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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米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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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日天劫] [作:者momo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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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无义越看越觉糊涂,居然“噗哧”一声笑出来:“这……这到底怎么啦?

  人说‘招式机巧、宇内无双’的解剑天都招数强,号称‘内力刚猛、天下第一’的照日山庄内功高,现在倒着玩儿了么?”

  劫兆好不容易回过气,抚胸喘息:“常……常兄得罪啦!兄弟……兄弟不是有意的。”

  他倒不是存心作伪,只是没想到这剑居然能长驱直入,不偏不倚,正中常在风的丹田气海。想是常在风为守誓言,不敢运起内功反震回去,饶是修为深湛,仍被戳得面色发白,疼痛可想一斑。

  常在风没敢接话,暗提一口真气运行周身,缓缓调息,摇了摇头。“不妨。

  劫兄弟这一剑如棉里藏针,猝发于守势之间,自反而缩、无声无息,当真……当真是绝。这……也是‘烛夜之剑’么?”

  “这是‘舒凫之剑’。”劫兆正色道:“舒凫,就是鸭子的意思。”

  “果然如鸭子划水一般,伏波之下,另有精着!”常在风点了点头,忽道:“若劫兄弟手持利剑,我非但一败涂地,连性命也已不保,按说该认输才是。但我自入武道以来,一直以为世间招数之精,不出敝派山门之外!今日方觉愚谬甚矣,恳请劫兄弟赐教,为我一开眼界。”

  劫兆本想见好就收,转念想起盈盈的言语:“…我师傅常说:‘谱不如师,师不如战。’实战经验最是宝贵,跟人好好打过十场架,胜过闷着头苦练三年五载。”

  眼角瞥见她正全神贯注地望向自己,美丽的眼眸里既是惊喜、又是关切,顿时胸口一热:“说不定……我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他在梦中练剑,若无神秘老人指点,有许多关窍不易明白,又无临敌经验可供验证推敲,的确练得吃力,把心一横,抱拳朗声:“常兄,我还有几路剑法未曾使过,想请常兄指点。”

  常在风喜形于色,抱拳道:“劫兄弟客气了。请赐教!”

  劫兆吸了口气,手腕圈转、脚步交错,慢慢绕开圈子,半闭的眼睛似乎在回忆思索着什么,手中之剑突然便刺出去;常在风忙打醒十二分精神,纸棍挥开,主动接敌。他从“烛夜”、“舒凫”两路剑法中,隐约察觉这套剑法长于变化,一旦攻击受制,便只余招架之力,唯有抢得先机才足以一搏。

  棍剑相交,劫兆却被纸棍轻飘飘地挥了出去,足尖往旁边的几沿一点,倏地又揉身扑上!常在风没料到他进退如此之快,竟到了足不沾地的境界,挥出的纸棍还来不及收回,中门大开,连忙松开棍尾、反手一击,棍身陡然竖直,堪堪接住剑尖。

  众人还来不及喝采,劫兆却仿佛触电一般,凌空倒飞出去,脚尖轻轻往大梁上一踮,居高临下,和身扑卷而来!

  这一剑的反应时间更短,几乎是一沾即退、稍退即来,常在风未及提棍,双掌拦着棍身一转,“呼!”一声旋开木剑,忽觉抗力愈强,棍上似乎又比先前沉重几分。

  劫兆被棍劲转飞出去,一踩椅背旋又扑至,襟袂飘飘,宛若飞鸟,背上仿佛吊了条看不见的丝线,眨眼间连攻了三十余剑,居然不曾落地,常在风始终没机会重拾纸棍,棍子在他双掌间回旋抡扫,越来越沉重难当。

  看在旁人眼中,纸棍于常在风胸怀臂间不住转动,宛若活物,他几乎只凭着一双肉掌应敌;劫兆在梁柱几椅之间盘旋飞舞,袍袖猎猎,简直就像一头披金饰锦的巨型白鹭!

  (他……怎能有这种轻功、这种内力?!)

  举座目瞪口呆,纷纷离席眺望,连丹墀之上的劫震都看得入神,忘情起身。

  在瞬息间连攻三十余剑、双脚绝不踏地,别说是劫军、劫真、道初阳夫妇,就是连苗撼天、方东起等好手也决计办不到,除非是六绝等级的高人,才可能具备这样的修为造诣。以荒淫无能闻名中京的劫四,怎能在转眼间脱胎换骨?

  劫兆呼啸盘旋,又攻了十余剑,众人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滞空的时间越来越长,速度却越来越慢;仔细一瞧,才发现常在风膝盖微弯,坐马越沉,仿佛双掌承重千钧,渐难生受。

  只有常在风自己心里明白:劫兆哪有提气凌空、盘旋不落的能力?把劫兆抛出去又接回来的每一丝力气,都是由他所发!

  等常在风领悟这个道理时,双手已承受劫兆四十余次往返的力道,劫兆的剑劲虽弱,却盘而不散,再加上百余斤的体重,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力量漩涡,牢牢将常在风的全身之力吸附在漩涡中央,纸棍被鼓荡而出的澎湃气劲粘在双臂间,不停的飕飕疾转,却缓不出手来持握。

  (这般神奇的粘劲,竟完全不倚内力,纯是由招式所发!)

  常在风由衷赞叹着,承受的力道却已逼近临界,全身骨胳喀喀作响,蓦地暴喝一声,双掌推出,六尺长的纸棍终于抵受不住,骤然扭曲收缩,爆碎开来!劫兆气息一窒,被轰得跌入漫天纸花之中,背脊重重撞上大梁;总算灵台还有半点清明,疼痛里左臂往后一捞,身子贴着红柱顺转而下,脚尖连点,又和身跃入场中。

  木剑斜指,锦袍玉带的少年立在飘落的碎纸片里,苍白的面孔怡然含笑,旁若无人,汗水淋漓的模样丝毫不显狼狈,只觉得英飒逼人。

  常在风失了兵器,两手空空,头巾衣襟俱都震碎,披发袒胸,肩上、头顶冒出丝丝白雾;纸花遇雾翩起,点片不沾,宛若滚水沸汤。他张嘴歙动几下,吐出零碎几个字:“劫……劫兄弟……”想趋前握一握劫兆的手,才迈出两步,忽然一跤坐倒。

  劫兆抢上欲扶,身子甫动膝弯一软,踉跄扑前,居然这么摔在常在风身上。

  两个人撞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挣扎坐起,四臂交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蓦地相视大笑起来。

  “这…这路是什么剑法?借力使力、跌羽不沉,好生厉害!是白鹭剑么?”

  “对……对!叫‘坠霜之剑’。”劫兆上气不接下气,抱着肚子瘫倒在地。

  “好!”常在风一抹眼角,不觉褪下满身的迂谨之气,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好一个‘坠霜之剑’!”

  惊心动魄的对战结束了。大厅里仍是一片寂然,只回荡着两名少年的豪笑。

  劫震命仆役收拾现场,将劫兆扶入座中,奉药披衣,好生调息。

  姚无义虽不懂武功,却也瞧得津津有味,对着劫震嘿嘿一笑:“老劫!你教的好儿子,怎都不让人知晓?来来来,劫家老四!咱家重重有赏!”

  劫震连称不敢,微一思索,抚着酸枝精雕的枣红扶手,慢条斯理地对常在风说:“这场若真要计较,贤侄第一招便已取胜,是贤侄量大,许小儿多斗些个,才有如今的局面。贤侄若不能将此珠带回天都,不知该如何向盛夫子交代?可要老夫修书一封,与盛夫子说分明?”

  阶下劫兆兀自头晕眼花,闻言不禁一凛:“爹的意思……这珠是不打算给九幽寒庭了?若教盛华颜或宇文潇潇知晓,两家岂非要大杀一场?”隐隐觉得这个念头太过荒谬,偏又悬心不下,只怕真连累了姓常的,还与文姑娘反面;气血一虚,差点昏厥过去。

  却听常在风哈哈一笑,拱手道:“多谢庄主美意。先前之胜与此番之败,弟子都已尽了全力,无怨无悔。家师通情达理,便有见责,亦当于情理之内、为所应为,弟子受之有益,岂能回避?”说着说着,又回复成了那个守礼拘谨的天都使者,整一整破碎的衣襟,长揖到地,拾棍转身入座。

  所经之处,那些中京武人纷纷起身,颔首抱拳为礼,常在风仍是谦虚避让,一一相请同坐。

  商九轻瞧得蹙眉,冰蓝蓝的俏脸上满是不豫,却也忍不住低声道:“姑娘!

  此子若此,尚且居末,符广风、杜翎风等名动天下,各领一方,又是什么样的人物?”

  文琼妤轻笑:“盛名之下,未必有实。武功、智计均后学可得,唯独胸襟难以传授。诚如道圣前辈所说:‘千载余情’盛华颜的行事眼光,的确有鬼神莫测之机,与常人不同。”袅袅起身,款摆娉婷,凌波般的走到劫兆座旁,按着他的手柔声抚慰:”劫公子,真是多谢你啦。“

  劫兆只觉得抚触温凉,说不出的香柔软腻,竟比杏仁豆腐还细,犹胜珍珠蜜粉之滑。明明是撩人已极,然而一闻到她怀里散发出来的幽幽芳草气息,不知怎的突然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一时绮念全消,勉力抬起眼皮微笑:“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打赢的,姑娘就别谢啦。我废了十几年,都废得名满京城了,姑……

  姑娘到底是瞧上我哪一点,还……还要请教。”

  文琼妤抿嘴嫣然,小小的泪型额坠轻晃着,衬与她小巧细白的额头,倍显精神。

  “我在黄庭观里早说过啦!公子云梦罩顶,祥瑞已极,这几日内无论想什么做什么,都是无往不利。我,不过是顺势向公子借点运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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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兆身无内力,一场大战下来,早已手足酸软,不过脑袋可不糊涂。见她无意当众说明,也不追问,只是懒惫一笑:“这个人情卖与姑娘,姑娘可不能平白坑我。旁的不要,只想认姑娘做干姊姊。”

  众人好不容易对他那来历成谜的神妙剑法有点敬意,听着纷纷摇头,投来的目光里又回复原先那种鄙夷不屑,还有干脆别过头去的。

  文琼妤也不生气,忽将他的手交到身畔岳盈盈手里,冲她眨眨眼睛,宛若一个淘气可亲的邻家大姊姊:“岳姑娘,我便把他交给你啦。”

  岳盈盈原本绷着俏脸,冷冷斜睨,这时也不禁羞红粉颊,低声嗔道:“交…

  交给我做甚?这条癞皮狗,我……我才不来理他呢!”

  文琼妤噗哧一笑,抚着她粉致致的纤巧柔荑,柔声道:“世上,恐怕也只有你管得住他啦!这孩子从小没娘,寂寞得很,却都肯听你的话。”她的声音有种流水随心般的轻柔,浑不着意的,说得再也自然不过。

  岳盈盈对她的印象原本就好,忽觉似乎认识她很久了,仿佛两人还是她看着长大的,胸口涌起一股既温暖、又羞涩的感觉,话到嘴边都没了意思,微点了点头,轻声说:“我会照看他。”

  文琼妤颔首轻颦,转身走到阶前,一袭环领貂裘裹着修长窈窕的身子,披落的长发犹如飞瀑垂缎,滑顺处几可鉴人。

  “姚公公、劫庄主,”她匀了匀嗓子,声音不大,却如碎玉击珠一般,清冽得足以动人心魄:“四家三阵已毕,圆满无缺,实为大幸!至于胜负归属,还请大人们示下。”

  劫震沉默半晌,转头拱手:“请公公裁示。”

  姚无义嘿嘿两声,眯着两只白猪似的小眼,冷笑:“有什么好裁示的?你家四公子这么本事,在场几百只眼睛都瞧见啦,难不成还能抵赖?今日比剑夺珠,由九幽寒庭胜出,为阴牝珠之主!”

