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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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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金庸群侠传 (更新至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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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光佩道:“听我师父说,这壁上剑影我太师父也见到了,可是後来便只见到一个女子使剑,那男剑仙却不见了。想来因为我太师父是女子,是以便只女剑仙现身指点。但过得两年,连那女剑仙也不见了。太师父也说,玉壁上显现的仙影身法剑法固然奇妙之极,然而太过模糊朦胧,又实在太快,说甚麽也看不清。这玉壁隔着深谷和剑湖,又不能飞渡天险,走近去看。太师父明明遇上仙缘,偏无福泽学上一招半式,得以扬威武林,心中这份难受也就可想而知。仙影隐没之後,我太师父日日晚晚只在山峰上徊徘,对着玉壁出神,越来越憔悴,过不上半年就病死了。她老人家是倒在山峰上死的,便在奄奄一息之时,仍不许弟子们移她回入剑湖宫。我师父说,太师父断气之时,双眼还是呆呆的望着玉壁。”她顿了一顿,说道:“干师哥,你说世上当真有仙人?还是你我两位太师父都是说来骗人的?”

  干光豪道:“若说你我两位太师父都编造这样一套鬼话来欺骗弟子,想来不会,骗信了人也没什麽好处啊。再说,我听沈师伯说,他小时候亲眼就见到过这剑仙的影子。但世上是不是真有仙人,我就不知道了。”

  葛光佩道:“会不会有两位武林高人在玉壁之前使剑,影子映上了玉壁?”

  干光豪道:“太师父当时早就想到了。但玉壁之前就是剑湖,湖西又是深谷,那两位高人就算凌波踏水,在湖面上使剑,太师父也必瞧得见。要说是在剑湖这一边的山上使剑,隔得这麽远,影子也决照不上玉壁去。”

  葛光佩道:“我太师父去世後,众弟子每晚在玉壁之前焚香礼拜,祝祷许愿,只盼剑仙的仙影再现,但始终就没再看到一次。我师父只盼能再来瞧瞧,偏偏十年来两次比剑,都输了给你们东宗。”

  干光豪道:“别管那麽多了,自今而後,咱二人再也不分什麽东宗西宗啦。我俩东宗西宗联姻,合为一体……”然後就是半推半就之後的云雨之声。那些我就没有必要再去听,因为我已经将最重要的情报得到了。

  明显的,要从无量山後山下到剑湖旁,必须先要躲过无量剑派人马的防线,这点来说我应该可以做得到。之後就是要准备下崖的工具,因为我不知道那山崖有多高,所以无法推测应该准备多长的绳子,不过我已经有了一条一百丈长的绳子,数个铁钩,还有配合绳子使用的铁抓。虽然不算如何完备,但对於一般的山崖应该是不成问题吧。

  但现在最难的还是找段誉,谁知道这个喜欢游山玩水的家夥到那里去了呢,只有花点耐性去找了。

  可我的运气似乎还有一点的,就在我四出到段誉可能出现的观光景点以及佛寺庙宇等地方找寻时,终於在一处景色不错但并不出名的半山庙宇那里遇上段誉,正在埋头苦读易经的段誉遇上我这个对此亦有一定认识的同龄夥伴,就象蜜蜂遇上糖,很快就熟稔起来。

  段誉这个人其实是很好的,虽然有些酸气,思想幼稚单纯,对某样东西着迷後就硬要钻下去,有点喜欢钻牛角尖,但心地很好,别人要些什麽为难他的都会忍受,当别人有困难时他就不管有什麽危险都全力帮助。

  说起来我自己倒有些惭愧,利用了段誉的那种乐於助人的心态,以带他去看无量後山无敌美景的借口想方设法得到他的同意,实在非是君子所为。

  但另外的,我十分欣赏他这个人,所以与他结拜为兄弟,段誉欣然同意,结果段誉比我略大一岁,成为我的大哥。只是我知道以後如果不出现什麽问题的话,我应该还会多两位长兄的。

  接下来几天,我和段誉都在那寺庙里钻研易经,那六十四卦可以化出方位、招数、占卜方法等等,实在是奥妙无穷,难怪段誉对此如此沈迷。另外段誉更将家传的一阳指传授给我,但他却对六脉神剑几乎一无所知,我也就暂时放下了这一件事,不过我也要求段誉将一阳指起码练到基础水平,以免突生意外我无法顾及他时,他也能自保。

  这一天正是我们出发的好日子,出发前我更求方丈替我们这一次旅程占了一卦,结果是前途凶难重重,但未必没有一线生机,我们听了也心安了许多。

  来到无量山脚下,我俩便扮成仰慕无量山山水清幽、要来赏玩风景的两位翩翩公子,一路步上山去,那些无量剑派的人似乎分出人手前往追寻於葛两位叛出门派的人,路上也少人来盘问。我俩正好趁此机会周围看过地形地势,在傍晚时下山,在山下客栈休息三个时辰,养足精神後再重新上山。

  今晚月色不错,我拉着段誉专门走那些无量剑派的人很少走的路线来走,虽然绕了颇长的距离,但是对方要不是全神贯注地看我们的行踪是难以发现我们的。

  清晨时分,我们已经越过了无量山主峰,只要再越过一个山坳,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但这个山坳很接近无量剑派的住所,所以我俩特别小心,因为被人发现的话可就不得了了。

  可能是我们出发的时间太晚了,现在正是无量剑派早晨练剑的时候,一帮人或早或迟地出来,在一个长须老者的带领下进行练习。听说那人是无量剑派东宗的掌门左子穆,武功颇为不俗,幸亏我们躲的地方不错,离他们又有数十丈远,没有被他们发觉,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而已。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他们还在练习,只到两个时辰後左子穆对他们说了些话後方才三三两两地前往主峰,因为那是无量剑派处理对外事物的地方。

  又过了三刻锺左右,那些人才基本走光,练剑场只剩下一个弟子在练习。我便和段誉打了个眼色,抓起他的腰,以我所练习的上天梯的轻功离开了躲藏地,往无量山後山进发。

  我们和练剑场相隔有二十丈远,那弟子又不是面向我们,我也尽量隐蔽地离开,照理说他是没有可能发现我们的,除非他是象左子穆那样的高手,所以我也只是偶然回头观察他的举动。但正如我希望的,直到他几乎离开我视野了他也没有被我发现他看过来,我就安心了下来,带着段誉继续前往後山。

  不过,就轻功来说,上天梯并不是高等级的,它最适合的是用来往来高处,例如上山下山、飞檐走壁那些情况,但在平地奔驰、比快或者是闪避等情况时,它的效果就无法完全展现出来。所以我在一般情况下并不怎麽用它,现在这种情况用则正合适。

  不知不觉之中我们已经到无量山峰的後山,只听得水声淙淙,前面有条山溪。段誉正感口渴,寻声来到溪旁,月光下溪水清澈异常,而在不远之处,便是无量玉壁对着的陡峭山崖。

  想起那无量剑派的弟子所说的情景,无量仙境应该就在山崖之下没有错了,我又在附近寻找更好的地形,终於找到一处崖边树木掩蔽着的好地形,那里象是一个狭窄小山谷的三面,最窄处两侧相隔仅三五丈而已。

  於是我将一只铁抓插入山崖侧面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中,用力扯了几下,感到不会断或者松脱了,方才用左手一把抓起段誉,对他说了一声“去了”,便纵身跳下崖去。

  只觉得耳边风声急响,我俩的身子不断向崖下堕去,段誉此时还只是略有武学基础的少年而已,虽然早有准备,但仍吓得直念佛经。我却对这情况早有预算,而且我对这件现代化的救命索颇有信心,甚至可以说不会比项少龙的那些攀爬工具差多少,问题只在於我所准备的百丈长索是否足够而已,所以我所注意的是山崖下周围的情况,同时计算着我们下降的大概高度。

  五丈……

  十丈……

  十五丈……

  二十丈……

  ……

  ……

  ……

  九十丈……

  九十五丈……

  一百丈……

  一百零五丈……

  ……

  ?

  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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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下降了已经超过一百丈,理应悬挂在半空才对啊,怎麽还在不停下降?

  我计算的高度怎麽有误差也不应该相差五丈以上啊?

  咦,怎麽头顶还有一阵劲风直逼下来?

  我和段誉同时抬头看去,原来我这救命索所连着的那块比磨盘还大两倍的岩石直坠下来。

  不会吧?!!!!!!!!!

  我和段誉两个人的体重加上强烈的下坠力居然将这巨石也拉了下来?!

