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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ks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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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妻记]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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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不喜欢你这样。”南茜捏紧一下那话儿。保罗叫痛。

    “克莉丝不能满足你?”

    “不是不满意克莉丝,多年的生活的磨砺、冲突以及压制,己将仅存的想像榨取干净,原先对她已不生性欲,不觉得是悲哀,事情必然的演变,当然我很知道她的好,要不然彼特这么迷她,但是这个阶段我已过来了。”

    嘘口气,感叹地自问:“这样的情形,还能撑到几时?”

    “替我担心?”

    “不会,我以为你应觉得幸福及满意。性的满足,智慧,经济无虞,做自己志趣的事情。照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欲求与幸福感,那能这样划等号。人活着就得受欲望煎熬,满足与否只不过是过程相对比较,其间经受的苦痛、哀伤都不会少,也不可能免除。”

    “意思是说幸福与满意都无从消除失意与伤感?”

    “得与失说来也都还只能算是比较上的区别,照你的标准,我算能得到性欲的满意,但和不能满足或者根本没有的人,我同样有个自的忧伤,难处。与情人会经常互相处于极难过的相互冲突与压制状态。和因没有而生出渴求的焦渴而生底难受,还是哀怨,虽然是不同,但同样不会因如意而快活的,尤其情人间不论长久或短暂相处,只要热爱产生,痛与渴的磨难一定艰钜至无从身受。互相间感受的折磨,是绝无可避的难受。所有世间的事,都不可能完美如意。而得到逾多,到时失意与焦虑也逾深切。看看你自己;你不是因爱恋我而苦恼吗?太多的因素来让我们焦虑受苦痛。”“你是说性满足带来的悦逾,并不能抵消恋慕过程的痛楚与辛涩。但是年纪还是前景的瞻望才会带给你最直接的焦虑。”

    “并非如此,也不全是对性与爱的焦虑苦恼。”

    “顾不到那么多,对我而言是杞人忧天,关于性,总得按生理演化,而配合着接受。即使年纪大了也有年纪大的可找。”

    “不像你讲的,”她笑着回答。“没人会考虑那些问题。问题是永远只存于当刻。性欲像你认定,确也不是生存之必然。没有性也得活下去啊!况且你口口声声要为我粉身碎骨,到时候也许你还会回来呢?”

    “不知道。”又说:“那时候我可能做和尚去了。”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帐,”她粲然补充“相信你不至于因和我的过节而去的。”

    “难说,经历这趟,谁知道,可能不会留下任何情与欲的余沥。可能真正的清净了。”

    目的地到了,南茜进去找负责翻模的唐。保罗在在小货卡解开绳索及衬垫的垫被之类。解好之后,放上堆车。唐一个人出来了,是个像流痕汉样的中年瘦高个儿。穿得邋遢,胡渣满下巴。他要保罗直接将黏土塑像直接推进屋内。他问:“这是你么?”

    保罗答说是。塑像塑捏到最后已完全不形似保罗,手足躯体及五官到处扭曲,不知唐凭甚么认出是保罗。

    “光看形相是一点也不像,这回南茜不知又要表现什么了?”

    “原先是满写实的。”保罗解释:“南茜慢慢把意念逐步加上去,形似就逾来逾少。”

    “她的意念太强,她的经纪都影响不了她。要怎么塑造全是她自己的想法。”

    南茜正好出来,兴冲冲地像个女孩儿般问唐:“唐,这个的塑像,觉得如何?有何意见,看出来什么?”

    唐摸肘着下巴,观望半天。最后若有所悟地陈述:“不晓得是否这么回事,好像是在扭曲着述说欲望底渴想。我是有这种印象,别人的感受,你还得去多问几个人。看来表现得很深潜。是这样吗?南茜。”

    南茜点头。

    “我塑作出来,观看的人作怎样的领会,并不会在意。如果能让看到的人有所想像或者甚至领悟,不说目的就达到,但己经相当满意。”

    回到家中,章晶圆竟然已经在家中,她在厨房里清洗忙碌,怀疑是准备亲手弄羹汤招待彼特。王正方想避开她,但她看着他,只有走过去,顺便拿杯子喝自来水。她说他:“你白日整天腻着隔壁太太,烦不烦啊!”

    “那你呢?晚上老往那边遛就没事。人家太太是什么感受。”

    “专讲这一类诽谤的话…”

    “什么诽谤,是事实就是事实。你现在好了,只会一心偏向他那偏,我讲什么都不接受。”

    “人家没有瞒骗,所有发生的事都对南茜一五一十的交待。那像你,每句话都有用心,一句最简单的事都要扭曲来讲。不知在盘算什么,虽然实际也无甚害处。”“随你怎么讲?拜托,不要一见着就这么吵。你要我怎么做,只管说,不用先怪责在前面。”

    “哼!我吵什么?能要求你什么?你会听吗?”

    他没回话。喝完水,把杯子冲洗后,放回橱柜。

    “晚上在家吃饭吧?”

    “我还是出去吃的好。”

    “其实无所谓。”

    他忍俊不住,笑着回答:“不要。当作我不曾进来。”

    说完话,随即回到自己房里,打开电脑。仍然念念不忘这一天内发生过的事,一再回想,思绪丢不掉,还是决定再写封电邮给南茜:─我爱,你问我:如果你是个中国人,我会有不同的态度吗?我看不出能有任何差异,既然有这样的认识,肤色甚至年龄都在其次,不是那么要紧。我觉得自己没办法掌握,想着万一能跟你结婚或生活在一起,那种苦难我没可能忍受下去,现在的状况已是最好,可是已没办法忍耐下去。你有的痛苦跟我是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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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苦刑,我想接近你,又想逃开去。你难以厌足的欲望,我的想望,对你身体与洞窟无时无刻的想念与沉沦已无以自拔。你的批评与分析都是对的,不该反对你,这么多的阻碍在我们前面,更糟的是毫无克服并斗之心,而你貌似自信其实较我尢为犹豫与恐慌。我可能完全不值得你费心,可是我没法只做爱再不顾及其他,办不到,过往的生命,今后也一样,性从不曾那么要紧过,我愿为你做一切事,甚至更进一步的情况。

    我考虑过离开你的时机,我没法在这种情形待下来,你跟我说:“男人在较困难的爱情前容易退缩。”但我现在却体会不出这句话的表面意思,对我而言;现已不再是畏惧和退缩的间题。你也许觉得很自然,也许认为只是一段情,一个插曲,我办不到。我们不可能接合,当然你可能根本不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为什么要跟这样没有什么大用的东方人结婚。而且孩子们不可能接受我,你与彼特纠缠不清彼此间爱恨交织的关系,你说过你不能没有他,他也一样,也许他与克莉丝的纠葛终会了结。(为克莉丝着想,我多么不希望他们玩完,克莉丝不宜再承受一段失意。)走开是我唯一的选择。感伤是必然,我无法不想念你,会永远爱着你。

    写出这些不是抱怨,只是平心静气的指陈事实。我觉得所有的人都会原谅你,无论你是怎么样都不会错,因为你是洞悉,理解与性爱的天才,当然更由于美丽、可爱与天性。你可能很爱杰克,杰克带给你很多性的快慰(你曾经不经意地透露过。)还有什么遗漏呢?对,在杰克打来那个电话之前,我己调整好心态,准备接受你不时与旧情人幽会底事实,宁愿涯受一切苦,而独不能忍受失去你。同时也自觉低级无耻到如许地步,竟然乘情人丈夫因工作不在家的时候,整天跟你赖在他的床上瞎搞胡扯。完全不想你丈夫晚上睡上床会有怎样的疑心,不过这都是很无聊的自己琐琐碎碎底想头,不值得拿出来跟你提,但是既然写下来,就让你看吧!我是恨不得把整个心都扒开让你看看。

    工作停顿不觉得是浪费,股票做到这个程度,真该惭愧,像你说的这只是黑跟白的问题,不是看好就是看坏,不做多就做空,但老是看不准。多空之际老是站错边,只有尽量减少持股到没有持股,也许是这段时间的唯有办法。这许多天我确是很难捱过,但比什么时候都感触都多,必需承认你给我的滋养是无与伦比。

    我爱你,是因为你具有如此大的能量,你是我更加私密的格鲁申卡,更加个人化。你对性以及人性的理解是无与伦比的。而你内在底纤弱,渴爱不已使你成为无可御抵的可人儿。

    审视我对你之所以维持高度热情;很可能你说得对,因为时间尚短暂,加之是在类似偷情阶段,如真如我要求的姻缘生活且时间长逾一、两年余之后。就不可能有一天干到晚,摸玩不停的兴致。不过也难讲,如你一直燃起我的欲望,(我觉得不论你怎么否弃,必然存在。)让我怀着想发泄的冲动,因着睾丸内的新陈代谢作用,会有日复一日的产生做爱的冲动,每天总有这种需要把棈子射进你屄里。当然不会如目前这样,一见着就冲动,甚至没见着也想着你。