  ……

  大战之后,紧接着便是大宴。

  绥平府的膳事房仿佛在擂台附近安插了细作,姚无义一宣布比剑的结果,偏厅里便已摆下筵席,金齑玉脍、翠釜犀箸,猩唇熊白、炙驼鲜鲊,餐具菜肴无不是京中一品。

  劫家的这座偏厅名曰“环堵轩”,四面均是镂空花墙,二十丈的方圆以内没有其它建物,只环厅开了一条小渠引水,渠畔值满香花。时近傍晚,轻风习习,拂过花丛水面,吹得满厅又凉又香,倍觉舒爽。众人分座坐定,便即落箸举杯,大快朵颐。

  劫兆一路被簇拥过来,没机会与劫英、劫真说上话;眼神偶然交会,也是匆匆分错开来。劫英仍是不看他一眼,神色有些僵冷,三哥的表情却看不出喜怒,似有些山雨欲来的阴沉。

  (我侥幸打赢常在风,三哥他……不欢喜了?)

  想想也是道理:劫家二公子、三公子联手,反被常在风打得大败,最最没用的劫老四却从常在风手里夺下了阴牝珠,传将出去,不知外头要说得多么不堪。

  劫真纵使量大,与劫兆感情又深,但总不能要求他心无芥蒂——至少现在不能。

  看来等这事过了,少不得要向三哥赔赔罪了。

  他与盈盈并肩饮食,总算抓到了一点什么依凭,心头略宽,不觉一笑。

  “贼兮兮的,笑什么呢!”岳盈盈瞪他一眼,随手挟了满箸鲜红色的兔肉,扔进他碗里。

  那兔肉片得薄如绸纸,往沸滚的鲜汤里一涮,凝鲜定色、封锁美味,红艳艳的如晚霞一般,又叫“拨霞供”。涮这“拨霞供”的兔肉火锅,首重一个“沾”

  字诀,肉片入汤只能两翻,便即起锅,涮得不够兔肉红里透紫,入口略腥;涮过头了,薄肉片缩卷如陈年木耳,其色如酱,反而有些膻涩。

  劫兆夹起嫩红的熟兔片,呵呵笑得有些呆傻,正要送进口里,岳盈盈杏眼圆睁,“啪!”一把拍下他的筷子。

  “你傻啦?这也能吃!”她气呼呼地舀了黄酒、椒、桂皮、桔酱等调料,细细拌入酱碟,往劫兆面前一摔;见先前的兔肉已无热气,转头又涮了两片,一股脑儿扔进他碗里,“这么大人了,连吃东西都不会!饿死你算啦!”

  宴后用完香汤,劫震命人撤去食桌,姚无义轻抚肚皮,心满意足呼了口气,斜眼乜笑:“老劫,算算时辰也差不多啦。唤那蘼芜宫的女子武瑶姬出来,把阴牝珠交割妥适,咱家可得回宫去了。”

  劫震点头称是,望了劫真一眼。劫真起身出厅,低声吩咐几句,两名婢女低头领命,沿着回廊匆匆往内院去了。

  众人闲聊一阵,忽见其中一名侍婢又匆匆奔回,脚步踉跄、面色惨白,一见劫真再也支持不住,嘤的一声跌入他怀里。

  劫真蹙眉道:“发生什么事?”

  那侍婢嘴唇颤抖,正要凑近耳畔,劫真却微微让过,朗声道:“举座都是亲友,不必掩讳。”

  “是……是。”那侍婢定了定神,颤声道:“婢子方才到锦春院,去……去唤贵客前来。谁知连连叩门唤请,贵客都没有回应。婢子大胆,取了锁匙开门。

  却见……却见……”

  劫真变了脸色,急问:“却见什么?武姑娘出事了么?”

  年幼的侍婢缩着粉颈点点头,浑身簌簌发抖,弯翘的睫毛不住颤动,泪水涌入眼眶。

  “出了什么事?”劫真用力摇着她,厅内所有的人都已来到门边,劫震护着姚无义排闼而出,面色无比凝重。

  “她……她……”小婢子惊恐地睁大眼睛,茫然环视,忽地掩耳尖叫起来:“她……她死了!她死掉了!”

  ……

  余晖遍洒锦春院。

  琉璃屏风、垂帐锦榻……一切都蒙上一层淡淡的晕黄浮霭,美得一点也不真实。

  武瑶姬——或者说是武瑶姬的尸体——就侧首趴卧在锦帐之中,腰背的曲线滑润如水,充满青春少女所独有的骄人弹性。她以手肘支撑着身体,两只白生生的小手紧揪着揉皱的锦被,仿佛不堪身后之人的恣意蹂躏,勾勒出一抹引人遐思的淫靡。

  最可怕的是:那只原该贮有阴牝珠的细颈银瓶被砸得粉碎,细薄的破片在地上散成一圈,瓶中之物早已不翼而飞!

  香艳的还不只如此。

  武瑶姬仍是昨日所见的那身全黑装扮,下裳却掀过了沉低的细圆小腰,裳里的黑纱亵裈被褪到左膝下,裸露出白晰的雪臀,以及一条浑圆结实的右腿。两团紧致圆翘的臀瓣之间,夹着一只粉酥酥的杏色小鲍,蓬门微闭,张着蛤嘴似的两片嫩肉;明明甜熟欲裂,偏偏贲起的阴阜上光洁无毛,宛若幼女一般,令人血脉贲张。

  她翘起圆臀,大腿却被大大的分开,不仅私处纤毫毕现,连小巧的菊门也一览无遗,没有半点深色的沉淀,也没有肉肠头似的突起,只是一圈淡杏色的细嫩绉褶,周围三两根黑亮微卷的细毛,掩缀在臀丘的阴影之间;与油润润的阴户,以及蛤瓣顶端那一点晶莹欲滴的肉芽相比,直是诱人以死的深幽。

  冲入院里的男子们都看傻了眼,惊骇之中复觉无比香艳,也有暗里咽了口馋涎、满面赤红的。

  商九轻蹙着眉别过头,低声道:“姑娘勿看。此间……甚是不雅。”

  文琼妤却比她镇定得多,打量着伏在榻上的艳尸,温柔的眼中罕有地掠过一丝寒凛,神情颇有不豫。

  岳盈盈却无法忍受这样的情形。

  震惊过后,她见众人兀自呆望,忽然生出一把无名火来,随手扯落榻畔的纱帘欲掩,语带悲愤:“死者为大,各位都是武林中有头脸的人物,能不能稍稍尊重一名身故的女子?”

  劫兆回过神来,心想:“大嫂若知道这事,定要伤心得紧了。”顿觉不忍,连忙上前帮忙。

  “且慢!”苗撼天大袖一挥,厉声道:“府里有人暴毙,因由不明,岂能破坏现场?应速速报知京兆府衙,让派仵工相验。”

  他为人精明,江湖历练又深,屡次协助京兆府侦破大案,赢得“千里公道一肩挑”的美名,又有“布衣铁捕”之誉,虽然无门无派,近年却是声名鹊起,隐然与寰宇镖局等老字号分庭抗礼,引领风骚。

  果然此话一出,方东起连说“不好”,皱眉道:“苗大侠此言差矣!绥平府是中京名爵,历受皇恩,岂可如平民布衣一般,到京兆府的公堂上调问审查?今日既有北司姚公公在场主持,又有金吾卫的曲都尉为证,苗大侠屡破奇案、誉满京城,不如借重阁下的过人之长,也免得惊动京兆府尹。”

  众人面面相觑,姚无义却听出了其中的关键,疏眉一挑,若有所思。

  姚无义是内侍省的秉笔太监,内侍省设于皇城北边,故称“北司”,一向与被称为“南司”的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等文官系统不合,双方明争暗斗,互有短长。

  南司三省之中,以中书省的权力最大,本朝虽未设宰相一职,然而一旦挂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于三省中行走,实际上就等于拥有宰相、监国般的大权,得以总理百官,成为国之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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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拔擢进入中书省之前,通常会先调任京兆府,以求资历的完整——此例行之有年,已是京官铨叙里的不成文规矩。换言之,京兆府尹是“南司”权力核心的嫡系种子,也就是“北司”未来的强大政敌。

  当今的京兆府尹曹承先是京官里的少壮派,进士科出身,四十二岁就做到了天子脚下的皇城府宰,三年来政绩尚称平稳,没出过什么差错,中书省那批人一直想方想辙把他给弄进去,现在就只差一个表现的机会。

  (如果亲北司的绥平爵府出了人命……事发当天,北司的要人竟也在现场,一旦牵连起来——)

  “罢了!事急从权。苗撼天!”姚无义冷冷挥手,面无表情:“听闻你很有些本事,还揭过皇榜、领过御赏的,便教你着手调查,毋令枉纵。有什么事情,由咱家来担待!”

  劫震张口欲言,姚无义却一摆手,转头吩咐:“曲大人!你将府里所有人等全都集中到院外去,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也不许走脱。另外加派人手,将本府内外团团围住,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谁都不许擅自出入;违者,杀无赦!”

  曲凤钊领命,派了两名随身的亲信小校去办。

  劫家众人俱都色变,姚无义却冷笑不止,随处拣了张椅子坐下,劈哩啪啦的摇着扇子,搧得满襟都是火气。

  苗撼天领了旨,腰带一束,大踏步来到榻前,见岳盈盈、劫兆手里还拎着纱帘,皱眉道:“两位请让一让,莫要碍着苗某办事。”

  伸手往武瑶姬身下掏去,一把攫住她的右乳,硕大饱满的乳球原被压得有些平扩,此时却从指缝挤溢出来,黑纱衫子绷得滑亮滑亮的,隐约透出衫下的紫绸抹胸与半截雪肌,显然乳上仍十分柔软有弹性。

  岳盈盈气得胀红粉脸,怒道:“苗……你!这……这是干什么?”

  苗撼天相应不理,恣意揉捏一阵,才朗声说:“死者气绝多时,尸身犹温,血气未散,肌肉十分柔软,是因为在极短时间内死亡的缘故。致命伤必于要害,且一击中的,未伤及无谓的血脉,是以失血不多,尸身仍有弹性。”抽出手掌,指尖掌缘都沾着粘稠的半涸血渍。

  他扶着武瑶姬的肩膀,微微翻起一侧,果然锦被上染有一小片血迹,左胸处一片湿粘,黑衫都凝在略微压扁变形的胸脯上,却看不清伤口所在。

  “死者受到致命创伤之后,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所以左胸瘀壅变形,也已经出现尸斑。”

  方东起忽然举手打断:“苗兄此说未免矛盾。若左胸已然僵硬并出现尸斑,何以又说尸身柔软,尚有弹性?”

  苗撼天稍停片刻,与其说是犹豫,不如说是卖关子。

  “若尸身死后被不断搓揉,则搓揉处一时难以凝血,便能保持肌肉柔软。”

  劫兆一怔,登时醒悟。

  “难道…凶手竟是在奸尸?”腹里酸涌,差点把方才吃下的酒宴全吐出来。

  诸人面色发青,显然也都想到了同一处。苗撼天有些得意,随手撕开武瑶姬的衣衫,露出白生生的腰背。她的腰肢细圆,有着少女独有的腴润感,背脊微陷下一抹凹弧,更显曲线玲珑。

  “死者的腰部与大腿……”说着把手伸到她胯下,掐着白嫩的腿根往外掰,湿漉漉的蜜壶就贴着他粗糙黝黑的手掌,晃动间抹了满手晶亮,拉出几络透明的液丝;光是看着,仿佛都能嗅到那股鱼鲜似的淡淡腥甜,“……十分柔软,与右乳一般,亦是死后频被摆动,鲜血不凝,才有这样的征兆。”

  方东起皱眉道:“无论蘼芜宫的使者是生前或死后才受到侵犯,应已失去处子之身,我见她玉户粘闭,委实不像失贞的模样。”

  苗撼天闻言微笑,虎目乜斜:“怎么方总镖头对处子颇有研究?”

  方东起神色不变,怡然道:“方某就事论事而已。提刑断案,岂能马虎?”

