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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通正典】【1-18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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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英雄栽在美人手

  「春风吹,春燕归,桃杏多娇媚;侬把舵,郎打桨,划破西湖水。

  春意浓,春心暖,无力柳叶垂;眼儿相晚相印,侬为郎陶醉。」歌声又轻又柔,划破寂静的西湖春晓,似乎绵花棒在掏耳屎般,令人听得神驰目直,整个的呆了!

  -就连早起要吃虫儿的鸟儿也痴了。

  西湖,环湖叁十里,风景,名胜,古迹荟华一处,有山有水,不感单调,仁者和智者皆可以前来寻幽访胜。

  西湖,我国锦绣山河的代表,正宗的「上帝杰作」。

  如有雷同,全属仿冒,不值一顾。

  西湖春晓,薄雾笼罩,画舫罗列,泊於西岸,安宁之中,只闻那轻柔歌声在湖面回汤着。

  歌声突然一挫,倏闻一阵嗲死人的声音道:「嗯!不要嘛!公子,你不是说只是要听人家唱歌吗?」那声音又嗲又粘,令人听得直起「鸡母皮」,不由心痒想干活!

  倏听一阵清朗的声音道:「若把西湖比爱珠,浓妆淡抹总相宜,方才是淡抹,现在是浓妆。」说完,传出一阵哈哈朗笑声音。

  「嗯!公子,小声点嘛!吵了别人,挺不好意思的!」「好!好!小声!小声!」尽管再小声,仍然可以听先一阵悉索的脱衣声。

  令人听得全身一热,心猿意马。

  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开春槟酒」声音。

  「嗯!轻点嘛!人家受不了哩!」「哈哈!那就由你自己来吧!轻重缓急,由你自择。」声音方歇半晌,停在湖心的那条画舫立即摇幌起来,湖上立即涟漪层层,划破了寂静的湖面。

  不久,摇幌越剧,异响越响。

  泊於两岸附近的画舫亦随着摇幌起来。

  早起的鸟儿随着吱吱喳喳叫起来了。

  不知是在抗读,抑是在喝采?

  总之,西湖春晓的寂静被这「青春进行曲」打破了,好似名美人自熟睡中骤醒,开始在伸懒腰。

  懒腰伸讫,开始曼舞起来了!

  画舫好似置身於惊涛骇浪,随时会有翻覆之厄,激情中的爱珠却悍不畏死的拚命扭动着。

  两岸的画舫摇幌更剧了。

  突听泊在右岸的一条画舫传出一声姑娘的尖叫:「刮飓风啦?」接着是一声男人粗鲁的叱声道:「妈的,风你的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妈的!你算是白混啦!」「这……不然,那是什麽声音呢?」「妈的!你自己听听看。」「拍!」一声脆响,接着是:「哎唷!卡轻哩啦!」「妈的!是不是这种声音呢?」「格格!是啦!史大爷,待会儿可要另外『加价』喔!」「妈的!加价?我没有向你要『学费』你竟敢向我要『加价』,真是庙寺晒肚兜,天下奇谭!」「格格!史大爷,人家加把劲,你就赏脸银子吧!」「好啦!好啦!妈的!你乾脆改姓史,名字要钱吧!」「格格!好呀!只要大爷你叫了人家,人家即使是姓『屎』,又有什麽关系呢?格格格……」「妈的!叁八查某,你竟敢污辱大爷!」「拍!」一声,那名姑娘立即被赏「五百」。

  「哎唷!史大爷,失礼啦!人家下回不敢啦!」「妈的!滚开,把银子拿去!」「呜!呜……史大爷,人家下回不敢啦!」「妈的!一大清早哭什麽哭?哭衰的呀!」「呜……史大爷,人家不哭啦!不过,求求你别告诉黎大娘……」「妈的!扯什麽扯?大爷这套绸衫岂是你扯得起的!」此时,附近的画舫内之人皆已被惊醒,立即传出一阵怒骂声,这也难怪,有谁愿意在熟睡中被人吵醒呢?

  怒骂声中,每条画舫立即有人头望向湖心那条「风雨飘摇」,「风雨生信心」,仍然不停幌的画舫。

  「妈的!是那位不长眼的……啊……」一道白光,不错正是一道白光!

  只见从湖心那条画舫右蓬射出一道白光,奇准无比的射中相距五十馀丈远的那位仁兄的喉间。

  是非皆因强出头,祸从口出。

  谁叫他要大嘴巴。

  一把短匕飞早十馀丈,正中喉心,这份腕力以及眼力,实在有够惊人,何况出招者还正在「办事」哩!

  四周立即安静下来了!

  不过,时隔不久,立即传出一阵纷纷议论声音。

  突听湖心那条画舫传出一阵清朗的吟声。

  「芳原绿野姿行事,春入遥山碧四围,兴逐乱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苔矶;莫辞盏酒十分劝, 恐风花一片飞;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芳原」二字刚吟起,立即有人神色大变,悄悄的离舫上岸。

  中途开溜的人越来越多了。

  当「莫忘归」叁字出现之时,那些「後知後觉者」立即抓起衣衫,匆匆丢下夜渡资之後,仓惶的离去。

  那些人皆是练过武,原本可以屁股一拍,拒付夜渡资,可是他们不敢这麽做,因为,他们耽心那些姑娘会抗议。

  据传闻,武林中在叁年前神秘的冒出一位喜怒无常,武功高强的叁旬青年,半年不到即已制造一股「台风」。

  他名叫莫忘归,外号「潇洒美郎君」,不但人长得有如其号,既潇洒又俊美,作风更是有如其名。

  什麽叫做莫忘归呢?简而言之,就是不要忘记归去。

  归去那里呢?老家!

  从那里生下来,就回那里!

  也就是说,步上「奈何桥」唱「魂断蓝桥」。

  这麽一个英俊的人,却有这麽恐怖的姓名,他究竟是「煞星转世」?或者是不杀人,手就会痒?

  不是!完全不是!

  他一定在不高兴的时候才会杀人。

  问题是,怎麽分辨他高不高兴呢?

  因此,这二年馀以来,江湖上流传着一句歌谣,「遇上莫忘归,有家不能归!」可见人们对他的忌惮了!

  意指尽量少遇见这位煞星。

  事实上,莫忘归并不是如此的嗜杀,一定是对方让他看不顺眼,他才会出手,不过,只要他一出手,对方就非「嗝屁」不可!

  莫忘归如此的狂妄及嗜杀,当然也引起黑白两道的不满,於是一批批的「制裁」人员相继的出现了!

  可是,在莫忘归机警的反应及高超的武功之下,那一批批的「制裁」人员反而被莫忘归「制裁」了。

  如此一来,莫忘归的名气更大了!

  不过,他也应「观众」的要求,尽量在要送人「回老家」之前打个招呼,因此,他选了这道诗作为「警告诗」。

  只要他一吟诗,就表示准备要杀人了,在现场附近听到吟诗的人就要赶快「溜之大吉」了。

  当吟诗结束之後,也就是他杀人之时。

  难怪方才会有那麽多的人闻声而溜,而且自动付出夜渡资,不敢惊动莫忘归的诗兴了哩。

  此时,莫忘归一见那些人闻声而逃,心中一乐,立即哈哈狂笑,那高吭的笑声立即传出老远。

  正在上面「干活」的爱珠,似乎经不起他那笑声,不但立即「罢工」,而且以纤掌捂住双耳。

  莫忘归寇她一眼,心中更乐,笑声更高。

  可是,他刚继续笑了两声,立即止声。

  不!不是立即止步,他是在一声闷哼之後才止声的,因为,爱珠已经将那支横插在发顶的金步摇「送」给他了。

  右腰眼,不错!那支名贵的金步摇端端正正的戮入莫忘归的右腰眼,立即使他的右半身瘫痪了。

  终朝打雁,令日却被雁啄,莫忘归不由大骇。

  只见他俊眉一掀,左肩一耸就欲出招。

  爱珠闷不吭声的出掌扣肩。

  莫忘归立即整个的瘫痪了!

  「你……你是谁?」爱珠冷哼一声,那对原本水汪汪的桃花眼倏然煞芒一闪,阴森森的低声道:「姓莫的,你去问阎老五吧!」说完,纤掌在他的「促精穴」一拍!

  莫忘归立即神色大变,全身一颤。

  爱珠跨坐在他的下身,双目一闭立即开始调息。

  莫忘归双目暴睁,暴喝一声:「贱人!」就欲嚼舌自尽,可是,下颚方开,再也合不拢了!

  因为,爱珠已出手叫他「大嘴巴」了。

  莫忘归最讨厌别人「大嘴巴」,他何曾想到自己也会「大嘴巴」,而且是两张嘴皆大大的张开呢?

  上面那张嘴偶尔流挂着唾液。

  下面那张嘴却不住的喷射出一股股的「元阳」。

  这是他出道以来最骇怒的一刻,可是,全身瘫痪,他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辛苦练来的元阳送给别人。

  当元阳枯竭之後,他也要归老家了。

  越凶的人越怕死,莫忘归不由全身颤抖了。

  爱珠不屑的瞄了他一眼,立即又闭目调息。

  半晌之後,突闻江边传来一声叱骂:「凶手在那里?」「范捕头,在爱珠那条画舫上。」爱珠冷哼一声,倏然收功。

  右掌朝莫忘归的「气海穴」一拍,毁去他的武功之後,立即挂着得意的笑容,开始穿衣系带。

  莫忘归虽然武功全失,却仍然紧盯着她。

  「格格!姓莫的,姑奶奶走了,看你的造化啦!」说完,身子朝湖面一射,右袖在湖面连挥两下之後,一溜轻烟般的飘落於岸边,迅速钻入人群中。

  湖面上原本有一条画舫载着衙役要上前抓人,方才突见有人疾逃而去,吓得一阵惊呼出声。

  此时,一见那人已经远去,立即将原本「低速前进」的画舫改为「全速前进」,半晌之後,已有六名捕快上了画舫。

  莫忘归大出洋相,心中之羞愤可想而知。

  范捕头朝现场瞄了一眼,喝道:「你是谁?」莫忘归牙关被卸,岂能出声。

  他即使能够出声,在此情此景之下,也不愿出声了。

  范捕头一见自己威风凛凛的怒叱一声,对方居然胆敢相应不理,立即喝道:「好大胆的家伙,拿下!」其中一名四旬捕快立即道:「头儿,他的穴道被制哩!」范捕头「啊!」了一声,立即蹲下身子。