    热爱中的保罗P。S如你所言;不寄望回信。晚上彼特大概会在这儿,孩子们睡后,会看情况过去过夜。

    ─保罗还是送了一笺电子邮件到南茜的邮箱,─我还是嫉妒,无法想像及忍受别人在你身上更充实底占有,身惭形秽。你只是跨下夹着两瓣阴唇的雌货。─南茜很快地回了他的电邮。

    ─保罗你想避开我,又急着要我回到你身边。我察觉出你的厌烦,我还是那么喜欢与人相处,那么喜欢你,你显然不认为。你有极强烈底热情,感触锐利,全然晓得事情是怎么回事,可是中心充满挣扎与苦痛,我们相处造成你那么多烦恼,你一再在来函表明,想跟我相处在一起,可又不愿如此。人真是只适合独处。

    在性欲的追求上,女人向来无论天性或作用上都是处于承受的角色,男人天生就是拿取的一方。主动被动之分自然地延用下来,女性对感情情绪之压抑还是永远处于等待的状态,而且被认为是当然,如若不然,就不容于常规习见。你虽自认开通,可是还是脱不了巢厩。

    看来你终究会对我失去与趣,激越的爱情能维持多久,激情是由于有刺激热情的因素,正在作为时的反映,是使之发酵的原委在心身中使情绪滋长蔓生。失去了甚么都不会剩下。你如果要坚持信守对我好,但己不会是现在这么回事,最多只是你人好吧了。唯有青春是滋养热情的养料,失去了青春自然也失去爱情。

    你的好意是不错的,我已到了要更加倚靠自己的力量的时候了,我对孩子并没达到表面那么关注与尽心,这种表象大概是待在家中的主妇必得做出来的意像吧!我会试着做好一个指引者,万一离开彼特,该是我更独立的时候,你的困难那么多,本身在美国有诸多限制,实际点,我们两人都得挣着向前为生活,也为着还要要成长的路。我心内的痛楚不会少于你。

    你本该不能确定是否爱我,你只是为自己的激情冲撞苦恼,可是却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得那么确切,连自己都要自问为何这么确定,也许冷却后,扪心自问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你根本认为像我这样的情况与念头不配来爱,来接受你的爱。

    你说忠实,我根本不可能对你存有丝毫忠实的念头,你错了,此刻甚至想到彼特来碰我都不自在,太小估你对我的影响。痛苦的是:我还是拥有这么多的欲望,欲望不停地左右我,不会消逝,直到老死。只有欲没有爱,真的一个人怎会去爱另一个人呢?他只是为自己的欲所苦罢了。

    不要斥责我,如果有错,也不会像表面指责那样。你老是把自己说得如此薄弱不堪,你不会是无能为力,我还是认为;一个曾经赚了那么多钱的人,本身就是能量。你怪我的地方,也正是我软弱地方,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爱,爱是我生命的根源。我不可能是个强者,我道德沦丧,因为我找不到依附,而也没有像你所指责整日整夜地沉浸在性欢愉呢。

    你难过,老认为彼特把我当筹码,用来交换达成他所要的欲,其实没有那么回事,所的事情都是我的自由意志,没有半点勉强。你难道不晓得你之对于我的亲密已超越我所有与男人的关系。你比彼特更可以要求我,对于你,我甚至愿意付出较前更多,但愿你明白我的感受,与对你的感情。这里头不能说没有歉疚与补偿的成份。只要愿意你才可以把我当做筹码交换出去,像你所想像那样。

    只为不想你那么生气、难受,我已经迟钝,不知如何来排遣你的难过,上面的说法是表明,我愿意作任何事,如能有于平息你的不平与愤恨。认为我像你说的那么淫贱、无耻,认为什么人都可以x我(引用你的话。)。你的愤恨与痛楚无从发泄,也许可以同样地处置我─我是这样想,如能帮助解忿,像你误认为彼特的作为。如能让你感觉扯平,去除怨怼。

    我们已经走得太远,超过夫妻关系所能负荷,如果果然都只剩下需要和相互利用,那么永远不会有平衡点出现,只有更多的猜忌,不平出现。

    南茜─南茜的电邮使保罗非常激动,他没办法仔细看清,他太骚动了,接到电邮使他兴奋快乐。但情绪长久的磨难,快乐也成了痛苦,变成了煎熬。他试着弄清她的意思,反反覆覆地看不明白,因为耳鸣,脑中昏沉,像是内中血液不息地鼓动,情绪亢奋,他不明白为何还不释手,还要追寻下去,难道只是习惯的僵持。

    他看了半天,还是搞不清南茜到底是否喜欢他,是否只是愚弄他,一个人如果经历了那么多的男人和爱情,还会爱人吗?所有的过程一再重演,不都是惯例了吗?因爱而投入底感觉与情绪还能再升起吗?妓女的感觉,钟阿宝的感觉,不停地试上二百五十余个男人,真疯狂,能有何乐趣,除了蹂躏自己的肉体,再也不会有其他意义。

    不能明了她的提议;为了补偿他,为了平复他的难受,她愿意他把她交换出去,换取他喜欢的对象,同样的,又是换妻游戏提议,不明白这些人,永远就是这个念头。邮件内完全不提杰克,这是她心里头的玫瑰园,她不愿保罗触及。

    不能抑止澎湃的愤恚,保罗仓促回她电邮:─真谢谢你的好意与牺牲,完全没有必要,我奇怪你竟会作这种提议,哪像你,你给我的印象一向睿慧机智,怎么可能作出这么滑稽而不着边际的建议。我虽非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而饮之,但也没有为性欲困扰得像个交配期的公狗一见着母狗就要骑上去。同时我也没兴趣当你的皮条客,你的丈夫也许是,我可不是,要卖屄,找你丈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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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彼特很晏才过来晚餐。保罗从速食店用餐回来之后,弄完网上股票分析及登帐之后,几乎想上床时,才听到餐厅有克莉丝跟他谈话的声音。保罗考虑过后,打了电话通知南茜,他要过去。

    在南茜卧房,保罗问她什么事耽搁彼特过去用餐,他们之间发生争执了吗?南茜回答没有,只是谈了一些事情。

    南茜说:“彼特还是不死心,”

    “他还想进行换妻游戏么?”保罗诧异道。

    “多少是有这个意思。”

    “你想帮他,要促成这事?还想要我们在他面前在他做这些事吗?不明白他何以执拗在这个上面催促我们?”

    “意思没那么明白,他问的是我们有兴趣观看他与克丽丝吗?”

    “哇!”保罗惊讶地叫起来:“他怎么可以这样?克莉丝会同意吗?不可能,我不以为她会接受。”

    “那样讲是让我用来说服你的托词。我跟他说你已那么绝决表示拒绝,我没法再开口。还跟他说虽想帮他,自己现在实在也很不愿意这样做了。”

    “我觉得太过份了,简直性变态。这方面我是很保守,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玩、好看的。还有我对克莉丝仍有着说不上来的感觉,还是在关心她。听了这些关于她的事并不好受。我一直期望彼特珍惜她。”

    南茜望着他,没有吭声。

    “对我而言这是私密的事,彼特甚至你可能在追求刺激,我没有那么要求刺激,而且有什么好了解观赏?还不就是那么回事,不讲尴尬,难以自处,就是说完全不论这些,光就观赏而言,何不去看场黄色电影的赏心悦目得多。而且就情况论;无论怎样都会有感情亘阻在心胸,不可能不去关注心有所系而且息息相干的人。根本无法卒睹。”

    她没反驳,仍然静谧聆听。

    “对我而言,相互棣属的感触,更胜于欲的刺戮,我与你做爱时,拥抱着你会感到彼此相属,真能感受着爱,爱你,你怎么样?我无法掌握。”

    “全无好奇心?一点也不想实际了解自己妻子对别人的反应?”

    “为什么要有呢?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妻子,只要关注这个人,怎会有意愿想见到她在别人跨下是何种模样,你会吗?彼特会有这种需要是他本身的问题,我不觉得你会有这种需要,也不认为你能享受这种状态,你不可能忍耐这种情况的。”

    “都是配合彼特的需要。”调侃着回答:“但也很难说全无。有人做爱就是喜欢让人看着,有交互刺激和寻欢作乐的效用。”

    “配合彼特的需要?”保罗幡然觉悟,但仍用揣测底询问来证实。“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帮他。难道他性无能吗?阳萎?你前些时说过他对你不能勃起。”

    “有些时候,”她迟疑着:“他这两年对我是经常性阳萎,但他承认与旁人,像有新的刺激,就不会。”

    “对克莉丝会吗?”很明显,两个女人都不肯明讲,是在维护彼特,还是各自的自我。

    “我不清楚,现在对她正在兴头上,应该不会?”