  眼见那巨石凭着无比的重力加上我们对它拉扯而造成的巨大向下力度,以比我们下降速度更快的速度向我们直压下来,我俩不由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回荡在在无量山谷中,久久不散……

  

  11

  作者:kenmei

  就在巨石即将落到头顶时,我情急智生,双脚全力蹬向就在我身旁的崖壁,我们两人的身躯便飞离了山崖旁边,飞向了三数丈外的另一侧山崖,这一下虽然并不漂亮,但却刚好躲过了巨石的压身之危。

  危机转眼即过,我再蹬了对面山崖一下,回身踩在了巨石的上面,让巨石成为古代的升降机,带着我和晕了过去的段誉以极速下降。

  但我并非任由巨石带着下降而不作任何准备,因为现在下降的速度比现代的升降机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就算是升降机失控下坠几十层楼,直撞到楼底时也一定会出现机毁人亡的惨剧,更何况现在是以极速下降的巨石轰落百多丈的山崖底?那时候巨石固然会被巨大的反震力弄得爆裂,在巨石上面的我们接受了由巨石传递过来的巨大冲击力,也会出现身体被反弹到数丈之高、骨骼肌肉以及内脏受不住冲击而爆裂的情况吧。

  我俩都是无法承受这种极其严重的後果的,所以我必须看准时机,在离谷底一二十丈的地方跳离巨石,而且应该要靠象刚才那种在山崖间互相弹跳的方式来减弱当时已经具有的强大下坠力。因此我的眼睛要冒着被巨石带起的罡风伤到的危险一直注视着谷底的情况。

  说时迟那时快,巨石已经又下降了超过百丈,但我已经注意到在我的视野开始出现了平地和湖水,也就是说现在应该离谷底不远了,於是我在巨石再下降了大约四十丈後跳离了巨石。

  我的想法无疑是没有错的,做法也应该是没错的,但事实证明人算不如天算,我跳离巨石的时机错误了!

  就在我跳离後,巨石再落了十丈不到就已经撞上了地面。原来下面的地形是倾斜的,而我脚下的地面正是最高的那个地方!

  巨石与地面相撞发出了极巨大的轰隆声,震耳欲聋,强烈的作用力使巨石爆出一条巨大的裂痕,却并没有分成两半。同时巨石被反震力震得弹起了一些,同时也因为着地的那一面并非平整,便在再次着地後沿着斜路直滚到下面去了。

  这样其实并不要紧,但要紧的是因为我太晚才跳离巨石,等我第二次踏向石壁时,石壁上传来了巨大的反震力,使我踏石的那一脚无法踏稳,更激起了我体内尚未化尽的下坠力,就仿佛受了两大高手同时夹击一般,满口的鲜血失控地夺腔而出。段誉则有我作缓冲,只受了轻伤而已。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由於我踏石壁失败,身形必定失控地下坠,要是落在巨石要滚过的地方,那想不变肉酱也不行了。

  在那千钧一发之时,我在喷血的同时勉力聚起部分内力,早已放开了救命索的右手一拳轰在一旁的山崖上,借用反作用力改变自己下坠的方向,并尽力用脚在将落未落的巨石的边缘上踏了下去。

  巨石本已要滚下去了,现在受了我一脚之力只不过是将时机提早了一些而已,但对我来说却是完全不同了,因为我借这一下使我可以在巨石滚下去後才落地,而不会在巨石前面被压散了。

  危险之极的坠崖旅程终於结束了,最後一个有生命危险的难关也度过了,剩下的只是着地而已。

  但这次着地是我最失败的一次,身体被震伤,右手和双脚都承受了巨大的反震力而变得酸麻无力,我也就放开段誉,让他自己沿着被巨石滚平了的斜坡滚下去,我则用尚可灵活运用的左手支持着身体,使自己平安地滚到了斜坡之下。

  在被震醒的段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时,我用左手取出一枚生生造化丹送入口中,运起内功将药力尽量运转全身。

  忽然,站在巨石旁的段誉对着那边的湖大声喝彩,我感到身体逐渐恢复,也站起来过去看个究竟。

  只见左边山崖上一条大瀑布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大瀑布不断注入,湖水却不满溢,想来另有泄水之处。瀑布注入处湖水翻滚,只离得瀑布十余丈,湖水便一平如镜。月亮照入湖中,湖心也是一个皎洁的圆月。

  面对这造化的奇景,只瞧得我俩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我俩走到湖边,抄起几口湖水吃了,入口清冽,甘美异常,随後段誉沿湖走去,寻觅出谷的通道。

  这湖作椭圆之形,大半部隐在花树丛中,他自西而东,又自东向西,兜了个圈子,约有三里之远近,东南西北尽是悬崖峭壁,绝无出路,只有下来的山坡比较起来最斜,其余各处决计无法攀上,仰望高崖,白雾封谷,下来已这般艰难,再想上去,那是绝无这等能耐。

  这时天色将晚,日已偏西,湖上幻出一条长虹,艳丽无伦,但谷中静悄悄地,别说人迹,连兽踪也无半点,唯闻鸟语间关,遥相和呼。

  我的眼光则逆着瀑布自下而上的看去,只见瀑布之右一片石壁光润如玉,料想千万年前瀑布比今日更大,不知经过多少年的冲激磨洗,将这半面石壁磨得如此平整,後来瀑布水量减少,才将这片明镜般的石壁显露了出来。

  段誉一路上在所有隐蔽之处都细细探寻了,但花树草丛之後尽是坚岩巨石,每一块坚岩巨石都连在高插入云的峭壁上,别说出路,连蛇穴兽窟也无一个。却见对面那片石壁平整异常,宛然似一面铜镜,只是比之湖西的山壁却小得多,当即拉去石壁上的藤蔓。但见这石壁也只平整光滑而已,别无他异。

  於是他将石壁上的藤蔓撕得干干净净,除下长袍,到湖中浸湿了,把湖水绞在石壁上,再拔些青草来洗刷一番,那石壁更显得莹白如玉。

  而在这期间,我也没有闲着,我去查看那块巨石,因为我不相信自己的眼光那麽差,居然会将性命托付在如此松动的一块岩石之上。在千里明的照明下,我将巨石上下几乎查了个遍,却在比较平整的一面顶端发现了少许被利器弄过的痕迹,而主要的裂痕就是从那被动过手脚的那一点延伸开来的。

  从这点我可以想象到,在我们跳下山崖後,有人用凿子或者剑等利器在岩石的一端动了手脚,令本来足够牢固的岩石的附着力不足,在我们巨大的下坠力带动冲击下,巨石从被破坏的那一点开始产生裂痕,从而被扯动得更多,裂痕也产生得更多更大。恶性循环下,巨石终於被整块扯动,并坠下了山崖,几乎将我们压死。

  回想起刚才坠崖的经过,我禁不住寒毛直竖,下决心以後再也不这样拿自己的命来冒险了。

  等我站起身来,抬头只见月亮正圆,清光在湖面上便如镀了一层白银一般,眼光顺着湖面一路伸展出去,突然之间全身一震,只见对面段誉身边的那玉壁上赫然有个人影。

  回过身来,只见另一边的石壁上也有一个人影,只是身形既小,影子也浓得多,登即恍然:“原来月亮先将段誉的影子映在那块小石壁上,再映到隔湖的大石壁上,段誉便如站在两面镜子之间,大镜子照出了小镜子中的他。”

  这一想来,便觉得这所谓的“玉壁仙影”只不过是一个错误而已:“当年确有人站在这里使剑,人影映上玉壁。本来有一男一女,後来那男的不知是走了还是死了,只剩下一个女的,她在这幽谷中寂寞孤单,过不了两年也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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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我不由走到那块大石壁边,没想到一瞥眼间,忽见石壁上隐隐似有彩色流动,凝神瞧去,赫然有一把长剑的影子,剑影清晰异常,剑柄、护手、剑身、剑尖,无一不是似到十足,剑尖斜指向下,而剑影中更发出彩虹一般的晕光,闪烁流动,游走不定。

  我不由感到十分奇怪:“怎地影子中会有彩色?”抬头向月亮瞧去,却已见不到月亮,原来皓月西沈,已落到了西首峭壁之後,峭壁上有一洞孔,月光自洞孔彼端照射过来,洞孔中隐隐有光彩流动。我登时省悟:“是了,原来这峭壁中悬有一剑,剑上镶嵌了诸色宝石,月光将剑影与宝石映到玉壁之上,无怪如此艳丽不可方物!”

  又想:“须得凿空剑身,镶上宝石,月光方能透过宝石,映出这彩色影子。倘若剑刃上不凿出空洞,宝石便无法透光了。打造这柄怪剑,倒也费事得紧。”眼见宝剑所在的洞孔距地高达数十丈,无法上去瞧个明白,从下面望将上去,也只是隐约见到宝石微光,但照在石壁上的影子却奇幻极丽,观之神为之夺。

  虽然是被这奇景所迷,但我却发现那彩色缤纷的剑影斜指向北,剑尖对准了一块大岩石,不由心中一动:“难道这块岩石有什麽古怪?”

