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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乡下奶奶】 [打印本页]

作者: 迷醉的岁月 时间: 2012-11-24 15:12
标题: 【乡下奶奶】
　　乡下奶奶去世了，高寿95岁。

　　她是我奶奶的姐姐，一直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为了和奶奶区别开，我们孙辈喊她乡下奶奶，因为她是从乡下老家来上海的。

　　二伯偶尔对此略有不满：“奶奶就奶奶，为什么要加上‘乡下’？”他说完就完了。谁也不会改口，其他的大人们也不正经八百地纠正孩子，仿佛从来如此，也就自然。她还继续“乡下”，继续“奶奶”。

　　从我记得她起，她就是一位暮年老人，区别只不过是从能够自理到要完全依靠别人。关于她的记忆，也好像这篇叙事一样，是零零碎碎、无关紧要的。她总是长长久久地活着，糊糊涂涂的，怀负着最朴素的价值判断和喜怒哀乐。有一次大家逗她，问她，如果活到了100岁的时候，电视台来采访她，她怎么说，她认真地答：“我纯靠吃饭。”

　　大三的夏天，我在爷爷家挑灯夜读，她一反常态地不早睡，而是一直在我身边摇着扇子，反反复复念叨着：“你在读书啊？”我答是。她摸着我那本《投资学》道：“好厚的书啊。读书好是好，辛苦，哦？”就这样来来回回问答了半个小时，我开始怀疑她是在陪我：“阿娘，你是不是在等我？”她就不好意思地笑。她不好意思的时候带着一点儿旧式人物的尴尬，又有乡间老妇的古老格式。我也对着她笑：“不用陪的。”她便笑着起身：“我睡觉了哦，读书辛苦，哦？”之后父亲和我说，过去他夜读，她也总是忧心忡忡，不断催其早睡。我猜想，在她年老的视野里，读书仍旧是伤身的，只是她再没有能力发表这种担忧了。

　　我出国之前请全家吃饭，她一直没有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出门的时候问：“今朝是啥事体啊？”上车的时候问：“今朝是啥事体啊？”落座的时候问：“今朝是啥事体啊？”举筷的时候问：“今朝是啥事体啊？”我拿着酒杯向她郑重告别的时候，还是问：“今朝是啥事体啊？”二伯替我回答说是因为某某要去美国了。她一听顿时流泪：“去那么远啊？罪过哦。”酒过三巡，意兴阑珊，各自回家，我扶她起身，她拉着我，疑惑道：“今朝是啥事体啊？”

　　你以为她糊涂了，她又清醒着。二伯和她最亲，常常坐在她身边笑着像对一个孩子抚摸她稀稀落落的头发。她向来对着这样不分尊卑的行为毫无异议。有一天家族在外聚餐，二伯扶着她上车，提示着她“抬脚”之类，可是她已经90多岁了，哪有那么容易呢？总算上了车，二伯心满意足地摸着她的头说：“乖啦！”她唬着脸说：“这话怎么可以这么说！”算是对二伯的没大没小抗议了一次。等二伯再次摸着她的头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眼睛又湮没在一片寂寞的糊涂里了。

　　我生得晚，没有睡过她脚边，没有听她说过任何道理，没有吃过她连夜赶制的鱼干。我不讨人喜欢，她谈不上喜欢我；她没有和我们一块儿住，没有带大我，我谈不上爱她。这是实话。正如我从美国回来，她还是那样默默注视我，好像我从来没出国，现在也不是还乡，又好像我从来没有每周几次地坐在她旁边吃饭。我下意识里认为，她会一直这样存在下去。永远停止的死与生机勃勃的活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听说她去世的时候，我愣了愣，忽然想到鲁迅说的“奈何三月别，竟尔失畸躬”。

　　我总觉得她是一个最幸运的不幸者。目不识丁，青年守寡，继而丧子，算是没有了任何指望，偏偏活得长久，完完整整地承受了整个人生的不幸。至于后来，则日益糊涂，事事倚人，尊严渐丧。可是在这一个世纪里，她差不多始终有家人，有儿女，有孙子，有信仰，有欢欣，有胃口，有人养老，有人送终，有人惦记，有人心疼。李敖说“我们一代一代都倾倒了”，她还硬硬朗朗。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听小姑姑说，她去世的早上，他们去看她，她的样子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没装假牙，嘴照常张开着，小姑姑上前喊一声“嬷嬷”，替她合上嘴——几个小时已经过去，她的嘴还是热的、软的。她走得很体面。