    “很明显,他有这个需要。大概就是靠观看你的表演,他才能征服别的女人。我看新交的女人也不见得每次能成功,可能藉着眨蔑你,才能立得起来。”几乎是嘲谑的口吻。

    “这种事彼此都有心结,他如不愿说,我也避免触及,双方都很感到眨损。”

    “伟哥等药物无效么?”

    “伟哥有它的作用,但彼特耽溺于这种场景。”

    她惫懒地躺在他胸膛上,无目的似地用手指缓缓往复划着。

    “集体性交场面,少年时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类似场面,”保罗岔开话题。既经知道内情,就不需再逼问,令她难堪。“当然情境完全不同。只能说是少年人对性与新奇的探测之旅。那时候跟着一帮好玩的,类似混帮派的朋友一起游荡。有次拖着一个小太妹,五个人一个接一个的跟那十五岁的女孩子发生关系,可以说是半强迫性的,男孩中我最小,那时大约十六岁,最大的两个是入伍受训回来休假的军人,当然主要也是他们设计的,进行中,其中一个急于拉开裤档拉链,忙中有错,拉链竟然卡住裤档解不下来,最后只有靠人帮忙硬拉下外裤。”

    “你呢?”

    “整个过程,我感到难过,甚至有些讨厌,寻欢的感觉被不安与愧疚取代。不愿意事情就这样子发生,觉得太欺负人了。很同情女孩子,但别人做完后,逼着小老弟我也去做,那时我们那里还不时兴口交,也许别人在做,可是还不普遍。大家只晓得摸女孩子的乳房跟性交。相信现在的情况,花样会更多,但还不都是一样,就是这么些事情。”

    南茜拿出香烟来问他要么?他点头。她点燃后吸了一口,把香烟放置到他嘴唇上。问道:“女孩子怎么样?”

    “她实是个傻女孩,还说我知道你们男人的需要,大家都来好了,最后还一度痉挛昏厥。但后来大家把她拍醒,并没什么大碍。”

    “现在存留着清晰的意像是;一间乌黑的肮脏小房间,里面有张光秃秃的帆布行军床。十五岁的少女的沉吟、尖叫,其中一个男人赶紧握住她的嘴,不让声音发出来传到屋外。一个接一个的准备提着生殖器准备上阵轮流交媾,尚未轮到的,急吼吼贴站在旁,一边全神贯注仔细观看,一边毛手毛脚地摸弄女孩的乳房及肉体。其中一个阿兵哥特别恶劣,捏住乳头,用力往上拉扯。又扯住头发,把她头往后拉使她不出声,好像已被制住的女孩,他就可任所欲为。不过也是当时男女少年交往隔离造成的。当时,男生们其实相当慌乱兴奋,又怕她嘶叫声为外面路人听到。有个人竟打她耳光要她安静,直到她不出声。”

    “最后轮到我,我不肯上去,我不喜欢这样群体暴力对待女孩子,更觉得整个情况龌龊。也不觉得轮奸过程有何吸引,少年时的我,性虽是最大的苦恼,但不认为会是这么回事,总以为是两情相悦的事。而且有个念头,不想在这种情况把童真献出。可是大伙都做完了,有个人还准备弄第二回。硬逼着我做把第一轮做完。”

    “你终于还是做了。”

    他点头。

    “还有一次,那时是我十八岁时。那些玩在一起的朋友最讲究是要够意思,有东西都一道分享。有个人交了女朋友,男女四个人一道出外玩,过夜时,有女朋友的男孩为着讨好大家,背着女孩建议;把他女朋友拿出来给我跟另一个老大分享。他先在黑暗的房间中跟他女朋友做了一半,我哥儿俩等在外间不出声,他出来再换人上他女朋友,老大摸黑上了。我觉得感觉不同,她不会不知道,也可能在敷衍,甚至感到刺激而享乐,彼此间都没交谈,男孩是噤不出声,我们在房外听到只是嗯哎等口腔发声底呼应。这回我不肯上去。一方面是胆子小,也觉得太眨损人了,太欺侮女孩了。但认为这种事,虽然也很恶劣,但比对前面的事,较无罪恶感。”

    “你们那时候,流行这样搞?”

    “不会,应该是很少人坏到会这样干。轮奸少女,他们称呼‘大锅钞’。在我们那里是非常严重的罪刑。这种行为搞上法院是不得了的,惟一的处刑是死刑。那两个军人更别提了,他们对军人的处刑更加严酷。那时候,敢这样干几乎是玩命,因此不太可能发生。”
    南茜想了想,告诉保罗:“其实女人并不像男人以为那样经不起性交的连续冲击。”

    保罗动手脱她衣物。一边问:“怎么说?”

    “如果都是喜欢的人,某些时候,不但不会反对还巴不得都接着来呢?”

    “难道你有过经验被这样干过?你有经验?”

    他开始吻抚乳房,搜玩下体。她看着他微笑不答,他催促她。

    “男人跟女人这方面是有差别的。”

    “什么样的差别?”南茜握住她的手不让进一步发展。

    “你是按男人的性习性来推断。男性确实在高潮后,便暂时失去性能力。你跟我的做爱当中,难道没发觉。我很能一再继续享受性的接触和多重高潮。”

    “哦!”亲着面颊逼问。“我只要知道你的多次连续性交经验是怎么回事?”

    “那一次是在几年前,”她回味着追述:“那一天,我醒得很早,握着彼特的那话儿往复揉搓,使得他一早起来就兴头十足地要求跟我作爱,结果做得热烈而满足。他上班后,杰克来电话,问我他可以过来吗?那时他还在此地工作,每周都会过来一、两次。当天我兴致很好,就同意他来。他是没连续两三次性交,非搞得颠莺倒凤人仰马翻绝不会松手。弄了一上午,下午本想好好憩息一阵,没想到画家派特突然来到家门前按铃找我。他说路过试试我方不方便。许久不见,我又喜欢他,结果又热情的做爱一趟。到了晚上,彼特对早上的经验还余兴犹存,又抓住我继续求欢。”

    “那天你搞了几次。”保罗听了,激动地紧抱住坐在怀里她,扳开大腿,再度揉捻搅拌着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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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直接回答,只说:“你看女人对这方面的能耐与需求,不会如你所以为那么孱弱与不耐。女人需要长时间的刺激,才达到高潮的现象,也可以解释为大自然鼓励女性多次交配。可见妓女在这方面,不见得不痛快,男人喜新厌旧,其实女人才真能在性交中得到享受。而且多多益善也无妨。希腊神话的先知梯里夏斯就说过:妇女对性刺激的感受十倍于男子。”

    “会是这样?如果尽兴的搞,你想可以搞多少次?”

    “不常会有那么冲动,有时候冲动上来时,真觉得恨不得一下子来个六个七个喜欢的男人,都可以应付得了。如果外在条件无异的话,真可以一个晚上享受好几个男人”她沉湎于遐想里。

    “你参加过杂交集会?”

    “在大学时候,大伙玩‘拍堤’有个那种场面,那时自己还没那么开放,而且厌恶那种人肉横陈的场面,跟男朋友还没有进入真章时,乘机就遛走了。”说着,南茜拖他躺下,抱住他,不让他继续爱抚。

    “想了吗?”他问她。

    “抱着谈话就够了,白天弄得太狠了。我们用不着每次在一起都要做爱。搂在一起讲话,其实比什么都好。你不要勉强以为非这样做不可。这么晚,你我都累了,早上做爱又那么激烈。”

    “我一直认为你喜欢搞。”

    “傻瓜。”拥吻住:“只要脱光躺在一起就够了,感觉比什么都好。要不然让你都成了负担,压力岂不太大,到时候,可又要躲我了。”

    他笑道:“不会,再也不会讲那种话。”

    “没有人会要弄个不停的,又不是十来岁的孩子。你这样子抚摸我,已令我受用不尽。”

    彼此拢紧拥吻,很一会,保罗出声:“下午回到家以后,忽然感得的做个艺术家似乎也同样底空洞没有内容,跟我胡豁在家中瞎做股票,也不能说有实质的不同。对艺术雕塑言:好像官能左右你一切判断,除了从自己感觉出发的评判再无其他。生活对你也不过是雕塑,做爱与照顾孩子。三者看来都像成为同样的日常模式。”

    “也许没错,就是这些。但可不高兴你讲得太明白,难道想从攻訏我来抵消不愉快。”

    “倒也不是,我已开始嫌恶自己这样的生涯,肤浅,不明所以然。有时难免过急推广,认为大部份世事都不妙。现在任何事与人,我都嫌烦。除了你,不想跟任何人接触。坦白的说,我不羡慕任何人,也不尊敬任何人,除了表面的客套,心里其实容不下别人。”

    “其实我一开始就这么觉得。”不由自主习惯性地捉握那话儿,接着说:“你知道吗?今天彼特谈的另一椿事,是认为你心里怀有缺憾,我跟他把我们间的冲突,还有把你对我底反应拿出检讨、详细讨论。他认为你对我的感情与对自己情绪两者底认定,可能都是童年种种遭遇的反映,说你表达的方式,对爱的偏执反应,对生命持有那么反常而否定的观点,不但否弃自己容貌,也漠视自己的作为,还有你行事方式,处处显得无所谓,都不是一般人应该有的反应。”