  走到岩边伸手推去,手掌沾到岩上青苔,但觉滑腻腻地,那块岩石竟似微微摇晃,我双手运劲再推之时,摇晃之感更甚,但这巨岩其高齐胸,没二千斤也有一千斤,按理计应该不应该就如此力道就可以将之推动。我便伸手向岩石底下摸去,原来巨岩是凌空置於一块小岩石之顶,也不知是天生还是人力布置的。

  我心中暗笑:“就是这里了!”双手同时发力齐推岩石右侧,岩石大大地晃了一下,但一晃即回,石底发出藤萝之类断绝声音,由此可知这麽多年来大小岩石之间藤草缠结,但此时月光渐隐,瞧起来一切都已模模糊糊,心想:“今晚瞧不清楚了,再用千里明也没有多大必要,干脆休息一阵,等天亮了再细细推究。”

  於是将发现的东西告诉了走过来的段誉,我俩便躺在岩边睡至天色大明,才站起身来察看那大岩石周遭的情景,俯身将大小岩石之间的蔓草葛藤尽数拉去,拨净了泥沙,然後伸手再推,果然那岩石缓缓转动,便如一扇大门相似,只转到一半,便见岩石後露出一个三尺来高的洞穴。

  大喜之下,我们也没去多想洞中有无危险,便先後弯腰走进洞去,走得十余步,洞中已无丝毫光亮。走在前面的我这时左手拿出千里明,右手伸出探索前方,每一步跨出都先行试过虚实,但觉脚下平整,便似走在石板路上一般,心想洞中道路必是经过人工修整,欣喜之意更盛,只是道路不住向下倾斜,显是越走越低。突然之间,右手碰到一件凉冰冰的圆物,一触之下,那圆物当的一下,发出响声,声音清亮,用光一照,原来是个门环,上下一照,原来前面是一扇铁门。

  我心中想道:“这里面有人才怪呢,看来宝物就在里面了。”於是伸手推门,那门甚是沈重,但里面并未闩上,手劲使将上去,那门便缓缓的开了。

  後面的段誉却穷酸气未脱,朗声说道:“在下段誉与友人伊平,不招自来,擅闯贵府,还望主人恕罪。”停了一会,不听得门内有何声息,我也感到里面的污浊空气应该散了不少,方才举步跨了进去。

  只觉洞内霉气刺鼻,似乎洞内已久无人居。这里地方已经变得开阔,我正在看周围情况,段誉却好奇心起,也不等我便继续向前摸索过去,突然间砰的一声,应该是他的脑袋撞上了什麽东西,接着传来一声响,眼前陡然光亮,应该是他又推开了一扇门吧。

  借着光亮,只见我们所处之地是座圆形石室,光亮从左边透来,但朦朦胧胧地不似天光。室中放着一只石桌,桌前有凳,桌上竖着一铜镜,镜旁放着些梳子钗钏之属,看来竟是闺阁所居。铜镜上生满铜绿,桌上也是尘土寸积,不知已有多少年无人来此。

  那边走向光亮之处查看的段誉忽然惊叫道:“糟糕,糟糕。我们这可走到剑湖的湖底来啦!既是深入湖底,那里还逃出去?”

  我连忙灭了千里明过去一看,原来那透光的窗其实是镶在石壁的一块大水晶,约有铜盆大小,水晶之外碧绿水流不住晃动,鱼虾水族来回游动,果然是水底不假。

  没想到当我回头看向室内时,无意中发现东首一面斜置的铜镜反映光亮照向西南隅,石壁上好似有道缝,忙抢先几步过去,使力推那石壁,果然是一道门,缓缓移开,露出一洞来。向洞内望去,见有一道石级。

  跟随而来的段誉拍手大叫,手舞足蹈一番,这才在我身後顺着石级走下。石级向下十余级後,面前隐隐约约的似有一门,我伸手推门,眼前陡然一亮,段誉却失声惊呼:“啊哟!”

  眼前一个宫装美女,手持长剑,剑尖对准了我的胸膛,我不由心中一震,下意识地作出防御姿态。

  只是过了一阵,只见那女子始终一动不动,我定睛看去,见这女子虽是仪态万方,却似并非活人,再细看时才看出乃是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这玉像与生人一般大小,身上一件淡黄色绸衫微微颤动;更奇的是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

  我心中暗道:“这就是所谓的‘神仙姐姐’的玉像了,果然是精彩绝伦,怪不得段誉被她如此痴迷。如果是真人的话,想来连我也会忍不住吧。”

  段誉口中只说:“对不住,对不住!我这般瞪眼瞧着姑娘,忒也无礼。”明知无礼,眼光却始终无法避开她这对眸子,也不知呆看了多少时候,才知这对眼珠乃是以黑宝石雕成,只觉越看越深,眼里隐隐有光彩流转。这玉像所以似极了活人,主因当在眼光灵动之故。

  玉像脸上白玉的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色,更与常人肌肤无异。段誉侧过身子看那玉像时,只见她眼光跟着转将过来,便似活了一般。他大吃一惊,侧头向右,玉像的眼光似乎也对着他移动。不论他站在那一边,玉像的眼光始终向着他,眼光中的神色更是难以捉摸,似喜似爱,似是情意深挚,又似黯然神伤。

  他呆了半晌,深深一揖,玉像目中宝石神光变幻,竟似听了他的话而深有所感。此时段誉神驰目眩,竟如着魔中邪,眼光再也离不开玉像,

  我则四周打量,见东壁上写着许多字,便用心看去,上面写的乃是逍遥派、无崖子等的事,下面更写了十二个小字“磕首千遍,供我驱策,遵行我命,百死无悔”,下款是“伊人绝笔”。

  心中暗想:秋水伊人,这里果然就是那李秋水之妹李伊人隐居的无量山洞,看来段誉那一千个头多数是磕定了,但看我是否可以免他这麽一遭吧。

  随即回头去看那玉像,这时发见玉像头上的头发是真的人发,云鬓如雾,松松挽着一髻,鬓边插着一支玉钏,上面镶着两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莹然生光。又见壁上也是镶满了明珠钻石,宝光交相辉映,西边壁上镶着六块大水晶,水晶外绿水隐隐,映得石室中比第一间石室明亮了数倍。而玉像前本就有两个蒲团,似是供人跪拜之用,後面些的是个较大蒲团,玉像足前另有一较小蒲团,想是让人磕头用的。

  就在此时,段誉已经跪了下去,准备磕头了,我连忙拉着他:“大哥,你真的要磕一千个头?”

  段誉看来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了,他指着石壁上的字,坚定地说:“‘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庄子这几句话,拿来形容这位神仙姊姊,真是再也贴切不过。我就算为她赴汤蹈火,也百死无悔,磕那区区一千个头算得了什麽?”

  我再劝他:“那你这神仙姐姐说过,‘磕首千遍,供我驱策,遵行我命,百死无悔。’那你是否一定听她的教诲,让你做什麽也会去做?”

  段誉的态度依然不改:“磕首千遍,原是天经地义之事,若能供其驱策,更是求之不得,至於遵行神仙姐姐的命令,自然绝无丝毫犹豫!”

  我最後再劝一句:“那如果她让你学武功,替她报仇呢?”

  段誉不由愣住,迟疑地说:“不……不会吧?……”苦思一番後他终於点头说,“既然是神仙姐姐的命令,我也只有遵从。”

  我生怕这书呆子翻悔,以免破坏我要让他成为我一个有力臂膀的计划,便让他以神仙姐姐的名义在玉像前发誓,段誉无可奈何,只有照做。

  等段誉发誓之後,他自己便“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地数着磕头,我则不再看他,转头看见东壁上刮磨平整,刻着数十行字,都是“庄子”中的句子,大都出自“逍遥游”、“养生主”、“秋水”、“至乐”几篇,笔法飘逸,似以极强腕力用利器刻成,每一笔都深入石壁几近半寸。文末题着一行字云:“逍遥子为秋水妹书。洞中无日月,人间至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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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段誉磕到八百余下,小蒲团面上一层薄薄的蒲草已然破裂,露出下面有物。他也不加理会,仍是毕恭毕敬的磕足一千个头,待要站起,蓦觉腰间酸软,仰天一交摔倒。

  我拍了拍他说:“辛苦你了。”伸手到小蒲团的破裂出去掏摸,触手柔滑,里面是个绸包。

  这绸包一尺来长,白绸上写着几行细字:“汝既磕首千遍,自当供我驱策,终身无悔。此卷为我逍遥派武功精要,每日卯午酉三时,务须用心修习一次,若稍有懈惰,余将蹙眉痛心矣。勉之勉之,学成下山,为余杀尽逍遥派弟子,有一遗漏,余於天上地下耿耿长恨也。”

  段誉本来是躺着休息,听到我读出上面的字,不由叫道“什麽?”

  我便手持绸包坐到他的身边,与他一同观看。绸包里面是个卷成一卷的帛卷,展将开来,第一行写着“北冥神功”。字迹娟秀而有力,便与绸包外所书的笔致相同。

  其後写道:“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又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是故本派武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是故内力为本,招数为末。以下诸图,务须用心修习。”

  段誉赞道:“神仙姊姊这段话说得再也明白不过了。”左手慢慢展开帛卷,突然间“啊”的一声,霎时间面红耳赤,全身发烧,我则不过是微笑而已。

  但见帛卷上赫然出现一个横卧的裸女画像,全身一丝不挂,面貌竟与那玉像一般无异。画中裸女嫣然微笑,眉梢眼角,唇边颊上,尽是妖媚,比之那玉像的庄严宝相,容貌虽似,神情却是大异。

  其间有一条绿色细线起自左肩,横至颈下,斜行而至右乳,接着通至腋下,延至右臂,经手腕至右手大麽指而止。另一条绿线却是至颈口向下延伸,经肚腹不住向下,至离肚脐数分处而止。而线旁以细字注满了“云门”、“中府”、“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大渊”、“鱼际”等穴道名称,至麽指的“少商”而止。

  当下将帛卷又展开少些,见下面的字是:“北冥神功系引世人之内力而为我有。北冥大水,非由自生。语云: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汪洋巨浸,端在积聚。此‘手太阴肺经’为北冥神功之第一课。”下面写的是这门功夫的详细练法。

