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的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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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微灵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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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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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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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他关掉机器准备睡觉了。马路上还有着永不止息的马达声，但是这已经丝毫影响不到他的睡眠质量了，习惯了就好了。

　　关掉所有的灯，世界再次回到了黑暗，四个月了，他还是找不到方向感，是世界抛弃了他还是他遗忘了世界，他想不明白。曾经以为从部队到了地方一样可以呼风唤雨，可是现在看来，他错了。

　　起风了，无缘无故的在这凌晨的时候起风了，他本来就有些乱的心情更加的烦躁。转身，再转身，寂静的夜混杂着马达声，钟表摆动的声音，以及他翻来覆去的声音。“你定闹钟了吗？”他以为早已经熟睡的爸爸突然对他说。“恩，定了。”他依旧那样平淡。很久了，他都没有放声大笑过，也没有大声说过话，上一次哭的昏天暗地还是爸爸误会他的那次。

　　“机器什么的都关了吧？”爸爸似乎没有因为这夜深人静而想睡觉。“关了。”他还是那样平淡的回答。他怕，他怕谈及未来自己和爸爸会一起失眠，所以他在逃避，可是，今晚，他发现，爸爸就如那摇摆的挂钟一样，不肯停息。“你到底是怎么了？”爸爸问他。回答的是沉默。“你知道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回答的还是沉默。“我把你自己放开手，你到底能干什么？”“我不知道。”终于他忍不住回了一句。“你伯父说不要让我太宠你，你的哥哥，姐姐，都已经自立了，唯独你，到了现在还是这个样子。”爸爸似乎在诉苦。他在听，可是他不敢回答，他不敢告诉爸爸他找不到方向感，他怕爸爸会失望，会伤心，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爸爸心中的希望。“爸，我……”再次的沉默。“你怎么了？以前的那个你呢？那个争强好胜的你呢？那个自信心极强，永不服输的你呢？”爸爸的语气有点激动，黑色的夜里他看不到爸爸的表情，但是他想那一定很难看，很失望。“爸，从你和妈妈离开家的时候我就变了，变的逆来顺受，变的没了脾气，变的不温不火，我缺少一颗恒心。我以为这样就能更好的适应社会，可是，爸，我没了方向感，没了成就感，晚上睡觉我想不到明天起床要做什么。”他终于是说了出来，眼泪在滑落，伴随着这凌晨的钟声。

　　沉默，空气在一刹那间都已冻结。“爸，我也想找回自己，让自己适应这个社会，可是，你知道的，我回来以后发现都变了，我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以前的东西我找不到了。”好久了，他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和爸爸说话，还是在这凌晨的时刻。“你知道这样说，我也知道，你什么都懂，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说别人的时候，你自己在做什么，你能用语言把别人拉回来，为什么就找不回你自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快崩溃了。风又大了，吹动卷帘门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他在抽涕。他想在这个夜里撕下所有的伪装将自己释放，他也想找回自己。

　　近一刻钟的沉默，他们在用心交流着。“你知道的，我希望自己的孩子强过自己，那样我才能放心的退居二线。”爸爸的语气渐渐的平静下来。“爸，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明白，我知道你和妈妈都是为了我。”他放开了声音，再一次撕裂了那永久的伤疤。都凌晨一点钟了，他们还是没有一点睡意。“我和你妈妈在奋斗，在这个不属于我们的年代里为你而奋斗，我不敢想象如果你不能混好我们要怎么过。你知道吗，我也曾想过，我没有钱，我没办法给孩子天生的优越生活，但是，我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因为我而得不到好的生活，我一直在努力，给你买套房子，买辆车，给你找个济南市里的女朋友，给你的生活尽我最大的努力，而且我从未因为任何事情改变过。有时，我也想一周了之，抛弃你不管不问，可是，你是我的孩子，我做不到。但是现在你呢？你又在做些什么？你是在抛弃我。你知道吗？你在一点点毁灭着我唯一的希望。”爸爸的声音有些苍白，他的哭声有些无力。“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就没有一点上进心呢？你没读大学，没有专业，这是我永远的痛，也是你永远的伤，你知道吗，你的伯父因此而看不起你，我没法反驳。”爸爸的语气越来越无奈，仿佛这个夜让他苍老了许多。“爸，对不起。我曾经以为，地方和我当兵的时候是一样的，但是我回来却发现物是人非。一时之间难以适应。”他呐呐的说着。“难道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你知道自己就写作那点特长，你说回来要继续写作，我不奢望你能用写作挣到多少钱，但是我希望你用自己的手为自己打造一片天空，而不是单纯的依靠别人拉你一把，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是自己。”

　　他再次陷入了沉默，七年前，是妈妈的一席话让他从一个锋芒毕露，争强好胜的叛逆小孩改变成为一个有点张扬，但是很逆来顺受的乖巧小孩，而今，他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七年来的处事方式，人生观，价值观在这一夜之间破碎了。“爸，我知道了，我一直在等待奇迹的出现，一直在等一个支点，然后妄想自己可以撬起整个地球，我是在等待自己回来，而不是在找回自己。”他的声音里有了一点感情，燃烧着一点希望。“孩子，我们没法决定自己的出生，但是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你的路还长，而且你不小了，不要天天说你还小，不想结婚，还早呢，其实，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会背负上责任，对家庭的责任。该你扛起这个家了。别再没有一点嫉妒心。”爸爸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风小了，声音不再那么噪杂。“爸，我懂了，我要去适应社会，而不是让社会适应我，我要去创造机会，而不是等待机会，我会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呼吸的声音渐渐的清晰，爸爸抱着希望，他怀揣着梦想，夜里，他梦到了太阳，他想也许那是希望，他在找回自己，一点一点的找回自己，刹那间，一切显得那么熟悉，是时间在倒退，还是他真的回来了。撕裂，破碎，刹那间的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