    “我一向不认为早先或童年生活必然影响日后的行径或转化,人们大都会相信他们走过的路径,实是自己馍糊选择后摸索过来的,还是顺应机遇与环境底应付与迁就而促成眼前的情状,整个过程不断有选择、吸收、学习及调整,每一个人不会不清楚来时路。跟童年遭遇不会有那么大的决定力量,而且也没有必然关连,我不相信心理分析那套,太牵强了。”

    “你说的也自成其理。彼特当然也有他们的出发点,及作判断的根据。他还跟我讲;你似乎有意避免采行正常有效的办法。虽然没有任何自毁的征状,但他以为你在回避某些事项,宁愿采回迂无效的办法,这些都是内在的缺失问题。他要我建议你应该看看心理医生。他自己夹在当中,当然不适合,他可以推荐一些同事给你。”

    “他怎么说,我不会当回事,更不会在意。对我而言;看心理医生完全没有必要,我完全不能接受心理医生,而且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抑郁或燥郁底感觉,需要治疗什么?我倒认为你对我的理解,绝对胜过不相干的心理医生。”

    又说:“他说的可能属实,但我可不愿对任何人吐述我的过往或现在,哪一样都不愿被触及。除了你,我是没一点意愿来追述记忆。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真实地容纳另一个人,不仅在心里头,甚至在一切的场合思绪都离不开你。真的愿为你做一切的事,我以为遇上你是我一生的至福,从未期盼内心会这样溶合于另一个人身上,你就是我自己,我才知道爱是什么?是比爱更深的契合。”

    拥紧女体,阳具被握玩,怒涨着。

    “有时真不能容忍,可能是彼特说的嫉妒,你爱那么多人,你亲近旁人。我却做不到,像彼特,大卫、安娜还有杰克以及那些跟你来往或只是朋友,你关心他们,这样为旁人付出操心。如此关注旁边的人,是你不经意透露出来。我以为的全心全意底艺术家是另种的心态,是不一样。我以为的专注艺应术家是自私的,只能关注自己以及自己的作品。他要截取世上的成品已为己用。当然这是我的偏见,是我私心推护的你作为雕塑家的形像。只是我私自响往拥有的你。”

    “你不会再怀孕了,我也不冀望把我的种子植入你子宫内。否则若有这种情形,这种感同身受的感觉,直想维护你,实际上又什么也办不到,我真宁愿替代你受这一类的苦,替代你来生殖。当然都只是自己的感觉。”

    她噙着泪,望着他。再让他拥紧。

    “你倾诉这么多,我不晓得如何回应。”她悒郁地述陈:“我不希望身体内的欲望消退而去,那和雕塑一样,同样是使我憬悟着活下去的泉源。男人占有我时,会让我泯除去生命里向前期待的恐惧,也暂时敛挽在生活中无奈底蹉跎里所生成之烦郁。生命在那一刻会鲜活给我昭示,感觉到我是女人,一个被需要着的女人,身为女性泉涌般底感觉激发我,可清楚知觉尚未失去一切。日常省视当然会畏惧害怕青春不再,感到彼特已不需要我的女性面。这种趋势令我担忧,忧惧成为一个全然中性的怪物徘徊在家中。甚至成为孩子都不喜接近的母亲。不再会有男人的青睐,没有逢迎。有时会错误地认为:似乎在祈求不断地被人要求,以及被触摸着。如此才让我真正我活在此刻,我不舍得丢弃女人的面貌,也许表现得过于兴奋,激荡。我没法改变的。想着你眼中的祈求,无语的哀伤使我心碎。可是终要认清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合适,她有太多的自我,是女体的男人。你知道我的,我宁愿让许多个男人来接近我,像你说的泄欲或玩弄也好。”

    “你可能没法知觉;你的感觉就是我的感觉,我就是你,你难受,我会更加难受,我甚至可感受你与别的男人接触,你欣喜,我也感到欣喜。虽然还是会抽痛欲逝。但是几乎可以忘去嫉妒,因为我自己的感受全都化为你的感受。跟你交往还是性交,有如跟头脑相交。不在乎你要用怎么样的方式做爱。”他萧飒地搭腔。

    “你搞错了,”故意作浮面的回应,试图校正他的腆颜呼应。“女人跨下的放置方式男人顶在乎了,夹紧或放松,圈住或平伸,每个男人都有意见,你也一样意见强得不得了,这不仅是跟感觉相关,跟男人的自我中心意识有强烈地认同,男性在这方面会不自觉的发表他们主宰意念,”

    谈话停顿,一夜即将过去。困意渐浓,男人敛息安静躺着。女人扒俯在他身躯上,谛听他胸腔肚腹里液体的流动,血液在皮肤包裹着底血管内,热滚滚地游转。蜷曲丛杂乌黑底毛发披覆在阳具上方,她张唇唆成一丛含住,甚至用牙齿咬住轻轻往上拔。自然消塌底那话儿乖顺地趴在胯间,她轻轻撩拨,没有反应。……顿时鼓涨至顶点。仰卧着的男人双手扶住俯住跨间的头及发。心内念叨。“想你,爱你,近在尺尺,跨越种族底情欲欢快。我却不能踰墙而过,只想搞你。我恨你,因为我爱你。做爱。做爱,张开你的私处,我要戳、戳、戳、戳…直到流血…流尽鲜血而死去,那是我一生底梦…爱与梦啊…永远地戳着你。不论你是木乃伊,还是什么底。你被耕耘,腿张开,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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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是摊牌的时候了,克莉丝与彼特摩顿的情形已明白显示他们要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保罗从南茜那儿得知克莉丝已跟教授下了哀得美敦书,如不能结婚,她就得中止这层关系。她已不能再这样不清不白的牵扯在这样难堪四角纠缠里面,四个人夹着两个孩子这样子纠葛不清的住在相邻的两间房屋内,她没法忍受下去。克莉丝本身也立即果决地进行剪断所有暧昧的关系与处境的努力,她断然跟保罗商量,要求即刻进行上市出售住屋。保罗表示他早已表明财产都是她的,他只是名义上的共同财产制的所有人,任何有关文件,他都会二话不说的签字。克莉丝得到应允后,立即要他签字放弃共同财产以及让渡书。得到所有权后,随即找来房产经纪签约上市售屋。

    现在主要征结当然是教授家庭内的问题,彼特拉着南茜一再讨论,南茜虽然暗然神伤,但事情如此演变,她还是拿得起放得下,只要安排合理,她也只得接受。他们跟律师进行协调,研拟离婚契约。西方人只讲客观原则,虽然有这么多年夫妻感情,到分手时,争取个人权利可各不相让。保罗不忍看南茜承受如此巨大的打击,以及情绪上的干扰与痛苦,处处都想陪着她。南茜却在最紧要的场合:双方跟律师会面的时候,避兔让保罗介入。因为那都是她与彼特两个人私密讨论争执的地方。律师是双方的朋友,两个人都希望能够及早达成彼此同意的协议条款,同意如能谋得双方都觉可接受条款,不必各自再找代表自己的律师,能够尽快拟定出合意的分手契约,就不必再进一步的协商,这是最好的和平分手,否则沦落到上法庭,才是真伤感情哩!

    保罗虽然大度地配合克莉丝,克莉丝仍然没有好眼色。每天见面像带刺似的,冲得令人难受。保罗心中奇怪,觉得他这个前妻,快变成凶婆子,她已经得到一切;邻居太太的丈夫,前度婚姻残存的财产。竟然还是这个样子,又不是不如意,这女人未免太过了吧!他虽不行,被她嫌弃得要死。但能自肘不行,所以才能松手,将财产全无争议让她都拿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保罗兀自以为从她的神色里,几乎可以揣测出,她咬牙切齿地对他说:“死赖皮!这么没用,怎还不死呢?”会吗?也许还不到那么恶毒,主要是自己的咒咀。虽然平常很能维护自己,但蠢事做多了,自己都会责难自己。

    南茜就觉得奇怪,说过目前虽然做股票赔到两人的资本,但并不等于必须放弃一切,可是保罗自认必需这样做,那是他自己的决定,她无缘置喙。若不是为着陪南茜度过目前这混乱困难的日子,保罗真想即刻搬出去,找个廉宜的小公寓暂住下,不必每天看着克莉丝受气。

    克莉丝拿着银行对帐单及从网页上印表下来的转帐记录质问保罗:“你凭什么把这么多钱转汇给露茜沈的帐户,一共就有七万元。现在我们的帐户现金剩下不足两万元。你这是什么意思?”