  最後写道:“世人练功,皆自云门而至少商,我逍遥派则反其道而行之,自少商而至云门,麽指与人相接,彼之内力即入我身,贮於云门等诸穴。然敌之内力若胜於我,则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慎之,慎之。本派旁支,未窥要道,惟能消敌内力,不能引而为我用,犹日取千金而复弃之於地,暴殄珍物,殊可哂也。”

  再展帛卷,长卷上源源皆是裸女画像,或立或卧,或现前胸,或见後背,人像的面容都是一般,但或喜或愁,或含情凝眸,或轻嗔薄怒,神情各异。一共有三十六幅图像,每幅像上均有颜色细线,注明穴道部位及练功法诀。帛卷尽处题着“凌波微步”四字,其後绘的是无数足印,注明“妇妹”、“无妄”等等字样,尽是易经中的方位。

  我和段誉前几日还正全心全意的钻研易经,一见到这些名称,登时精神大振。只见足印密密麻麻,不知有几千百个,自一个足印至另一个足印均有绿线贯串,线上绘有箭头,料是一套繁复的步法。最後写着一行字道:“猝遇强敌,以此保身,更积内力,再取敌命。”

  看完之後段誉卷好帛卷,对之作了两个揖,珍而重之的揣入怀中,转身对那玉像道:“神仙姊姊,你吩咐我朝午晚三次练功,段誉不敢有违。今後我对人加倍客气,别人不会来打我,我自然也不会去吸他的内力。你这套‘凌波微步’我更要用心练熟,眼见不对,立刻溜之大吉,就吸不到他的内力了。”

  我嘿嘿笑道:“你倒乖巧,将她让你‘杀尽我逍遥派弟子’这段也跳过去了?”

  段誉苦着脸说:“兄弟你明知道我最讨厌杀戮,还取笑於我?”

  我板着脸,指着玉像说:“你刚才还对着神仙姐姐发下重誓,这麽快就忘记了?”

  段誉不敢看我,低头说:“那,那我……”

  我忍不住笑道:“那也不是没有办法的。这样吧,我可以替你完成消灭逍遥派弟子的事,但相对的,你也要尽力学好武功,到时助我一臂之力。放心,不用你杀生的。”

  段誉正是骑虎难下,只好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同时我也要他将那绸包给我,我在离开这里之後再抄一份给他留念,段誉也无法拒绝。

  完成了这件最重要的事,我心情大好,见左侧有个月洞门,便缓步走了进去,里面又是一间石室,室中并无衾枕衣服,只壁上悬了一张七弦琴,弦线俱已断绝。又见床左有张石几,几上刻了十九道棋盘,棋局上布着二百余枚棋子,然黑白对峙,这一局并未下毕。琴犹在,局未终,而佳人已邈。段誉悄立室中,忍不住悲从中来,颊上流下两行清泪。我则走近去细看棋局,却不由得越看越心惊,连忙将段誉叫过来一起看。

  但见这局棋变化繁复无比,倒似是弈人所称的“珍珑”,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段誉於弈理曾钻研数年,当日沈迷於此道之时,整日价就与账房中的霍先生对弈。他天资聪颖,只短短一年时光,便自受让四子而转为倒让霍先生三子,棋力已可算是大理国的高手。我更不用说,围棋只不过是我所精通的棋类之中的一种而已,段数自问与特级相差不远吧,但眼前这局棋後果如何,却实在推想不出,似乎黑棋已然胜定,但白棋未始没有反败为胜之机。

  我看了良久,棋局越来越朦胧,只见几上有两座烛台,兀自插着半截残烛,烛台的托盘上放着火刀火石和纸媒,於是打着了火,点烛再看,只看得头晕脑胀,心口烦恶。自知若是再看棋局,又不知何时方能移开眼光,当即拉着段誉,转过身子,反手拿起烛台,决不让目光再与棋局相触。

  就在这时,我忽然想起了擂鼓山虚竹大破珍珑的剧情,便将烛台交给段誉,拿出纸笔抄下这一珍贵棋局,方才大踏步走出石室,待欲另寻出路。

  只见室旁一条石级斜向上引,初时进来时只因大家第一眼便见到玉像,於这石级全未在意。段誉跨步而上,一步三犹豫,几次三番的想回头去再瞧瞧那位玉美人,终於咬紧牙关,下了好大决心,这才克制住,与我一同走了出去。

  可就在我们上了百多级石阶,来到一个稍微大的转角空地时,忽然有一个黑影向我扑了过来。我手上没有其他武器,便将烛台向它扔了过去,伸手拔出了宝刀防备,同时叫段誉退後,让我来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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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台打不中那个黑影,但掉在地上仍然发出光来。在微弱的火光照射下,只见刚才扑过来的竟然只是一只小小蛤蟆,长不逾两寸,全身殷红胜血,眼睛却闪闪发出金光。它嘴一张,颈下薄皮震动,便是江昂一声牛鸣般的吼叫,如此小小身子,竟能发出偌大鸣叫,若非亲见,说什麽也不能相信。

  我心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万毒之王‘莽牯朱蛤’?这名字取得倒好,声若牯牛,全身朱红,果然是莽牯朱蛤。要是被我捉了它或者吃了,我就可以万毒不侵,那才爽快。”

  但一下想起有个朋友就是在旧作中太急着来拿北冥神功,没有练好功夫就来了,却被莽牯朱蛤秒杀了,不由警惕自己,现在可不同以前,无论对手状态如何也要小心应付。

  朱蛤见突袭无效,我又拿着兵器,也暂时不动,只是发出江昂、江昂的叫声。我本来想伸手拿取通犀地灵丸来克制朱蛤的,但总是觉得不一定可以成功,毕竟对方是天下第一毒物。正迟疑时,我的手忽然摸到了一副手套,不安的心马上安定下来,看着朱蛤也就象看着一件死物一般。

  当我戴起那双鹿皮手套後,便空手去抓朱蛤,朱蛤所凭借的只不过是它那可怕的毒性,身手其实并不怎麽样,所以不过三两下就将这宝贝抓到手了。

  我笑着对这俘虏说:“怎麽样?认输的话还可以养你当宠物,否则就吞了你。”

  段誉看着它说:“伊兄弟,你不是吧,居然要这只万毒之王做你的宠物?罪过啊罪过。”

  我正要答他,没想到这只朱蛤居然不认输,想在我分心时喷我一口毒气,幸亏我抓住它的手感觉到了,及时将它的口拨往其他方向,否则我可就麻烦了。

  我哼了一声,抬手就将朱蛤扔入了口中,但觉喉头一阵冰凉,朱蛤皮肤极滑,下去得极快。

  段誉听得我的肚中隐隐发出江昂、江昂的叫声,连忙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你居然活生生地将这麽一只生灵吞下肚去,真是……”

  我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教,笑道:“它可以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应该感到荣幸才对啊……”

  没想到顷刻之间,我的肚中便翻滚如沸,痛楚难当,使我说不出下面的话,我连忙盘膝坐下,运功将那朱蛤加速溶解。

  过了一会,肚中居然不再翻滚,江昂、江昂的叫声也不再听到,疼痛却更是厉害。这莽牯朱蛤虽具奇毒,入胃也是无碍,反而自身被我的胃液所化,成了一团脓血。

  但我知道消化了朱蛤只不过是第一步,要将它的毒质与抗毒成分吸收的话,还需要加倍努力,於是我并没有停止运功,而是运用刚才所记下的北冥神功将朱蛤所化的一团热气导入经脉。果然,那团热气化成一条热线,在我的引导下缓缓流入了我的任脉,我再依法呼纳运息,热线顺着图上所指的经脉,流入了膻中气海,从此异状全消。

  段誉一直紧张地看着我,见我睁开眼来,便问我感觉如何。我打了个呃说:“好宝贝,莽牯朱蛤果然是好宝贝。放心,我没事。”

  我们又走了两百来级石阶,方才从湖底出来,原来已是到了澜沧江畔。我们又惊又喜,连忙爬上江岸,同时将四下地形牢牢记在心中,以备以後也可再来此处。我也在此地与段誉分手,让他拿了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的抄本先回城去,我就沿江而去。

  江边有的只是乱石一片,但依照之前打听的消息中得知,万劫谷应该就在澜沧江的边上,所以我才一路找寻而去,但方向是否正确呢,连我也没有把握。

  不过就在中午时分,一个女孩奔跑着进入了我的视野,後面还有一个壮汉追着,那女孩看到我後叫了过来:“救命啊,能帮我挡一下吗?”

  我心想这应该不是陷阱吧,便说:“小姑娘,你来我身後吧。”

  那少女急忙向我跑来,使我更看得清楚,只见她大约比我小四岁,一身青衫,穿着一双葱绿色鞋儿绣着几朵小小黄花,纯然是小姑娘的打扮,听她语声既娇且糯,是云南本地人无疑。

  他後面的那壮汉也跟着向我跑来,他的姿势却很古怪,双手不断挥舞,其中以护着头脸为主,另一些招式则护着四肢,对自己的身体却基本没有防御,可我没有看见有什麽在袭击他啊。

  正奇怪间,一只灰白色的小貂儿忽然出现在他的颈後,却又迅捷无伦地去到他的胸前,原来那壮汉就是为了要驱赶这只小貂才弄得手忙脚乱的,但在不断自保的同时还能正确分辨女孩逃走的方向,更能保持一定的轻功能力,实在是很难得。

  我便对那女孩柔声说:“小妹妹,那小貂是你的麽?不如先将它收回来,我想和他说几句,好吗?”