  苗撼天呵呵一笑,眼里却殊无笑意,伸出左手粗短的食、中二指,粗暴地拨开武瑶姬的玉户,两片杏桃般淡淡粉红的蛤肉被黝黑的指腹一衬,更显娇嫩。武瑶姬的阴户紧闭,便是掰开阴唇,洞口处仍是一团晶莹嫩脂,玉门不过一点指头大小的幽黑,恰恰迎着细长如半截小指的阴蒂,芽尖儿粘润胀红,勃昂地突出肉褶,可见死时极为动情。

  苗撼天拨开玉户,右手中指在她股缝间滑动片刻,沾得满手液滑,指尖忽地没入肉缝,周围被撑紧的粉色肉膜犹有弹性,紧圈着他粗大嶙峋的骨节,“噗”

  的一声挤出微带透明的浆水。

  他缓缓将中指插到了底,食指、无名指恰好夹着肥嫩的阴唇,手背忽然上下一阵大耸,中指竟在她的膣里不住抠挖搅动,发出打浆般唧唧巨响,水声润泽,极是淫靡,不仅在场的女子全羞红粉脸,连少壮些的男子们也颈面血赤,呼吸陡然浓重了起来。

  苗撼天抽插片刻,将食指也一并塞入,窄小的阴户里插入两根手指,被撑得横扩变形,居然仍是束得浓浓密密,半点漏缝也无。

  “连死后都这般紧润弹手,生前又该是何等美穴!此姝肉壁结实,当真……

  当真是青春尤物!”明知这样的念头对死者不敬,劫兆却不禁吞了口馋涎,暗自扼腕,裆中火热弯挺,隐隐发疼。

  苗撼天插得尽兴了,将手指拔出,洞口那圈嫩薄的肉膜牢牢吸附,被拉得微翻出来。她膣里的淫水都给插得发稠起沫,又无新液润涌,啾啾有声地抽了满手白浆,指缝间还有些许乳饴般的粘稠小块,拔离洞口时“剥”的一声轻响,空气里顿时充满一股腥腥酸酸、如酪初腐般的异味。

  “死者已非处女,方总镖头可看清了?”

  苗撼天直视着方东起,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沾满浆秽的右手有意无意的往旁边一挥,吓得岳盈盈侧身急闪,淫靡的微酸异臭扑鼻而来,岳盈盈又惊又怒,几欲晕倒。

  “很是,很是!”劫兆伸手回护着她,故作恍然:“若像苗大侠这般玩弄,尸身怎能不长保弹性,紧致新鲜?想来凶手也不过是这样了。”

  苗撼天闻言色变,转头怒目而视,忽听“噗哧”一声,居然是姚无义笑了起来。

  “苗撼天,你玩死女人倒挺有一手的,不过咱家可不是让你来搞这调调。”

  权倾朝野的秉笔太监轻轻剔着尖长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人,是什么时候死的?被什么给弄死的?弄死人的,却又是哪个?——我只想知道这三个问题的答案,你若答不出,这事也就别办了。”

  苗撼天拭净双手,恭恭敬敬抱拳一揖:“公公三问,草民已知头两个答案。

  至于第三个,则须倚仗曲大人方能解答。”

  他与京兆府尹曹承先是知交,曹承先曾公开称苗撼天为“我之明镜”,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不过苗撼天是老到的江湖人,惯看起落,官场更迭犹胜江湖,他可不介意在南、北司里都有能够照拂自己的人面。

  “说。”

  “启禀公公,死者肢体犹温,纵使考虑到死后受人淫辱的可能性,遇害时间仍在两个时辰以内,绝不可能超过午时,或许更接近未时。”

  (那就是在比剑夺珠的时候了。)

  ——凶手竟趁着四大世家齐聚一堂之际,悄悄闯入绥平府夺珠杀人!

  房里一片静默,众人面色凝重,隐约嗅到一丝阴冷诡秘的森森鬼气。

  “死者的致命伤在左胸。创口细窄,并且出血不多,显然凶器是以极快的速度刺入,同时未伤及心室连接的诸条大脉,直接贯穿其心,无比精准。凶手用的是剑,而且剑法极端高明,乃是草民平生仅见。”

  敢在六绝剑首、“神霄雷隐”劫震的眼皮子底下以剑杀人,若非魔门已经式微,这般荒谬绝伦、胆大妄为之举,恐怕也只有魔门中人才做得出。

  姚无义点了点头。

  “你说第三个问题须由曲大人协助,又是怎生协助法儿?”

  “敢问曲大人,绥平府中可有谁人失踪?午时至今,可有外人潜入府里?”

  曲凤钊将劫家上下集合到锦春院里,劫真命管事侯盛取来簿册,一一对照清点,除了出外公干、例假返乡之外,共计两百七十九名,独缺一人未至。

  “三爷,门房吴六不见了。小人与金吾卫的军爷们里外俱已寻过,都没瞧见踪影。”侯盛面无表情的说着,仿佛照本宣科。

  苗撼天蚕眉一轩:“这个吴六,可曾会武?是什么来历?”

  劫真摇摇头。“我打小就识得吴六,他是京里人氏,家住在狮子桥边的碧鸡儿胡同。此人颇好酒贪杯,一点武功也不会,我与他家里的叔爷、妻儿都熟,决计不会是什么可疑的人物。”

  苗撼天淡淡一笑,明显就是不信,忽又抱臂沉吟:“是了,下人只缺一个吴六,不知劫庄主家里人是不是也全都到了?”

  劫震脸色微变,定了定神,缓缓道:“我长媳劫柔氏不在此间。我儿丧后,她独自一人住在内院的霜心居里,不用婢仆,潜心礼佛,曾立誓不见外人,还请姚公公与诸位大人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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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劫盛暴毙一事轰动武林,苗撼天曾亲来吊唁,自然不会不知。他右手抚青渣渣的下巴,鼻翼歙动,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眼中却颇有陶然之意:“劫庄主说得很是。不过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人人都难脱嫌疑,令媳既是……这个左道出身,还请出来一见。否则,谁能证明她的清白?”

  “我能。”

  众人愕然回头,发话的竟是劫英。

  她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昂首道:“比剑中途,我心里惦记嫂嫂,曾经离开大厅片刻,到霜心居里陪她说了会话。这是附近几个院里的丫头都瞧见的。”

  锦春院是通往霜心居小湖的必经之路,劫真唤来两名在外院服侍打扫的侍女求证,都说曾见小姐打院门外经过。

  苗撼天沉吟些个,小心翼翼问:“如此说来,案发时郡主曾路过此地?”

  “是啊!”劫英笑逐颜开,眼中却有衅意:“你怀疑我奸杀了武瑶姬?”

  “郡主说笑了。草民只是想问一问,看看郡主是不是曾发现其它线索。”

  劫英琼鼻轻哼,像极了一头娇纵刁蛮的小雌兔,一把跳进姚无义身畔椅中,腻声摇着他的臂膀:“公公,有人说我杀了人呢!你瞧像不像?”

  姚无义赶紧哄着:“哎唷,我的小祖宗!哪个作死的这般胡言,咱家撕烂他的嘴!”

  苗撼天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提,连忙拱手:“启禀公公,第三个问题,草民已有答案了。”

  “喔?”

  “金吾卫将爵府围得铁桶也似,府中又多有高手护院把守,故凶手非外人。

  门房出入的记录并无蹊跷,显然凶手为了误导侦察,将他灭口之后藏起。若仔细搜查府内,必能找到吴六尸身。”他冷眼环视,缓缓说道:“归结以上种种,行凶者不是外人,必在我等之中!凶手的轮廓有三:此人曾于比剑中途离席、身负高明剑法,同时也是最后与门房吴六接触的人……”

  众人闻言一凛,尽皆愀然。

  此时夕阳已没,院中的金吾卫士燃起火炬,寒风掀帘扑入,吹得满室飕飕焰摇。

  “现场符合这三项条件的,只有一个人——”苗撼天猛然回头,笑意骤寒:“那就是你!劫四公子!”

  ……

  劫兆可不是笨蛋,才听到了一半,便觉要糟:“不好,这头淫尸的老无良要陷害我!”怒极反笑:“苗大侠说我杀人,可有什么证据?”

  苗撼天摇头。“四公子,依照我的推论,你就是杀人夺珠的最大疑犯,现下该是由你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比剑中途你曾离席,却是去了何处?门房吴六前来唤你,又是为了何事?从前我总以为你学武不成,今日才知身负高明剑法,四公子如此深藏不露,又多有淫狎放荡的名声,杀人夺珠,也不稀奇。”

  劫兆张口欲辩,才发现自己辩无可辩。

  吴六失踪,谁也不能证明郑家闺女来过一事,他的离席便显得突兀可疑。

  更重要的是:劫英声称自己去了霜心居,便无人证明案发之时,两人正在前厅说话!仔细一想,他俩当时的谈话内容,也无法公开向众人揭明,为防事后父亲兄长追问,就算劫英不这么说,为了保护妹妹,他也不能说出两人在前厅私会一事。

  思虑至此,劫兆反倒释然,耸肩一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是没有杀人,更不要捞什子阴牝珠。本少爷对死人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要干也要干活的。”

  众人听得一怔,多有不堪闻问之感,忽觉此事如此的荒谬淫乱,倒与劫四少的风评颇有些相契之处,纷纷投以异色,成见已生。

  苗撼天抚掌大笑,得意地道:“我就是为了引你说漏嘴,才故意说是死后奸尸,殊不知活尸新死,根本辨不出生前死后行淫!你劫四少声名狼籍,成日混迹花丛,不定是见此女貌美,求欢不成,强暴逼奸致死!你若不肯俯首认罪,我这里还留了一条证据与你!”用力掰开尸身左掌,取出一团染满血褐的纸团,摊平扬起,高声道:“凶手杀人留字,劫兆!你说这是谁的字迹?”

  那纸边缘破碎、血渍斑剥,赫然写着“势灭香山”四字!

  岳盈盈怒道:“你与劫兆很熟么?凭什么一见留书,便说是他所写?你…”

  忽见劫兆面色苍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神情惊恐,不禁迟疑:“难不成…

  这……这是……”

  劫兆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揉揉眼睛,仍旧无法言语。

  因为这四个字,的确是出自他的手笔!

  (我……是什么时候写了这个?我怎……怎么会写下这样的字句?)

  苗撼天得意洋洋:“我不知道是谁写的。不过,凶手的表情却泄漏答案!”

  在场余人自是不识劫兆的字迹,然而一见劫家诸人的神情,心里都有了底。

  劫真、劫军愕然回望,劫震一拍几案,起身怒喝:“你……你这个小畜生!”

  劫兆蓦地慌乱起来,双手乱挥,急得猛结巴:“爹!我没……不是……不是我!她……我……我根本不认识她,我、我没有……”

  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复掠过一个念头:“有人陷害我!有人陷害我!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忽然冲到榻边,一把扯去武瑶姬的蒙面黑纱,突然大叫一声、连退三步,颤抖的右手指着锦榻,半晌说不出话来。

  苗撼天大喝:“劫兆!你想毁尸灭迹么?”

  劫兆拼命摇头,想告诉大家这名少女绝非是蘼芜宫的使者“武瑶姬”,话到嘴边无从说,全身发冷,只是着魔似的打着哆嗦。榻上的女尸嘴唇发紫,歪着脖子呆望着他,似有满腹冤恨,劫兆还记得她那动听的嗓子以及臂上挂的麻孝,正是卖唱郑老头的闺女郑丫!

  这是一个局。

  劫兆脑中千头万绪,怎么也兜不在一块,仿佛所有自己有利的证据都被人一刀斩断,眼看就要跌入陷阱;慌乱之中灵光乍现,忽然明白那张自己亲手写的血纸条是怎么来的了。

  三哥送的扇子。扇上的八句题。

  “势不及人,唯坚此心是好汉;灭却情火,浪子回头方英雄。

  香流百世,谁曰将相宁有种?

  山高水远,他日功成作浪游。”

  ——首四字连起来,恰恰是“势灭香山”!

  扇子!只要拿出书斋里的象牙折扇,就能证明他只是照着抄了一遍!