    “露茜沈就是沈露雪,你的高中同学。”

    东窗事发了,反正己到此地步,所有的事都得摊开。王正方准备合盘托出个中首尾。

    “我知道,看了银行对帐单,觉得蹊跷,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按照查到的资料,打电话去查,才弄清楚露茜沈,现在叫露茜兰登,居然是我高中同学沈露雪,跟她连络上,才问清楚原委。原来是你帮她投资亏了,现在竟然拿自己的钱填补上,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她说她可没寄望你会这样做。你跟她到底怎么哪?”

    章晶圆的精明强悍,一点也不假,果然被她顺藤摸瓜全揪了出来。

    “已是过去的事,现在她也另嫁人了,我是想帮着为她女儿做出一笔教肓基金。不想功败垂成,没法交待,才这样弥补她。”

    “那谁来弥补我呢?你自己饿死不打紧,跟过你的人就活该倒霉。凭什么要拿我的钱去补贴你的风流债。”她一脸怫然,愈讲愈生气。

    “我完全没料到你竟然这么风流,到处搅七捻三,把性病往家里传,我简直倒霉到极点,嫁给你这种人。弄股票,把钱砸光,照样穷措大,人家可不领情。沈露雪同意要把你垫出去的钱退回来。”

    王正方恍然省悟,她已背着他把钱讨回来了,他气得指着她说不出话来。章晶圆说他:“有什么好发癫的,你们间发生的事不用猜,谁都可以知道。她若收受才莫名其妙呢!”

    “不能这样!”王正方厉声呼喝。

    章晶圆吃了一惊。他着急地乞求:“我和你分手了,我自知我这个丈夫不争气,什么都做不成功,所以什么也不要,但这一项你务必松手帮帮我,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十来年的夫妻,你不要做得这么绝决。”

    “你这人真是奇怪,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人家沈露雪一饷吃得开,哪用你担心。到时挨饿受冻的可是你,怎么也不会轮到她,人家向来可是既能干又惹人迷,日子当然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老要这样傻气呢?你自己的麻烦还多着哩!你到底为谁而活啊!没有人会像你这样放不开。”

    “不管你怎么讲,我只求你这一项,是这辈子最后求你,做不做都在你?”王正方又陷入早先那种讲不过她,只有赌气放话的凄惨局面。

    王正方急着要解救的还不沈露雪这件事,律师艾迪张通知他,他切不可再度进出股票,因为联调局已将他与章晶圆的帐户列入追踪列查的名单,一举一动都会列入记录。王正方告诉张律师他已与章晶圆离婚,只是尚未去记录局申请登载记录。他问律师,这种情形章晶圆的帐户也会被监控吗?律师建议他们正式申请登入记录,否则进入法律程序,由于是夫妻共同财产制,到时候连章晶圆的财产都会被冻结等待法庭最后判决,王正方吓住了,赶紧询问;这样拖下去,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愿拖累章晶圆。问律师可有什么办法或采取怎么样的行动,不让章晶圆个人名下的财产受到诸如冻解的可怕后果。他想因为即使现在赶着登记让离离婚确定,终究登录时间己落在事件之后,可能会被认为闪避法律追诉的取巧行为。张律师认为最简便的办法莫不如王正方出国到国外暂避,联调局传不到他侦查,就没办法侦查完结,无法转送法院,就不会有涷结财产的裁定。

    王正方把跟律师谈的始末告之章晶圆,她建议他立即去台湾。因为他在这边目前等于无事可做,不弄股票更没事可干。不若趁早到台湾打点打点,或许可以开拓一条路子来。王正方同意她会去台湾,但不急于这一刻,他跟章晶圆说,他会尽量顾及她的利益,但她不用急着逼他离开。他不明说,她岂不晓得他还舍不得离开南茜。但也总得等到彼特跟南茜的事情办清楚后,南茜有了打算,他才好打算离美国。

    章晶圆目前态度虽令他厌恶,但他对她还有一定的了解。她表示出的嫌恶虽然是很明显,但彼此间并不是因怀恨分手。她理解他仍然对她关注,相互间仍有共同照应的意思。她并没表示他需即刻搬走,而且他甚至感觉得出来她仍希望他留在屋内。当然他更为了实际需要,不急于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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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保罗与南茜驾着小货卡去到浇铜工房拿取翻铜后的作品,路上南茜表示她跟彼特分手在即,家里的东西能处理的部份,预备现在就开始处里,省得到后来丢也丢不去,像这辆小货卡彼特不会留下的,就可于即刻处理掉。即将取回的翻铜铜像她算是花了较长的时间,自肘是投注很多心血的作品,问他是否想将雕像保留下来么?保罗认为他现在身无长物,下一个落脚处在那儿都不晓得,怎好带着这么大个物件到处跑哩?南茜于是说拿至回铜像后,不如直接送到她的契约画廊,希望能卖个好价钱,算是补偿这一饷的劳作与心血。保罗却又挽惜不能留住,旁人不会理解对他们俩的意义。再问她难道一点意愿都没有,完全不想留下来。花了那么大心血摩挲塑造,除了塑造过程里的心血之外,保罗深深体会塑像已将两人的欲与情整个都塑了进去,那是用南茜自己裸身底情欲来塑造出模特儿的情欲底裸像。难道全无犹豫,不想留下。南茜说她的情况跟他一样,她想空身带着小孩到纽约再去撞荡一番。东西愈少愈好,等于重新再开始。保罗听了黯然神伤,但他什么也没得可提供给她,只除了自己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又不被她小孩接受。保罗秉直地说:如果现下有栖身之地,他是恨不能将之留下来。不过考虑到终究他不会看重身外的物件,留下来说来并无意义,好作品让肯收藏的人买去,比放在自己身边自在些,南茜也同意;同时她也不愿意老看经由塑像重新经历创作过程,她当然眷念相濡以沫似的塑造过程,但也希望新的尝试不要老为旧的经历带领。

    保罗问南茜她都决定了吗?决定去纽约?她说是,她跟彼特决计先行分居,一年后再决定离婚与否,不过一切分手的条款都已签好字,准备好文件摆在那儿。如果双方体认有所改变,离婚的过程与程序也容易变更。彼特负责卖房子。南茜准备先行离去到纽约,一半是想为雕塑冲刺,一半是要尽早离开。两人为财产的事,在律师处确实争执激烈,但终归协调得双方都能接受。协议中男孩归她带,女孩让爸爸带。

    “离婚是如人们说的;确实是一条蛇蜕层皮似的。”南茜悒郁底感慨。

    “为什么他要带安娜,而不是大卫?”保罗私心认为安娜较能接纳他。

    “安娜还小,对于有个东方妈妈不会排斥。”

    “那你呢?你宁愿带大卫?”

    “我可不喜欢他俩人分开,但我没把握能同时把俩人都供养得很好。”大卫不可能接受东方父亲。

    “即使到了这个最后阶段,你好像还是处处还会为他着想?”他带着醋意的表示意见。

    “你没听说过?女人心中的中心是朝向男人,从来不是女人自己。”南茜解嘲似的解说。他一手放开驾驶盘来握住她,她默然看着车窗前景,絮语告诉他:“失去长久眷恋的人是最沉重的负担。在镜中你所看到的不再与平日相同。你身体里的一部份已消失,而且再也无法恢复。”

    随即转过来问他的打算?他将克莉丝希望他尽快回台湾及可能发生的情形通通告诉她。可是保罗认为他跑到任何地方都无妨,只要不急于暴露行踪。南茜应了声“哦!”表示知道,没有再追究。保罗试探着表示出;他同样也可以去纽约发展,靠近南茜。南茜认为纽约对他太生疏,他受限于本身的条件,一时也不可能立即找出较像样的发展机会或工作,回台湾是较实际又有功效的途径。况且去台湾真正的目的乃是要躲开执法机构的追查,到了纽约除非他隐性埋名,否则怎能躲得掉FBI。南茜要他回台发展,以后的情形再看着办,到了这个年纪,自己不先站起来甚么都不好做。

    陪南茜办完事,保罗回到自己这边的屋子。克莉丝坐在客厅好像在等着他进来,他问她有什么事吗?她说没有,但有些事她觉得他们可以一道谈谈。

    “我和你很久已没有好好地谈话了。今天难得有这么个时间,愿意坐下来从容讲些事情吗?你不会反对吧?”

    “怎么会?我们还没进行到那么生疏的地步吧!”保罗颔首:“乘现在还可以,我们实在应该交谈的,以后很难说还有机会?”

