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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白虎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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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第一个感觉是冷,而后是热,再来是呼吸困难。

  她怎么了?倒在雪地之上了吗?脸侧、颈侧、前胸直达脚尖,一片冰冷。身上的热气与雪地相融,化为更刺骨的寒意。唯一感觉到温暖的,是额角涌出的热源。它们丝丝汨汨地横越她的脸,渗入雪中,与她的体温一同冻结。

  这是怎么回事?她静静地俯着,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已与肉体分离。但被封住的鼻息,成为她此刻唯一的求生依凭。

  她微弱地、使劲地、本能地努力呼吸。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只得到极度稀少的空气。这感觉,有如孩童时期在睡梦中不小心被棉被蒙住的梦魇--她应该可以很容易地剥开障蔽呼吸的阻碍,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动作她会完全做不到?

  小时候,会有细心的奶妈连忙将她自被筒里拖出来,现在呢?

  啊,好冷。不知断气后,尸体和冰雪哪个会比较冷?师父一定已经开始搜寻她了吧。

  真讽刺,她一直想逃避的对象,此刻却希望快快被他找到。也许,死了反而比较好。她实在不希望师父变成她的……"怎么样,白虎?"一个低沉浑厚的轻笑掠近她脸旁。

  "找到了。"纵使意识濒临溃散,她仍知道有无数无声的形影落至她身旁。地府的鬼卒来接她了……"死了吗?""没,不过倒发现了个挺有意思的东西。"他又浅声笑起,那声音,很熟悉。

  一只大掌霍然清掉闷住她气息的障碍,四周立刻扬起一阵诧异。

  "居然是个小女孩!"男子轻谑,似在讥笑这帮搞错重点的蠢蛋。他看着她颈边落出的玉坠--一件非常有意思的小东西。

  "现在该如何处置?"他横了一只手搭在她鼻前。似乎发觉到什么,倾脸贴近她昏迷的面容。

  "怎么了,白虎?""嘘。"他专注地盯着苍白的小脸。"你想说什么?"温柔的呢喃、温和的抚触、温暖的鼻息……好熟悉,又好陌生。为何他们不能保持规矩的师徒关系?为何他会愈来愈不甘心只单纯地身为她的……"师父"众人听不见她微弱的无声呼唤,只看见白虎渐渐漾开的邪魅笑容。"我在这里,你安心休息吧。"头痛!孙悟空被金箍咒困紧脑袋的感觉,八成就是如此。

  "噢……"连起个身都好难受,好想吐……"小心小心,别太快起来。"一股清凉的香气同时移至她鼻前,压下她强烈的晕眩。

  她怎么……头昏昏的?伸手掠开浓密长发之际,赫然碰到奇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看你还真是撞昏头了,是绷带呀。"笑声咯咯咯地响不停。

  绷带?撞昏头?怎么回事?

  "来,先把这蛊药膳喝了。躺了四天都没进食,一定很饿吧。可你不能马上吃东西,得先补足元气,也省得肠胃……""走开!"她悍然推开一切。砸了一地珍贵补品;直接冲往花厅。不料一阵晕眩猛然袭来,整个人倾跌至左方,浑身无力地攀在梳妆台旁。

  "你真是顽皮。"她虚弱地抬眼。这是谁?着起来很好心,没脾气,被洒了一身狼狈却笑容依旧。

  "吃饱了再跑也不迟呀。而且你这身模样,能跑到哪里去呢?"她这身模样……这是什么下流衣装?!

  "谁……哪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给我穿男人的中衣!"中衣虽然极为宽大,衣摆却只到膝前,无耻地裸露了两只小腿。

  更糟的是,她突然察觉到自己在这薄衫底下,一丝不挂。

  "你啊,人都虚成这样了,脾气还是那么大?""你是谁?"凭什么用如此熟稔的口气跟她说话?

  那名女子微怔,沉下温和的脸色。"很有意思,冰雅,你觉得闹够了吗?可以静下来把东西吃一吃了吗"冰雅?

  "我没指望你会原谅我,但这次意外,你自己多少也要负点责任。你若不希望我出现在你面前。我走就是,别把气出在这些药材上,它们可全是贝勒爷的心意。"贝勒爷?