  爱珠轻轻松松的制了莫忘归的穴道,却让范捕头累得满头大汗,才合上他的下颚及解开他的肩胛穴。

  双目瞧着那支金步摇,却犹豫不绝的不敢下手。

  莫忘归喘过气之後,探掌扣住那支金步摇往外一扯。

  鲜血立即狂喷而出。

  范捕头吓得连退数步。

  那名老补快毕竟经验较丰富,只见他在莫忘归的伤口疾点墀,一见血势稍止,立即自袋中取出药粉。

  莫忘归咬着牙根自身边衣袋内取出上等刀创药,就欲上药。

  范捕头喝道:「慢着!」莫忘归连瞧也不瞧他一眼,迳自将药粉倒在伤口,同时将剩下的整瓶药粉完全倒入口中。

  范捕头脸上无光,就欲上前抓人。

  莫忘归双目一瞪,冷哼一声。

  那股威态立即将范捕头骇得後退一步。

  莫忘归抓过衣衫,就欲穿着。

  那名老捕快立即上前扶住他。

  莫忘归孤傲的冷哼一声,将他往外一推。

  那名老捕快老脸一红,讷讷的退到一旁。

  莫忘归穿妥衣衫之後,立即坐在舷旁。

  范捕头瞄了众人一眼,沉声道:「朋友,你贵姓?」莫忘归剑眉一皱,弱声道:「少噜苏,你们看着办吧!」范捕头喝道:「大胆!来人呀!拿下!」那名老捕快立即上前低声道:「头儿,此人也是受害者,对他客气点,说不定他会招出凶手的下落哩!」「妈的!劳昆,你的酒到底醒了没有?方才离去之人是个母的,必定是爱珠那浪蹄子,船上只剩他一人,他必是凶手。」「可是,瞧他的模样像吗?」「妈的!管他像不像,刑具一侍候,他就像啦!」莫忘归闻言,虽然仍是闭目养神,剑眉却倏地一扬,心中立即改变了万念俱灰,坦承认罪的念头。

  他决心要复仇。

  只见他张开双目,默默的瞧着范捕头。

  范捕头不知怎麽搞的,只要一接触到对方的目光,他立即心中发毛,一阵慌乱,因此,他立即将头一偏。

  莫忘归一见良机不可多得,身子立即往外一翻,「扑通!」一声,立即潜入湖中,斜里划了出去。

  「大胆凶手,追!」那条画舫立即疾追而去。

  莫忘归虽然功力丧失,而且右腰眼受伤,由於年轻力壮,水性甚佳,加上方才又服下灵药,因此,在水中向前疾游而去。

  他要复仇,他必须摆脱这些捕快的追踪。

  他拚命向前划游着。

  不久,右腰眼之伤口迸裂了。

  鲜血在里馀外的湖面上浮现了。

  范捕头喝声:「追!」画舫立即向前驰去。

  可是,连追盏茶时间之後,范捕头 气了。

  越追越远,还追个鸟。

  他立即又忆起莫忘归那付充满恨的眼神,只见他身子一颤之後,立即沉声喝道:「停!靠岸!」那条画舫又驰出五、六丈远久,终於向右一偏,朝岸边射去,半晌之後,六人神色凝重的上岸了。

  莫忘归又游出里馀远,趁着浮出水面透气之际,回头一瞧,一见那条画舫已经靠岸,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也发现两岸尚有人在注视,他立即继续潜游过去,一直到烈日当空之际,他才朝岸边游去。

  一来,他发现没有人在注视,二来,他发现自己的体力已近无法负荷,再潜游下去,惟有死路一条。

  靠岸之後,他抱着一株垂柳边喘边向四周打量着。

  他一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游到南屏山下,远望对岸之雷峰塔,他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哩。

  因为,他在昨天午後,尚且以「一鹤冲天之式」由雷峰塔下,轻松潇洒的掠上塔顶上哩。

  面对塔下惊呼失声的游客,他实在得意极了。

  可是,时隔至今尚不到一天,他竟然由一个顶尖高手变成一个平凡之辈,他怎麽能够接受呢?」他心疼如绞。

  他後悔莫及。

  他痛恨爱珠这个西湖红妓。

  他在柳树旁边矛盾一阵子之後,只见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怀中掏出一团油纸,缓缓的打开。

  内中除了一瓶药及一叠银票以外,剩下的只有两张薄皮面具,他一见他们皆未遭水浸,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朝四周一瞧并无他人,立即覆上一张薄皮面具。

  略一整理,他立即变成一位中年书生。

  他在伤口此过药之後,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爱珠,你这浪蹄子,先让你得意一阵子吧!」别人是「君子报仇,叁年不晚!」莫忘归却决心要等到十年,可见他已下定决心要好好的复仇了。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为江湖灵秀之所钟,风景佳丽,无出其右,自古以来,即是兵家必争之地。

  苏州乃是富饶之产米区,城内所居多是达官巨买的别宅,多的是舒散的有闲阶级,品茶听书几乎是日常之娱。

  因此,在城内「开讲茶肆」有楹联云。

  「吴宫花草已无存,骚客清闲,应怀古迹;苑宇幽深称独步,雅人品茗,胜读茶经。」提起这个「开讲茶肆」,并没有什麽人事背景,充其量只是一家「小」字号的茶肆而已!

  加上茶肆主人伍德吝啬成性,因此,生意并不怎麽灵光。

  输人不输阵,伍德略一盘算,扣掉甄夫子每月十两的「钟点费」及其他的开销,尚能净赚二十馀两,他就继续撑下去了。

  严格的说,「开讲茶肆」的其他开销,除了花生,瓜子,香片,柴火以外,就只有两位小二的开销。

  这两位小二分别是十一年龄的伍通及十叁年龄的石碧卡,伍通免发薪水,石碧卡每月半两,够便宜的吧?」若依咱们目前的「劳动基准法」来衡量,伍德早已触於「雇用童工」及「压榨劳力」两条罪了。

  可是,别说当年没有「劳动基准法」这个维护广大劳工朋友权益的法令,即使有,也对伍德无可奈何。

  因为,伍通乃是一名弃婴,是伍德在门前捡到的,若非他那位一直「孵」不出鸡蛋的太太喜欢,伍德早就饿死了。

  救命之恩大於天,深於海,伍通敢抗议吗?

  也真邪门,自从伍德收下伍通之後,叁年不到,其妻居然生下了一子伍旺及一女伍玲哩。

  而且,居然歹竹出好笋,伍旺及伍玲还长得挺清秀的哩,可惜,由於过度的娇宠,养成她们一付蛮横的个性。

  至於石碧卡乃是城郊石大空之子,自从石碧卡生下之後,其母首先难产而死,石大空也被歹徒误杀。

  石家本是伍德之佃农,伍德见状之後,只好假装慈悲的替石大空办完丧事,收容了石碧卡。

  为了避免被人批评议论,伍德只好忍痛牺牲每月支出半两银子雇用个性憨直,工作勤快的石碧卡。

  不过,由於石碧卡手脚稍为笨拙,偶尔会打破碟子及杯子,七扣八扣之下,他至今尚欠伍德十两多的银子。

  尽管没有分文可收,伍通及石碧卡却仍然干得很起劲,因为甄夫子的「讲古」实在太精彩了。

  一部封神榜,在甄夫子的口中道来,简直了如神龙活现,不但茶客们听得爽,伍通及石碧卡更听得如痴如醉!

  若非甄夫子轻咳及打手势暗示,他们二人简直忘了要替茶客添茶或送上瓜子及花生了哩!

  起初,甄夫子的确为「开讲茶肆」带来了不少的茶客,可是,这一年来,生意却每况愈下,越来越冷落了。

  是不是甄夫子的讲古经退步了?不是?

  主要的原因是别家茶肆不惜重资雇用南国佳丽陪茶客们喝茶聊天,而且还可以「那个」哩!

  「那个」,包含甚广,小至打情骂悄,大至伴君共赴「襄王神女之梦」,只要茶客们付得起价钱,包你爽。

  在这种情况之下,茶客们当然趋之若 啦!

  营业额下降,伍德当然双眉紧锁啦!

  不过,伍通及石碧卡却暗乐不已。

  因为,客人少,他们的工作也少,听「讲古」的时间就多了。

  这天入夜时分,开讲茶肆座头上只有七名茶客,伍通及石碧卡两叁下就将他们服侍妥了!

  甄夫子上台啦!

  喝口茶,润过喉,立即朗声道:「各位大爷,咱们昨夜聊到中坛元帅哪吒被太乙真人莲花化身的经过!」他那双目朝那名坐在右排最後方位的中年书生瞄了一眼之後,他立即滔滔不绝的叙述下去。

  口若悬河,高低顿抑,紧扣心弦!

  伍通及石碧卡站在座头旁听怔了。

  那位中年书生自从见到伍通之後,即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毫不理会甄夫子「盖」得天花乱坠。

  伍通今年虽然已近十二年龄,不知道是营养不良,或是劳累过度,不但长得又瘦又小,面孔也一片蜡黄。

  不过,他的五官却颇为清秀哩!

  至於石碧卡就憬然不同了,他虽然比伍通大了一年龄多,却至少要高出一个头。

  而且一付「虎仔生魁 ,孔武有力!

  天公伯仔也真会和他开玩笑,既然赐给石碧卡雄壮的体晌下常的容貌,却偏偏令他生得一付「朝天鼻」。

  伍通曾经趁着石碧卡睡觉之时,将两颗油炸花生放在石碧卡的鼻孔前,一个不慎,竟被他吸入鼻中。

  若非甄夫子出手相救,石碧卡险些没命。

  可见,石碧卡这对朝天鼻有多大的「半径」。

  所幸,天公伯为了表示歉意,另外赐给他一付中气十足,鉴锵有力的嗓门,令别人不敢和他吵架!

  因此,石碧卡倒成为名符其实的「 音器」。

  且说甄夫子一见那名中年书生一直盯着伍通,他在暗暗纳闷之馀,立即将惊堂木朝桌面一拍,喝道:「休息片刻,且听下回分解。」说完,他立即走回房内。

  他尚未走入房内,立即听到那位中年书生沉声唤道:「小二!」,甄夫子立即放缓脚步倾听。

  却听石碧卡应声:「来啦!立即提着大茶壶跑了过去。

  却见那位中年书生朝他挥挥手。

  伍通立即叫道:「哇操!石碧卡,你昨儿个没有洗澡吧?」「咦?阿通,你怎麽知道呢?」「哇操!这位大爷不欢迎你过去,就是明证啦!」说完,提着大茶壶快步走了过去。

  他一边替中年书生添茶,一边含笑问道:「大爷,你有何吩咐?」「小兄弟,这位讲古先生讲得挺好的哩!他贵姓呀!」「甄,西土瓦的甄,小的唤他为甄夫子。」「咦?小兄弟,瞧你年纪轻轻的,居然出口成章哩!」「哇操!不敢当,全靠甄夫子调教哩!」「小兄弟,你今年几年龄呀?」「十一年龄多,不到六公年龄。」「六公年龄?有意思,你贵姓呀?」「小的自优被敝主人拾养,跟随敝主人姓伍,单名通,哇操!小的特别申明一句,是行伍的伍,不是口天吴的吴!」中年书生含笑道:「为何要特别申明呢?」「哇操!伍通意指有通,吴通写指无通,这其中的差别是不是很大,有没有必要申明呢?」「哈哈!有意思,小兄弟,别太迷信了。」「哇操!不是小的太迷信啦!小的实在不愿意被人唤作『吴通』,哇操!吴通还不如『扑通』哩!」「哈哈!有意思,再来一盘花生吧!」「是!是!马上来!」伍通的动作可真快,甄夫子尚未重回讲台,他已经端来一盘香喷喷的油炸花生,而且道:「大爷,叁文钱,请先付账!」「拍!」一声,桌上立即摆着一锭五两银子。