  女孩微笑着点点头,对着小貂挥了挥手,那貂儿便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女孩的手上。

  那壮汉松了口气,对着正抚摸着小貂的女孩说:“幸亏你爹先将那臭貂的解药给了我,否则就被你害惨了。快随我回谷去。”

  我趁他没有用手遮挡的时候仔细看了看他,第一眼便见到他一个脑袋大得异乎寻常,一张阔嘴中露出白森森的利齿,一对眼睛却是又圆又小,便如两颗豆子,然而小眼中光芒四射,向我脸上骨碌碌的一转,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但见他中等身材,上身粗壮,下肢瘦削,颏下一丛钢刷般的胡子,根根似戟,却瞧不出他年纪多大。身上一件黄袍子,长仅及膝,袍子子是上等锦缎,甚是华贵,下身却穿着条粗布裤子,污秽褴褛,颜色难辨。十根手指又尖又长,宛如鸡爪。我初见时只觉此人相貌丑陋,但越看越觉他五官形相、身材四肢,甚而衣着打扮,尽皆不妥当到了极处。

  女孩却在此时说:“大块头,你回去和我爹说,我才不要和姓欧阳的在一起。我是不会回去的了。而且我这只叫闪电貂,不是什麽臭貂。”那只貂也对着那壮汉叫了几声。

  我不禁愕然,闪电貂?这名字好熟,但一时忘记在哪里听过。另外欧阳克不会也是来了这里吧?便问女孩:“你叫什麽名字?为什麽会被这个人追?”

  女孩拉着我说:“我说了你就一定要帮我啊。”我自是点头答应。她便说:“我叫锺灵,我爹是万劫谷谷主‘马王神’锺万仇,他一向很疼我的,但最近不知为什麽,想将我嫁给一个姓欧阳的。我也没见过他,为什麽要嫁给他,所以我就跑出来了。”

  她指了指那壮汉,又说:“没想到这个恶人,好象叫什麽南海鳄鱼的,近几天和几个人来我家作客,我爹就叫他帮忙捉我回去,所以我就放闪电貂咬他咯。”

  那壮汉怒道:“我是南海鳄神,不是南海鳄鱼!何况你没有说错,我是四大恶人中的‘凶神恶煞’岳老二,是恶得不能再恶的大恶人,作事越恶越好。老子生平只有一条规矩,乃是不杀无力还手之人。此外是无所不为,无恶不作。你乖乖的自己跟老子回去,不必麻烦老子动手。”

  我听了马上知道是怎麽回事,也明白欧阳克并没有到这里来,便对南海鳄神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岳老三,四大恶人里面排行第二的不是叶二娘吗?”

  南海鳄神大怒,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夸大了,但就在我转头和锺灵说话时他忽然手舞足蹈,似乎拾到了天下最珍贵的宝贝一般,说道:“你手长足长,脑骨後凸,腰肋柔软,聪明机敏,年纪不大,又是男人,真是武学奇材。你瞧,我这後脑骨,不是跟你一般麽?”说着转过身来。我摸摸自己後脑,果觉自己的後脑骨和他似乎生得相像,那料到他说“你很像我”,只不过是两人的一块脑骨相同。

  南海鳄神笑吟吟的转身,说道:“咱们南海一派,向来有个规矩,每一代都是单传,只能收一个徒儿。你快点拜师,那我也就不捉这女孩回去了。”

  我被他莫名其妙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忽然想起一件事,便说:“岳老三,应该是你的後脑骨象我吧,不如你拜我为师如何?或者我们打一个赌,我空手和你打一百招,你则可以用任何武器,如果你可以将我打倒在地或者打败我,我就做你的徒弟,反则你就当我的徒弟如何?”

  南海鳄神怒道:“凭你就想空手挡我一百招?好,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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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说:“好,那你答允了。拜师之後,师尊之命,便不可有违,我要你做什麽,你便须遵命而行,否则欺师灭祖,不合武林规矩。你答不答允?”南海鳄神不怒反笑,说道:“这个自然。你拜我为师之後,也是这样。”

  我说:“这个当然是一定的啦。”然後对锺灵说:“你先退开一边,看我如何戏耍这条鳄鱼。”

  锺灵笑着退开,说:“大哥哥,你一定要赢哦。”

  我边回想着卷轴上的步法,边对南海鳄神说:“你来吧。”南海鳄神自然不客气,一双大手就向我抓来。

  其实以我的实力要与综合指数达到300,与田伯光处於同一水平的南海鳄神正面交锋,不用说一定是我输,但我只是要闪过他一百招,估计难度不会太大,便拿他来练习刚得手的凌波微步与北冥神功。

  就在南海鳄神的大手快要抓过来时,我忽然向左斜走,那古怪的步法却使我闪开了正面的攻击,再往右前方跨一大步,便走到他的身後,一记野球拳里的掌刀就劈向了他的後颈。野球拳我最近倒是少练习了,杀伤力仍然很小,这一劈只令南海鳄神向前跨了一步,伤害倒是没有什麽,但这一下已经使南海鳄神明白到我的步法并不简单。

  他回手再向我抓来,我却低头一闪,脚下向右後方斜走一步,再向左後方再跨一步,便有若飘风地闪到了南海鳄神的正面,双手抓住了他胸口‘膻中穴’和肚脐上的‘神阙穴’,大麽指对准了穴道正中。南海鳄神只感胸口一窒。其实‘北冥神功’卷轴上所绘经脉穴道甚多,短暂时间内我只能记住一些主要的路线与要穴,这‘膻中’、‘神阙’两穴,正是任脉中的两大要穴。

  南海鳄神一惊之下,急运内力挣扎,可他不挣扎还好,用力起来便觉内力自膻中空急泻而出,全身便似脱力一般,更是惊慌不已。我已将他身子举了起来,胸下背上的摔落,啪的一声,他一个粗壮的身躯就被我摔在地上。

  锺灵乐得拍手大笑道:“这下还不是南海鳄鱼?”我愣了一愣,也笑了起来。

  南海鳄神急怒之下,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右手防备我再行袭击,左手便向我抓来。

  我并不慌张向左斜走,步法古怪之极,只向後跨出一步,便避开了对方奔雷闪电般的这一抓。南海鳄神第二掌跟着劈到,我见他有了防备,便并不还手,斜走两步,又已闪开。

  南海鳄神连使数招不中,又惊又怒,只见我站在他的面前,相距不过三尺,突然间一声狂吼,双手齐出,向我胸腹间急抓过去,臂上、手上、指上尽皆使上了全力。我知道他狂怒之下,力度控制一定不会好,要是真被双手若是抓得实了,说不得我便落得个破胸开膛的下场,连忙左踏一步,右跨一步,轻飘飘的转到了南海鳄神背後,伸手在他秃顶上拍了一掌。但我觉得这浑人也满有意思的,便用没多大力量,只是将南海鳄神打得向前冲了几步。

  南海鳄神暴怒不已,转过身来,双手并出,一定要抓到我。我却出现问题了,刚才看得不够详细,有些连起来的步法忘记了,便先以记得的步法躲开对方的攻击,双手则拿出卷轴出来看,现场练习。

  南海鳄神见我似乎只是临阵磨枪,心不在焉,更是恼怒,可我向前踏了一步,便轻易地避开,这加强了的掌力打在地面石块上,竟震得碎石乱飞。我集中精神看书记忆,口中轻轻念着口诀,不再去看南海鳄神的掌势来路,自管自的左上右下,斜进直退。南海鳄神双掌越出越快,劲力越来越强,把江边的石块打得四处飞散,但始终打不到我身上。

  转眼间已经交手了三四十招,我踏着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每一步连我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的奇妙。如果我真和南海鳄神对战,不出三十招便已落败,但我只管自己走自己的,南海鳄神掌力虽强,却始终打我不着。

  锺灵只见南海鳄神的脸色越转越黄,眼睛越睁大,没想到掌法变幻,却总是和我的身子相差了一尺两尺。便笑道:“大鳄鱼,看来你是打不过这个大哥哥的啦,准备拜师吧。”

  南海鳄神却不去管她,我也正好拿他来练习有点生疏了的野球拳,便收起卷轴对锺灵说:“小妹妹,你要我打他那里?”