  "不是每个人都有尝到老山参的福气。他拿老福晋养身的极品来伺候你,给足你面子,呵护你裹子,还有什么不满意呢?"女子一则认输的无奈相。

  "你到底是谁?"她愤吼,娇嫩的嗓子听来不像恐惧,倒像在耍脾气。可她知道,自己攀在台边的手正急遽颤抖。

  女于寂然凝望她,放弃地深深叹息。

  "那你好好保重了,冰雅,我这就叫诗女们进来。"冰雅痛苦地伏首在台面上,仿佛连呼吸都会耗尽她的元气。

  "冰雅?头很痛吗?'女子仍放心不下地走近。

  是,她头很痛,但却是被自己刚才的大吼吼痛的。她好难受,从没感觉到如此虚弱。

  她真该谢谢这名女子的轻声细语,因为她现在才明了,自己已经脆弱得受不了一点刺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先上床躺着。"女子温柔地扶着她双肩。

  就算冰雅再倔,也无法不向自己的现状投降。她的确非常需要躺下。但当她不经意扫现过镜面时,赫然大惊,瞪着其中影像,半响都不曾眨眼。"这……是我?"女子苦笑。"病人本来就会憔悴些。不过你放心,等你休养好,自会恢复原来艳光四射的形貌。额角上的伤嘛,就算会留痕,也可以用头发盖掉。"不,不是,她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不是我的脸。""要是我哪天也病成这样,我恐怕也会这么说自己。"女子耸肩。

  这不是她的脸--一张十六岁少女的苍艳容颜。她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冰雅?"女子莫名其妙地看她慌乱摸索自己的面容。

  这明明不是她的脸,为什么摸起来却那么熟悉而真实?镜中的人是谁,她自己又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冰雅,你还是快回床上吧。"愈来愈惨无血色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努力沉下思虑与情绪,在脑海中迅速搜寻蛛丝马迹,却全然一片空白,只有一阵强过一阵的耳鸣,整颗头胀痛得连眼珠子都快爆出来。

  "冰雅!"她痛苦不堪地软软在地上,错成一小团,紧紧掩着双耳。
  "快躺下!来,我扶你回床上!"不要,她要再看一下,镜子里有她要的答案,只是她一时想起来……"别压到伤口啊,冰雅!"女子慌了,边扶边嚷:"来人,快来人哪,替我把冰雅带回床上去--""怎么了?"这声音!冰雅猛然朝门外方向抬眼,但巨大身形背后射入的灿烂光线,令她猝地惊声尖叫。

  "关门!快把门关上!""贝勒爷,门!"女子连忙扶住缩成球状剧烈颤抖的小身子。"她的眼睛怕亮,快别让阳光照进来!"就算门已立刻关上,也断绝不了突来的强烈刺激带给她的折磨。

  "冰雅?"低柔的嗓音情至她身畔。"你也真是的,一醒来就急着照镜子,这么爱漂亮,嗯?"浑厚的轻笑随着一只手臂,轻轻巧巧地就将她打横抱起,步向床畔。

  这个人的声音、感觉,是熟悉的,她记得……"师父?

  "乖,等吃完药膳再撒娇吧。"他笑着将脆弱的小人儿轻柔安置到软榻里。

  "师父?

  "你看你,每次东西都要替你准备个四、五份,只有一份是真正派上用场的,其余全是先让你砸个痛快的。"他无奈地笑着床边碎烂的药盅。

  "师父?

  "嗯?"他转向她,与她互望。

  啊,他是师父,可是……为什么其余印象,全都想不起来?

  他很高,甚至有点太高。他很壮,却壮得太过粗犷。他很魁梧,厚实的身躯令人备受压迫感。他的脖子相当粗壮有力,肩臂雄健,可见得其底子之深厚。但……她呢?