    “沈露雪寄来的支票,我已退回给她。”克莉丝直截了当地陈述事实:“跟她通电话,也把你的坚持要补偿回去的意思解释清楚,而你们之间的过节她也告诉我。”

    保罗惊悚地望着克莉丝,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事情都过去了,我不会再讲什么。”语气依然平淡。“你心地软。永远也弄不清自己要什么?也不晓得在做什么?你是无害的,我没有怨你,平心静气思想时,会身不由己地为你担心。”

    “我老大不小了,虽然事情常做得莫名其妙。但一般的历链还是有的。”他冲动感激,想握住她的手。

    “是吗?”章晶圆似乎察觉他的意图,不着意地把手移开,同时也不自觉地往后移坐一些。“你出于好意帮沈露雪的忙,事实上是她来要求你帮忙。市场陷塌下去,并不是你的错,况且自己的损失及麻烦还少了吗!为了她一句话,不怕得罪我─我了解你是非常不愿意让我受损─拿那么大的金额补偿她。你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许许多多的行事都是这么莫名其妙,包括对待我都一样,到底为什么?自己快溺毙都不管,却为了不明所以然的原则或原因去为旁人跳火坑。世上不会有第二个这么胡涂的人,这样的行为谈不上任何像你说的‘历链’。我只能拿你跟‘白痴’里的麦什肯公爵比,实际上应该是不存在的人。”

    保罗苦笑:“我确像你曾说过的身上少根筋,其实岂止少根筋。不过你怎么讲也没有用,这么多年相处,你已太知道我的不对劲。我也晓得:因此我们的关系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不,你清楚得很,用不着还继续再装傻。你只是对你喜欢的女人好,你愿意为女人付出一切,即使对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的顾惜,勇于牺牲。作了你十来年的妻子,你的个性使得我们能和气底分手。就因着这种情形,我觉得应当提醒你。”

    “什么事?”

    “我是最没立场与资格跟你讲这些话的人,可是除了我,没有人会知道你的情况并且肯提醒你。我一直不晓得该不该说。弄清楚你跟沈露雪的事后,忽然间觉得有义务把我的认知告诉你。”

    王正方没出声,让她说明:“你已逐愿了,隔壁的南茜是你一直想接近的女人,白种女人。”

    “得感谢你和她丈夫串通出来的结果,”他不喜欢她的讽刺。“彼特要娶你了,事情顺序地照着日规演进。”

    “有什么不对,你是为南茜着想吗?”

    “不相干,他是个换妻主义者,你怎么去适应?”

    “为什么要去适应,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愿意。”她乖戾地回答。

    “分手的事都安排好了?”他试着安抚地询问。

    “彼特说他已在跟南茜讨论着,这边的情状我实在没法待下去,他一定要做过了断。”

    “对她可是很悲惨,家散人离没什么好讲的。”

    “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章晶圆语调更形讥刺。“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一直希望有这么一天。”

    他不接腔,不明白她何以愈说愈怨愤带刺。

    “你瞎操他人的心有何用?为什么老不看自己的处境呢?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我看不出有何结果,事情那么明显,你难道会看不见吗?难道又要再像为沈露雪筹款弥补亏损那样再来一趟。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得为自己打算。我直截了当地把我的想法讲出来。你这样投入,实在天真得可以,你跟她会有结局吗?她的作风你不是不知道?她对你不可能认真,又有两个小孩,她怎么会拖着白人小孩来认你作父亲。她不太可能爱上你,就算是爱上了你,你什么都没有了,又能给她什么?我这个离婚妻子,原不该讲话。可是这么多年的夫妻,最后总是得说一句,你不能把自己伤得太重,你不是她需要的人,想想下一步你往那儿去。美国人现实得很,你不是不知道,”她语重心长底把意思明白说出。

    “我知道你的意思。”王正方苦涩地回应:“就算是实情,我并不想谈。我也听不进去。”

    顿一下。接着说:“可能如你所言;我并没有期待后果。你既然这么诚恳地为我着想,我只有直说,虽然讲来汗颜,这样情况对我已经足够了。并且你把她打败了,我不能走开,我得陪着她渡过这一段艰难时刻。”

    “我把她打败?讲些什么话?我们谁都没打败谁,都是失败者,都是被弃者。”章晶圆圆睁着眼,恼怒地搭话。

    “我可能用词不当。”王正方吃惊她反应剧烈。“并没有这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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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接着说:“我的事情很单纯,没有什么可损失。倒是你,你怎能嫁给彼特这个人,一个只想看他太太与人口交来得到刺激的人。你能接受吗?岂是你所能容忍及共同生活的人?”

    “我怎么安排与你何干?”章晶圆维护自己立场:“婚都离了,你哪会在乎我怎么样?告诉你!你还说他哩,你又好到哪去,你没想想我目前的处境,我怎能接受这样混乱淫猥的生活安排。然而这一切都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非得忍受你对她的痴恋。”

    她这样直接披露宛如闷头棒喝,王正方终于搞清楚原委。有着惊讶,但不是完全没料到。他一直没考虑章晶圆的感受,对南茜的迷恋使他全然顾不及其他。他直认她跟彼特已相恋在一块,他自己又这么爱南茜,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他看不清事情是怎么回事,怎能勿略得这么多。

    “你完全无视旁边另一个女人的存在,她还是你妻子。你以为自己陷入热恋,事实上只是刻意蒙蔽眼睛,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管,闷头往里冲。以为情感丰富,但你对自己伴侣多残忍,又全无心肝。”

    “你非要这样做,要彼特娶你,是有所存心的?”他呐呐地说。

    “什么存心?存心报复?”她呛吐出块垒积郁。“我是逐你所愿,你现在可以完完全全地得到她。告诉你,她不会嫁给你,即使是只破鞋,你还是得不到。”

    愤懑地叱吒后,不理他怔忡失惜,起身立即走开。

    入夜打开电脑,王正方发觉章晶圆遗有一电邮给他:大意是希望他尽快搬离开这屋子,一方面她已接受买主的出价,房子已卖掉,王正方如肯及早出走台湾,可免生支节突生。另一方面经过下午的冲突,她已不愿意再跟他处于同一屋顶之下。同时她也拨了三万元到王正方帐户,加上给沈露雪的七万元,算是凑足十万元。

    王正方回邮感谢她的慷慨及体恤。他当然清楚这十万元已乎榨干她的现金所有,惟有寄望房屋尽快公证结束。三万元是雪中送炭,目前对他甚有必要。答应在两天内,会收拾好搬走。

    通常入夜后,彼特都会过来和章晶圆相处过夜。但他有时也还会睡在自己卧房,南茜也从不拒绝。他跟克莉丝解释是时刻不多了,得多陪陪孩子。保罗直觉地认为是彼特不愿意让出位子来,避兔让保罗填补进去。他还是要占住军营,宁愿自己多所劳苦,两头奔波也不愿意弃守。保罗虽然感觉得到这是彼特的居心,但是并没有反感,他跟南茜相处时间已够多了,白日乘孩子们上学不在的时间,保罗都待在南茜旁边。彼特要那么辛苦顾东阻西,他反而乐得自在。然而今夜受了章晶圆的刺激,一迳想着南茜,急着想接触她,忍着不打电话过去,不愿意听到彼特接电话唤哈罗的声音。思念之中。他拟了份电邮给她:─顷刻之间,竟然想不起你的脸孔,面容馍糊。怎么可能,我的生命,我的至爱,我全部棈液汇渎的穴孔,我怎能忘掉了。眼前一片帐幂似的徒然,像站在朔风野大的沙漠帐篷前面,望尽荒凉的广袤远景,无所用心。过后还是一部份一部份的拾回你的模样,不只是子宫,阴毛,还有因长期摩挲黏土与雕刻工具显得粗糙的手。我畏惧与你相处,怀疑彼特怎能这么长时间底容忍你,这样的妻子,我都恐惧拥有,淫乱,任性,没有真正的归属感。正常情况下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得了。也不觉得你有多美丽,你的鼻梁较一般认定的美女长,脸的形状也不那么出色。另外我觉得你如此滥用身体与秉赋,过了四十岁姿色就会消失,危言耸听虽然对你影响很大,可我倒宁愿如此,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什么德行。甚至到了痴肥脸庞塌下、皮肉松垂,我还是爱得会把命都贴在上面,只要你喜欢,每天每夜地作尽下役,服侍你,舔穿你每一处敏感部位。性交到无一滴精液留存。你能知道我有多爱你?每天回到家中都几乎为了暂离而流泪。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在乎,只为着你苟延而活,而活着只为着一亲芳泽。

    发出邮件后己过夜间三点钟了。保罗仍然毫无困意,暗思彼特在南茜的卧室内一定已睡着了,他决心偷偷溜过去探触南茜。南茜跟他在一起时一向裸眠,彼特跟她这么久的夫妻也会光身相拥而眠吗?他怀疑他们个会是怎么回事?热情消失袒褫共被也不会有何作用。然而彼特恋栈不去,显示他并非对南茜已无感觉或感情。