  劫兆仿佛载浮载沉的溺者,在灭顶之际终于发现一根稻草可攀,猛然跳起,飞也似的掠出锦春院!

  谁也没想到他竟夺路而逃,一时措手不及,眼看劫兆便要穿出洞门,突然横里一臂抡来,劫兆想也不想一越而过,使的正是“坠霜之剑”的绝妙身法;谁知那只覆着金甲的猿臂倏分为三,劫兆堪堪避过中路,膝髋一痛,已被人锁着咽喉惯倒,当场倒地不起。

  众人追赶出来,莫不暗凛:“好一个‘分光鬼手’曲凤钊!竟有这般真才实学!”

  苗撼天反剪了劫兆双臂,一把提到姚无义跟前,拱手道:“若非作贼心虚,何必逃跑?此案已然水落石出,阴牝珠必在此子身上,待他醒转,一审便知。这劫兆素行不良,满城无不知晓,杀人夺珠必是其劣性所致,无损于劫庄主的仁德高义,还请公公明鉴。”

  姚无义瞟了劫震一眼,低头剔着指甲。

  “老劫,我是绝对信得过你,没别的话。至于你这个儿子嘛…你怎么说?”

  劫震一振袍角、双膝跪地,俯身叩首道:“公公!犬子虽然顽劣,我知他非是杀人侵物的性子,这其中必有误会。劫震深受皇恩,不敢徇私,恳请公公给我三天的时间,让我查明真相,给公公及各位武林同道一个交代。三日后若未能翻案,我将亲自送他到刑部大理寺,接受国法制裁。”

  劫英、劫真等也一起跪下。

  姚无义连忙扶起:“老劫这是干什么?郡主快快请起,真是折煞老奴啦!”

  忽听法绛春尖声道:“三日之后,也不知阴牝珠还有没有效用!便是寻来,又有甚用?”

  姚无义斜睨一眼,正要发作,劫震却说:“世侄女所虑也有道理。我将犬子圈禁一处,由四家共同监管,审讯须得四家齐至,方可开堂;除了递送饮食,谁也不许私下会见,连我的儿女们也不例外。”刻意望了劫英一眼,劫英弯睫低垂,粉面上一片平静,“至于我府里各处,可让金吾卫与各位细细搜索,以确定并无藏珠。”

  法绛春为之语塞,又见姚无义冷笑阴沉,遂不敢再说。

  姚无义剔净指甲,拍着扶手抬起头,大声道:“就这么办罢。阴牝珠寻获之前,谁都脱不了嫌疑,我让曲大人调集一千名金吾锐甲进驻绥平府,三天之内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任意进出!”

  ……

  劫兆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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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也叫做“黄庭观”。

  劫家长房历代都遣子上天城山求教,算得上是黄庭老祖的不记名弟子,劫震感念黄庭师恩,所以在内院里建了这间小庵,也当作闭关潜修的地方。

  劫兆半昏半醒,神智并未全失,依稀听见姚无义调集了千名金吾卫进驻绥平府,三日内谁也不许进出,又要满府搜索阴牝珠的下落,既惊且怒:“这……岂不是抄家来了?”气血一冲,这才昏了过去。

  此刻醒来,却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只觉饥肠辘辘,身上仅着一件单衣,赤着双脚踩在青石板上,刺人的寒意从脚底板直窜进骨髓深处。小小的庵堂里只有一盏豆焰,黄幔遮住窗棂,不见有天光透入,约莫仍在夜里。

  劫兆想起身活动活动,才发现双腕被绑在酸枣枝椅的扶手上,两踝一样也是绳索缠绕,牢牢绑着两边椅脚,竟是动弹不得。

  “圈禁”。

  这是云阳老宅传下的古法,最初是把人关在一间仅容转身坐卧的小房间里,被关的人睁眼只能看见墙壁,手脚不能尽展,关上十天半个月就废了,后来约莫觉得此法阙残太甚,因此改成缚在椅上,绳具、缚法都有讲究,还训练有专门负责捆绑的人,被称作“龟结役”。

  龟结役的绳结,非役者不能松绑,就算硬将绳索斩开,也决计绑不回原状,可避免家人私自纵囚。绳结牢靠自不消说,久缚而不会绑坏肌肉血脉,才是真正精妙的地方。只是被圈禁的人,每日只有三餐用饭时能松绑活动,长时间被固定在直背椅上,身心之痛苦难以想象。据说劫家历来就有犯错的子弟被罚圈禁,往往绑不到十天半个月哭求下椅,或者用饭解手过后、死都不肯回到椅上的例子。

  劫兆望着被层层绳结缚起的双手,突然有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坏事、得罪了什么人,要遭受这般的待遇!)

  神龛下忽传来喀喀几声异响,青石板揭起,一条人影从密道中爬了出来,竟是劫真。

  “三……三哥!”劫兆差点叫起来,开口才发现自己竟已哽咽。

  劫真示意噤声,弯腰从密道里又搀起了一人,下颔方正、不怒自威,却是劫震。

  “父……父亲……”劫兆嚅嗫叫着,忍不住有些发颤。

  劫震无言望着他,眼神忽然变得极其凶狠——虽只短短一瞬,劫兆却清楚知道那绝不是父亲看着逆子的失望与痛心,更像是看着深恶痛绝的仇人,不禁忘记了害怕,怔怔地回望着。

  劫震却像被激怒了似的,大步踏前,扬手就是“啪!”一记耳光!

  劫兆被打得差点晕过去,劫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紧紧抓着父亲的右手,低声哀唤:“爹!”

  劫震回过神来,缓缓将举起的右手放落,倒退两步,神色似有些茫然,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二十岁。

  “说!你从哪里学会了那般古古怪怪的剑法?是哪个魔门妖人所授?”

  劫兆没料到父亲居然先问起这个,一愣之间本想和盘托出,转念又想:“我若说是梦中高人传授,父亲如何肯信?”硬着头皮说:“我……我在紫云山的破观子里捡到了一部残谱,照着练了几日,不是什么魔门妖人传授的。”

  将当日司空度设计、岳盈盈找碴的事说了一遍,顺便参了劫军一本,说出当日司空度自称受其指使的事。

  劫震却置若罔闻,铁青着脸说:“书呢?现在何处?”

  “扔……扔了。”劫兆讷讷道:“孩儿不知那剑法有用,练过几遍便随手扔了,约莫丢在院里某处。”他极度缺乏实战经验,若非常在风尊重双方的君子协定,一交手便即输了,的确像是无师自学的模样。

  劫震容色稍霁,又问:“蘼芜宫的使者,是不是你所杀?”

  劫兆拼命摇头:“不是我杀的!她……她也不是蘼芜宫的使者,是茶悦坊卖唱郑老头的女儿!”

  劫震愀然色变,怒道:“满嘴胡言!那‘势灭香山’明明是你的字,你还想抵赖!”

  劫兆百口莫辩,急得迸出泪来,脱口道:“我从三哥给的扇上抄来的!”胡乱将当日的情形说了个五五六六。

  劫震面色沉下,转头看了劫真一眼:“真有此事?”

  劫真低头道:“是有这支扇,那是孩儿送给四弟的生辰礼物,不过抄录之事孩儿实不知晓,也不曾收过四弟抄来的挂幅。想来是四弟的字让人拿了去,却被真正的凶手所利用,移祸江东。”

  劫兆闻言一震,突然沉静下来。

  劫震转身直视劫真,慢条斯理地问:“这首八句杂题,你从哪里看来的?”

  劫真有些手足失措,低声道:“从前为爹整理书斋时,曾经见过这篇诗稿,觉得很有些劝勉上进的意思,便默记在心里。”

  劫震“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劫兆听得讶然:“原来那首八句题,竟是爹爹的旧作!”

  劫震回过头来。

  “我再问你一次:人,是不是你杀的?珠,在不在你的手里?”

  “不是。我没杀人,也没拿珠子。”

  劫震沉默片刻。“好,爹相信你。”

  劫兆大喜过望。

  劫真拉过两张蒲团,搀扶父亲坐下,劫震拍拍身畔:“你也坐。”

  “是。”

  “看来,是有人要对付我们照日山庄了。来人神出鬼没,的确是高手,我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要面对照日山庄的存亡关头。”劫震轻捋美髯,忽然抬头:“真儿,这事你怎么看?”

  “我同苗大侠的看法一致,有机会动手抢珠的,决计不会是府外之人。依孩儿之见,与其猜测三大世家谁人捣鬼,眼下有一件事更为重要:便是想法子飞马传讯,请二叔速速领军回京!”

  他所说的“二叔”乃劫震的亲弟弟、同时也是四大世家看管香山的总指挥,人称“贯虹紫电”的劫家第二把交椅劫惊雷。劫惊雷手下的“飞虎骑”是劫家长房最精锐的别动部队,名义上是为了对付魔门,实际上却针对云阳老家训练的。

  三大世家多半采轮替的方式监视蘼芜宫,劫惊雷的“飞虎骑”却长年驻在香山,一是因为照日山庄身为这个共管条约的提议与执行者,责无旁贷;另一方面也是劫惊雷与兄长劫震的感情并不和睦,为避免冲突导致分裂,两人索性分据山头,各拥一片天。

  劫震当然不会喜欢这个提议,劫真继续分析:“姚公公封锁府门,三日后若找不到珠子,没准还要封锁皇城;不管是哪一家盗的珠,届时必定会以武瑶姬之死当作借口,点齐人马前来中京问罪,乘乱把珠子带出京城。金吾卫只能封锁绥平府,断不会卷入武林纷争,更别提为我们对抗任一家的人马,如果最后没找到阴牝珠,只要把罪名往照日山庄、绥平府头上一推,同样落得清净。”

  “到时候,唯一能仰仗的便是二叔的‘飞虎骑’了。须有重兵在手,才能够遏止敌人动念兴杀,爹务必速召二叔进京;迟了,远水救不了近火,不仅阴牝珠保不住,照日山庄亦难幸免。”

  (这么说,到时哪家派了大军赶赴中京,便是谁盗走了阴牝珠!)

  劫兆精神略振,似乎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劫震考虑片刻,终于点头:“就这么办罢!”

  劫真从袖里取出一张拟好的信稿,呈给父亲过目。这几年绥平府上下多由劫真打理,连劫震的往来书信、奏章公函等都让他代笔。劫震细细读了几遍,从贴身衣囊里取出锦袋贮装的印信押印,将信稿交还给劫真。

  “用鹰送去香山,莫要耽误时日。”劫震起身离开前,看了劫兆一眼,“你且安心待着,爹自有去处。”

  劫真冲他点点头,摇手做了个“别担心”的手势,随父亲匆匆离去。

  ……

  小小的庵堂又复归于静,劫兆的心绪却无法停止翻涌。

  三哥说的“想来是四弟的字让人拿了去,却被真正的凶手所利用”云云,始终令他耿耿于怀。他抄写的那幅八句题副本,最后是交给了劫英;是妹妹不小心弄丢了,还是……

  劫兆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恍惚之间,神龛下的青石板又被挪了开来,他以为是三哥去而复返,仔细一看,却是一条俏生生的纤细俪影。劫英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仿佛在打量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妹子!你……你怎么来啦?”劫兆用力眨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没良心!自然是想你啊!”劫英笑吟吟的走过来。或许是因为斗室昏灯之故,劫兆总觉得她小巧尖翘的鼻端有些润红,深邃的褐眼水汪汪的,似比平日更要娇弱惹怜,周身散发着一种楚楚动人的女人味。

  劫兆一见她便心情激荡,忽然想起抄本的事,忍不住垮下脸,沉声道:“你拿去糊裱的那幅字呢?怎会到了死人的手里?”

  劫英低着头轻轻哼笑,兔子般可爱的门牙咬着唇瓣,竟来个相应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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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兆与她亲密无间,见这般神情,心下已凉了半截。他向来宠惯这个心疼的小妹子,从小到大也不知由着她任性了几回,不曾发过什么脾气,此时却有一股莫名冤恨委屈冲上脑门,怒道:“是你放的,对不对?是你把那四个字撕下来,放到那女子手里,是也不是?”