  "还在拗脾气吗。冰雅?"唔,他笑起来……是那种非常危险的男人,因为太俊美。英武的刚棱脸庞与这副宠溺的笑容一配,天下女人只有酣软娇叹的份,恐怕连站的力气都没了。

  "干嘛这样瞪我,在不高兴什么?"他很自然地以指节抚摩着地细嫩的脸蛋。仿佛他俩之间的习惯动作。

  "她自一回来就不太对劲。"女子感慨地再度捧来一蛊药膳。"我想她需要的恐怕不是我。哪,贝勒爷,还是您自个儿来吧。""小坏蛋。"他拧拧冰雅的小鼻子,坐在床上挨在她身边。"再宠下去。都快把你给宠上天去了。""念念念,您还不是照宠不误。"女子哀声叹气地将东西递上。

  冰雅一直犀利地盯着他,无论进食也好,他和女子闲谈也好,她的视线始终不放过他。

  "也难怪老福晋会只疼孙子、不爱儿子了。"女子坐在床边花凳上蹙眉。"可是您和冰雅的婚事怎么办?王爷害您表嫂吞金自尽。丧期未了,您怎好迎亲?""老祖宗不会让表嫂的丧事和咱们家有任何牵连。"花个几千两银子,就可以叫她家的人统统闭嘴,自行善后。"所以,婚事照办,不必延期。"冰雅愣住,忘了吞下他喂来的另一逃汤药。

  "来,再一口。"婚事?她和师父的婚事?

  突地,强烈的男性气息拂至她鼻前,回神之际,她已被深深地吻下去。

  干什么!她惊恐而愤怒地推打着,却感觉到他在她唇中轻笑,随变即将她完全卷入怀中,愈吻愈激狂。

  住手,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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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重重地摩弄着她柔软的红唇,饥渴地吮爱她的细小抗议,吞噬她的气息。他的舌大胆而充满自信,彻底探索她唇中的娇润与甜密。纠结的铁臂抚拥着虚弱挣扎的娇躯,以他的身体去测度她的柔软与细腻。

  极品!他在她的嘴里酣然叹息,胸膛深处荡漾低沉的共鸣。他顺势将她压入床褥里,沉重的身躯几乎今她窒息。他应该缓一缓、轻一点,毕竟她仍是个脆弱的病人。但……再稍微等一会,等他探测出这份微妙的感觉为何,他立刻停手。

  冰雅难受且愤怒地拼命扭头闪躲,但都会被他放浪的鹰舌轻松捕到,享受猫捉老鼠般的乐趣。

  师父不应该会对她做这种事,他也不曾如此对她过。因为她很肯定,自己从没有被如此对待的经验。这种无助的窝囊感,令她厌恶得想吐!

  她愤然以唯一能够使用的武器,向她唇中的侵入者狠狠咬去,却倏地被一股蛮横的力道抓住左乳,令她骇然惊叫,声响却全被他吞没。

  他残酷地挤捏着薄衫底下丰挺的雪乳,似在警告,更像在惩戒,又仿佛被撩起了什么,开始在浑圆坚实的酥胸上玩起折磨人的游戏。

  走开!快走开!冰雅暴躁地在他的吻吮下怒斥,拼命以怒气掩饰泪意与恐惧,可惜这些对他完全不具威胁性,反而让他更加挑衅地深入她的衣襟,揉起赤裸的细腻触感。

  他的拇指抵着柔嫩的蓓蕾粗鲁揉转着,强迫它化为粉艳的珠玉,好任他弹攫滚动,夹入指间逗弄。

  冰雅不肯承认她听到自己啜泣的抽息,更加愤慨地拳打脚踢。可是剧烈的头痛、枯竭的元气,让她无力反击,只能挫败地随他蹂躏。

  救命……她真的不行了……"决定投降了吗?"他贴在她唇上莞尔,有一下没一下地咬咬她丰润红唇。

  如果她有足够的体力,绝对会打烂他那张嘴,扭断他每一根手指,撕毁他可恨的笑容!