  伍通立即双目一亮。

  中年书生含笑道:「免找啦!」「哇操!大……大爷……你……你说什麽?」「免找啦!其馀的算作『小费』!」「哇操!小费,不行,不行!」「嗯!嫌少吗?」「不……不是啦!太多啦!太让你破费啦!这五两银子可以买好几大桶的花生了哩!不行啦!」「可是,我身上没有碎银,怎麽办?」「哇操!小的马上替你把零钱找来!」「好吧!」伍通拿着那锭银子走到柜台前,刚开口道句:「头家,那盘花生叁文钱,请你找钱吧!」伍德早已瞧见方才那一幕,心中早已暗骂不已,闻言之後,立即沉声喝句:「猴囝仔,跟我进来。」伍通见状,暗道:「哇操!怪啦!台风又来了!」果然不错,他刚走入大厅,右臂立即被伍德紧紧的抓住,右颊也被掏得紧紧的,几乎令他疼呼出声。

  所幸,他牢记不叫还好,一叫更惨,因此,隐忍不叫。

  伍德沉声道:「猴囝仔,下回你如果再擅作主张,小心我剥你的皮,扭你的筋,听到没有?」「是!是!下回不敢了!」半晌之後,伍通低着头将碎银送到中年书生的面前恭声道:「大爷,请你仔细的点一下!」说完,避开右颊。

  中年书生哂然一笑,收回那些碎银。

  从那天起,中年书生每晚必来「开讲茶肆」报到,而且周定坐在那个座头以及点一盘花生及瓜子。

  最妙的是,他一见伍通不敢和他多说话,偏偏要找他说话,颇令伍通暗暗叫苦道:「哇操!衰鬼缠身啦!」大约在一个月之後,这天黄昏时分,天公伯仔居然下起倾盆大雨,而且越下越过瘾,毫无休息一下之意。

  伍德坐在厅内,望着厅外的露天帐蓬,双眉紧皱,心中不知道已经将天公伯骂了几万遍了!

  城郊的农民却为这场大雨雀跃墟哩!

  哇操!天公伯仔实在「歹作人」,下场雨,有人高兴,也有人骂,若要气,早就气昏头了。

  看官们,容笔着打个岔,咱们为人处事,但求问心无愧,何必计较别人的批评以及指教呢?

  且说伍德正在败发愁之际,突见一道白影,自远处行来,他暗呼一句:「臭书生!」立即双目一亮。

  那道白影越走越近,走到檐前,将油伞一收,浑身一拍,在烛光下,果然正是那位天天来捧场的中年书生。

  伍德喜出望外,立即起身招呼道:「大爷,请坐!」「在下可以入内一坐吗?」「可以,可以,请坐,阿通,奉茶。」「是!」一声,站在一旁的伍通立即送上一壶香片及茶杯。

  中年书生微微一笑,朝茶几旁楠木椅上一坐,拍拍椅背道:「嗯!好椅子,坐起来挺舒服的!」伍德谄笑道:「不敢当,区区几张破椅,岂能与贵府之豪华大椅相比呢?」「哈哈!伍掌柜的,你太客气啦!你如果将外头的座椅完全使用这种你所谓的破椅,生意一定会更好的。」伍德脸孔一红,道:「成本太高啦!划不来的,何况,『纯吃茶』这一安经没落了,不值得作大笔投资!」「真的吗?」「大爷,年头不同啦!现在的茶客们除了喝茶以外还想吃吃豆腐,享受和『优池仔』打情骂俏的乐趣啦!」「喔!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乾脆歇业呢?」「这怎麽可以呢?我已投下了不少的资金及心血哩!」「伍掌柜,在下有意顶下你这个茶肆,你舍得割爱吗?」「什麽?你想顶下这个茶肆呀?」「不错!」「这……让我考虑一下。」「哈哈!你好好的考虑一下吧!与其要死不活的在此抛头露面赚点蝇头小利,倒不如拿一笔钱去赚利息!」「这……」「哈哈!如何?」「这……等一下,让我和内人商量一下,对不起,我失陪了!」说完,迳自走回房去。

  中年书生微微一笑,朝伍通道:「小兄弟,伍掌柜如果答应将茶肆顶给我,你们二人愿意留是来帮忙吗?」「哇操!不行啦!」「为什麽呢?」「我……据头家说我自优即没人要,是他把我养大的,我怎麽可以自己说走就走呢?大爷,你说对不对?」「对!人不能忘本,阿卡,你呢?」石碧卡摇头道:「我……我也不行啦!」伍通立即轻声叱道:「哇操!卡细声也啦!」「好啦!好啦!大爷,真正无法度啦!」「为什麽呢?」「我欠了他十几两银子啦!」「小意思,我替你还!」「不行啦!阿通不走,我也不走!」「嗯!我来解决!」说完,边品茗边沉思不语。

  石碧卡却将伍通拉到墙角,低声道:「阿通,你看这个人是不是玩真的?」「哇操!据我看,他是玩真的哩,我看他一定会被头家狠敲一笔的!」「是呀!真是下车没探听行情,竟敢和这个吝啬郎打交道。」「哇操!卡细声仔啦!若被头仔听见,不好受哩!」「我宰羊啦!我看……」目光一瞥见伍德夫妇已经走了出来,他吓得立即闭嘴。

  伍德夫妇瞄了两个小鬼一眼,立即含笑走向中年书生,人未到,伍德已含笑道:「大爷,这位是内人。」中年书生瞄了那位生具刻薄寡懂容貌的妇人一眼,心中暗骂一声,表面上却含笑向她点了点头。

  伍德夫妇坐定之後,立听其妻伍氏问道:「大爷,你真的有意要顶下此店吗?」说完,双目紧盯着中年书生。

  那神情充分流露精明干练。

  中年书生含笑道:「不错!」伍氏续道:「大爷,此店地段不错,而且器具尚新,可能要不少的银子哩!」「说来听听吧!」「二千两银子,如何?」伍通及石碧卡不由吓了一跳!

  中年书生指着伍通及石碧卡含笑道:「是不是也包括他们二人?」「这怎麽行呢?阿卡尚欠我十二两多哩!还有我把阿通自优抚养长大至今,可花了不少的银子及精神哩!」「开个价吧!」「一百两如何?」「嗯!你的意思是说我只要付二千一百十五两银子,这个店的一切及他们两人就全部归我啦!」伍通突然叫道:「哇操!大爷,阿卡只欠十二两多而已,你付十五两太吃亏了,还有我也 不了那麽多……」伍氏立即叱道:「猴囝仔,你在胡说些什麽?」伍通立即将头一低,不敢吭声。

  伍氏立即又转怒为笑道:「大爷,你方才所说的数目,完全正确,只要你付出这笔银子,这儿的一切全是你的啦!」「嗯!伍掌柜的,你同意吗?」「同意!同意!」「好!麻烦你们去找个见证人来吧!」说完,自怀内掏出一叠银票。

  银票一摊开,摆在上面的,赫然是六张「就华银楼」所开具的银票,而且每张的面额皆是五百两银子。

  伍德夫妇瞧傻眼了。

  就华银楼乃是京城一家百年老店,不但信用佳,而且在任何一家银楼皆可以兑现,因此,人人皆欢迎它。

  伍德夫妇混到今天,只是见过它,并没有真正的摸过它,一想到马上可以拥有它们,两人不由乐歪了!

  只听伍氏催道:「阿德,你快点去找保正来吧!」「好!好!大爷,你坐会儿,我马上回来!」说完,撑开伞,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伍氏笑嘻嘻的道:「大爷,你休息一下,我进去整理东西。」「请便!」伍氏刚离开,伍通立即跑到中年书生的身边,低声道:「哇操!大爷,你实在太『古意』啦!」石碧卡接道:「是呀!阿通替他们做牛做马,他们早就『还本』了,怎麽还可以另敲你一百两的竹 呢?」伍通也愤愤的低声道:「大爷,阿卡表面上每个月领半两银子,可是,他只要一打破杯盘,就要扣钱,结果……」中年书生含笑道:「结果就欠了十二两多,对不对?」「是呀!打破杯盘,原本就该赔,可是,头仔所订的价钱比市价还贵,阿卡实在被坑惨了!」「你们怎麽知道价钱不同呢?」「哇操!东街那位王掌柜以前常来听『讲古』,是我悄悄问他的啦!他还一直追问我究竟是怎麽回事哩!」「喔!想不到他们会这麽过份!」石碧卡接道:「大爷,是你先说到过份,小的才敢再说另外一件事情啦!大爷,你可知道我们两人每餐只能吃一碗饭吗?」伍通补充道:「哇操!而且是冷菜剩饭哩!」中年书生含笑道:「怪不得你这麽瘦,可是,阿卡怎麽这麽壮呢?」「哇操!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说至此,他仔细的朝房内寇一望,低声道:「大爷,事实上,我吃得挺多的哩,每次偷吃,阿卡总是让我多吃一些哩!」「偷吃?有没有被抓到呀?」「哇操!没有,因为那是头家娘要煮给阿玲及阿旺吃的营养点心,他们既然不喜欢吃,我们只好拔刀相助啦!」中年书生莞尔一笑道:「你们这叫做利人利己吧!」「哇操!对!对!童子军本来就应该『日共善』嘛!」中年书生含笑道:「你们既然偷吃了那麽多的东西,赔他们一百两也是应该的,别再计较啦!」「哇操!小的实在替大爷你觉得很不甘心哩!天呀!一百多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哩!赚钱不容易哩!」「哈哈!没关系,我身边还有一点钱!」「哇操!实在『歹势』啦!让你破费啦!」「哇操!大爷,你放心,小的一定会『打拚』的!」「对!大爷,我阿卡绝对不会再『摸灰』了!」「哈哈!只要你们好好的干,我吃什麽,你们就吃什麽,而且让你们尽量吃,吃到你们满意为止。」石碧卡听得虎目一亮,叫道:「真的吗?」中年书生含笑道:「阿卡,你会不会煮饭,作菜?」「大爷,你别看小的只有十二年龄,小的已经明两年的厨房经验了哩!」「洗菜?洗碗盘?」「不是啦!是煮饭,炒菜,煎鱼,卤肉,还有……」「哈哈!够啦!阿卡,从明天早上开始,你就负责买菜,及做饭菜的工作,想吃什麽,就买什麽?」「天呀!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啦!而且日薪一两,打破东西也不用赔。」「天呀!阿通,你快掏我一下,快!」伍通立即伸手用力的在石碧卡的左腿掏了一下,疼得他大声喊道:「安娘喂!疼死我了,大爷,你是说真的吗?」「不错!不过,你可不能故意乱摔乱丢喔!」「安啦!安啦!小的不会那麽『不上路』啦!大爷,谢谢你!」说完,就欲弯腰下跪!