  锺灵闻言想了想说:“打他脑袋吧。”

  我说:“这好办。”於是我左穿右插的回旋而行,南海鳄神虽有防备,但却抓不住就在他身边晃悠的我,我趁他一时没有留意,便双拳并出,从他身後同时轰击他的两边太阳穴。

  这处重穴被重击,南海鳄神即使如何强横,也有点晕头转向,双手却也自然作出反应向後攻击过来。我晃身闪过,又走两步来到他身前,一记勾拳就打在南海鳄神的下巴处,将他的大脑袋打得直向後仰。我顺势在他肚子上狠击了一记肘拳,没想到击中了却犹如击中鳄鱼的皮,基本将我的攻击全卸去了,我方才想起,南海鳄神身上穿有一件鳄鱼护甲,所以刚才的招式一直都是不防守身体的。

  南海鳄神终於明白过来,便使出刚才那套自创的招式,将头和四肢护个严实,我连续在他身边转了十几圈都无法下得手去。好不容易找到个破绽,一拳轰击在他的屁股上,但却被他的身体承受了去,反手一下狠抓了过来,我的手缩得慢了一些,便在手臂上留下了五道血痕,可南海鳄神使的力道太强,余势未尽,也在自己的屁股上抓了一大把,痛得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锺灵固然拍手大笑,我也退开了几步,对南海鳄神笑道:“好徒弟,一百招已经到了,还不服气吗?用兵器吧。”

  南海鳄神气恼不已,虽然满脸不情愿,却终於解下背後的包袱,拿出两件奇形兵器来,只见他右手握着一把短柄长口的奇形剪刀,剪口尽是锯齿,宛然是一只鳄鱼的嘴巴,看来十分锋利,左手拿着一条锯齿软鞭,成鳄鱼尾巴之形。

  我心中一震,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鳄尾鞭和鳄嘴剪了,但表面上依然轻松地说:“岳老三,你要是再打不倒我,可就一定要拜师咯。”

  南海鳄神哼了一声,没有答话,锺灵却说:“大鳄鱼,再不认帐的话就变成乌龟王八蛋了。”

  南海鳄神对她吼道:“我才不做乌龟王八蛋呢!”一鞭就向我头上甩来。

  我自是不敢大意,因为看得出来,鳄尾鞭可以远攻,鳄嘴剪则负责近袭,要是和他打近战真是没有什麽好处,所以我便以凌波微步来进行逃走练习。

  南海鳄神知道自己占尽优势,狂笑声中鳄尾鞭疾卷而来。可是凌波微步奥妙非常,好几次我的衣服就要被鞭子卷到了,却被我在间不容发之时避了开去。不过我在闪避之时却想起了韦小宝的防身绝招神行百变,不知道那套轻功到底是怎麽样的呢?

  转眼之间三十多招过去,追的南海鳄神固然是气恼不已,看的锺灵也十分紧张,而逃的我却暂时没有什麽损伤,只是被鞭子上带的气劲弄得衣服边缘有点破而已。但这样的话我却难以再有什麽进展,於是我冒险回身,冲入南海鳄神的近身范围。

  南海鳄神笑道:“你终於知道逃不掉了?很好。”鞭剪一起向我攻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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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没有学过凌波微步,我可能无法躲得过去,但凌波微步步法奇妙,总能在简单而古怪的一跨一踏之间闪过对方攻击,我本来并不是太足的信心也在这战斗中慢慢强大。

  於是我在闪避间看准机会,从南海鳄神背後连走四步,不但闪过两边的夹攻,更来到了南海鳄神的面前,看准穴道方位,右手再次抓住他“膻中穴”,左手抓住了“神阙穴”。

  南海鳄神要害再次受制,心中一惊,两件武器急忙从身後撤回来攻击我,可以造成同时攻击我背门和头颈。这一招以攻为守,攻的都是我的要害,武学中所谓“攻敌之不得不救”,敌人再强,也非回手自救不可,那就可以摆脱自己的危难,原是极高明的打法。

  不料我不闪不避,双手仍是抓住南海鳄神的穴道,并运起北冥神功狂吸内力。这下错有错着,南海鳄神体内气血翻滚,涌到两处穴道处忽遇阻碍,同时“膻中穴”中内力又汹涌而出,武器才来到他的身前,尚未可以攻击我便不听使唤,手也再伸不过来了。

  南海鳄神狠起来再运内力,我右手大麽指的‘少商穴’中顿时只觉一股大力急速涌入。南海鳄神内力之强,与我这点内力比起来当然是不可相提并论,我登时被冲击得身子摇晃,立足不定。但我知道局势危急,只须双手离开对方穴道,自己立时便有性命之忧,是以身上虽说不出的难受,还是勉力支撑。

  可在南海鳄神再次运起内力时,我终於支撑不住,便在他第三次运劲的瞬间,我猛地将吸纳过量、无法消化的内力斗然狂发出去,将南海鳄神直推出数步之外。

  我喝道:“已经又过了五十招了,南海鳄神你还不拜师?”

  锺灵看得紧张无比,这是才舒了口气笑道:“是啊,是啊,不拜师的话就是乌龟王八蛋。”

  南海鳄神喘了口气後怒道:“拜师便拜师,这乌龟王八蛋,岳老二是决计不做的。”说着跪倒在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向我连磕了八个响头,大声叫道:“师父,弟子岳老二给你磕头。”磕头完後他忽然纵身跳起,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我大声喊过去说:“好徒弟,你先回万劫谷,我过几天再去找你。”南海鳄神却不回头,但应该是听到了吧。

  锺灵这时倒是紧张起来了拉着我问:“大哥哥,你要到我家去?不会是找我爹吧?”

  我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说:“不是,我是去找那几个恶人,不过可能会顺便见一下你的父亲吧。”心想有锺灵在,想不知道怎麽去万劫谷都难,所以根本不用急着去了。

  “大哥哥你不会把我交给我爹吧。”

  “当然不会啦,除非他不将你嫁给那个姓欧阳的。这下你可满意了?”

  “谢谢大哥哥。”说着说着锺灵的小脸蛋红了起来,低声说,“要嫁我也要嫁给大哥哥这样的好人。”

  我自然听得清楚,笑道:“你长得那麽可爱,大哥哥当然喜欢你啦,不过要等你再长大一点哦。”

  锺灵伸出尾指说:“那我们就约定吧。”我心情甚好,便与她拉了勾。

  锺灵高兴极了,忽然掂高脚跟,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脸上红通通的,更觉可爱。

  我心中一动,在考虑是否也吻她一下看看,但就这时,我忽然看到在锺灵雪白的颈上露出一条红色的细绳,本来是没有的,可能是刚才亲我时稍微露了出来。

  我便问锺灵:“你脖子上挂的是什麽,可以给我看看吗?”

  锺灵说:“那是妈妈给我戴上的护身符,要我千万别离开身子,但大哥哥要看,我就拿出来咯。”於是她将护身符拿出来,原来是个精美的小袋子。

  我让锺灵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原来里面是块纸片,色变淡黄,显是时日已久,纸上隐隐还溅着几滴血迹,上写“庚申年二月初五丑时女”十一字,笔致柔弱,似是出於女子之手,书法可算十分拙劣,此外别无别物。

  我心想:“这是谁的生辰八字?算起来比我还小三年几个月……难道是锺灵的年庚八字?”於是看向锺灵。

  锺灵脸都快红透了,低着头不大敢看我,却还是用眼角偷偷看我的反应,见我看她,更是将头垂得更低。我心中明白了,这正是锺灵的年庚八字,一般是绝对不会给外人看的,她愿意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与我分享,自然是相当於愿意将自己交给我一般,心中更对锺灵疼爱多几分。

  我让锺灵将护身符收好後,便带她一起离开,回大理去了。

13

      我之前住的客栈就是我和段誉约定会面的地方,但回去一打听,段誉竟然还没有来过,使我好生奇怪,没办法之下我只好要了间双人房,我和锺灵则住下等他。其实我本来想要两间房的,但锺灵一定要和我住在一起,我也没有办法,但是由於她年纪尚小,另外以我记得她应该是段誉之妹,所以我和她还保持着兄妹关系。

  七天之後,段誉方才出现,但看他的样子好象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果然,在房间里,我介绍锺灵与之认识後,他才说出这几天紧张的经历,其中很多是我从书上看到过的,好象他吸了不少人的内力,与乔峰结拜,以及学会六脉神剑等,但有一件事是令我愕然的,就是居然是乔峰帮助段誉赶走鸠摩智的,免了他江南之行。

  而另外听说乔峰也承认我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小弟时,我也很高兴,只遗憾没有与他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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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誉知道我对武学十分着迷,便将六脉神剑教了给我,但却问了我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为什麽我的六脉神剑一时灵光,一时又使不出来呢?”

  我顿时觉得十分头痛,因为这可是书里段誉的老毛病,如果能够令他发挥如常,那就一定是个好帮手,但如果仍然是时灵时不灵,那他有时反而会成为累赘。

  我想了好久,方才教了他一个方法:在准备时先想一想神仙姐姐,平心静气,用意念将气导入相应的经脉,心里念着自己是帮好人打坏人,是在做好事,神仙姐姐见了也会赞扬我的,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这方法其实只是我自己想的,但没有想到神仙姐姐的魅力竟然可以使段誉这个呆子克服障碍,可以正常使出一阳指和六脉神剑了,不过指力收发的控制还不行,这个只有让他的父亲和伯父来慢慢教他方才可以,我也没有什麽好方法。

  段誉和我又相处了几天,便要回他父亲那里去了,我便说我将要去远游,不方便带锺灵去,便叫段誉带她回去,当妹妹看待,另外叮嘱锺灵到时候私下将那护身符给段誉的父亲看,锺灵虽然甚是不解,却也答应我了。

  段誉答应在武功有小成後来中原找我和乔峰,便带着锺灵回去了,我却并非直接离开云南,而是去看一下在附近的沐王府,看看能否找到沐剑萍这个温柔的女孩,可是我花钱打听到的却是沐王府的主要人员外出了。

  我虽然没有找到人,但这只是云南之行顺带的,与我要办的正事没有联系,所以也无所谓,直接前往万劫谷。

  就这天申时,我终於来到了过江的“善人渡”铁索桥,这可是锺灵教的路径,应该不会走错的。当下扶着铁索,踏上桥板。那桥共是四条铁索,两条在下,上铺木板,以供行走,两条在旁作为扶手。其实这桥与我以前走过的一些铁索桥并没有什麽不同,但它架於波涛汹涌的沧澜江上,使人感觉比较难过而已。往下看去,江水荡荡,如快马奔腾般从脚底飞过,只要一个失足,卷入江水,任你多好的水性也难以活命。