  "真是的。"他悠哉地摩挲她脸上泪珠滑过的路径。"你这脾气已经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怎么到现在还是不肯收敛一点?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可以任你再砸一遍?""别再跟我作戏,你根本不是我师父。"冰雅冷冷怒视他。

  "我有说过我是吗?"果然!她骇然心惊,却强作镇定。"那你是谁?""你认为我是谁?"他慵懒地一面呢喃,一面以手指描绘她颈窝纤细的脉络,仿佛那是极其精巧的珍贵古玩。

  她迷惘了,落入更大的空洞与不安。他是谁,她自己又是谁,她身在何处,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不起来了。

  "我知道。""你怎么知道?"她极力在他贴近的俊魅面容与抚触中保持惊醒。

  "两天前你就已迷迷糊糊地醒来数次,哭着问自己在哪里、我是谁、你是谁,又昏昏睡去。""我才不会哭!"她虚脱地驳斥。

  "是埃"他的手指讥诮地替她抹去眼角撒谎的证据。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你玩了什么把戏?"他瞳中不悦地扫过一阵冷光,随即闲散笑起。"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很乐意现在就为你玩些把戏。""住手!你干什么?!"她慌乱的抗拒敌不过他将薄衫自她香肩扯下的悍动,两团雪艳豪乳霍然弹脱而出,完全暴露在他眯起的的烈视线里。

  冰雅惶恐地直想掩住身躯,被他扯至肘部的衣衫却困住了她的双臂,任她再怎么扭动都挣脱不了,反而更显挑逗。

  "放开我,你凭什么对我这样?""凭我们的婚约。""我是要和师父成亲。你又不是我师父--""我有说过我不是吗?"他笑得更加轻狂。

  冰雅快被混乱的处境逼疯了。他既不说他是,也没说他不是,那到底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更可怕的是,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何会受到如此卑劣的轻薄?她会不会……,难道她是个……他疏离地看着她的困惑、她的恐慌、她的胡思乱想。比起那对浑圆美丽的酥胸,他的视线竟然反当地被她的神情吸引去。

  "他确实是你的师父。你认得他的声音,不是吗?"淡然坐在花凳上的女子嫣然浅笑,一句话就救回冰雅失落的灵魂。

  是,她记得他的声音,她方才一听就猛然唤醒了脑中的什么。

  不过他对女子的多嘴显然不怎么领情,丝毫不隐藏自己轻蔑的目光。

  "多谢你的罗唆。""哪里。"她得意地弯着双眼。"我若不开口,恐怕你都快愈是稀有的珍品,摧毁起来愈有乐趣。

  他的手指像火一般,游走之处都燃起的烈的感觉,将他的名字炽热地烙在她身上。

  她气愤难当,也羞愧难忍,咬牙撑着无比煎熬的刑罚,抗拒体内被他点燃的某种陌生的、不悦的、奇怪的感觉。

  "白虎。"
  "没错。"他愉悦地支着冰雅的下巴。"不过别念得这么咬牙切齿,你叫我为师父时就显得撩人多了。""贝勒爷,别忘了您手边的正事。"一旁的女子沉声叮咛。

  他懒懒一哎,才坐起身子,冰雅便愤恨地立刻拉回开敞的衣襟,退到离他最远的床角去。嗔怒的泪眼盈满对他的鄙视。

  "别这样,开心一点吧。"她厌恶地打开又想碰触她脸蛋的毛手,却被他更快地猛然箝住双肩,拖至床沿。

  "干什么!拿开你的脏手!"她虽元气殆尽,仍使劲疯狂反抗。

  "难得对你温柔,你就不能识相点吗?"他和蔼可亲地加重残酷的手劲。

  "我才不希罕你的温柔!你滚,我的死活轮不到你罗唆!"他扬起一边嘴角。"看来你连这是谁的地盘都不记得了。""那我走!我不惹你,你也别来惹我!""很不幸的是,你已经惹到我了。"醉人的笑容骤然转为阴森,令冰雅一震。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在你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我陪你玩游戏。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再来跟你算咱们之间的帐。"算帐?她有什么地方得罪到他了?"算完帐……之后呢?""那就看你的造化了。"他的指背再度贴上冰冷的小脸。"不过,和我作对的人,通常难有什么好下常这或许就是你忤逆我的报应。""你……你到底是我的什么师父?""恢复记忆后,你来告诉我吧。"他的手指似乎对她娇小而丰润的双唇有着莫名的痴迷,抚揉着,并不自觉地将拇指探入其中,霸道地享受柔软潮湿的触感冰雅不悦地扭头闪躲,反遭到左臂上巨掌的粗暴箝制,将她更加拖往他面前。