  「慢着,我最讨厌这一套,起来!」「是!是!」突听伍德朗声笑道:「李兄,到了,请进!」「伍兄,别客气,你请!」声音未歇,一位相貌中等,身材瘦削,却一身锦服的中年人笑嘻嘻的随着伍德走进大厅来。

  中年书生这才发现厅外的雨已经歇停了,他一见那人手中拿着一个大纸袋,心中暗暗有数,立即站了起来。

  伍德欣喜的道:「大爷,我替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这先的保正李安李兄,安记客栈就是他所经营的!」「唔!何真巧,在下这些时日日直住在贵宝号,可惜,一直无缘得以目睹李掌柜的风采!」「哈哈!不敢当,多谢捧场,小弟公务较忙,因此,将店务交给内舅之後,盆过问店务,服务还周到吧!」「亲切,周到,顶咀咀!」「哈哈!多谢夸奖,请问尊姓大名?」「小姓洪,名叫仁章!」「洪兄,听说你有意买下此店?」「是的!有劳李兄作个见证。」「哈哈!小弟甚感荣幸,小弟已将字状写妥,一式两份,伍兄已签字捏印,你若同意,他就签字捏印吧!」说完,将那个纸袋递了过来。

  洪仁章打开纸袋,抽出一瞧,果然是两份字状,他匆匆的瞧了一遍之後,立即含笑道:「伍兄,此店之契状可在此地?」「在!在!小弟马上去拿!」半晌之後,伍德及伍氏笑嘻嘻的拿着一个纸袋走了出来。

  洪仁章一见那张契状已呈斑黄,心知必是真品,立即递向李安,同时含笑道:「李兄,请你过目一下!」李安瞧完之後,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契状及那两张字状上面分别签字之後,笑道:「洪兄,伍兄,明儿到县衙公证一下,就可以了!」洪仁章道过谢,立即也签了字。

  伍德拿起毛笔,打算在契状上面签字,突听伍氏说道:「洪大爷,你是不是可以先付一半定银。」伍德立即停笔瞄向洪仁章。

  洪仁章含笑将二千二百两银票递给她,道:「伍大嫂,请将剩馀之银子以红纸包妥,聊充李兄之谢礼!」一出手就是八十五两,好大方。

  李安忙道:「洪兄,你太多礼了,小弟承当不起!」「哈哈!李兄,些微薄礼,你请收下吧!尔後多有借重之处!」「好吧!从今以後,洪兄若有小弟效劳之处,请尽管吩咐,小弟一定全力以赴,即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哈哈!李兄真是古道热肠之人,佩服!佩服!」

  第二章 天生活宝本一对

  翌日午後时分,伍通及石碧卡正在厅中收拾碗筷,只听石碧卡低声道:「阿通,要不要听听甄夫子和头仔在谈些什麽?」「哇操!免啦!他们又不会害我们,听个鸟!」「咳!咳!说得有现,一想起来,挺『歹势』的!」「哇操!小心点,若摔破碗盘,那就更『歹势』啦!」「好啦!好啦!走啦!帮忙洗洗碗盘啦!」两人嘻闹惯了,今日得以脱离「头家」伍德夫妇的剥削,两人心中更乐,立即哼着歌儿愉快的干活。

  洪仁章与甄夫子各手持一壶茶,坐在相邻一副座头上,只听甄夫子含笑道:「这对孩子从未如此快乐过,你真是功德无量。」洪仁章含笑道:「甄兄,你和这对孩子相处多久了?」「不到叁年,不过,小弟却十分喜欢这对孩子。」「嗯!阿通的慧点,阿卡的憨直,确实令人疼爱,尤其,他们的勤快,更是令小弟欣喜!」说完,满意的瞧着那叁十几个昨夜甫遭雨淋,今天上午却立即被伍通二人擦洗得清洁溜溜的座头。

  甄夫子含笑道:「洪兄,小弟可否冒昧的请教你一个问题?」「请说!」「洪兄,你为何肯买下这个茶肆?」「实不相瞒,小弟是为了阿通。」甄夫子身子微震,讶道:「为了阿通,洪兄,你与他沾亲带故?」「没有,小弟只是想救他而已!」「救他,小弟不解?」「哈哈!甄兄,你也是一个有心人,何必故作不解呢?」甄夫子身子一震,沉声道:「洪兄,请直言!」「哈哈!甄兄,明人眼里揉不进砂子,你身具一身不俗的武功,为何肯在此屈居这种工作达叁年呢?」甄夫子全身一震,双目神光一闪即逝,紧盯着洪仁章,沉声道:「在下看走眼了,洪兄敢情还是一位会家子!」洪仁章含笑摇摇头,将左腕伸到甄夫子的右手旁。

  甄夫子右掌疾收,凝神不语。

  「甄兄,在下并不谙武,请!」甄夫子将右掌食中二指搭上洪仁章的腕脉,凝神默察片刻,只觉他不但不黯武,而且元衰日新弱。

  他怔了一下,立即松腕,沉声道:「洪兄,你既然不谙武,为何要载面具呢?如此精巧的面具,殊为少见哩!」「甄兄,你既已查过小弟的脉象,当知小弟的体能,小弟是为了避仇,才远走他乡来到此地的!」「洪兄,以你的财力,只要好好的调养一阵子,不难恢复元气,何必在身子未复之前,再管闲事呢?」「甄兄,你在怪小弟接近阿通吗?」「这……不错!」「甄兄,高明如你,定知阿通生具『六阳绝脉』吧?」「啊!洪兄,你既不谙武,为何知道阿通生具六阳绝脉呢?」洪仁章微笑道:「甄兄,请恕小弟直言,若非你在这十馀年来,一直暗中替阿通疏筋通脉,他如今岂有命在。」甄夫子由惊转敬,道:「洪兄,高明!」「不敢当,甄兄,如果小弟没有瞧走眼,阿通在半年内又需劳你的驾啦!」「不错!不过,小弟也只能治标而已,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沉痼越重,小弟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甄兄,小弟有套疗法,不过,必须由你帮忙!」说完,以指蘸茶,在桌面边写边低述。

  午後的 阳高照,却丝毫影响不了他们二人的交谈,足足的过了半个时辰之後,两人才结束交谈。

  只听甄夫子肃容道:「洪兄,小弟代阿通向你致谢。」「不敢当,天下事变化柙,等大功告成以後再说吧!我必须去配药材,在这段期间之内,一切偏劳你了!」「那里!小弟理当效劳,洪兄请珍重!」当日子夜时分,伍通和石碧卡正在熟睡之际,房门轻启,一道人影似灵猫般闪了进来,他正是甄夫子。

  他朝「鼾声」隆隆的石碧卡瞄了一眼,一见到伍通把双腿搁在石碧卡小腹含笑熟睡,他不由莞尔一笑。

  他一指点中伍通的「黑甜穴」,挟起他迳自回到房中。

  他先将伍通平放在榻上,盘坐在他的身边之後,立即催动全身的真气,聚集在双掌,然後,由上往下,在各处大穴一阵子飞拍。

  别看他好似在拍苍蝇般轻松,拍完一周天之後,他已经是满头大汗,胸部起伏喘息不已了。

  他暗一咬牙,不敢稍懈的又飞拍一周天。

  整整的拍了叁周天之後,他才歇手。

  不过,他只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了。

  只见他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口中之後,立即开始调息。

  由於过度支用真气,他足足的调息一个半时辰之後,才悠悠的醒转,一瞧伍通仍在酣睡,他不由心情一松。

  他悄悄的将伍通送回房间之後,方始躺下假寐。

  黎明时分,他正在入眠之际,突然石碧卡叫道:「阿通,日头照屁股啦!卡紧起来吧!」「喔!我好困喔!再让我眯一下嘛!」「不行啦!谁叫你要叁更半眠跑出去玩!」「哇操!阿卡,你别黑白讲,我一直睁得好好的啦!」「有啦!昨夜我起来大便的时候,你明明不在床上。」「哇操!黑白讲,黑白讲,你瞧我的布靴摆得整整齐齐的,怎麽可能会爬起来玩呢?黑白讲!」「可是……我……」「哇操!谁叫你要那麽贪吃,一定是眼花啦!」「眼花?怎麽可能呢?我又没有败肾!」「哇操!别扯啦!被你这一搅和,睡虫全溜走了,起来干活啦!」房内立即一阵子安静。

  甄夫子暗暗苦笑道:「还好,昨夜没有被那个楞小子冲进来,否则,後果真不堪设想,明夜可要小心啦!」他又小眯好半晌之後,方才起身。

  盥洗好後,走出房间,立即听见石碧卡叫道:「夫子,你早!」他含笑应声:「早!」一见他在厅中擦拭茶几及桌椅,立即含笑道:「阿卡,你起得真早哩!」「是的!待会儿还要去买茶哩!」「有没有银子?」「有!有!洪大叔昨天交给小的二十两银子哩!」「哈哈!阿卡,你突然有这麽多的银子,会不会害怕呀?」「会喔!夫子,我跟你讲啦!我昨夜是梦见银子不见,才醒来的,并不是起来大便啦!你可别跟伍通说喔!」「哇操!好啊!阿卡,你敢骗我呀!你是什麽意思?」声音方歇,在院中扫地的伍通已拿着竹扫帚走了进来,瞧他朗目圆睁,双颊圆鼓,分明甚为火大。

  石碧卡急忙双手连摇,道:「阿通,别生气啦!我只是怕你笑我啦!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啦!」「真的吗?」「真的啦!我如果撒谎,我就是王八,我就『八堵痛』!」「哇操!我就相信你一遍,夫子,早!」鞠躬一礼之後,他又立即跑出去扫地。

  甄夫子含笑道:「阿卡,免紧张啦!只要你小心点,银子不会掉的,你忙吧!我要出去走走!」「夫子,别忘了早些回来吃早膳喔!」「我知道!」半个月之後,洪仁章搭乘一辆高蓬马车回来了。

  他刚下车,伍通已欢呼一声:「大叔。」立即跑过来。

  石碧卡及甄夫子亦闻声赶了出来。

  甄夫子哈哈一笑,走下马车之後,立即指挥那名车夫将叁个大木箱从车蓬之内搬下马车来。

  那位车夫年约叁十五、六年龄,长得一付魁梧体格,因此,在搬前面两个木箱之时,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当他将第叁个木箱搬下马车之後,却是双颊胀红,双额青筋暴浮,敢情还花了不少的力气哩!

  甄夫子心知,那箱内必是洪仁章前阵子所提过的那两支「寒铁烟斗」,他未待吩咐立即上前协助那名车夫将那个木笨搬入厅中。

  伍通原本要自己搬一个木箱,见状之後,立即朝石碧卡使个眼色,两人立即身子一蹲,将箱子往上一抬。

  那知,那个木箱并没有想像中的沉重,在石碧卡使出全力往上一抬之下,居然斜压向伍通,吓得伍通惊呼出声。

  洪仁章早已胸有成竹,右掌在箱沿一按,顶住了那股冲力,含笑道:「别急,就由大人来搬吧!」「哇操!没关系,我们抬得动,阿卡,走!」石碧卡足足高出伍通一个头,闻言之後,将上身一弓,朝厅内行去,令洪仁章瞧得暗暗点头称许不已。

  半晌之後,叁个木箱皆已放在厅中,那名车夫领过赏银及车资,欢天喜地的驾着马车回家去了。

  洪仁章坐在椅上,接过伍通递来的香茗,含笑道:「阿通,阿卡,你们把这两个木箱搬回我的房内吧!」二小恭应一声,立即开始搬运。

  洪仁章含笑朝坐在身左的甄夫子低声道:「甄兄,辛苦你了!」「那里,幸不貌命,经过连续半个月的『灵穴渡气』,总算已小有成就,洪兄,那些药物配全了吧?」「嗯!若非为了找一味迹近绝种的『穿山龙』,我早在前天就回来了,对了,画室已经整理妥了吧?」「是的,一切皆已就绪!」「辛苦你了,这瓶药,你服用看看吧!」说完,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那瓶小若掌心,真令人怀疑瓶里装的是什麽药?或者是几粒蟑螂屎。

  甄夫子却瞧得身子一震,失声呼道:「天机丹!」伍通及石碧卡正要再来搬第二个木箱,闻声之後,好奇的瞧了一眼,若非伍通示意制止,石碧卡早就叫出来了!