  劫英猛然抬头,笑意狠烈:“是!是我放的!我不但放了字条,也知道人是谁杀的、珠子是谁盗的。我放字条,原是受了那人的请托。”

  劫兆顿觉一阵天旋地转,若非被牢牢绑在椅上,早已仰头栽倒。他见了今日锦春院的景况,认定凶手必是男子,妹妹为另一个男人可以毫不犹豫的陷害他,两人的关系不言自明。

  蛇毒般的妒恨与悲愤腐蚀着他的心,蔓延扩散,逐渐侵透每个记忆的角落。

  劫兆半天才回过神,艰难地开口,赫然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几不成声。“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为什么要陷害我?”

  劫英低头不语,小手背在背后,忽然展颜一笑,抬起头来。

  “哥,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么?变成杀人凶手,变成阶下囚……这些,都是你原本一辈子不会碰到的事,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很新鲜么?你们男人……”她直勾勾盯着他的双眼,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不都喜欢尝新鲜?”

  劫兆被看得别过头去,忽觉心惊,劫英却偎进他怀里,纤细的小手捧着他的脸,肤触凉滑粉腻,有种极不真实的销魂之感;突然用力一扭,硬将他的面孔转正,狠狠揪住不放。

  “你以前说我很美的,你一辈子都看不厌。怎么?现下不觉得了?”

  劫兆被揪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呲牙咧嘴:“你弄疼我了!你……”忽觉她狠厉的眼里有股说不出的哀戚,不知怎的脑海中掠过盈盈的身影,心底一揪,猛地愧疚起来,不禁放软了语调:“我永远都看不厌的。是真的,我永远都看不厌的……”说着说着心头一阵痛楚,无语凝咽,怔怔发起傻来。

  劫英一拍他的面颊,抱着肚子大笑,笑得眼角泛泪,几乎从他身上跌落。

  劫兆脸上热辣辣的,分不清脸红还是被搧疼了,错愕地看着妹妹前仰后俯。

  劫英笑了一阵,伸手戳着他的鼻子:“哥,你今天见着那个死女人的身子,有没有觉得很兴奋?”

  劫兆见她言行癫狂,仿佛陌生得可怕,假想中那个妹妹的凶手情人又浮上心头,愤恨之余不觉有些生厌,皱眉转过头去。

  劫英一把捏着他的鼻尖,不让转头,笑着贴近:“苗撼天用手指头玩弄她的时候,你也很想要吧?”

  劫兆微微脸红,哼的一声,索性不理。

  劫英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从他身上爬下来,伸手解开他的腰带,将裤衩褪到了大腿。

  劫兆猝不及防,惊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劫英把他的单衣卷到腹肌之上,两腿中间的物事便赤条条地暴露在空气中。

  “你看,都这么有精神了,还说不想要?”

  劫兆颇觉屈辱,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没等妹妹动手,光想起傍晚锦春院里的香艳女尸,阳物慢慢勃昂起来,仿佛郑家丫头那紧致结实的膣户正等它临幸,充血的阴茎由软而硬、由硬而弯,渐渐竖成一根婴儿臂粗的狞恶凶器;鸡蛋大小的肉菇不住撑动着,胀成了光滑发亮、微带酱紫的鲜红色。

  劫英咯咯娇笑,粉脸俏红,轻声说道:“哥!你说是她的腿子好看,还是我的好看?”

  劫兆吞了口唾沫,却见劫英缓缓退开,弯腰褪去银线小蛮靴,解下玉带、拉开裙腰,“唰”的一声下裳滑落,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粉光致致的赤裸美腿。褪衣的动作美不胜收,犹如湖中晨浴的女仙,顾盼都是风景。

  她喜穿胡服,上身的短衫、马甲与下身的裙裳分作两截,胯下还系了丁字型的腰巾,以避免骑马时摩擦皮鞍,弄伤了娇嫩的阴户;宽不过两指的雪白绸巾胀卜卜的裹着玉蛤,边缘露出几根褐色微卷的乌细毛,肤如细雪,昏灯掩映之下,竟比绸巾更要酥白。

  劫兆看得血脉贲张,劫英却不打算收手,缓缓转过身来,海藻般丰润的褐发下,腰巾分开两片圆翘的雪臀,粉致的细腿长过半身,小巧的足踝与膝弯都是美丽的粉桃色,腿线笔直无瑕,没有一丝凸棱弯矫。

  她仿佛知道自己美得惊世骇俗,示威似的叉开双腿,踮起脚尖,慢慢弯下腰去,直到膝肘都触着地面,细腰低沉,浑圆的小俏臀高高翘起,玉户随着叉开的大腿微微分开,腰巾陷入嫩缝,勒得阴唇粘裂、濡有液渍,仿佛涂抹了一层黄润香甜的杏浆,直欲滴落。

  劫英把手伸到胯下,指尖轻摁着巾上那点水渍,慢慢打着圈儿,水痕渐渐渲染开来,她舒服得仰起螓首,呼吸微颤,发出猫一般的细细喘息。她的姿势与锦春院里的郑家闺女相仿佛,但大腿更白更细,臀股虽窄小,却更浑圆挺翘,整个人小了一号,肌肤的腴嫩却犹有过之,当真是瘦不露骨,秾纤合度;虽然整只油润的玉蛤还掩在巾里,诱人处已胜过了赤裸裸的郑丫。

  劫兆眼里直要喷出火来,忘了自己动弹不得,几乎要起身扑去,猛地一挣,椅子跳动几下,结绳处都勒出血痕来。

  劫英咯咯笑着,硕大的乳房一阵晃动,那胡衫的衣摆极短,没了裙腰束紧,趴跪时被沉甸甸的绵乳一压,下摆几乎贴地。从劫兆的角度看,坠成梨型的两只巨乳尽览无遗,内侧腴美的奶帮子挤成一条极细极浅的沟子,完全看不见半点胸肋;乳尖细细两点,宛若豆蔻,随着乳瓜晃动,隔衣一跳一跳的触着青砖地。

  她手脚并用,腰臀款摆,蛇一般的爬到劫兆身上,细直的美脚跨过扶手,一手攀着哥哥的脖颈,侧腰握住他勃昂的雄性象征,只觉入手滚烫如火钳,其硬如铁,小手轻轻握紧,那凶物便在掌中跳了几跳,似乎又更弯翘了几分。

  “你……”小劫英轻咬樱唇,水汪汪的褐眸微微眯起,媚得足以杀人:“想不想要我?”吐气如兰,呵得劫兆眼耳烘热,嗡嗡作响。

  她慢慢拉去了腰巾,搂着他的脖子缓缓屈膝,湿热的蜜蚌啜着他的左手滑开一抹浆腻,纤腰一挺,小翘臀就这么前前后后动起来,抵紧下颔腻声呜咽着。

  劫兆觉得自己似将爆阳而死,偏生左腕被牢牢绑在扶手上,连翻转亦不能,妹妹又湿又热的蛤嘴在手背用力擦滑着,腿根的嫩肌不住颤抖,爱液淌了一手都是。他拼命挣扎却无法反掌爱抚,耳畔听着劫英动情已极娇喘,气得双眼赤红,蓦地夹住两根柔软的细茸一拧,硬生生揪了下来!

  劫英一短声的哀叫,娇躯僵起,搂着他的脖子轻颤,玉蛤里忽然喷出淫水,淅沥沥的浇了一地。劫兆愕然回神,指间还拈着两根淡金色的细毛,茸毛的末端沾着些许血珠。劫英身子一软,却硬拿小手撑着他的胸膛,混杂痛楚与高潮余韵的小脸上满是迷离情欲,玉靥俏红,浮现两团极不自然的酡艳。

  她咬牙抹汗,屈腿挪身,跨跪在他的腰上,怒腾腾的赤红肉菇硬是离玉缝还有寸许,任凭劫兆如何挺腰也碰触不得,淫水混着香汗滴落在铁杵上,几乎要飘起缕缕烟焦。

  劫英笑吟吟的看着他,慢慢解开短衫腋下的侧扣,半片衣襟倏地弹了开来,小手捧出一对白晰滑腻的椒乳,粉色的乳尖骄傲地挺翘着,仿佛宣示着弹性傲人的十六岁青春。

  她的乳廓浑圆,即使两颗瓜梨似的半球温软如绵,仍能维持美好的形状;只不过尺寸委实太过惊人,便是拢起两只小手也不能够满满盛住一边,索性扶着饱满沉甸的乳房下缘,半挤半托的捧着,纤细的手指掐进巨乳里,从指缝间挤出细滑的乳肉,犹如刚凝固的雪白酪浆。

  劫兆想起这对骄人玉乳在掌中恣意变形的美妙触感,忽然狂暴起来,只能看不能摸的痛苦使他濒临崩溃,不顾一切的挣扎着,连手腕破皮见血也不自知;眼中布满血丝,额间青筋暴露,口中发出野兽般的荷荷声响。

  劫英甜甜一笑,柔声安慰:“乖!别急。这里没有别人,你都是我的,我也都是你的。”蹲起身子,手捧玉乳往他口边挺送。

  劫兆迫不及待地衔住尖嫩的乳蒂,舔吻滑腻的酥乳,又亲又啃、啧啧有声,将粉色的小小乳晕弄得又湿又亮,雪肌被吮得泛起娇红。

  劫英被舔得垂颈娇笑,渐渐有了快感,笑声都变成呻吟喘息,腰腿发软,慢慢支持不住;冷不防劫兆用力一顶,巨大的龟头倏地撞上花房,硬生生塞进大半颗,挤得“唧!”一声迸出大片液珠。

  娇弱柔嫩的玉户猛被异物戳入,劫英仰头僵挺,原本支撑身体的脚跟一滑,两条细直的美脚穿出椅背,整个人重重地摔坐下来,劫兆滚烫的龙阳顺势挤入膣腔,直没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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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体型相差悬殊,昔日须做足前戏,劫英才得以承受哥哥过人的粗长;陡然间排闼而入、贯穿花房,劫英只觉阴户剧痛如撕裂一般,唤也唤不出声,仰着头瑟瑟发抖,花径里痉挛似的抽紧起来,几乎要把劫兆的阳物掐断。

  劫兆既痛又美,恍惚中不及细辨,发疯似大力挺耸着。可怜劫英身子娇小,两腿分跨哥哥腰际,趾尖触不到地,无可着力之处,只得死命搂着哥哥的脖颈,身子上下抛弹,被插得一跳一跳的,甩着长发呜呜哀鸣。

  “哥……哥插死人了!不……不要!啊、啊……呜呜呜呜……”

  劫兆听她叫得无比销魂,益发兴奋,恨只恨双手动弹不得,眼见妹妹硕大柔软的双乳疯狂甩动,雪浪般的画着大圆,弓着的腰臀曲线无比诱人,忽然嫉恨起来:“这身子我再也摸不到了……我再也触摸不到,却教别人给摸去了!”瞪着红眼,咬牙切齿:“小淫妇!哥插得你爽不爽?哥插得你爽不爽?”

  劫英说不出话来,双手死死攀着他的肩,颤抖的身子只能靠本能迎合着,迸出呜咽般的呻吟,一下一下的挨着重击。

  劫兆还不过瘾,蓦地把腰向前一滑、猛然挺起,劫英的小屁股被拱得悬空起来,阴茎与膣腔却产生了奇妙的错位,粗大的阳物卡了半截在嫩膣里,这角度无法前进也不能全退出来,却紧密地压迫阴蒂与阴核,以昂奋的姿态刨刮着肉壁,撑得粘闭的阴道口微微变形。

  眼看粗大的阳物将妹妹悬空顶着,劫兆毫不留情地滚动腰腹,飞快挑动妹妹最敏感的地方——劫英猛被插得尖叫起来,僵硬的腰与臀完全无法迎凑,只能剧烈地颤抖着。

  劫兆狂挑狠刺,磨得她檀口微张,嘴角淌出口涎,每一下都被插得尖叫不止,兀自不足:“说!哥插得你爽不爽?哥插得你爽不爽?”