  "我不管你是什么狗屁师父,你都无权把我押在这儿!""当然有。你忘了我们的婚约吗?"她差点乱了阵脚。"那是你的片面之辞,你凭什么证明我们确实有婚约?"我的证据是:"你对这事确有印象。"他的敏锐令她发寒,居然连她的心事都能看穿。"也……也许我只是假装对此有印象。""那么你也很有可能是在假装想不起一切。"冰雅浑身猛然窜过一道寒颤,惊恐的大眼与他互视,无法言语。

  "怎么,给我说中了吗?""既……既然你觉得我有可能是假装失忆,你何不现在就把咱们之前的帐给盘查清楚?你逼供啊!"顺便让她推敲出这整团迷雾般的现状。

  "何必呢?趁着你脑袋不清,咱们好好来玩场游戏。忙里偷闲,不也别有情趣?"可她根本不想跟这无赖玩任何游戏!

  "怎么,怕吗?"他讪笑。"那你可以卖弄一下楚楚可怜的姿态,放下脾气乖乖求我,撒撒娇,像个小女人般--""你等死还比较快!""亏我还千辛万苦地把你从雪地里救回来。"真是忘恩负义埃他百无聊赖地起身活络一下筋骨。"好,该走了,在这儿已经浪费够多时间。鸳鸯,这混帐徒儿就交给你照料了。"想到他是救她回来的人,又是特地来探望她的状况,冰雅忍不住基于礼貌地感到愧疚。"师父……谢、谢谢你的周到和……"他轻巧却有力地以一指抬高她的下巴,迫使她仰望他诡异的弯弯俊眸。"等我把咱们之间的帐了结后再谢我吧。""如果你能活到那一刻的话。"女子顺势添上的这句笑语,将冰雅打入寒凉谷底。

  她转望白虎,以眼神质问那句恐吓的其实与否,他却只是懒懒挑眉,扬长而去,不曾回头。

  老天爷,这到底是什么处境?她安全吗?危险吗?这些人到底是敌是友。是要救她还是要害她?她为什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别压到头上的伤口,省得伤口又裂开,把你恶化成个大白痴。"女于轻笑。

  "鸳鸯……你叫鸳鸯是吗?"她已无依无靠到只能依赖。这个始终亲切的人。"我究竟和白虎是怎么样的一对师徒?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这里又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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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鸳鸯神情怪异地蹙眉审视,似在确定什么,而后才长叹。一口气,俯身收抬起先前被砸在床畔的碗蛊碎片。

  "好吧,我跟着你的游戏玩就是。你跟贝勒爷,很久以前就相互对立,老在同一件事上意见相左。在大伙看来,你根本是故意找喳,好引他注意,毕竟他身分老围着各色才貌双全的高徒。你呢,要耍脾气是无妨,但贝勒爷可是头猛虎,凡事太过分,难免会招来危险。我不知道你是吃了哪坛子醋,淘气过头,惹毛了贝勒爷--""他到底是什么贝勒爷?"别兜圈子!

  鸳鸯蹲在地上抬望冰雅,微有容忍到极限的不悦。"他是百祯贝勒,端王爷的次子,你满意了吗?"可见她目前人在端王府。"但他刚才明明说他叫白虎。""那个称谓是禁忌,也是秘密,贝勒爷根本就不该告诉你,你也不可以在人前提起他的白虎之名。""为什么?""不为什么。"鸳鸯起身,对这种幼稚问答感到厌恶。"你想玩什么失忆游戏,随便你。但要是你敢忤逆禁令,在人前暴露他是白虎的秘密--"一片尖利的破片直抵冰雅细弱的喉头。"我就杀了你!"冰雅静静地僵着,任喉头流出的细小热液滑入衣襟,渗为片片红彤。

  正文 第二章机会就在今天,一定得溜出去。可是……冰雅衣冠楚楚地坐在梳妆始前瞪着镜面,一脸不悦。

  她已经很用心地乖乖待在房里静养十多天,为何额上的伤和头疼的状况毫无进展?

  为什么不快点好起来?这种脆弱不堪的无力感令她厌烦。而且,自那次口角后,百祯师父就再也不见踪影,这比他出现在她跟前更教人胆战心惊--完全猜不出他哪天会突然显灵。

  "冰雅姑娘,该喝药了。"一名待女冷漠地召她回魂。

  什么姑娘,没规没矩的称呼!冰雅一直对此称谓有着莫名的反感。那别人家怎么叫她才对劲?