  因为,他直觉的听成「田鸡丹」了。

  他听甄夫子「讲古」架,知道「丹」这个东西得来不易,因鸡怎麽可能会有丹呢?简直是爱说笑。

  因此,他将木箱搬入洪仁章房内之後,立即捂嘴大笑。

  伍通低声道:「哇操!阿卡,你那条神经『锈躲』啦?」石碧卡喘了一口气,道:「阿通,你不觉得夫子那句『田鸡丹』很好笑吗?田鸡若有丹,我阿卡也有丹啦!」说完,又捂嘴连笑,笑得身子连颤。

  「哇操!阿卡,你,乾脆跑到茅坑去笑吧!」「对!有理!有种笑法很难受哩!」说完,果真跑了出去。

  伍通摇头苦笑一声,立即走回厅中。

  当他走回厅中之时,甄夫子已经回房服药运功,他朝洪仁章一揖之後恭声道:「大叔,你还有什麽吩咐?」洪仁章微微一笑,尚未开口,立即听见石碧卡那响亮的笑声,他不由好奇的问道:「阿卡在乐什麽?」「哇操!他……他可能因为见到你太高兴吧!」「胡说,说实话!」「是!是!阿卡方才听见夫子说了那句『田鸡丹』。越想越好笑,所以才跑到茅坑去大笑一番。」「哈哈!有意思!好一个『田鸡丹』,恩师,你如果听到这个楞小子把你的天机丹说成田鸡丹,你将有何感想?」说至此,立即哈哈连笑!

  伍通虽然年仅十一、二年龄,可是生活的历练以及环境的影响,使他直觉的听出洪大叔的笑声另含悲愤。

  他立即低头不语。

  不错,洪仁章此时的确悲愤不已。

  因为,他正是那位在西湖乐极生悲,被爱珠毁去一身功力,而且几乎吃上官司的「潇洒芙郎君」莫忘归呀!

  见景触情,揭痛疮疤,难怪他会失态。

  所幸,他刚笑了几声,一瞄到伍通低下头,心中一凛,立即倏然止笑,双耳一听石碧卡的笑声更响,他不由一怔。

  伍通心中一急,就欲跑出去制止他。

  莫忘归含笑道:「阿通,让他去吧!」「可是,阿卡正笑得起劲,一时不会停的啦!」「让他去吧!该停之时,他自然会停,阿通,不会不会觉得很奇怪,我明明买下茶肆,怎麽不开张呢?」「是呀!小的都闲得发慌哩!」「哈哈,你别慌,自明早起你可就有得忙啦!」伍通欣喜的道:「大叔,茶肆明天就要开张啦!」莫忘归摇头道:「时机未至,过些时日再说吧!」「既然如此,有什麽可忙的?」「阿通,你有没有发现厅右的那个房间重新装潢啦?」「有呀!那间原本是夫子授课的书房,前些日子夫子就把它多隔了一间黑漆漆的小房间,不知要做什麽用?」「哈哈!那间房名叫「天机房」!」伍通「啊!」了一声,张口欲言,立即又停了下来,心中却暗忖道:「哇操!天机房,若被阿卡听见,又要说成田鸡房了。」想至此,他不由「噗嗤!」一笑!

  莫忘归含笑道:「阿通,从今夜子时起,你就陪我在那『天机房』作画,顺便听我说些故事给你听听。」「哇操!听故事呀!太好啦!不过,为何要选在晚上呢?」「哈哈!我习惯於在子时及午时作画,你今天可要早点休息喔!」「是的!」当夜亥未时分,伍通自动来书房「报到」了。

  他刚在房门叩指轻敲两下,立即听见莫忘归应道:「进来!」伍通轻轻推开房门,只见书房内烛火明亮,莫忘归裸露上身,仅着一条内裤,赤足而立,他不由「啊!」了一声。

  莫忘归含笑道:「我在作画时,习惯於如此无拘无束,你也把衣靴淙吧!」说完,迳自走入『天机房』。

  伍通暗叫一声:「怪胎!」只好依言而为。

  他刚推开「天机房」,不由又「啊!」的惊呼一声。

  因为原本乌漆妈黑的小房子此时却大放光明,房内除了一张小桌,一条小凳及一个画架以外,别有两个铁架。

  那两个铁架高与伍通肩齐,放在画架右侧,在两个铁架上面分别摆着一大一小,好似黑木炭,通体乌黑之物。

  莫忘归左手持着一个大木盒,右手持着一支汤匙,正用汤匙自木盒中杓取药粉,往那两支黑木炭装填。

  伍通这才发现那两支黑木炭的末端,各呈圆状,他正在惊异之际,莫忘归已微笑道:「把门关上,过来瞧瞧吧!」伍通应声:「是!」立即关门走了过去。

  莫忘归将药粉填妥,又将木盒盖妥放在桌上之後,含笑问道:「阿通,你知道这两支是什麽东西吗?」「不知道,好似黑木炭哩!」「哈哈!阿通,你太不识货啦!即使把全天下的木炭拿来换这其中一支『天机斗』,我也不屑一顾哩!」「哇操!天机斗?我想起来了,它们好似大人在抽烟的烟斗!」「哈哈!不错,它们正是我的专用烟斗。」「大叔,你用这麽大的烟斗呀?」「是呀!这支小烟斗可吸半个时辰,大烟斗可吸一个时辰,完全看我的烟瘾大小而决定要用那支烟斗。」「哇操!大叔,你的烟瘾这麽大呀?这是什麽烟呀?怎麽和别人的烟丝不一样呢?闻起来挺香的哩!」「哈哈!我原本就与众不同的。」说完,拿起桌上的火摺,引燃之後,交给伍通道:「伍通,你把烟丝点燃吧!」说完,将嘴巴一张含住大烟斗的另一端。

  伍通将火摺凑近那团药粉,莫忘归连吸审,立见一小撮药分红光一闪,接着冒起来一小股白烟。

  伍通立即闻到一股清香,他不由淬叫道:「哇操!好香喔!」莫忘归松口长吸一口气,好似甚为受用的闭上双目。

  好半晌,只见他沉声道:「夜深了,尽量少说话。」说完,含住了小烟斗的另一端。

  伍通点点头,立即将火摺凑近小烟斗的药分上方。

  半晌,小烟上的药粉也引燃了!

  莫忘归眯目连吸审气之後,低声道:「阿通,我作画之时,你就拿着小烟斗站在我的身边,以便我随时抽。」说完,朝画架及铁加间的空地一指。

  伍通会意的点点头,就欲拿起那支大烟斗。

  「慢着,今夜就用小烟斗吧!它挺重的,小心点!」伍通瞄了那支二尺半长,寸馀粗的小烟一眼,暗忖道:「哇操!这支小烟斗能有多重呢?」说完,右手一扬,就欲抓它。

  「慢着,还是用双手吧!别弄翻了我的烟!」伍通点点头,立即将双手朝小烟斗两侧一握。

  入手之处一阵彻骨冰寒,沿手传上,令他打了一个哆嗦,惊叫一声!

  莫忘归含笑道:「好冷,对不对?」「是呀!这是什麽怪物呀?」「天机斗!」「这……」「你不敢抬了吗?」「哇操!大叔,你放心,小的方才没有注意,这回就没沙!」「哈哈!别忘了要用力!」伍通点点头,暗一咬牙,再度握上小烟斗。

  他打了一个小哆嗦之後,低喝一声,用力往上一抬!

  小烟斗离开铁架之後,倏地往下一沉,伍通低声喝句:「哇操!」用力一抬,立即将小烟斗抬到腹前。

  莫忘归瞄了他一眼,沉声道:「抬高点,至少要超过双肩,我才抽得到呀!对不对?」说完,迳自坐在画架前的椅上。

  伍通抬着小烟斗,走到莫忘归的身边,将它举过双肩之後,一见果然与莫忘归的嘴部相齐,不由暗暗一喜。

  他不由暗暗庆幸甄夫子没有将椅子做太高。

  莫忘归吸了一大口之後,满意的点点头,立即拿起炭笔开始作画。

  伍通抬了一会儿,只觉双臂发酸,小烟斗立即缓缓的下沉。

  他耽心受责,立即又用力上抬。

  可是,盏茶时间之後,他只觉得双臂酸麻难耐,身子不由一阵颤抖。

  莫忘归见状,吸了一大口烟,缓缓朝他面部喷去,然後,沉声道:「闭口吸气,绝对不准说话!」伍通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全身一阵暖洋洋的,不但酸麻之感一扫而空,而且力气似乎增加不少。

  他不由神色一喜。

  莫忘归含笑道:「好多了吧!别开口!」伍通闭住正要张开的双唇,暗忖道:「哇操!大叔可真是料事如神哩!居然知道我要开口哩!」他立即轻轻的点了点头。

  莫忘归微微一笑,重又继续作画。

  只见他每画十来笔就吸口烟,每吸口烟就闭目享受,随着胸腹一阵起伏之後,他才好似甚为舒爽的缓缓将气吐了出来。

  伍通瞧得暗羡道:「哇操!好爽喔!怪不得大人们常说:「『吞云吐雾,胜过神仙』,有机会倒要试一试哩!」正在羡慕之际,突觉双臂一酸,暗叫一声:「哇操!夭寿!又不够力啦!」立即使出全力一撑!

  撑了半晌之後,不但双小发酸,连双膝也开始发软了!

  偏偏莫忘归另有用意,似乎烟瘾突发,刚抽完一口,立即又接着要抽,逼得他使出全力咬牙硬撑。

  全身不由轻轻颤抖着。

  汗水亦涔涔直滴了。

  所幸,此时,在窄小的「天机房」内已经是烟雾弥漫了,伍通情咩下,开始大吸特吸那些药烟了。

  在药烟的激励下,他咬牙硬撑了半个时辰,不过,全身已经好似刚从江河爬起来般湿透了!

  莫忘归连吸审,一见药粉已经燃尽,立即沉声道:「拿大烟斗来!」伍通闻言,差点喊出「救命!」不过,他可不敢违背「如此一路」救自己脱离苦海的大叔,因此,他立即步法蹒跚的将小烟斗放在铁架上。

  深深吸了一口气,暗暗祈祷一声:「蚵面豆腐」,他立即咬紧牙关握上那支大烟斗,用力往上一抬。

  大烟斗刚人手,他只觉双手一沉,几乎把握不住,心中一吓,情急生力,立即又将它抬了起来。

  莫忘归心中暗喜,立即起身沉声道:「摆个弓箭步吧!」说完,将双手向上一举,前弓後箭摆出架式。

  伍通颤抖着双腿走到画架旁,他刚小心翼翼的摆出箭步,立即发觉右腿一软,「扑通!」一声,立即跪在地上。

  莫忘归心中倏地一沉!