  小劫英疯狂摇头,上气不接下气,嘤嘤哀泣着:“好……好爽!哥……哥插得妹子好舒服……又疼……又舒服!啊、啊啊啊啊——”

  “小淫妇!我插死你这个小淫妇!我插死你这个小淫妇!”

  劫兆奋力直起半身,劫英又“噗唧!”一声重重坐落,呻吟一窒,刨出满腿温热滑腻的淫水。硕大的阳具破开肉壁,直插到底,忽觉顶端戳到一团嫩肉,又软又脆,如活物般不住吸啜,泄意突然汹涌直上,神智顿清:“我……可不能射在亲妹妹的身子里!”急得大叫:“快起来!我……我忍不住啦!”

  劫英却嘤的一声,紧紧搂住了他。滚烫的龙阳白浆猛射不止,灌了她满满一腹,劫英被烫得大丢一阵,魂飞天外,几乎晕死过去。

  两人合体交缠,姿态淫靡的靠着椅子喘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劫兆悠悠回神,忽觉胸口一热,似乎溅上几点水渍。劫英无力的俯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是,我是小淫妇,可我是你一个人的小淫妇,谁也不能再碰一碰我。哥!我的身子、我的心,永远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再也忍耐不住,单薄的雪背颤抖起来,似是轻轻啜泣,却强抑着没发出声音。

  劫兆突然大悔,这才发现妹妹的眼泪最伤他的心,比身受一千刀、一万刀还要难过,什么也不顾了,急道:“你……你别哭!哥疼你、哥疼你!抬……抬起头来让哥瞧一瞧,别再哭了!”

  劫英一径摇头,仍是不发一声,却颤得连椅子都要动摇起来。

  两行温热的水线汨汨流下,顺着劫兆的胸膛淌过腰腹,在两人狼籍的交合处盛了小小一洼。

  劫兆只想抱着她单薄的肩膀,像童年时一样将她紧搂入怀,抚慰到她破涕为笑,但双手却被紧紧绑在椅上,只能看着她无声啜泣,什么也不能做。

  劫英抚着他的手腕,用额头轻轻抵着,吞声忍泣:“这些个作死的!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绑你?怎么可以这样绑你?”伸手胡乱拉着,突然想起“玄龟结”松开后绑不回去,颓然放手,心疼地抚着哥哥的腕子,情绪再难抑制,趴在他的胸前痛哭失声。

  他突然狂暴起来,发疯般扯着绳结,仿佛绳结不断、便要扯断双手似的,急得语无伦次:“放……放开我!放开我!这该死的绳子……该死的绳子!妹……妹子你别哭,抬头看看哥!别哭!别哭……别……”

  劫英拉着他的手呜呜哭泣,似要松绑,又像是要阻止他自残;背脊颤动,始终都没有抬头。

  无力感终于攫取了他。劫兆松开拳头,无视于血肉模糊的手腕与足踝,做了他唯一能做的事:艰难地用脸颊靠抚着劫英的发顶,这才发现自己竟泪流满面。

  一瞬间,时空仿佛又回到了空荡荡的大院里,两个失去母亲的孩子紧紧相拥着,靠着眼泪的温热来确认自己并不是孤独的唯一。

  ……劫英起身的时候,俏美的面上已没有眼泪。

  她低头穿好衣服,又细细为劫兆拭净整衣,不带挑逗的姿态仍旧明艳不可方物;眼神偶有交会,也只是勉力一笑,高潮后的虚脱似乎还无法完全恢复过来,雪艳艳的玉颊有些白惨。

  不过那眼神是劫英没错。是那个想要一定要得到、不怕付出代价的劫英没错,既不是刁蛮任性的劫家五小姐,也不是艳冠京华、被无数追求者捧在掌心里的“帝阙珍珠”,甚至不是当年兰香院里那个哭着找妈妈的小女孩。

  “三日内,家里要发生大事了,只有这里才是安全之处。”劫英离去时对他如是说:“哥!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你好。这次,轮到我保护你了。”

  【第九折 升仙大道,紫电冲霄】

  缠绵过后,又复神伤,劫英离去不久,劫兆便沉沉坠入了梦乡。

  梦里,清风拂过葱郁的水畔蓼莪,迎面轻飔阵阵,吹得满心舒畅,劫兆揉了揉眼睛,又来到那片熟悉的河洲上。肩上的白袜黑鞋依旧,肥圆短小如藕节一般,只听老人呵呵笑道:“怎么样?我教的那些个破烂玩意儿还管用罢?”

  劫兆如在绝境中重遇亲旧,又想起白日里烛夜、舒凫、坠霜三剑的神妙,无比感激,“噗通!”跪地连叩三个响头,喜道:“管用、管用!多谢前辈指点!”梦里磕头自然是全无痛感,他一时兴起又多磕了几下,忽然省起:“不对!前辈骑在我肩头上,我这么往前一叩,岂非是拿他的脑袋撞地?”吓得一跃而起,双手忙不迭地往脑后摸去:“前……前辈!真……真是对不住……”

  “冒失鬼!”老人小小的手掌拍开他的手,又搧了他后脑勺两记,悻悻然道:

  “好在老人家平生最不爱人叩拜,你磕几下,我便还你几下,正好两不相欠。”

  劫兆频频告罪。老人小手在他耳边一挥,声音颇有不耐:“好啦!辰光有限,不说这个。你小子悟性倒好,我没盯着,居然自己也练会了‘坠霜之剑’,着实不易、着实不易!”说着似乎心情又好起来,呵呵几声,轻抚他的头顶:

  “我这套《幻影剑式》共有一百零八路,模拟一百零八种禽鸟的运动精奥,变化多端,堪称是世间刀剑套路的极致;招数另有别传,我在梦里传你的是剑理与剑意。

  这里是我私心宝爱之地,避世幽静,兼有百禽栖息,依你的悟性,日后便以‘云梦之身’到此间来,又或在现实中受了鸟翔鱼动的自然启发,当有更多领会,老人家时间有限,余下的一百零五路就留给你自个儿发掘啦。”

  劫兆难掩失望,突然想起日间与常在风交手的情形:“世上高手无数,可堪淬炼之人多如繁星过境,我若不能自发机杼、练出名堂,岂非辜负了前辈一番心意?”顿时释然。老人呵呵笑着,直摸他的头顶:“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记不记得当日我告诉过你,要克服六阴绝脉有两条路可走?”

  劫兆点头。

  “记得,一条是干脆不练内功,纯由招式入手,当外功练到了极致,出手如电闪雷鸣、万妙无端,纵使敌人内力高过了我,也未必能够应付。前辈说这是比较容易的法子。”

  话虽如此,劫兆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妥。

  幻影剑式单以前三套的入门基础,便能使他打败根基深厚、棍法超卓的常在风,老人说它“堪称世间刀剑套路的极致”,倒也不是妄语。但即使如此,若非常在风遵守君子协定,真要拼命起来,劫兆仍是有死无生;“以外制内”云云,恐怕不是这么容易达到。

  老人动了一动,似是点了点头。

  “你想得没错。世间拳脚器械上的功夫,既浅又深;浅在不出四肢五体,深在变化难有尽时。人智有限,岂能穷求?没奈何,咱们得来研究比较不容易的那个啦!”

  老人叹了口气,随手轻拍他的头顶:“小子,你可知‘内功’这玩意是怎么来的?”

  “打架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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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老人敲了他一记:“古有智者,炼金丹灵药以求长生,屡制不成,服之便死。后来有丹家领悟到‘上智任之自然,其次养内以却疾,最下妄意而贪生’这个道理,于是放弃炼制长生不老药,把自己的身体当成是鼎炉,以精、气、神为药,意念为火,练成先天内丹,藉此超脱肉身禁制,白日飞升。在这个修练内丹的过程,慢慢累积摸索出运气导行的法门,足以激发潜能、倍力于常,后被应用于武学之中,便是内功。”

  “因此,内功可说是修仙的副产品,不过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三阶段的基础功夫,能窥见‘炼气化神’这个境界,差不多就是六绝高人的级数了,更遑论是炼神还虚。常人是武学钻研到了极处,才由武入道,你既然不能习练内功,咱们干脆放弃这层,直接修习飞升之道,来个‘由道入武’!”

  不管怎么做好心理准备,老人的话总能让劫兆目瞪口呆。

  “修……修仙?”

  “没错!”老人袍袖一挥,话语里不无得意:“八荒六合之中、寰宇四方之内,万物并不是只有一条死板板的道路可走;唯一恒常不变的,正是这个‘变’字。内功既是炼气修真的法门之一,当然也可以反过来玩,诸法无常,殊途同归。”

  劫兆听得一楞一楞,转念忽想:“前辈所授的幻影剑、云梦身皆如此奥妙,又有纵横梦土之能,言语字字珠玑,发前人之所未发,莫非是得证仙道的不世高人?他若说仙道可修,肯定就是有这么一回事了,说不定……说不定真能克服我这身六阴绝脉的毛病!”不觉涌起希望,既惊又喜:

  “难道前辈要教我修仙的法子?”

  老人呵呵大笑,杏黄袍角挥处,“砰!”炸开一团白雾。劫兆被呛得咳嗽流泪,好不容易挥开残雾,赫然发现手里多了本题金绣面的精装大册,见华丽的封皮题着四个斗大的泥金篆字,不觉脱口念出:“《升仙大道》?”

  “对!”老人笑得讳莫如深:“这是我毕生修炼飞升之术所汇集而成的心血,堪称是百炼成钢之作,放眼中宸州……不!该说是放眼当今之世,于修真一道上头,没有能超出这部《升仙大道》所载。你我忒有缘,今日权且授你,他日你炼神还虚、超脱凡体,兼得各种神通,还怕没有内力好使么?”

  劫兆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恨不得一把将老人掼下地来,狠狠抱着他的短腿用力厮磨、又亲又咬,方能一抒胸臆里的感激兴奋之情。“前辈的再造之恩,晚辈纵使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前辈于万一!”他双手往后一圈,死命将老人狸猫般的身体往后脑勺摁,一边用头发使劲儿磨蹭。

  “……那你就去死吧!”老人挥舞小手挣扎,着白袜黑鞋的小脚用力踹他:“浑小子放手!恶心死了……他妈的,快给老子放手!”

  劫兆连挨打都甘之如饴,满怀欣喜,颤抖着双手翻开了那部《升仙大道》,忽然一怔。

  “‘甲子部,计百廿有六,如下。《一一集》、《一真篇》、《一念法》、《一玄金液经》、《一阳始动诀》、《二气交合论》、《三阳还真》、《木液金精术》、《天感说》、《天道始源》、《天一正心论丛》……’”他念得舌头都快打结了,急急往下翻去,哗啦啦地直掀到底,才见这厚厚一册的大书里居然全是一样的东西,从甲子部一直列到癸亥部,洋洋洒洒录了几千条,却没有一句提到什么修仙法门的。

  “前……前辈!这……”劫兆忍不住哀嚎:“这是什么天书啊?”

  “笨蛋!这是索引书。你以为神仙恁好做么?又不是逛青楼窑子,买了票就能进场。”

  老人袍角又挥,白雾之中,绿蓼河洲登时不见,两人已置身于一间简朴幽静的青砖石室,四面并无窗门,只贴壁竖起高大的紫檀开架书格,每座书格各分六层屉板,其上堆满黄旧经卷,目测约有数千之谱。书格侧边悬有小小的木牌,劫兆凑近一瞧,却见开头第一座写着“甲子”二字;心念微动,随手抽下一本古册,果然是方才曾读过的《天道始源》一书。

  “这里藏有道书三千卷,所论遍及修仙、炼丹、房中、道术等,我花了前半生的时间搜集整理,才写成了这部《升仙大道》,其中勘校考证,无一不精,可说是道史上前无古人的壮举。你读完这三千本道书,若有体悟,自然有机会成仙。”老人笑着说。

  (被……被骗了!他妈的老郎中!)