作者: 雅香名茶 时间: 2012-11-24 15:12
以前的老人都是这样的，我也有个这样的老奶奶

作者: 漂浮的云 时间: 2012-11-24 15:12
老人都是这样

作者: 不思量自难忘 时间: 2012-11-24 15:12
很厉害啊！！！！！！！！

作者: 别和我说话 时间: 2013-9-3 00:32
看帖回帖是美德！

作者: 时间等待 时间: 2013-10-12 02:43
路过，支持一下啦

作者: ysg168 时间: 2013-10-15 10:42
相当不错，感谢无私分享精神！

作者: zourui 时间: 2013-10-18 15:58
我是来刷分的，嘿嘿

作者: qazwsx999 时间: 2013-11-14 23:59
有道理。。。

作者: zhou135855 时间: 2013-11-21 15:22
没看完~~~~~~ 先顶，好同志

作者: 好运好运 时间: 2014-3-29 05:23
先顶再看..

作者: ωǒ被γ蚊叮 时间: 2014-3-30 17:14
不错不错，楼主您辛苦了。。。

作者: tckj 时间: 2014-4-3 07:08
没看完~~~~~~ 先顶，好同志

作者: xzq001 时间: 2014-4-4 11:26
我是来刷分的，嘿嘿

作者: Saber-Z 时间: 2014-4-7 10:29
路过，支持一下啦

作者: l305411427 时间: 2014-4-8 12:13
我抢、我抢、我抢沙发~

作者: ccjj1986510 时间: 2014-4-9 02:07
没看完~~~~~~ 先顶，好同志

作者: 1797988832 时间: 2014-4-15 10:52
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是谢谢

作者: qq1172439hhr 时间: 2014-4-16 14:23
路过，学习下

作者: asasas 时间: 2014-4-19 06:12
小手一抖，钱钱到手！

作者: nb3200 时间: 2014-4-21 03:08
过来看看的

作者: chaosliang 时间: 2014-4-27 00:10
支持一下

作者: galford9984 时间: 2014-5-1 01:08
楼主高手啊!!耐心学习中....

作者: suntao6536 时间: 2014-5-3 01:38
竟然还能这样,见识了..

作者: 金牌中心 时间: 2014-5-3 13:54
没看完~~~~~~ 先顶，好同志

作者: 阿熙老窦 时间: 2014-5-4 15:15
我是来刷分的，嘿嘿

作者: wtf2000 时间: 2014-5-8 01:19
路过，支持一下啦

作者: feiming 时间: 2014-5-11 03:01
正在下载~谢谢啦

作者: tofeel 时间: 2014-5-11 21:43
真是收益匪浅

作者: lgx 时间: 2014-5-16 22:44
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是谢谢

作者: 木头 时间: 2014-5-18 18:58
我是来刷分的，嘿嘿

作者: aaa111 时间: 2014-5-20 02:40
帮你顶下哈！！

作者: madan1129002 时间: 2014-5-22 04:17
路过，支持一下啦

作者: jjg1969 时间: 2014-5-23 22:41
我是来刷分的，嘿嘿

作者: wyy 时间: 2014-5-30 11:51
虽然看过了,但是也支持一下吧!

作者: 五月逆水寒 时间: 2014-5-31 02:39
我也会去试下，希望可以

作者: piaomiaozife 时间: 2014-6-1 10:21
有了解了。。。哈哈，。长知识了

作者: 467062013 时间: 2014-6-3 23:58
谢谢楼主~学习了!