  倏见伍通咬紧下唇,先将双手向上一举,挺起那支大烟之後,右膝再缓缓的离开地面,然後往外一蹦。

  左腿一弓,身子一晃,勉强摆出了弓箭步了。

  不过,下唇已被牙池咬出殷殷鲜血了。

  莫忘归虽然一向孤傲,却也被这个瘦小子的坚定毅力感动了,他只觉双目一湿,立即起身偏头。

  拿起炭笔,他立即在纸上疾划。

  半个时辰不到,一付「苏堤春晓」立即呈现在纸上。

  显然,莫忘归牢记着令自己饮恨的「西湖」。

  只见他长吁一口气,怔视画景半晌之後,头一偏立即瞧见鲜血沿着伍通的右嘴角向下滴落。

  尽管如此,伍通仍然颤抖的硬撑着。

  汗水流入伍通的双眼,令他泪水直流。

  鼻涕被药粉一薰,不停的淌着。

  不过,他丝毫没有不满的神情。

  莫忘归瞄了他一眼,忍住心中的激动,仔细的瞧着伍通的脸部,胸膛以及背部一阵子之後,身子不由一颤!

  双目立即泛出欣喜的光芒。

  可惜,面具遮住了他的欣喜神情,加上伍通被他瞧得十分的不自然,因此,心中反而觉得有点不悦。

  莫忘归谁发现伍通那迹近枯竭的脉象已有偏向活跃的迹象,心中一喜,长长的吸了一口烟之後,仰靠在椅上。

  口一张,一圈圈的自圈立即穿入烟雾之中。

  他太高兴了。

  伍通却暗骂不已:「哇操!有钱就是大爷,可是这样子坑我,也实在太过份了,哇操!我实在真命苦。」心虽怨叹,全身可不敢马虎,仍然竭力在撑着大烟斗。

  两个鼻孔翕张不已,拚命的吸进那些足以增进活力的烟雾,心中却暗暗羡慕石碧卡的那对「朝天鼻。」哇操!天生万物必有用,朝天鼻虽然难看,却还可以派上用场,多吸一些烟雾提神强体,清凉有劲哩!

  莫忘归长吁一口气,一瞄那些药粉已将尽,立即含笑道:「把烟斗放回铁架,明天午时再来吧!」伍通闻言,好似接到「特赦令」般,神力突生,不但双腿立即站直,而且顺利的将那支大烟斗放回了铁架上。

  他朝莫忘归点点头,迳自离去。

  那知,他刚走出「天机房」正欲取衣之际,突觉腹中一阵「鸡里咕噜」叫声,屁股立即「劈劈拍拍」奏起礼乐。

  谁知臭屁不响,响屁不臭,伍通突闻一股异臭,接着是腹中一疼,他立即开门冲了出去。

  万事莫如拉屎急,伍通顾不得取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茅房之後,褪裤一蹲!

  「劈劈拍拍……」连响,展开「黄金大轰炸」。

  哇操!有够轻松,有够爽!

  他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他只觉全身一阵轻松,下巴朝膝上一顶,居然蹲在茅坑上睡着了。

  他实在透支太多的体力了,疲乏之下,立即烂睡如泥。

  不但如此,还不住的打鼾哩!

  坑的木板门半掩,他那鼾声立即将甄夫子惊醒,他循声掠来一瞧,几乎失声而太笑哩!

  他知道此时不宜惊动伍通,立即含笑掠上远处那棵槐树枝桠间,双膝一盘,乾脆开始调息起来。

  黎明时分,石碧卡睁目醒来一见身旁空空如也,暗暗叫声:「奇怪!」立即习惯性的走往茅房去「缴水费」。

  那知,他尚未走进茅房,立即听见一阵鼾声,他轻咦一声,蹑手蹑脚的走近前,朝木门缝一瞧。

  这一瞧,他立即发现伍通居然蹲在茅坑上面睡觉,他立即叫道:「阿通,你是不是喝醉啦?干嘛在茅坑睡觉?」他的嗓门原本就响亮,此时又大惊小怪,不但将远处的甄夫子惊醒,更将伍通骇得立即跳立起来。

  他那双腿由於蹲睡过久,早已麻木,此时跳立起来,一阵酥麻,使他「哇操!」一呼,立即又身子一软,蹲了下去。

  他那条内裤由於突然跳起之故,早已滑落至双踝,此时身子一软,立即将他带得一阵跄踉!

  「砰!」一声!他的左脚立即踩空踏入茅坑内。

  「裂!」一声,那条穿用多年的内裤也撕裂了!

  真是「灾情惨重」!

  石碧卡早已叫声:「小心!」冲入茅房。

  右掌拉住他的右手,立即用力一扯!

  「哇操!轻点!轻点啦!我的脚卡住了!」折腾好一阵子之後,伍通的右踝终於带着一团「黄金」以及蠕动不已的「蛆」离开了茅坑。

  他一瞧见那些「蛆」,吓得右脚连踢。

  石碧卡怪叫一声,立即逃出茅房。

  伍通叫声:「哇操!」捡起一截破裤,捂住下身,立即冲向井旁。

  拿起木桶朝井中一掷,提起一桶水之後,高举过顶,「哗啦」一冲。

  石碧卡站在远处叫道:「阿通,小心感冒!」阿通毫无冷意,吼道:「免鸡婆,滚开!」立即提又猛冲。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冲了多少桶的水,当他喘呼呼的坐在井旁石地上,一瞧见四周之积水,他不由一怔!

  那口井与厨房相距不远,石碧卡边作早膳边探头偷瞧,他不由也被伍通的突来神力吓得怔住了。

  一直到闻到一股饭焦味道,他才叫句:「夭寿!」一边掀起饭盖,一边将灶中的木柴抽了出来。

  伍通被他的那声「夭寿」惊醒,立即以「百米冲刺」速度冲回房中开始找衣穿着了。

  吃饭之时,伍通由於「歹势」,一直低头猛扒饭。

  甄夫子将一个卤蛋挟入伍通的碗中,含笑道:「阿通,别慌,多吃点菜,小心噎着了!」伍通轻声道句:「夫子,谢谢你!」仍然低头「打冲锋」!

  莫忘归微微一笑,轻嚼慢 着。

  石碧卡生性憨直,乃是一条肠子「直达终点」的人,只要心中有事,那就浑身不对劲了!

  只见他边吃边瞧向伍通,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急透了!

  好不容易等到伍通狼吞虎 的吃完饭,他立即问道:「阿通,你今天是那条筋不对劲了,怎麽……」伍通抛下一句:「大嘴巴!」立即走了出去。

  石碧卡叫声:「阿通!」就欲起身。

  甄夫子伸手按住他的右肩,含笑道:「别管他,吃饭吧!」石碧卡今天才发现一向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甄夫子,居然令他挣动不了,他只好坐下了。

  甄夫子挟起一个卤蛋递到他的嘴前,沉声道:「吞下!」「我……我不想……喔!」甄夫子将卤蛋塞入他的口中,道:「好小子,你如果不把桌上这些东西全部吃掉,你就不准走出此地一步!」说完,起身斟了一杯茶递给莫忘归。

  莫忘归一瞧桌上尚有六个卤蛋,一大盘花生,一盘渍瓜及半锅饭,立即含笑瞧着他看哩。

  石碧卡见状,不敢抗命,果真「发愤图强」开怀大吃了!

  好小子,不但嗓门大,食量也大,不到半个时辰,居然将桌上之食物一扫而光,顺利的完成任务了。

  只听他「喔!」了一声,捂着微鼓的肚皮,咧嘴一笑,将碗盘及筷子放入桶中,立即提出去井边洗了。

  莫忘归吁了一口气,笑道:「这小子真有一套!」甄夫子含笑道:「莫兄,你看他是否可以造就?」「你有没有查过他的根骨?」「有的,他挺适合修练『金钟罩』那类的横练功夫,可惜,小弟没有这份能耐,延误至今尚未着手进行。」「不晚,你先让他服下一粒『天机丸』,下午,我将口诀交给你!」甄夫子欣喜得身子轻颤,道:「莫兄,谢谢你!」「甄兄,你何必如此的客气呢?」午时未至,伍通自动到书房报到,脱去衣靴,仅着一条短裤,走入「天机房」,立即发现房中已弥漫着清香的烟雾。

  莫忘归放下画笔,含笑道:「阿通,你恨我吗?」「没有,真的没有。」「阿通,时间还早,咱们先聊聊吧!」说完,站起身子,走到右侧墙角。

  他指着嵌在墙角上方的那颗鹅卵大小,亮澄澄的珠,含笑道:「阿通,你听过『夜明珠』吗?」「听过,夫子在讲口之时,曾提过不少次的夜明珠,听说它不但可以当作照明,还可以避尘,避水,对了,还会避毒,避妖邪哩!」「哈哈!大玄了,那是另外的奇珠异宝,这种夜明珠只能供照明用,你瞧,只用四颗夜明珠,天机房就亮如白昼了!」「大叔,这种夜明珠很贵吧!」「差不多啦!每颗大约值个万两银子!」「哇操!万两银子,那……那这个天机房至少价值四万两银子,大叔,你是做什麽的?你怎麽如此的富有呢?」「哈哈!咱们先别谈这个问题,干活吧!」说完,走向画架。

  他刚坐妥,伍通已双唇紧闭,摆出弓箭步,双手将那支药粉已经点燃的小烟斗举近了莫忘归的嘴旁。

  莫忘归吸了一口,道:「阿通,从现在起,你仍然不准开口,力乏之时,就用力吸烟,同时听我说故事。」说完抓起炭笔,继续作画。

  阿通有了昨夜的经验,虽然少吃了不少的苦头,不过,在盏茶时间之後,他又是全身汗下如雨了!

  莫忘归振笔在「苏堤春晓」夹道上画出一株株的杨柳,长堤舒柳,细雨飞烟,一线银钩,横陈湖上,说不出有多潇洒舒情。

  他的眼神忽而凄迷,忽而隐恨,变化无常。

  他全神作画,浑然忘了吸烟。

  伍通尽管累得全身无力,恨不得能够趴在地上喘口气,可是,在未奉命休息之前,他不敢摸灰!

  他尽管在今晨出了那麽大的洋相,他只怪自己迷糊贪睡,绝对不敢怪莫忘归,因为,他自知欠人家太多啦!」因此,尽管在胸口一疼之後,嘴角又溢血,他仍不敢摸灰。

  因此,尽管他的双目已被汗水浸得泪涕直流,他仍咬紧牙根拚命的吸烟,使劲,绝对不让那支烟斗沉下来。

  好半晌之後,只见莫忘归扔下炭笔,长叹一口气。

  伍通惊诧万分,心神一松,「扑通」一声,右膝又跪在地上了。

  一股血箭也喷出来了。

  只见他咬紧牙根,颤抖着身子,缓缓的将那支小烟又抬起来了。

  一口鲜血又喷出来了!

  莫忘归瞧了他一阵子,心中欣喜若狂!

  太顺利了!