  劫兆颓然坐倒,失望之余突然怒火中烧,猛把《升仙大道》往地上一扔,勃然变色:“读完三千本书,我差不多也七老八十了,正好两腿一伸,羽化成仙,还修练个屁!世上哪有你这种修炼法?写这种骗人的破烂书!”

  “少见多怪!须知修真乃是道门的一支大宗派,从古到今,有多少大智慧大定力的人物舍身投入!便是当今武林,也不只我这一家。”老人哼笑:“中京南方三十里处的碧城天阶去过没有?峰顶的‘三仙宗府’人称中宸三府之一,府中奉有一部极珍贵的《紫府筵华经》,便是教人修练成剑仙的法门。”

  隐居于碧城天阶的“三仙宗府”伏氏是本朝皇戚,宗主“飞剑谪仙”伏凤纸名列当世六绝之一,与劫震、盛华颜、玄皇宇文潇潇齐名,乃是中宸州刀剑榜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虽然避世多年,威名仍旧震动天下。

  劫兆精神微振:“《紫府筵华经》这么厉害,那三仙宗府里可有人练成仙术?”

  “自然是没有。”

  “废话!”劫兆气得七窍生烟:“你说了半天,还不是骗人的!”

  老人冷笑:“神仙这么好做,岂非满街都是神仙?要有大成就,须经大痛苦;通过大磨难,方求大解脱!如果吃土豆便能练出绝顶内力,武道还有什么值得追求?一本书就能让你成佛成仙,仙佛又要来何用?”

  劫兆顿时语塞,气呼呼的往墙角一坐,兀自愤恨难平,却无一言可以反驳。半晌才双手抱头,恨笑解嘲:“是我自己笨!世间哪有神仙?我这天杀的六阴绝脉,早就该看开啦,图什么解救?”

  老人哼的一声,冷冷说道:“世间有没有神仙,我不敢说,但指引我修真学道的那人,却是当着我的面尸解的。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迄今唯一学会的一件事,便是我毕生所学,原来都是错的。’说完化做一阵浓烟,蒲团上没有遗骨,衣袍仍在,却只剩一堆铄然白砂。如今到了我这关头,才知所言非虚。”

  劫兆抱头不语。老人顿了一顿,继续说:“‘人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升仙求道到底是逆天之举,还是法天顺应,须得你自己试过了才知道。”

  劫兆苦笑:“前辈,就算死马当活马医,读完这些书便能成仙?”

  老人呵呵长笑,罕有地流露出一丝寂寥。

  “我平生弟子无数,其中不乏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们尽心侍奉、曲意承欢,希望得我的真传;每当我挑中人选、教其读遍三千卷道书时,一个个却都难掩失望,认为我有意藏私。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外派的小娃娃叫道天生的有些慧根,听进了这句言语,可惜是别人的徒弟。”

  劫兆心想:“又来骗人!道圣道天生还是小娃娃?沾亲带故的,不要脸的郎中手段!”忽省起老人在梦中有读心之能,暗叫不好,老人却呵呵笑道:“他随他师父上山来拜见我的时候才不过八九岁而已,还不是小娃娃么?‘羽盖翩蹮’经云子死后,将军箓故老传下的开阔心胸,就算是断在‘云’字辈这一代了,法天行那娃娃目光如豆、气量偏狭,远远比不上他的师父和师弟。可怜我看过将军箓‘海、鲲、化、鹏、云、天、阳、始’八代兴盛,不想也要看着它败亡,草木荣枯,约莫如是。”

  劫兆难得听他这么认真的评说,想起那“发春”的死德性,真是心有戚戚焉,愤恨渐平;想想老人与自己非亲非故,入梦传功授艺,已是莫大盛情,何苦受他一个后生小辈的无礼挤兑?不觉微感歉咎,只是拉不下脸,随手从架上抽了一本《一瓢录》翻阅,读了两行便即皱眉,指着发黄的纸页。

  “前辈,这书里说:‘先把乾坤为鼎器,次将乌兔药来烹,既趋两物归黄道,争得金丹不解生。’这个乌、兔又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指打几只兔子乌鸦,一起煮来吃么?”

  老人大笑。

  “修真秘法,多用隐语,没有师父带领入门,任你拿了多少真经秘籍都是天书,徒增烦恼而已。”

  “乌、兔,是指金乌玉兔,也就是日与月、阳与阴的意思,又称‘坎离’、‘铅汞’、‘婴奼’或‘龙虎’,阳者为神,阴者为精、气。如何使阴消阳长,正是修仙一道千百年努力研究的课题;而理清名实,则是跨入升仙大道的第一步。”继续解释何谓“黄道”、何谓“鼎器”,如何“心肾相交”、如何“三田精满”,林林总总,俱是别开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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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兆听得兴致盎然,无论问什么稀奇古怪、异想天开的问题,老人皆能回答,且从来都不只给一个答案,或曰丹鼎派有何见解,或曰符箓派另加反驳,道门南北各宗脉阐发自在,有异有同。

  两人一页一页翻着,劫兆每一行都能找出问题,老人每一回也答得毫不犹豫,一老一少相互诘难,展开激烈攻防。

  不知过了多久,劫兆把手里那本《中和集》阖上,一边思索书中最后那个“大修之人,分阴未尽则不仙;一切常人,分阳未尽则不死”的问题,伸手往屉上一摸,才发现整座甲子柜上早已空空如也,一百二十六本丹经胡乱扔在脚边地上,居然都已被他二人“论”完。

  劫兆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平生不爱读书,什么兵法、经论都是一看就睡,只有诗书语韵优美,诵来如唱歌一般,读熟了又能拿来博取佳人欢心,还算是读得有些兴味……这些丹经比起经籍策论来不知艰涩了多少倍,怎么自己竟能看完这许多?

  他忽然想起自己爱读诗书的原因。

  因为劫英也爱。在书斋里翻读诗集时,妹妹总是和他挤在一张椅子里,或是干脆坐在他腿上,任哥哥环抱着,翘着秀气的兰指,拈起水晶盘里的樱桃,轻咬两口又转过身来喂他,濡着樱桃汁液的粉唇湿湿亮亮的,竟比樱桃还要红嫩。

  劫兆一时看得痴了,凑近她滑腻的颈侧一阵厮磨,呵着妹妹敏感的耳珠,含笑低吟:“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劫英被他逗弄得咯咯娇笑,却不肯乖乖就范,硬是格开他的禄山之爪,指着诗集漫吟道:“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神情似笑还嗔,不依不饶。

  劫兆知道妹妹恼他出入风月场,经常不归,赶紧安抚密哄。

  “别碰我!”劫英拍开他的手,轻咬红唇,正襟危坐地念:“问郎花好侬颜好?

  郎道不及花窈窕。将花揉碎掷郎前,请郎今夜伴花眠!”杏眼一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娇又烈。

  劫兆哪还忍得住?双臂一收,将她牢牢擒在怀里,凑近她耳畔轻声说:“我这辈子,心里就只有我的亲亲小妹子一个。你要揉,便揉碎我的心好啦。”

  劫英被他烘热的吐息呵得轻颤起来,半边身子都酥软了,双颊酡红,羞得轻啐一口:“呸,又来骗人!我……我才不理你呢。”忽觉身下一阵窸窣,哥哥的大腿胡乱动了几下,一根滚烫的异物猛然弹出,既粗糙又光滑的尖端刮着她赤裸的腿股肌肤,擦滑些个,渐渐抹开几丝温腻,原来是劫兆悄悄将裤腰解了开来。

  劫英吓了一跳,想起书斋外还有女史下人走动,没料到哥哥竟敢如此,想也不想便要起身,搁在书案的两只小手却被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劫兆往前一挤,将她裹在层层衣物下的硕大椒乳压在桌缘,娇小的劫英顿时没了起身的空间,坚挺的龙根滑进她腴润紧闭的腿缝中,尖端撑卡着蛤口,却没能尽根没入。想是劫英花径细小,仓促间容不得巨物,却已磨得她一阵肉紧,差点失声呻吟起来。

  劫英罕见地穿了京中仕女间流行的低胸郁金裙,外罩纱制的鹅黄缦衫,襦裙里仅着开裆的薄绸裤,才教劫兆长驱直入,杀了个措手不及。所幸郁金裙宽大,披垂而下,将两人的下半身都遮住,院里伺候的丫头们只见小姐坐在四爷怀里读书,两人平日亲昵惯了,下人都习以为常,谁也没料到四爷的阳物正一点一点寻位没入,插着小姐娇嫩的阴户。

  劫英十指反扣,紧紧揪着哥哥的手掌,两人四手都搁在案上,既不能调情爱抚,也不能扶正体位,劫英紧咬着樱唇,很慢、很慢的挪动着小雪臀,一边摸索容纳着哥哥的粗长巨大,边颤抖着轻轻吐息,却有一种奇妙的刺激与快感。明明阳物插入不到一半,也没有大耸大弄,淫水却不住汨汨流出,宛若失禁一般,沿着她粉腻的腿根蜿蜒直淌,居然浸湿罗袜。

  劫兆的前半截被箍得美不堪言,忽起邪心,用胸膛压着妹妹的玉背往前一摁,慢慢的施加压力。小劫英的玉乳绵软,不堪受力,两颗硬得挺起的乳蒂被压得摩擦桌缘利角,快感倏地如潮涌至。

  她拱起香肩、低垂粉颈,细腰猛然一扳,窄小的俏臀微微抬起,“唧”的一声轻响,大阳具裹着湿淋淋的汁水直没至根!

  两人不约而同吐了口气,劫英低声呜咽,不住轻轻抽搐着,竟已丢了一回。

  劫兆只觉她膣里剧烈痉挛,似有一只小手用力掐揉,两人结合得没有一丝空隙,美得衔起她小小的耳珠,低道:“妹子!我们这样……便是‘连理枝’了!”劫英高潮未复,蓦地大羞起来,闭着动人的星眸细细娇喘,弯睫微颤,轻声埋怨:“哥……哥坏!”

  两人做了很久,下体慢慢的、重重的研磨着,无声而湿漉,没有激烈的言语与汗水飞溅的撞击,高潮却一波接一波的来;无边销魂里,紧紧相依的感觉不断累积,书斋外人来人去,既危险又安心,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兄妹两个。

  劫英被磨得死去活来,已算不清丢了几回,便是在隐密安全之处与哥哥偷情,也不曾像这样被插足大半个时辰未曾间断,快感却如潮浪般一波波袭来;就在下一波惊天动地的痉挛将至之际,她咬牙回眸,迷蒙失焦的眼尽是温柔,低声吟道:“唯……

  唯将终夜长开眼,报……报……报答……”忽然膣户一缩,淫水喷挤而出,淅淅沥沥的流了一地;水声之大,连房外的丫头都吓了一跳,忍不住探头。

  劫兆一惊之下,被掐得禁制不住,又凶又狠的灌了她满满一穴;爆发的程度,居然连紧缩的玉壶都盛不了、阻不住,从两人紧密的交合处漏出浆来。劫兆素来宝爱妹妹,小劫英的嫩膣里从未受过阳精,一烫之下居然还能抽搐得更加猛烈,劫英尖叫一声,脱力的身子剧烈颤抖,“砰!”趴倒在书桌上。

  丫鬟、女史们纷纷跑进房来,劫兆急中生智,大手一挥:“慢!小……小姐约莫是中暑了,去拿凉汤、避暑药来!你,去打水来给小姐擦擦身子!你,去小姐院里拿套换洗衣物来!……”一阵支使,片刻人便散得干干净净,偌大的书斋里又只剩下偷情完毕的兄妹俩,下体兀自交合,抽搐不止。

  劫兆万般不舍的拔出了阳具,匆匆将裤头系好,让妹妹躺在自己怀里,怜惜地替她拨开湿发,抹去汗珠。“都是哥哥不好,弄坏妹子啦!”

  劫英虚弱地摇摇头,闭着眼睛羞涩一笑:“可是……好舒服呢!”