  她也不知道。

  "我师父今天会来吗?"冰雅坐在桌前一边喝药,一边犀利盯视忙着收拾床褥的侍女。

  果然还是老样子。不管冰雅问这侍女什么,她一概相应不理,只负责做然执行工作,当冰雅是只小虫子般地不屑一顾。

  "师父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来看我?"冰雅努力保持天真而聒噪的语调,视线机警地扫过门外。

  没侍卫看守!总算等到他们轮替的空隙。

  "你伺候我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侍女依然疏离地背着冰雅忙她的事,对捧着大碗盅步步逼近的小身影毫无所察。

  "你一定很不甘心自己被指派来服侍我,所以才天天摆着一副臭睑。你为什么讨厌我?是因为百祯师父偏疼我的缘故,还是因为我长得比你漂亮所以很嫉妒?"侍女不甩她,折叠被褥的劲道却十分火大。

  "你不想伺候我就不要勉强嘛。成天一副晚娘脸,还没嫁人就已像只欲求不满的母夜叉。""你闭嘴!吃完你的药就--""上床休息去吧。"冰雅亲切的冷语连同大碗盅一同砸在回头痛骂的侍女前额上。

  侍女在满头汤汤水水下瞠住大眼,而后,直挺挺地向后瘫躺在床中央,被面无表情的冰雅迅速剥下了衣裳。

  门外轮管的侍卫们回到岗位,瞥望床榻上被筒隆起的景象,确定冰雅已经休息了,才步至门廊矗立守卫。

  一身侍女装扮的冰雅在偌大林院里奔窜,机警的双瞳不断扫视四方,探测周遭状况。

  但这府邸实在太大,格局也太豪华,每个地方各有一片浓荫,巧妙地形成重叠屏障,阻碍她确定目前处境。

  大殿在哪里?找到大殿才能找到正门方向。咦,这儿她刚才不是走过了?

  不行,她的体力有限,不能全耗在这里。她要赶快、尽快找到……"这么急,要上哪儿去?"突来的傲慢笑语,令冰雅浑身一震。

  猛然回首的刹那间,她竟有些莫名的雀跃。"师……""是我。"一张活似百祯严重发福的流气脸孔盈盈出现。"咦,我没见过你,你是哪房的丫头?""百祯贝勒的。"不是……不是师父……"把头抬起来,抬起来呀。"他支着下巴嗯了好久。"不错嘛,什么时候进这府里的?"家中有此倾城娇娃,他怎会不晓得?

  "十几天前才进府的。""多大岁数?""十五、十六吧。""怎么对自个儿的岁数这么没把握。"他倨傲地仰头轻笑。"叫什么名字?""冰雅。"师父在哪里?为什么不是碰见他?

  "别这么畏畏缩缩的。我又不会吃了你。"他笑嘻嘻地伸手拉人,却被冰雅嫌恶地闪开,臭着一张小脸斜瞪身旁树干。对于那男子,看都不屑看。

  这对自负的男子形同严重的冒犯。"你这是什么态度?"冰雅的极度失望转为恼怒,陷入一个人的世界中。为什么不是碰见师父?为什么不是师父?为什么看不见他?为什么?突然间,一阵意念贯穿她脑门。她干嘛要找师父?

  这么难得的机会,她不是应该逃到外头去才对吗?为何白白放着大好良机,莫名其妙地胡乱搜寻一个弃她不顾的痞子?