  他好似在欣赏一件宝贝般瞧了一阵子之後,道:「下去休息吧!」伍通颤抖着双臂将小烟斗放回铁架,跄踉走出「天机房」,弯腰欲取衣,腹中立即又是一阵「鸡里咕噜」疾响。

  昨夜殷鉴不远,他立即往茅坑冲。

  冲进茅坑之後,裤子刚燃,双臀之间立即「劈劈叭叭」放起「鞭炮」,吓得他慌忙往下一蹲。

  「劈劈叭叭!」声中,又是一阵「黄金大轰炸」。

  足足的轰了盏茶时间之後,一切重归平静。

  伍通如释重负的「喔!」了一声,一闻到那股异臭,他慌忙推开木门,拿起壁间的薄竹片刮理臀部之屎迹。

  刮净之後,他刚站起身,立觉双腿一阵酸麻,几乎当场摔倒,骇得他左掌朝壁间一按,右掌抓起裤子。

  「拍!」一声,那扇以薄木 钉成之墙壁,那里承受得了他这用力一按,立即破了一个大洞。

  伍通暗叫一声:「哇操!有够衰!」双膝一分撑住那条裤子,右掌朝壁上一按,就欲抽出左掌。

  「拍!」一声,那片木板整个的脱落出去了!

  伍通一个重心不稳,朝壁上一倾。

  他骇得大叫一声,身子向後一仰!

  这一仰,不但将左掌抽了出来,而且免除了「撞壁」之厄!

  他不由暗叫一声:「好险!」他正欲要松口气,突觉右脚一个踩空,他立即感到不妙,「哇操!」一叫,右脚又已踩进茅坑了!

  那条裤子又破了!

  「波!」一声,他又踩入屎堆了!

  他欲哭无泪啊!

  此时,正在午睡的石碧卡已经闻声而来,他一见到伍通又光着身子将脚踩在茅坑里,淬叫道:「阿通,你在发神经呀?」伍通又羞又气,立即叫道:「哇操!你才发神经哩!滚!」「这……阿通,需不需要我拉你一把?」「不需要!不需要!滚!」石碧卡嘀咕一声:「好心没好报!」立即转身回房。

  伍通匆匆的拔出右脚,甩去污物之後,立即冲向井旁。

  甄夫子站在房内窗旁瞧得暗暗颔首道:「想不到阿通会进展得如此神速,洪兄到底是何来历呢?」想至此,掏出那瓶「天机丸」沉思着。

  当夜亥初时分,甄夫子坐在桌前,聆听莫忘归解说如何替石碧卡奠基,越听神色越形恭敬。

  他由莫忘归的嗓音知道对方大约不到叁旬,可是,对方的武学修为至少已逾百年,这简直太不成比例了。

  因此,他在领悟之後,钦佩的道:「洪兄,你真是令小弟佩服!」「不敢当!一切偏劳你了!」甄夫子道句:「那里!这是小弟理当效劳之事!」立即走回房中。

  只见他吞下一粒「天机丸」之後,立即开始调息。

  等他再度醒转之时,己是子初时分,他只觉神清气朗,心知自己的功力已经更精进一层,立即走向石碧卡的房间。

  他一打开房门,立即发现伍通已经不在,石碧卡鼾声如雷的在榻上酣睡,他微微一笑,立即走入房中。

  锁上房门之後,他悄悄的掠上榻。

  双膝一盘,他立即倒出叁粒「天机丸」朝石碧卡那半开的口中一掷,药入口即化,迳自流入喉中。

  石碧卡「啧!啧!」嚼了两下,立即又鼾声如雷。

  甄夫子暗暗松口气,轻轻的朝他的「黑甜穴」一拍,「鼾声」立即消失了,甄夫子微微一笑,立即扳正他的身子。

  双掌暗聚功力,开始在石碧卡的身上飞拍着。

  不久,甄夫子已是额顶冒烟,显然已至要紧关头了。

  石碧卡却全身淌汗昏睡不动。

  只见甄夫子闷哼一声,聚集全身功力,再度飞拍石碧卡的穴道,一周天之後,他已气喘如牛了!

  石碧卡却在一震之後,醒了过来,他一见到甄夫子满头大汗又气喘如牛,不由吓了一大跳!

  甄夫子怕他开口 了气,立即双目一瞪,叱道:「住口!不准动!」说完,剧喘不已。

  石碧卡吓得凛若寒蝉,不但不敢开口及乱动,甚到连呼吸也不敢乱喘,双目更是向上凝视。

  甄夫子耗功太钜,慌忙取出一粒天机丸吞入腹中。

  闭目休息半晌之後,喘息已止,精神略复,他睁目瞧了石碧卡一阵子之後,不由暗喜着。

  表面上却伸出右手食指,指着石碧卡的眉心,紧张的道:「阿卡,我问你几句话,对就点头,错就摇头,听懂吗?」石碧卡一见甄夫子紧张,他也紧张的点了点头。

  甄夫子指尖真力暗透,问道:「阿卡,你这儿会不会热热的?」石碧卡双目一转,果觉一阵温热,立即点点头。

  甄夫子又指向他的鼻尖,问道:「这儿会不会热热的?」石碧卡一觉温热,立即点点头。

  甄夫子佯「啊……」一声,立即指向他的心口,问道:「这儿呢?」石碧卡一觉温热,立即脸色苍白的点点头。

  甄夫子指向他的肚脐,颤声问道:「这……里呢?」石碧卡觉得肚脐好似火烫,吓得连点好几个头。

  甄夫子叹了一口气,道:「完了,一切完了,可怜的阿卡。」说完,头一低,不住的轻摇着。

  石碧卡吓得心儿狂跳,身子轻颤,忍不住出声问道:「夫子,小的是不是那儿不对劲了?」「阿卡,你没有发现你的衣衫全湿了吗?」石碧卡伸手一摸,果然入手一湿,拉起衣角一瞧,果然好似刚浸过水,不由吓得叫道:「夫子,这是怎麽回事?」「咳!阿卡,你已中魔了!」「什麽?中魔?中什麽魔?」「女魔!」「什麽女魔?」「唉!方才我正欲回房之时,突见一道紧影跑出你的房中,我立即追进来,那知却看见那道红影要从你的口中钻进去。

  「我跑过来一抓,正好抓住她的右脚,它一直往里面钻,我一边拉,一边上榻,那知搞了一身大汗,却仍然输了。

  「阿卡,你方才是不是觉得全身好似被火在烤,又热又疼,可是又说不出话,叫不出声音?有没有?」「有!有!我还有点印象!」「唉!这下子该怎麽办?」「夫子,我……我会不会嗝屁呢?」「现在还不会,以後就会啦?」废话,石碧卡刚被打通主要穴道,当然不会死,以後,说不定在一百年以後,他当然会死啦!

  憨直的石碧卡根本想不了这麽多,他吓得立即跃起身子跪在榻前,边叩头边求道:「夫子,你什麽都懂,你可要救我呀!」甄夫子心中暗笑,忙道:「阿卡,快起来,让我好好的想一想。

  「夫子,你真的要救我吗?」「当然啦!你这麽勤快,我拚死也要救你。」「夫子,你对我真好,我……我好想哭喔!」「别这样子,叁更半瞑,怎能乱哭呢?你坐好,让我想一想!」说完,装模作样的搔发苦思。

  石碧卡坐在榻前,双目一瞬也不瞬的瞧着他。

  突听一阵急奔步声,接着茅房传来一阵「劈劈拍拍」的「轰炸」声音,甄夫子心知必是伍通又在排 体内淤积之气及物体了。

  石碧卡瞄了茅房方向一眼,立即又回头瞧向甄夫子,心中暗疚道:「阿通,失礼,我比较严重,我不能去瞧你了!」甄夫子低声道:「阿卡,到我的房间吧!」「这……为什麽?阿通等一下如果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哩!」「阿卡,我想到一个秘方,不过,绝对不能给别人知道,否则这个秘之就失效了,你先别理阿通吧!」「好啦!我以後再向阿通解释吧!」「走!走!」

  第叁章 天机双星渐现芒

  甄夫子带着石碧卡走入房间之後,立即吩咐他脱靴上榻,同时盘坐在他的对面,道:「你会盘坐吧!」石碧卡一听夫子愿意救他,心中一宽,立即低声道:「会的,你在讲古的时候常提过盘坐,小的和阿通早已学会了。」说完,双膝一盘,挺腰直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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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子,请你再说详细一点,小的有听不大懂哩!」「很简单,从明天起,你就搬到对面去住,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必须盘坐很舒服了再睡觉,盘坐之时,不论是天垮下来,也不可停止!」「这……天如果真的跨下来,小的岂非被压扁了!」「不会啦!你又没有做坏事,对不对?」「对!有理!老天有眼,不会压我的!」一顿,他又问道:「夫子,你方才吩咐小的要搬到对房去住呀?」「是的,否则,岂能偷偷的盘坐!」「这……好像对不起阿通哩!」「不会啦!他最近好似不大正常,而且不大喜欢和你谈话,你们乾脆就暂时分开一阵子吧!」「好吧!夫子,你可知道阿通为何会突然怪怪的吗?」「我不知道,不过,我会找机会问他的,我吩咐的第一件事,你还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呢?」石碧卡想了一下, 问道:「夫子, 小的要怎样才知道盘坐的很舒服呢?」甄夫子暗赞石碧卡的「死心眼」道:「阿卡,你开始盘坐,一定会觉得怪怪的,等你不觉得 扭,那就可以睡觉了!」「这……小的还是不懂!」「没关系,等一下试试看,你就明白了!」「好!开始吧!」「别急,还有一件事,阿卡,从今天起,你在没有将女魔赶走之前,绝对不可以抱女人,知道吗?」「抱女人,羞死人了,小的不敢啦!」「好!反正你一定要牢记这两件事!」「是的!小的一定会记住!」「好!阿卡,你现在把眼睛闭上,然後,你仔细的想一想你的肚脐下方这附近是不是有点热热的?」说完,轻轻的按着石碧卡的「气海穴」。

  石碧卡仔细的想了一下,果然觉得那儿有似一团怪怪的东西冒了出来,他立即轻轻的点点头。

  「嗯!你很聪明,记住,这团热热的怪东西就是那个女魔,你绝对不可紧张,而且不可说话,否则,它会乱跑的。」石碧卡一听那团怪东西就是女魔,他岂能不惊,立即紧张的点点头。

  「阿卡,别紧张,我教你一招『晕头转向功』,你只要将它赶得晕头转向,它在受不了之後,早晚会自己逃出来了!」石碧卡一听有理,立即点点头。

  甄夫子将左掌轻按在石碧卡的「中极穴」,低声道:「阿卡,你现在开始想,只要你将它赶到左掌按的地方就刎!」石碧卡立即点点头,立即开始「想」。

  可是,他没有学过提气运功之法,加上个性憨直,任凭他想得额上冒汗,却仍然无法催动那团真气。

  甄夫子见状,暗暗自责一声糊涂,立即道:「阿卡,别急,它很顽皮不肯去,对不对,好!我帮你!」说完,将一缕真气渡入他的体内将那转真气缓缓的推向「中极穴」。

  一不作,二不休,乾脆沿着「关元穴」,「石门穴」……一直推动下去,直到运共周天之後,他才收手!