  劫兆翻开襦裙,见她玉蛤湿肿,两片娇嫩的晶莹玉脂微微开歙,还在卜卜的吐在白浆,流得椅板上一滩如掌心大小,没想到自己竟然射了这么多,不觉有些着慌,轻轻摩挲她的面颊道:“不好!万一你有了身孕,那可糟啦!”

  当时年方十四的东海郡主抚着哥哥的胸膛,犹自轻喘,朦胧的眼波却透着一股认真:“那我给你生个孩子。最好……是女孩儿,女孩儿长得像我,哥喜不喜欢?”劫兆听得心中一荡,才刚消软的裆里又硬挺起来。

  “哥哥不要别的,只要你就好了。”他故意逗她:

  “你刚才念的是什么诗?没念完就丢啦,哥没听见。”

  “哥……讨厌!”

  青灯残焰,朦朦胧胧的视界里,只见一地散落的古旧经卷,忽觉凄凉。劫兆双手抱头,蓦地从刻骨铭心的过往记忆中跌了出来,陡间然失去时空的存在感;伸手一抹面颊,才发现抹了满掌湿咸。

  (这里……是哪里?妹子她……又在哪里?)

  念头一起,劫兆忽然陷入天旋地转之中,眼崩耳啸,仿佛整间石室……不!是整个空间都要被巨力撕扯揉碎,极度压缩后又将爆裂开来,炸得点滴不剩——

  老人小手提起,“喝”的一声吐息拍落,一股暖烘烘的热流灌入劫兆的天灵,将所有粉碎纠缠的神识一一收束。劫兆大叫一声,猛然睁眼,才忆起自己身在梦中。

  “你的‘云梦之身’还练不到家,若所想过于贴近现实,便会从梦境中抽离,甚至伤及心识,下次断不可以再这样啦。”老人叹了口气,语带责备:

  “这门功夫练的是‘心’,无论你吃了多少灵丹妙药,又或得什么高人传功,都不能稍稍增进‘云梦之身’于千万分之一,除了你自己的神思颖悟,谁也帮不上忙;反过来说,锻炼出来的能力也最纯粹剔净,威力无以匹敌。你须有十年、甚至二三十年以上的修为,才能练到自由串接梦境现实的地步,届时心神潜能的开发千百倍于常人,睡梦杀敌、灵知感应不过是雕虫小技。”

  劫兆回过神来,吓出一身冷汗,忽觉奇怪,脱口道:“那梦里的一切……譬如这些丹经、我在河洲上看到的白鹭,又是谁让我看见的?”

  老人笑道:“自然是我。喏,你试拿一部隔壁甲丑架上的经书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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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兆依言取了一本《金经图翼》翻开,只见整本都是白页,顿时醒悟:“原来前头这一百二十六本经书的内容,都是前辈在心里默给我看的。”拾起方才读过的那本《中和集》一翻,却见字行历历,与先前所见无有不同。

  老人笑道:“人的先天心识,都有过目不忘的能耐,只不过年纪愈长,复有五谷七情污扰,渐渐失了空明。心,就像是一间摆满书架的贮藏室,记忆便是一本一本的书;你看过的东西,无论风景、人物或言语文字,都会被摆放到贮藏室的书架上,但常人心识混沌,只能在贮藏室的外头徘徊,最多能看见堆放在最外边的几排书籍,除非像你我一样练有‘云梦之身’,才能走进心底深处的贮藏室中。”

  “像这本《中和集》你已读过一遍,所以现在你看到的,是贮藏你心识深处的记忆,而不是我分享给你的虚像。当日你所看见的白鹭飞翔,必然也是你人生里的某一段记忆,而非是我老人家所为。”

  “这间石室里搜集了古往今来所有的道书,独缺三经,除了三仙宗府的《紫府筵华经》、‘太一道府’的《太上真经》之外,也没有被魔门奉为圭臬的至高魔典《赤魔经》。不过这三经自成体系,得之未必有益,你读完这里的三千道册,自然也能有所体悟。”

  劫兆心念一动:“如此说来,就算我醒来的时候把这些都忘了,一旦入梦,所有看过的东西都能重新再翻找出来,一览无遗?”

  “就像藏书阁的书册一样清楚。”老人呵呵笑着。

  劫兆凝视着手里的《中和集》,看着看着,封面的题字突然像蝌蚪一样游动了起来,慢慢变成劫英最爱的一卷诗钞。他颤着双手一页一页翻着,终于找到了记忆里失落的那个片段。

  同穴窅冥何所望?

  他生缘会更难期;

  唯将终夜长开眼,

  报答平生不展眉!

  “……我们死既不能同葬,又不知来生能否相逢,我只能整夜睁着眼睛思念你,报答你这辈子为我所受过的累。”他仿佛看见妹妹耐着性子为他解释诗意,自己却无心细听,兀自上下其手。诗钞扉页还留着小劫英的朱笔眉批,那稚拙可爱的字迹深深的写着:“痴与我同。”

  痴与我同。

  (这样的女孩,怎能负我?怎会负我?)

  “……这次,轮到我保护你了。”

  劫英那坚定决绝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他似乎读到了她的失望与悲伤,还有她滴落在他胸膛的、那炭一般炙人的泪。那必定是某种莫名的巨大压迫,让妹妹为了保护他,才做出向杀人凶手低头的决定。是他的软弱无能,陷妹妹于无助仿徨的绝境里,最终选择了与可怕的阴谋家合作……

  ——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不展眉!

  都是因为他的软弱。

  (我……想要变强。)

  劫兆捏紧拳头,嘴角咬得渗血,意念超越了梦境保护,清清楚楚地疼痛起来。

  “我要……变得更强!”

  ◇◇◇

  第一次的审讯就在翌日的早晨进行。

  四家的代表,以及得月禅师、方东起等武林公证,在姚无义的率领下来到庵堂,劫府的龟结役者摇醒了劫兆,为他解去束缚。姚无义见他手腕脚踝都磨得皮开肉绽,透着一股腥烈的血气,不觉蹙眉:“老劫!怎么,你儿子还想逃跑么?要是绥平府里没有合适的牢房,我看趁早关到刑部好了。”

  劫震躬身道:“公公所言甚是。怕只怕入狱手续繁琐,不免要惊动京兆府。”

  刑部乃是尚书省六部之一,名义上隶属南司系统,北司虽有安插人马,却不能只手遮天。姚无义轻哼两声,冷面道:“咱家丑话说在前头。你的宝贝儿子如果跑了,你可要负起责任。要不皇上责怪下来,咱家也吃罪不起。”劫震毕恭毕敬的说:“多谢公公照拂。”

  姚无义颇为满意,眯眼道:“让人给你们家老四包扎一下罢。不管有没有罪,总不能这般糟蹋。”劫震千恩万谢,劫真连忙唤下人来洗净伤口、敷药裹伤。因为劫兆已经在椅上绑了一夜,特命人撤去椅具,换上蒲团,许他席地而坐。劫兆神清有些怔傻,也没什么反应,似是呆呆出神。

  审问席上,文琼妤代表九幽寒庭,常在风、道初阳各自代表解剑天都与将军箓,列席的公证有得月禅师、方东起和苗撼天三人,其余的中京同道均已饬回,各由金吾卫派人监视。劫家三父子俱在堂上,倒不是地主之便,而是劫震身体不适,须由劫真随侍;劫军与金吾卫衙的关系密切,为撇清嫌疑,行动须于众人眼前,免生瓜田李下之议。

  岳盈盈非是四大世家之人,不得其门而入,一早便与看守的金吾卫士发生冲突,随手摆平了十几条大汉。眼看“分光鬼手”曲凤钊要亲自下场,不想却是文琼妤出面调停。

  “妹子勿忧。堂上有姊姊在,断不致教人冤枉了他。凶手若在府中,还须藉助妹子的武功应付,不宜与金吾卫发生冲突,让匪人有机可乘。”文琼妤这般好言稳住,才将盈盈劝回了房里。

  这场审讯一开始,便陷入了胶着的情况。

  苗撼天咄咄逼人,劫兆却反应迟钝,不时喃喃自语,又或盯着青砖发呆,一反平日牙尖嘴利的模样。众人轮流问了半个多时辰,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姚无义大打哈欠,不耐烦地挥手,俯身恐吓道:“劫家老四!你再不好好说话,我让曲都尉来用刑啦!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劫兆却只是相应不理。

  场面正窘,门外忽有下人来报:“启禀三爷,黄庭观执事真启道长求见。”

  姚无义怒道:“不见不见!没瞧这会儿正忙着么?再敢来捣乱,通通拖下去打板子!”下人吓得跪地磕头,慌忙退走,转身差点撞着一名眉目俊秀、斜背长剑的青年道士,长长的麈尾托在臂弯里,双手横捧着一支卷起的黄幡,却不是真启是谁?

  姚公公的怒斥犹在耳畔,那通报的仆役魂飞魄散,双手连推,忙不迭的说:“道爷!这里您可不能来……”真启面色凝肃,侧身一让,麈尾无风飘起,那名仆役“哎唷!”一声向前扑倒,余势不停,居然被掀得连翻两个筋斗,当场撞晕过去。

  庵里众人均是一凛:“好厉害的重手法!天城门下,果无虚士!”

  姚无义便是不懂武艺,也看得出这年轻道士一身火气,冷笑两声,正要发作,却听劫震低声道:“公公暂息雷霆之怒。那是……天城山黄庭本观的‘鹤翙幡’!”

  本朝太祖皇帝开国时,曾亲上天城山向黄庭老祖请教治国养生之道,席间尊为帝师,封“护国持教真觉老祖道君”,特颁下绣有五彩仙鹤的黄幡一面,谕令:“朕有过失,请真人乘鹤来教;虽远千里,必率百官跪聆!”此后天城山年年派人持黄幡入朝“报太平”,若有天象灾异等急报,便以鸽信通知中京分观,命观主持鹤翙幡上奏朝廷。

  倘若信使自本山来,从天城山到中京一百二十余里的各官道驿所,见幡开关、毋须盘查,马匹、饮食等一体供应,比照天子用的八百里加急,尊荣无以复加。

  姚无义经他提醒,仔细一看,果然是“鹤翙幡”,心想:“眼下非是岁朝之时,难道是黄庭老道看到了什么异变,派使入京呈报?”不禁变了脸色,起身招手:“小道士进来!你家本山有什么急奏,要动用这八百里加急的鹤翙幡?”得月禅师等一听“鹤翙幡”三字,俱都愕然,不觉离座惊起。

  真启低头捧幡,突然“噗通”跪下,双膝交错,既沉痛又仓皇的匍匐入庵,众人注意到他身穿云履班衣,外罩得罗大袍,月披星巾、霓裳霞袖,竟是黄庭门下最庄重的礼衣打扮,只有祈禳大醮之时才能穿着,隐隐生出不祥之感。

  果然真启跪至座前,抬头哽咽:“劫……劫庄主,弟……弟子奉掌教真人之命,请您克日持幡启程,赶往本山。迟了,就……就怕来不及啦!”说到后来几难成声,伏地磕头,每一下都是重重击落,撞得额前迸血,足见悲痛。让劫震持鹤翙幡上路,为的是沿途官驿不阻;事情紧急,可见一斑。

  劫震心有所感,蓦地眼前一黑,扶着几座勉强起身,弯腰搀扶:“起……起来说话!老……老祖莫非身体有恙?玄鹤真人怎么说?”真启以袖拭泪:“今日收到本山的鸽信,说老祖四天前已陷入弥留,遗言请劫庄主速速上山,或……或可见得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劫震面上的血色瞬间消退,膝弯一软,仰头坐倒。劫真与劫军一齐扑至,劫真抢先接住父亲,低声哀唤:“爹!”劫军回头咆哮:“快叫大夫前来!”下人们连滚带爬奔出院去,片刻便散得干干净净。

  庵里余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能开口,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怕人的静。

  黄庭老祖行将坐化,这位居高俯视中宸武林逾一百二十年的奇人,终于也有离开尘世的一天,固然令人欷嘘,更意味着中宸武林的局势将产生惊天动地的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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