    他用烤贝来的她家边门钥匙,打开厨房门,小心不发出声的溜进去,一进去大狗鲍西立即缠上来,摇着尾巴,亲热地对着他身上到处舔。还好并没有明显地舔砸声响。保罗费一番功夫安抚好它,让它走开后,然后才仔细打量,屋内静默无声,黑暗笼罩之中,只有背景似的冰箱运转底营营之声。他不明白自己何以要冲动得像小偷似底溜进来,就不能等到明天天亮。靠着屋内留存的小夜灯的微光,小心地四肢着地爬着登上楼梯。扒在地毯上,缩小着身体,张耳静听,没有任何动静,四个人都睡着了。他们的房门没锁,否则保罗会掉头回去。轻手轻脚地溜入她卧房,立即谨慎又极度轻巧地带上房门,绝不能让鲍西跟了进来,还好通常鲍西只让去大卫的房间,不会进入旁的卧房。乌黑中看不清楚,床上待分居的夫妻蜷缩在各自一边,保罗等了很久习惯了四周黑暗,他知道她会睡在那一边,他摸到她边上,宁静中只有彼特均匀的鼻习声,她声息全无,他看不清她的睡态,也不敢碰触她,怕惊醒她引起惊叫。他惊异自己的大胆与妄为,心中毫无顾忌地待在他门房中。他等着感到她的睡姿浮现,满意地潜伏待在她旁边,过了许久几乎想睡在她身旁的地毯上。心中惦念着,床上的俩人已离婚了,还睡在一张床上,怎么回事?为争财产,会在律师楼双方大着嗓子争吵怪责。彼特等着跟另一个女人离去,何以还待在一张床上,习惯与方便使然,还真是旧情难舍。这里面的复杂确实很难让保罗搞得清楚。南茜是穿着睡衣睡觉的,这不合她的平日习惯。是要跟离婚的丈夫得有所隔阂?彼特也许得认定自己需要改变,还不舍丢弃旧有的舒适便利,貌合神离地跟原先妻子睡在一张床上,保罗无从揣度他的用心,为什么放着恋慕中的新欢,偏要留在恚怒怨恨的前妻床上。他不畏惧得罪克莉丝?

    保罗望着睡着的南茜,虽望不见面貌或任何形状,但是深深感触着是在她身边,亲近的感受如此强烈,超过白天腻在一起的所有感觉。心中生动地升起感念,觉得她不造作,感情锐利,剖析清晰,深可见底。跟她在相处在一起没有与章晶圆相处时带来的对立与压迫式的紧张,南茜不仅对人,甚至对所处的环境都有此力量。家庭无论布置与彼此交流都流露温煦亲切氛围。琐事在她手上每一椿都是重大事件,她的剖析常直驶心内最深沉的底部。他想也许对章晶圆不尽公允,爱恋一个人时当然一切都是美好的。

    但保罗还是认为她是那般鲜活,跃然在他心胸上。当然南茜也让他经常苦恼,但他宁愿如此,即使受苦也是甜美的苦涩,别的男人会这样认定吗?应该会的,可能大家都觉得太私密了,都暗藏着,秘而不宣。也可能只是保罗的个性及喜好使然。他不愿让别人接近她,接触她。他跟他的朋友和球友都失去连络,保罗甚么都不要,只要亲近南茜,她是他私密珍藏的宝贝。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目前他的感想感受意念都深受她影响。尤其不能让人晓得他恋慕她到这种程度。这样聪慧晓事的女人,竟然还美貌可人。但保罗无从捉住她的意向,从来不曾许诺过甚么,当然自己的处境使得无能作任何要求。章晶圆认定他是春梦一场,他跟南茜是无路可走,也许她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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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保罗迅即迁出住了七年的房子,搬到附近街上一所老旧按周收费的老旧汽车旅馆。是个过时的、蓝领阶层或是低收入暂住的旅社。里面房间窄小,室内除了可放饮料的小冰箱、一张双人床及一对作化妆台的桌椅墙镜外就没有别的家俱,有限底空间也不容再摆置别的大件如沙发等家俱。他和南茜用她的小货车,把他的仅余的所有日用物搬运过来,就那麽些物品已堆得小房间到处都是物件、盛物的纸箱垒叠直触天花板。他觉得是暂住,不必挑剔,能省钱有何不好。艺术家的南茜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她那种波希米亚个性,无论好的坏的环境能处之泰然。何况他大部份时间都还是在克莉丝及南茜家封忙整理,打包、出清旧物。多年居住下来,两家的家俱杂物都多到不堪容忍的地步。两家准备合着一道办搬家清售,保罗是不分彼此的两头一般尽力。

    陌生的环境,带来崭新的情慾冲击,刺激起在不同场合做爱的慾念。两人简单的布置一番,已迫不及待的要解衣上床调情做爱,保罗在南茜解除上身束缚一半时,就一把她拥倒在床上。床单窗帘用具无一不露出经年使用後陈旧的模样,简陃的房间,处处嗅得到廉价清洁剂的芳香味,低矮粗糙的天花板,压迫性的俯临在头顶上,南茜姣好细致的面貌,风姿与打扮,以及半袒白腴底动人的胴体,让保罗觉着不协调的刺激,他压在她身上,俯视着盯住她,身体内搅混起冲动与满足,认为在这个场合占有她,跟她尽兴做爱比哪儿都适意。简陃的小旅社,隔音不会很好,他们小心不让发出声响。保罗不时用嘴堵住南茜的嘴唇,不让她的呻呤,哽咽呼出。性爱进行中,南茜仍旧忘神地发抒开来,尽情蠕动摇扭,不时发挥出身心内里肉慾地呼吁。保罗担心她习惯性的叫床,会声达户外,尤其在意门外走道上不时会有人路过,这类喉咙里发出来规律的声响,特别会吸住行人驻足,听来频率高而淫荡。他吞噬住她整根舌头,不让她尽兴出声。虽然下身动作丝毫不减缓,双手照旧不曾闲着。被吞住的吞头,令南茜甚不舒服,她极力挣开,然而又不能忍住不发声,唷唷嗯嗯地哼唧不停。後来保罗乾脆豁出去,能吻住时就使力以嘴唇捂住她,更设法含住舌尖,以求减少声响。她扭开吻不着时,就不管了,还死力来回戮,让她尽兴哼哼唧唧。他们一住进来就给这小旅馆的客人知道白画宣淫是怎麽回事。

    等到他们出来时,保罗立即发觉他所耽心的会让路过走廊的人听到的淫秽声浪,尚不足以形容两人造成住客间的小风波。他们一定做得太过份,太不在乎了。已有人,而且不止一、两个或站或靠在停车场边,那些人不吱声却带一探究竟的微笑往他们身上瞄窥,显然这些住客都听到叫床声了。现在他俩可是在众目睽睽下走出房门,那些人底眼光好奇地盯住他俩,都想看清楚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人大白天大胆苟且,更且旁若无人放肆地叫床,声达屋外,嘈杂得四邻不安。里面性交的人怎能这麽大胆不在乎,及至排闼出来,一看竟然是个东方汉子伴着个白人艳妇,更是令他们吃惊得目瞪口呆。还好保罗模样跟这美丽少妇还蛮登对,不致让人有突兀之感。保罗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一时慌张,不便正面对着观望的人们走去开启车门,护着南茜赶紧转向走向旅馆办公室,心里啼咕这中长期的住宿旅馆寄住的人奇怪得很,怎地都不上班或上工?工作时间却尽耗在旅馆里头,啥事不做,难道都领有救济金?柜台里的东方人虽然不知情,但显然也不习惯看到白人摩登少妇配黄面汉子,他神色闪缩地一再打量。这时候保罗与南茜巳不再在乎什麽样的目光与眼神,他们缴回到保罗单独进来租屋时,要求填报的记录,很快取回原先入住时,尚未给他的付款收据,立即毕直穿过弄堂走向他们的小货卡,脸上已没有丝毫不自在的神情,保罗甚至回复到初度跟南茜走在街上的炫耀得意。一个瞪着他们走来的的矮胖西方人,经过後仍盯住他看,保罗直觉他绝不好看,白人老了形状可变得更丑?还是他们本来就长得不好。东方人为什麽得怕西方人,在他们面前气陷憋了下去。长得没他们气派吗?不会,保罗此刻确切信心满满。