  他不收手也不行,因为他太累了!

  憨直的石碧卡却因此而受益不浅。

  甄夫子一见石碧卡仍然无法自行运转真气,暗叹一声:「咯得!」立即略喘道:「阿卡,它太皮了,明天再说吧!

  「对了,你现在还不能乱动,否则,它会乱跑,来你先作几个深呼吸,等它躲起来以後,再回去睡觉吧!」说完,他又取出一粒「天机丸」吞了下去,同时默默的瞧着石碧卡,心中也暗暗的耽心他会收岔了气。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之後,只见石碧卡睁开双目低声道:「夫子,它躲起来了,小的要回去困了,谢啦!」说完,穿妥布靴,悄然走回房去。

  甄夫子暗暗松了一口气,立即开始调息。

  石碧卡回房一见伍通穿着自己的那条宽内裤趴在榻上呼呼大睡,心知阿通一定又弄破内裤,不由哈哈一笑。

  笑声一出,他立即警觉的捂住口。

  所幸伍通累得烂睡如泥,根本没有听见笑声,因此,仍然呼呼大睡,石碧卡拍拍心口,悄悄的走到榻前。

  他将伍通搬正之後,吹熄烛火,脱去布靴,躺在伍通的身边。

  双目一闭,转了两叁次身之後,他的鼾声立即与伍通的呼声「合唱」起来,好一曲「睡眠进行曲。」伍通一直睡到辰初时分才醒来,他一见到石碧卡抱着棉被枕头向外行去,立即叫道:「哇操!阿卡,你在干什麽?」石碧卡吓了一大跳,暗叫一声:「安娘喂!」立即转首道:「阿通…我……我要……搬……搬到……夫子……的对房……」伍通诧异的叫道:「哇操!你干嘛突然要搬到那边去睡?大叔有没有同意呢?是不是我得罪你了?」石碧卡急得满脸通红,连道:「不是啦!是夫子叫我搬的啦!哎唷!轻点啦!你快把我的手捏断啦!」伍通紧抓着他的双臂,叫道:「哇操!你别乱盖,阿卡,我知道你在骗我,有胆子的话,双目瞧着我。」石碧卡心中有鬼,那敢正视他,只听他叫道:「阿通,快放手,我还要去买菜哩!下回若明时间,我再向你解释吧!」说完,用力手挣,慌忙逃去。

  阿通叫声:「阿卡,你……」一见他急於逃去,他不由低头暗忖道:「哇操!他一定是受不了我的『发神经』!」想至此,他默默的走去书房穿回自己昨夜来不及穿的衣裤,然後无精打彩的到井边去漱洗了。

  他边刷牙,边诧道:「哇操!大叔好似故意要整我哩,否则,为何每次皆要看我快要受不了,才肯让我离开呢?」「哇操!接连叁次都扯破了内裤,今天中午如果再扯破,我不但要欠阿卡一条内裤,还要光屁股哩!

  「哇操!那支小烟斗究竟是什麽玩意儿,怎麽又冰又重,每次皆把我压得流汗吐血及屁滚屎流的!」怔想半晌之後,他默默的擦乾脸,立即走入厨房去吃早膳。

  当夜亥时未至,甄夫子已经盘坐在石碧卡的对面,双掌缓缓的在他的穴道移动,引导他运功行气。

  由於经过充份的调息,甄夫子在折腾半个时辰之後,终於诱导石碧卡那股真气运共周天了。

  他暗暗透口气,立即沉声道:「阿卡,你自己赶看看!」说完,紧盯着他的身子。

  石碧卡点点头,意念一动,那股真气立即顺利的运行起来了。

  甄夫子欣喜的全身轻颤不已。

  当真气又运共周天之後,甄夫子悄悄的拭去兴奋之泪,沉声道:「阿卡,继续赶,再赶十圈。」说完,他也开始调息。

  石碧卡点点头,立即开始赶那个「女魔」。

  又一周天之後,他只觉全身轻松舒畅,越想越有意思,意念一生,立即加快催动真气,不久,即已入定。

  他实在爽透了!

  此时的伍通却惨兮兮的!

  因为,他刚才一进入「天机房」,莫忘归立即含笑叫他抬那支大烟斗,他在闻言之後,几乎惊叫出声。

  所幸,他已认命了,因此,牙根一咬,立即开始抬了!

  抬不到盏茶时间,他已经摇幌不定了。

  右膝也跪在地上了。

  莫忘归存心激发伍通的潜力,因此,立即将头一偏。

  伍通见状,心中一急,立即咬牙一抬,将大烟斗凑近莫忘归的嘴边,经此一逼,鲜血再度从嘴旁溢出来了。

  莫忘归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雾一圈圈的罩着伍通的头脸。

  伍通鼻孔翕张,猛吸着烟雾。

  鲜血却汨汨的溢了出来。

  他支撑不到半个时辰,只听「砰!」一声,他已摔落在地,那支大烟也疾砸而下,吓得他叫道:「救人喔!」口一张,鲜血连喷,人已晕眩。

  在此危咩际,只见莫忘归右手一捞,已经轻松愉快的将那支将近五十斤的大烟斗抓住了!

  他虽然功力被废,一来年青,二来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体力已复,因此,顺利的将大烟斗放在铁架上。

  他挟起伍通来到茅坑外,立即朝伍通的人中连捏墀,口中低声连唤:「阿通,起来……」说完,轻轻拍着他的双颊。

  「呃」一声,伍通又喷出一口鲜血之後,双目一睁,唤声:「大叔!」立即站了起来,腹中立即一阵「咕噜」连响。

  伍通神色一变,就欲冲刺。

  「阿通,别急,这去吧!」伍通回头一看自己果然就在茅坑前面,匆匆的朝莫忘归点过头之後,立即就冲入茅房里。

  莫忘归微微一笑,迳自离去。

  身後立即传来一阵「劈劈拍拍」的「礼炮欢送」声音。

  韶光易逝,一晃即过了一年馀。

  这一夜正是中秋月圆的大好日子,只见莫忘归及甄夫子坐在院中品茗欢叙,神情十分的欢愉。

  伍通脚踩「弓箭步」站在一座大锅旁,双手持铲来回不停的挥铲,炒动锅中之粟子。

  「沙……」声中,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味。

  石碧卡蹲在灶前一边添柴,一边叫道:「阿通,你可真罩得住,居然连蹲两个时辰了哩!」「哇操!小卡斯啦!我正在研究,能不能一口气蹲上个叁天又叁夜的哩!哈哈!」「我的吗呀!这是没可能的『代志』啦!你不要吃饭,睡觉呀?还有大便,小便怎麽办呢?」「哇操!这些全是我研究的范围,你等着瞧吧!」「我的吗呀!阿通,你真的要试看看呀?」「哇操!标准答案!」甄夫子突然哈哈一笑,道:「好香喔!我先吃看看!」说完,走到锅旁,右手一伸就要入锅抓粟子。

  锅中摆了热呼呼,直冒烟的砂子及粟子,甄夫子那双手又细又白,这一伸进去,不被烤焦才怪!

  「哇操!夫子,你……你别开玩笑!」「我的妈呀!夫子……」甄夫子含笑道:「阿卡,我是公的,怎能当你的妈呢?」「不……不是啦!夫子,那砂子很烫哩!」甄夫子道句:「是吗?」竟将双手伸入砂中来回翻搅,好似要挑出最香,最夫,最好吃的粟子。

  伍通及石碧卡瞧得双目圆睁,嘴巴夫开,整个的怔住了。

  突见他的双手各持一粒粟子,拇指及食指一捏,「拍!」「拍!」两声脆响,那硬梆梆的外壳居然被他捏开了。

  在玄功暗捏之下,那两个外壳似被刀割般整齐画一的对中分开,不由令一旁的莫忘归瞧得暗暗称许。

  伍通及石碧卡又啊了一声,更加惊讶了。

  他们曾经偷吃过冷粟子,那还是石碧卡用石头砸了墀,连核仁也砸破了,才欢天喜地的抢吃一空。

  因此,他们知道粟子的核是硬梆梆的,此时一见甄夫子不但不怕热,而且手劲这麽大,实在「惊死人」啦!

  甄夫子微微一笑,将两粒粟子递给莫忘归之後,重又走到锅旁,道:「阿卡,你想不想试试看?」石碧卡後退一步,双手连摇,道:「爱说笑!好烫哩!」艾天媚含笑道:「烫?不会呀!你瞧!」说完,双掌又在锅中翻找出两粒粟子。

  「卡!」「卡!」两声,两粒粟子又被捏开了。

  只见他将两粒粟子递给伍通及石碧卡,道:「吃吧!」石碧卡伸手一接,只觉入手生烫他他「唔!」的怪叫一声之後,立即双掌互抛,将那粒粟子来回在空中「清凉一下」!

  口中「喔!喔!」连连呼烫不已!

  伍通一见甄夫子含笑瞧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将那粒粟子接过来,怪的是,粟子入掌之後,居然不烫哩!

  他怔了一下,立即紧盯着那粒犹在冒着热气的粟子。

  甄夫子心中有数,暗道:「洪兄实在神秘莫测,短短的年馀期间即能将伍通的体质作了如此大的改变!」他随意的自锅中捏起一粒粟子,剥开之後,将它塞入口中,边嚼边含笑瞧着犹在发怔的伍通。

  伍通一瞥见夫子在瞧着自己,尴尬的轻咳一声,立即将那粒粟子塞入口中,怪的是,它居然也不烫哩!

  香甜可以,留池生香,他不由暗呼好吃!

  甄夫子含笑道:「阿通,你这手『炒粟子』挺够火候的哩!」「哇操!不敢当!小的是临时抱佛脚向阿卡恶补的!」「喔!阿卡,你怎麽还不吃呢?」石碧卡将那粒犹有馀烫的粟子硬放在右掌,苦笑道:「还烫哩!」「怎麽会呢?阿通,会烫吗?」说完,又抓起一个粟子,捏破壳之後,递给伍通。

  伍通有了一次的经验,有恃无恐的接了过来,同时塞入口中,边嚼边道:「哇操!又香又甜,真好吃喔!」石碧卡怔住了!

  「哇操!阿卡,快吃呀!」「喔!好!好!好吃!」粟子一入口,他立即「喔!」「喔!」张口呼气不已。

  伍通不由哈哈大笑不已!

  石碧卡又烫又急,口水禁不住掉了下来!

  甄夫子微微一笑,一口气将二十馀粒粟子捡入盘中,道:「火候差不多了,把火熄了,一起过来吃吧!」说完,迳自朝桌子行去。

  伍通运铲在锅内连铲,叫道:「哇操!阿卡,听到没有,赶紧将火弄熄,一起去吃香喷喷的粟子吧!」石碧卡早已将灶中之柴火抽了出来,悄悄的将那粒粟子吐入柴中,低「喔!」一声,道:「我不吃,烫死我啦!」「哇操!没有那麽严重啦!走吧!」石碧卡用水淋熄柴火,同时叫道:「我真的不吃啦!」甄夫子含笑叫道:「阿卡,桌上有长生果,你过来吃吧!」石碧卡应声:「好!」竟比伍通还早坐在桌边,右手一扬,抓起一把花生,津津有味的磕吃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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