作者: 捷哥仔 时间: 2014-6-6 03:01
看帖回帖是美德！

作者: 捷哥仔 时间: 2014-6-7 23:19
看帖回帖是美德！

作者: quit_cs 时间: 2014-6-7 23:33
我是来赚经验的,赶快升级吧~~

作者: djqpl167 时间: 2014-6-12 15:00
我也会去试下，希望可以

作者: 孤帆独影 时间: 2015-7-7 15:26
小手一抖，钱钱到手！

作者: innoluxjw 时间: 2015-7-8 00:33
不错不错，楼主您辛苦了。。。

作者: adam 时间: 2015-7-22 01:45
正在下载~谢谢啦

作者: 1797988832 时间: 2015-8-6 07:10
过来看看的

作者: 271078906 时间: 2017-9-19 04:31
写的真的很不错

作者: yangrui2222 时间: 2017-9-26 18:47
学习了，谢谢分享、、、

作者: chemin 时间: 2017-9-29 21:11
不错不错，楼主您辛苦了。。。

作者: jxylzg 时间: 2018-1-16 15:21
不错不错，楼主您辛苦了。。。

作者: 梦蝶人生 时间: 2018-1-29 12:54
路过，学习下

作者: komi紫心 时间: 2018-2-5 16:27
谢谢楼主，共同发展

作者: guangguang 时间: 2018-2-28 17:58
帮你顶下哈！！

作者: l305411427 时间: 2018-3-1 11:41
我是来刷分的，嘿嘿

作者: 梦蝶人生 时间: 2018-3-11 00:35
路过，学习下

作者: A1228297621 时间: 2018-3-25 08:51
支持一下

作者: mzxds 时间: 2018-5-9 22:00
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是谢谢

作者: komi紫心 时间: 2018-5-16 15:18
谢谢楼主，共同发展

作者: 桐桐 时间: 2018-6-14 09:45
我抢、我抢、我抢沙发~

作者: 一轮不转 时间: 2018-6-22 09:25
路过，支持一下啦

作者: xsc1989118 时间: 2018-6-24 15:46
前排支持下

作者: hejianwei123 时间: 2018-6-25 11:52
顶

作者: a123321 时间: 2018-7-7 18:56
路过，学习下

作者: yiwanni 时间: 2018-7-15 15:39
看帖回帖是美德！

作者: yyok 时间: 2018-8-2 05:18
我是来刷分的，嘿嘿

作者: 的是非得失 时间: 2018-8-14 22:57
没看完~~~~~~ 先顶，好同志

作者: czxaas 时间: 2018-8-15 06:35
有竞争才有进步嘛

作者: 桐桐 时间: 2018-9-29 13:12
我抢、我抢、我抢沙发~

作者: xnjj713 时间: 2018-10-7 15:43
小手一抖，钱钱到手！

作者: 梦蝶人生 时间: 2018-10-21 15:56
路过，学习下

作者: tcq123 时间: 2018-11-3 02:55
支持一下

作者: ascxq 时间: 2018-12-25 12:58
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是谢谢

作者: love1010 时间: 2019-1-5 10:29
没看完~~~~~~ 先顶，好同志

作者: double2d 时间: 2019-1-9 11:33
过来看看的

作者: 猪猪 时间: 2019-2-3 07:36
写的真的很不错

作者: 梦蝶人生 时间: 2019-2-14 16:36
路过，学习下

作者: xnjj713 时间: 2019-2-22 07:23
小手一抖，钱钱到手！

作者: 1852509805 时间: 2019-3-10 11:43
沙发！沙发!

作者: A1228297621 时间: 2019-3-19 16:11
支持一下

作者: 一轮不转 时间: 2019-4-1 13:20
路过，支持一下啦

作者: lyfe 时间: 2019-4-11 05:54
支持楼主，用户楼主，楼主英明呀！！！

作者: xnjj713 时间: 2019-4-20 21:51
小手一抖，钱钱到手！

作者: xnjj713 时间: 2019-4-28 12:40
小手一抖，钱钱到手！

作者: rourourou 时间: 2019-5-26 13:32
我是个凑数的。。。

作者: A1228297621 时间: 2019-6-5 15:29
支持一下

作者: 梦蝶人生 时间: 2019-6-17 20:04
路过，学习下

作者: lyfe 时间: 2019-7-6 17:07
还不错

作者: 蓝齐儿 时间: 2019-7-10 00:06
路过，支持一下啦

作者: 平和的心 时间: 2024-5-18 09:09
小手一抖，钱钱到手！

作者: bajisitan 时间: 2024-6-8 17:53
回帖拿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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