  过了桥再依着锺灵指点的路径,走了半个时辰,便来到隐藏“万劫谷”谷口的大森林。我走上前去,果见左首一排九株大松树参天并列,便绕到右边第四株的树後,拨开长藤,树上出现一洞,不由心想:“这‘万劫谷’的所在当真隐蔽,若不是预先知道路径,又有谁能知道谷口竟会是在一株大松树中。”

  钻进树洞,左手拨开枯草,右手摸到一个大铁环,用力提起,木板掀开,下面便是一道石级。我走下几级,双手托着木板放回原处,沿石级先下再上,来到一片草地,经过後又全是一株株松树。却见最前面的一株大松上削下了丈许长、尺许宽的一片,漆上白漆,写着九个大字:“姓段者入此谷杀无赦”。八字黑色,那“杀”字却作殷红之色。

  其时天色朦胧,这九个字又写得张牙舞爪,那个“杀”字下红漆淋漓,似是满了鲜血一般,更是惨厉可怖。我暗自寻思:“嘿嘿,这姓锺的果然是对段正淳又怕又恨,否则也不用将山谷布置得如此隐蔽,却又将此告示弄成这样啦。”

  见树上钉着一枚铁钉,钉上泻着一柄小铁锤,想起锺灵的话,便提起锤来向那“段”字上敲去。铁锤击落,发出铮的一下金属响声,我才知道“段”字之下镶有铁板,板後中空,却因外面漆了白漆,一时瞧不出来。再敲击了一下,便挂回铁锤,这是客人来到的信号,就等里面的人出来迎接。

  待得有人出来时,我说要找南海鳄神出来,我不进去了,那人似乎吃过四大恶人的亏,不敢再问,便连忙跑了回去。

  不一阵,南海鳄神便走了出来,口里还说着什麽“谁敢在老子吃饭的时候骚扰老子”之类的话,我咳了两下说:“就是我,你老子的师父!”南海鳄神见到我不禁愕然,嘴里也不敢再多说什麽。

  我笑道:“别紧张,我又没有难为你,反而还有点东西给你作交换。”

  南海鳄神更加愕然,没有想到我这个小师父会送些什麽东西给他。

  我拿出一本毒龙鞭法的抄本给他:“我看到你也用鞭子,便送一部鞭法给你吧,但是我想要你那件鳄鱼护甲。”南海鳄神似乎很为难,想说什麽又不敢说,这一点我早已经想到,便说:“我知道你就靠这护甲防身,你那套防身的招数就是配合这护甲的嘛,不过以後我还会送一套可以护住全身的掌法给你的啦。何况你这套护甲只要回你的万鳄岛用鳄鱼的皮革再做不就可以了?”

  经过一番劝说,几乎要以师父的名义压他之时,南海鳄神才将护甲给我,我多谢了他後,告诉了他我的名字,并叫他回去把段延庆叫出来。南海鳄神又是一愣,问我怎麽和他老大有关联,我懒得和他说,叫他快进去,向段延庆伸出六个指头便可以了。

  果然没有多久,段延庆便走了出来,因为他应该明白那六个指头就是表示六脉神剑,我便将六脉神剑里少冲剑法和少泽剑法的抄本给他,说只能拿到这些。

  其实六脉神剑乃是以一阳指的指力化作剑气,有质无形,可称无形气剑。所谓六脉,即手之六脉太阴肺经、厥阴心包经、少阴心经、太阳小肠经、阳明胃经、少阳三焦经,而六脉神剑就是右手的麽指少商剑、食指商阳剑、中指中冲剑、无名指关冲剑、小指少冲剑以及左手小指少泽剑。无名指最为笨拙,食指则最是灵活,因此关冲剑以拙滞古朴取胜,商阳剑法却巧妙活泼,难以捉摸。少冲剑法与少泽剑法同以小指运使,但一为右手小指,一为左手小指,剑法上便也有工、拙、捷、缓之分。但‘拙’并非不佳,‘缓’也并不减少威力,只是奇正有别而已。

  段延庆没有作声,潜心去看那两路神剑,很快就点头知道是真的,便挥手示意我离开,而我可以想象得到,段延庆在学会这两路剑法後,云南这里除了段誉可能可以与他一斗以外,就没人可以强得过他了,但段正淳一家人多势众,打起来应该不会太吃亏的。

  可我才没走多远,我忽然听到有三个人在快速接近我和段延庆这里,其中一个就是南海鳄神,那另外两个应该就是“无恶不作”叶二娘与“穷凶极恶”云中鹤这两个恶人了。

  果然,一阵忽尖忽粗的笑声传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麽有种想单独见老大的。”我回身看去,这人身材极高,却又极瘦,便似是根竹杆,一张脸也是长得吓人,这应该就是云中鹤了。另外一个女的身披一袭淡青色长衫,满头长发,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相貌颇为娟秀,但两边面颊上各有三条殷红血痕,自眼底直划到下颊,似刚被人用手抓破一般,也就是叶二娘吧,果然是奇形怪状的四人组合。

  云中鹤看到我愣了一愣,忽又笑道:“老大,你就是为了这个小子而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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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庆却没有理他,只是沈迷於剑法之中,云中鹤自言自语道:“老大怎麽这麽奇怪,我来试试这小子好了。”

  我心里一跳,云中鹤的实力比南海鳄神略差,但都有270,比我多上许多,叶二娘不愧为老二,有325之高,何况叶二娘和云中鹤都是轻功比较厉害,我的凌波微步还没有达到高水平,暂时没有什麽胜算,只好让南海鳄神挡上一挡,便说:“好徒弟,先替我挡上一挡,我有事先走了。”南海鳄神没办法,只好拦在云中鹤的前面。

  云中鹤却更加奇怪:“怎麽老三你成了他的徒弟,我更要试试他。”说完便飘身过来。

  南海鳄神虽然有所拦截,但明显的,云中鹤的轻功比南海鳄神高明得多,他一个竹竿般的瘦长身子摇摇摆摆,东一晃,西一飘,南海鳄神老是跟他相差了一大截。我却不是吃素的,脚下走起凌波微步,闪开云中鹤的几次攻击,有一次躲不过了,便使出一招少冲剑法,虽然只是初步,但已经打得要闪避南海鳄神攻击的云中鹤叫出声来,在一旁看的叶二娘也哦出声来。

  云中鹤知道不可以轻视我,双手在腰间一掏,两只手中各已握了一柄钢抓,这对钢抓柄长三尺,抓头各有一只人手,手指箕张,指头发出蓝汪汪的闪光,左抓向右,右抓向左,一起向我攻击过来。

  南海鳄神怒道:“竟然对赤手空拳的人使家夥,那个人还是我师父,老四你也太不象话,看我的。”他也掏出鳄嘴剪和鳄尾鞭来,我自然也不会吃亏,先抽出凝碧剑来招架一下,再拔出绿波香露刀来还击。

  云中鹤一击不中,便再使轻功在我身周围打转,使我和南海鳄神不能一起攻击他,我却不让他如意,尽量以凌波微步挡在他前面,制造和南海鳄神一起攻击云中鹤。

  云中鹤发起狠来,趁南海鳄神还没有到,双抓就分别朝着我头胸抓来,我大喝“来得好”,绿波香露刀使出“雷爆震五岳”朝其左抓劈去,凝碧剑则使出泰山十八盘里一招“雾盘金顶”,宝剑犹如盘龙一般卷向右抓。

  云中鹤可能对自己太自信了,双抓聚上了更强的力量,要将我的武器打出手去,却没有想到凝碧剑是如此锋利,盘卷之时竟将其抓上一个指头绞断了,要不是连忙缩回去的话可能还会断得更多。分心之下刀抓互撞,我被撞退了两步,云中鹤却也被震退了一步。南海鳄神这时已经赶到,鞭剪齐下,要云中鹤好看。云中鹤虽然形势不妙,但仍以双抓迎上,挡是勉强挡开了,却只听得喀喇一声响,被鳄嘴剪夹住左手钢抓一剪,将抓上的五指剪断了两根。在云中鹤所练抓法里,十根手指每一指都有功用,被我们夹攻去了三指,威力登时大大减弱,使他甚是懊丧。

  南海鳄神狂笑声中,鳄尾鞭疾卷而上,我也准备再次合攻趁机刺云中鹤一剑,却没想到突然间一条青影从三人之间轻飘飘的插入,正是叶二娘到了。

  她左掌横掠,贴在鳄尾鞭上,斜向外推,右手向我射出几枚松果,在我招架之时云中鹤已乘机跃开。

  我还以为叶二娘会和云中鹤联手呢,吓得马上退开,不过这时段延庆终於说话了:“有什麽好打的?跟我回去。”说完便首先转身进了松树林,叶二娘只不过看了看我便离开,云中鹤却看了我好一阵,才和南海鳄神边对骂着去了。

  我舒了口气,南海鳄神这个徒弟可真算是这样了,要不是他,我也难逃云中鹤之手,虽然不会有什麽大的损伤,但小伤看来就少不了的。旧作里云中鹤没有出现,只出现了个云鹤崖,这回他先来对付我,那我不干掉他就对不起自己了。