    保罗搬离他原来住的房子没多久,两家人的人与事大致也清理了当。摩顿家庭拆夥分手密锣紧鼓的在进行,南茜打起精神,打理要带着大卫搬到东部的种种安排,心情悒郁时,宁愿成日陀螺般忙着,当然最大的安慰与助力是保罗时时刻刻陪着她。他跟着办理跑腿及交涉底种种琐碎的事件。他是藉着陪伴来减消南茜的伤感与辛酸,其实他自己何尝不也是用贴近她来麻木即将分别各奔东西的刺痛。彼特与克莉丝两人也各自忙他们的,他们要移居到新买的海滨高级高楼公寓去。等房屋公证结束後就得搬家。安娜的学校也安排好了,她跟爸爸要一道去住新居。南茜恋恋难舍女儿,每天跟在她身边叮咛又叮咛,让保罗觉得和当年自己入伍受训时,母亲的态度没两样,所谓天下母亲都是一样的心情,不论思想上怎麽先进,舐犊情深都还是一样的。彼特克莉丝这边事情好办,两人都是专业人士,花得起钱,所有要紧的事都交给相关的专业服务公司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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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夜里,保罗跟南茜袒裼裸裎底往复长谈,他们感到困难重重,彼此清楚问题不在钱方面。不管怎麽说,保罗还是颇想跟着去纽约,在南茜居住附近暂寻一公寓。相信他们彼此都不会是构成对方的负担,就手上这三万元保罗有信心他还是可以做起来,纵然没有那麽好的时机,然而股市已经坏无可坏了,再下去总应翻醒了吧!只要情形可以,他还是相信自己的操作能力,他应可以养活大家,使得大家温饱无虞。以他的投资操作能力,应是可以做得到。南茜却要他实际点,许诺给克莉丝的诺言,不能不去履行。况且克莉丝对他如许宽厚,情义兼顾。他一定要待在台湾,直到克莉丝感到稳定没有被追查的成胁。而南茜本身不仅为了大卫不可能即刻接纳他,更有进者,她不明了保罗为何会老想着来照料她,他的情况不如她远甚,她无虞生活,有赡养费及协议离婚分配所得。像他这样聪明的人怎会有这种古板而不切实际的念头。她说:“你的念头对我而言很奇怪,为什麽我一个受了完整教育的成人,只因为是女人就一定得受男人照顾。彼特追求他的幸福,是他一向的理念,别人对我好,是觉得我值得他们付出时间来周旋,但是热情消失,要付出的理由也没了。我同样也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何需接受另一个个体的豢养,你也不要有这种念头。否则相处下去都只会成为彼此拖累。”

    “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只是以为这个时候,你情绪上特别感到艰难,会需要我的陪伴。”保罗辨解道。

    “是吗?我也只是觉悟到不愿再有为人豢养的感觉,多年婚姻挣扎,无论多麽开明的人,有了这层关系都是沉重的负担,所有的共同间的事情都不会是你一个人意志可左右。我原并不想要孩子的,就像所有别的有关自身事,都得妥协。当然孩子来了,总得尽力做好自身角色。爱情既然不可能长久,何苦两个人要一从头就绑在一起。”

    南茜继续望着他,眼光好似穿透他一直望到外去。没有表情,脸上冰冷,好像敷着一层寒霜。

    “现在想想,十三年的婚姻,他是走出他的路子,我却埋葬在家庭里面。当初我可是在学校一致看好的,才华卓越的艺术系高材生。并不是後悔,事情总是这种情况下分手,痛心是难免,但并不怎麽忧伤难过。虽然是一起奋斗,成就了他,总得有一个得为家庭和孩子牺牲。”

    “你恨彼特吗?为了成就他,抹杀自我,同时也为携手穿越过生活漫长摸索的路程,相互间制约牵扯渐消时,断然要求分手。”

    “还好,刚才说的话也不过一时情绪上的反应。其实并没有那麽怨恨,难受自怜自然免不了。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一步,这些过程,说来都是必然,他已经够体贴了,我如果再强调不平或继续抱怨,倒十足是不知餍足的怨妇。”

    两人想着各自的即将在新环境遭遇的情况,南茜又提醒他:“你也该进行安排到台湾以後的事情,不要老顾着我这边。”

    “反正机票定了,落脚处也有了,其他的走一步是一步。”

    南茜拍着他胸脯。

    “感觉可以走这趟路吗?”

    “卡拉马佐夫兄弟里的米卡跟阿莱莎说:我没有格鲁申卡是不能生活的,没有格鲁申卡叫我怎样拿着铁锤到地底下去。没有你南茜,见不着你,我不晓得怎麽活下去。”

    她捧着他的脸吻道:“你会活下去,而且会活得好好的。”

    又说:“趁年青时分手,热情的记忆还会保存。等到以後,即使不是丑陋使得彼此排拒,也是平淡无奇到什麽也没留下来。”

    “我想不到那麽远,”保罗感情绸缪地表白:“爱一个人到了这种程度,根本就不会再想继续活下去是怎麽回事,欢乐都嚐遍了,痛苦就是当然。”

    “不要老这样弄得我洒涕难分,我们并不是不再见面,只不过短暂的分手。”南茜泪眼婆娑地抚慰他:“你会来找我的,不是吗?你是我唯一的寄望。拉菲多说:‘你必须吻过很多青蛙後,才会发现一位王子。’经过这麽多年,我终於吻到一位王子了,时间还不太晚,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过美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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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完结篇)
洛杉矶机场三角洲航空公司繁忙的柜台前,保罗陪伴着南茜母子二人折腾老半天,终于完成大狗鲍西随着班机托运的手续,保罗也算认识清楚,白人做这类事看起来轻松麻利,其实麻烦一样也没少,只是口角春风,态度轻松大方,不像他自己那种东方人对付公家事的德行,一付急着像并老命的态势,紧紧张张生怕赶不及,心情上没法子像西方人,还是美国人那么放得开。保罗以为是来自上一代传承的对战乱、饥荒的恐慌,同样是白人东欧人就像东方人,不能像美国人那般从容,即是第二代移民也常受家庭关系影响,放松不开。不过当然也是言人人殊,像克莉丝一直跟着美国公司做事,态度及处事方式己经完全西化了,不像他还是老中作风。

    大卫跟鲍茜舍不得分开,直到航空公司托运服务人员推着放狗的栏盒进托运内墙,还恋恋不舍的抚着盛大狗塑胶箱盒频频安慰它。男孩子父母分手带给他很大的冲击与压力,他不只一次的问他母亲他们俩的生活会有问题吗?她母亲疼惜的保证他,一切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叫他完全不用担心这方面。他几乎不再理会父亲,态度低调,他似乎不能原谅彼特,无论父母怎么劝解释慰都不接受。到了最后,彼特也只有放弃跟他的解说。妹妹安娜还好,新环境、新颖摩登的住屋加上克莉丝原本就跟她合得来,虽然跟妈妈分开了,但她妈妈安排好每三个月会来看她,或者去南茜那儿。放假的时间,她也会去纽约母亲那儿暂住。

    拥挤的候机室,大卫跟南茜保罗安静地坐在候机椅上,望着一班接一班飞往各个城市的飞机不停地飞走,他们交谈不多,南茜偶而叮嘱大卫一两句话,或者给他打气,同意他一、两椿到新地方以后的建议。他是个冷静的孩子,虽然南茜的经济条件远不如彼特,他可宁愿跟着母亲,即使前途未卜,但他颇似母亲的性格,并没有特别在意。失去旧的朋友与熟悉的环境虽会令人感到不便,但是新的环境与事物却令他有张眼盼望的寄托。在此时刻南茜与保罗两并没多作交谈,平常讲得够多,这时候,反可以到可以坐着静下来体会别离的滋味。也怕干扰孩子,两人都刻意避免身体接触。

    时间很快,转眼轮到南茜及大卫班机亮出登机号志。去东岸大城的班机几乎班班满载,南茜他们的班机离去后,保罗跟着就要转到国际机场去乘达赴台湾的班机。临了真正分开的时刻,保罗反而变得輍达,感觉好像是无所谓,分开就分开吧!甚至巴不得掉快离开她们母子俩,自己一个人去独处。所有的乘客都登机了。分离时间近了,南茜紧握着保罗的手,切切私语,难舍难分。大卫等得不耐烦,在一旁老声老气地催促他母亲:“该上飞机了,别人都上去了。再不进去,飞机要飞走了。”

    同时麦克风也播出:“请旅客南茜王,王太太注意,立即到某号柜台报到。机舱门即将关闭。”

    南茜听到后,才拉了他们过去跟柜员招呼报到,准备立即上机。

    保罗边走边奇怪地问她:“你什么时候改名了,南茜汪是什么人?难道是你吗?”

    南茜嫣然笑着回答:“是啊!是我的新姓氏,希望能用它在世界之都的艺术界撞出名号。”

    大卫听到,愤懑地抗议:“我可不要中国姓!”

    南茜安慰他:“你是如假包换的大卫摩顿,怎会姓王呢?”转过来对保罗再叮咛:“我这就上飞机了,好好自己保重。”

    接着从皮包内拿出一封裹着文件的信封套交给保罗,跟他说:“最后交待的事项;你得把这份文件看清楚,整个文件看完后,如果认可同意,并且愿意接受,就在打勾处签上你的名字。然后寄一份到我的通讯处。”

    搂住他吻一下,再嘱咐一句:“签完英文名字,别忘了还得签中文名字。”

    然后急急地牵着大卫奔向正要关上的入机走道门。

    保罗怔怔的站在机舱门口,看着机门关上。不知手中拿的是什么神秘文件,飞机起动后,赶紧打开文件来一看,竟然是结婚证书,上面南茜已然签好字,两个见证人也签好字,那两人是彼特摩顿及克莉丝。章。男方结婚人项下空着,空白的上方打个X,等待在那儿,等着他签下名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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