  心中有了打算,计划中来云南办的事也已经全部办好,我便离开万劫谷,直往北而去。

  一直向北走了有近两个月,一路寻寻觅觅,拿些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毛贼开刀,顺道劫富济贫,但最大的得益者还是我自己,钱财这样的身外物已经达到二十五万以上了,但具体的数字我也懒得去数了,除了再与路氏一族交易外我也不会花那麽多钱,但那是我回到中原以後的事情了,暂时我不需要理会。

  只不过因为我的运气似乎在前段时间用得颇多,最近一直没有触发剧情,也没有遇上象样的对手,要我去踢馆的话又怕这里的规矩并非象以前那样,更可能降低道德,所以经过几处大门派也不敢去。而因为如此,我无法得到相应的经验值,使我的武功进展顿时慢了下来,只好自己勤加练习,只是两个月来我也只不过将主要武功里面野球拳和泰山十八盘各提升了一级,其他也是升了一级的也只是仅有基础的凌波微步、一阳指、六脉神剑三种,进展与之前相比实在是太慢了。

  唯一庆幸的是作为目前主要修炼内功的北冥神功有了最大的进步,进步到Level3,同时作为将那些对手内力全部吸干的回报,我的内功指数超过了生命力,达到了350之数,从而也将我的综合指数稍微提升到230的新高峰。可我心里明白,这个指数只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真要打起来,现在的我和在云南时的我其实差别并不明显。

  好不容易在雪原之上找到了一间客栈,这可是方圆数百里内唯一的一间客栈,所以被某人称为“一间客栈”,之後被好事者传了出去,从那时起就被人叫做“一间客栈”,而原来的名字倒被人遗忘了。

  这是我和一大帮江湖客一起在热炕上闲聊时知道的。他们多是当地的采参客,但雪山一向十分难以攀登,所以每个人的武功也有一定的水平,知道的消息也不会少,所以我趁机向他们打听附近的名胜与名人。

  从他们那里我得知了附近比较有名的地方也不过就是宁古塔、玉笔山庄、云鹤崖等几个地方,有名的武林人物则以武林传奇北丑以及以轻功闻名的雪山飞狐,以下才是那个四大恶人之末云中鹤,再之下才是玉笔山庄的庄主“赛孟尝”,可惜的是茫茫雪原上根本不知道北丑与雪山飞狐的居住地在什麽地方。

  虽然情报并非完整,但我已经大有收获,至少我知道了我应该去找些什麽人,不会象之前那段时间那样漫无目的。

  离开客栈以後,我便朝着玉笔峰而去,因为以前旧作的经验,闯王宝藏可能不需要得到闯王宝藏以及闯王宝刀才可以去到,但是那里的守卫应该就是最厉害的,所以先去找雪山飞狐胡斐帮忙才是第一要务,而既然不知道胡斐的居住地,便应该从他可能会出没的玉笔山庄附近开始寻找。

  果然不出所料,在玉笔峰附近的山中,我找到了一对小僮儿,这两名僮儿一般高矮,约莫十一二岁年纪,身穿白色貂裘,头顶用红丝结着两根竖立的小辫,只见两人每根小辫儿上各系一颗明珠,四颗珠子都是小指头般大小,发出淡淡光彩,实在价值不菲。这两人眉目如画,形相俊雅,最奇的是面貌一模一样,毫无分别,背上各负一柄长剑,只是走在右边那僮儿的剑柄斜在右肩,另一个僮儿的剑柄斜在左肩,看起来应该就是一对孪生兄弟。

  在这世界里,有名的孪生兄弟并不多见,其中名气最大的当是红花会的黑白无常,之後便是雪山飞狐的左右双僮,然後才是双子门的掌门。依照他们的模样与年龄,应该就是左右双僮没错了。

  於是我迎了上去,询问他们的主人是否就是雪山飞狐,得到的自然是肯定的回答,我便说我想见他,希望他们能带我去。

  左右双僮看了我好久才说:“别人听到我家主人的名字,几乎每个都惟恐躲之不及,怎麽客人你却反而提出想见面的要求呢?”

  我反问道:“你家主人很凶麽?”左右双僮连连摇头,我便点头说:“那不就是咯,我觉得你们主人是个可以交往的朋友,所以我想去见他,这会有什麽问题麽?”

  左右双僮对望一眼,似乎觉得我是他们所见最能看懂主人的人,所以十分乐意地将我带到胡斐那里去了。

  我之前对胡斐有许多估计,但却没想到他是一个那麽随和的人,我很快就和他交上了朋友。可能是按路上从双口中得知的那样,自从成为雪山飞狐之後胡斐就没有再交过朋友,其他的人对他只有敬畏,甚至是闻名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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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胡斐聊了许多,也交换了不少武学上的心得,可当我向他提起闯王宝藏一事时,他明显地沈默了下来。

  我仔细思量,现在的胡斐到底是《雪山飞狐》还是《飞狐外传》里的主角呢?如果是前者,那他可能已经知道了那宝藏的所在,可他的相貌并非是前者里所描写的那种“满腮虬髯,一头浓发”的形象,反而有些象後者里描写的英俊小生。但後者的话,他是应该不知道的,只是他的武功比我现在更好,有265之数,而且还带有一对孪生小孩,应该是在前者里才有的。而正是这种分不清辨不明的感觉使我感到沟通上存在着不少的障碍,使我不能象面对陈近南那样想说什麽就说什麽,毕竟这时我对胡斐才刚会面,有些书中的历史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他。

  但就在我苦思不得的时候,同时也想了良久的胡斐叹了口气说:“那个宝藏我的确知道地方,但那是我去世了的爹娘认识的地方,所以为了纪念他们,每年我都会去那个地方拜祭一番的。如果伊平朋友你要去那里,我不会阻止你去,但我也不会帮助你的,希望你能明白。”

  我一听到这番话就明白了,原来此时的胡斐是《雪山飞狐》里的主角,现在的他已经了解了有关自己的不少资料,那我就不用再浪费唇舌,但他不会去陪我闯关倒是意外之事,使我准备依仗他的实力去闯雪洞的计划破灭了。

  虽然如此,但由於我一早便作了两手准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对我造成什麽影响,便先向他告辞,自行去找北丑了。


14

      我冒着刺骨的寒风在这雪原上找寻北丑已经有十多天了,但一点收获都没有,我自己虽然不要紧,但我的马儿却似乎不大适应这苦寒的天气,没有办法之下我只有将马儿送回“一间客栈”里,休息个几天才上路再找北丑。

  这天我无聊时将罗盘拿出来摆弄,一个夥计正好替我将午饭拿到我房间,被他看到了,他好奇起来问我那是什麽,我不能明说这是游戏里的道具,便推说这是我自己的玩具,他只让我给他看了看便退了出去,并没有再说什麽,我自然没有留意。

  不过当我吃饭过後,夥计收拾东西出去後,一个身高不到四尺、用个斗笠罩着头脸的驼背老人走进了我的房间,我弄不明白他的来意如何,便开口问他。

  老头并没有答我的问题,只是边拄着拐杖边坐到桌子边来,等夥计将门关上了才脱下斗笠,抬头看着我说:“我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

  我见到他的尊容的时候不禁吓了一大跳,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右前额上长了个两个拳头大小的瘤子,在那瘤子之下就是那被压迫得只剩下一条缝一般的右眼,而且对比起与一般人无异的左眼,右眼更显得被压得向下弯成一张弓一样。他脸色蜡黄,皮肤粗糙,而且脸上还长有许多好象水泡那样的东西,加上一个稍稍勾出的鹰鼻,半脸的麻子,使他看起来丑陋无比。

  我心中暗想:“传说中的北丑看来也不过如此吧,但没理由北丑会是客栈的老板吧?也没有什麽理由令他来找我啊。”

  在我发呆之时,老头似乎并没有见怪,看来是早已经知道我会有这麽一种表情,他问:“你好象带有南贤给你的东西吧,给我看看。”

  我连忙将罗盘拿出来,顺便问道:“前辈就是北丑?”

  “废话!你以为北丑还会是怎麽样的人?”他接过罗盘仔细的看,嘴上却没停下来,“我既然除去了斗笠,也相当於表露了身份。嗯,你倒是非常聪明,才几个月便将罗盘里的秘密找出来了,很好!”

  我不由对这个面目丑陋的长者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我本来觉得,罗盘的秘密应该就只有我知道,可能开始的拥有者南贤也知道,其他玩家应该不知道,可没有想到,这个北丑居然一拿上手,摆弄不过几下就知道我已经找出了这个秘密,手法更是巧妙,同时居然知道我找出秘密多久(或是进入游戏多久),令我不得不怀疑罗盘是他制作出来的。

  我刚想说话,北丑似乎已经知道我想说什麽,抢先说:“别以为我会做这等见不得人的巧器,我其实什麽也不会,只会建立和维持这样一间客栈,另外也知道一些武林秘史罢了。”

  他说得倒是谦虚,我心里却是一震。别以为只是经营这麽一间客栈而已,这可是方圆数百里人烟罕至的雪原,除了有心人以外我看找个人上门也难,可这里却没有象有些地方那样趁机大宰旅客,只是维持一般的物价。这样的环境居然也能支持数年以上,我自问就没有这个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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