  "过来。"见冰雅不理睬,他吼得愈发火大。"我叫你过来!"那人霍地抓住她的臂膀,便将她拖进他肥软的怀里。

  "你做什么?手脚放干净点!"她骇然回魂,疯狂推拒整团肥肉的纠缠。

  "少假作清高,你会不知道你进府来是做什么的?"他毛躁地箝着难以控制的小身子,渐渐被这阵缠斗引发欲火。"我才在抱怨百祯最近进来的货色怎么愈来愈乏味。没想到马上就挑个亮眼的小辣椒来了。""滚开!"竟想拿他油肥双唇抹她的脸。"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人过来!""怎么、你喜欢跟大伙一起玩吗?"纵使冰雅听不懂他的话,也看得出那副笑容有多淫秽。"那你就尽管叫人来吧,只要能让我尽兴,你爱怎么玩都没关系。"她忍无可忍,抓向自己发钗便狠狠刺进他手掌,痛得他骇燃尖叫,发狂似地紧握钉着发钗的右手又吼又跳,引来远处的家仆。

  "抓住她把她给我抓起来!我要砍了这贱人的手!""大贝勒!"赶来的家仆无一不凛然。"这……这是怎么弄的?您又要奴才们替您抓准?""还抓准!当然是抓百祯替我买来侍寝的臭丫头!'他骂后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号。

  在林荫掩护下逃窜的冰雅被这阵狂吠冻住了心。侍寝?她是个专门用来侍寝的女人?

  那种廉价而下等的货色?她猝然明白自己在刚苏醒时何以会遭到百祯极尽羞辱的对待,也顿悟到百祯为何总不正面回应她他这个师父究竟是负责教什么的。

  怎么会这样?她的人生怎么会是这样?

  连日来的焦虑与恐慌淬然一拥而上,混乱地挤进她脑中。她在被带来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是否早被许多男人碰过,是否卑贱且堕落?否则为什么--冰雅一个失神,一头撞上一株突兀的粗壮大树,痛得她眼冒金星,旧伤复发。

  "玩得这么开心呀。"大树淡淡笑着。

  百祯师父!她愕然抬望着高高在上的俊美笑容,痴痴傻傻地呆看了好一会,才被自己内心奇怪的悸动惊醒。看到他有什么好高兴的!他丢着负伤的她不管,十几天来完全不闻不问,让她急得到处乱跑,害她被可恶的大胖子毛手毛脚,如今还有脸站在她跟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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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祯挑眉观赏她不断变换的鲜活表情,这小东西实在有意思。

  "不过去跟我大哥这个歉吗?""该道歉的人是他。""你碍…"百祯独具魅力的叹息慵懒逸出。"真拿你没办法,那咱们就回房去吧。

  瞧你,才养好的伤又给撞裂了。""托你的福。"也不想想是谁突然蹦出来挡她的路。

  百祯双手环胸,闲散睥睨着宁可盯脚趾也不屑抬望他的冷悍娃儿。家仆搜寻的呼喊着逐渐朝这方向前进,他俩却不为所动地继续对峙。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不用你管。""谢谢你这么替为师的省功夫。不过,少了一条胳臂的娃儿对我来说有点累赘,可以的话,你就好人做到底,彻底了结了吧。"冰雅瞪视他递来的一柄匕首,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和煦的笑容。

  "你以为我大哥说要砍你手臂是说假的吗?""只是这样……就要砍我的手?""大哥他从小脾气不好,一不高兴就会胡乱行事。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老忙着替他找女人?"难道那些女人都……"大哥喜欢破坏东西,却不喜欢有一丁点瑕疵的东西,更何况是被他斩手砍脚、挖眼剁耳后的残缺美女?"冰雅几乎呕吐。

  "所以为师的建议你,如果不想跟我走,就赶快自我了断吧。否则被活生生砍下手臂的滋味,可比撞破脑袋痛快多了。"渐趋围近的嘈杂声加重了她的恐惧。她抓紧自己双臂,瞠目直盯着百祯手中匕首发出的寒光。怎么办?没有其他路可走了,怎么办?她不想死,也不想白白失掉一条手臂。

  但要她在这时候向师父低头,她宁愿一头撞死。

  "怎么样?"他持着刀尖朝她上下甩着刀柄,悠哉挑衅。

  不必向他这种人求救!这副态度,分明是在嘲弄她。

  "找到人没有?"家仆们的吼声交错逼近。

  "我们改往这儿走,你们朝那儿搜,来个两面包抄!""谅她也跑不掉!"冰雅的倔强神情被一道冷汗划破。

  "师父,我……,我真是被你买来替你大哥暖床的吗?""我想你现在恐怕没那个荣幸。"他流露遗憾的笑容。"大哥不会把一个惹毛他的女人带上床去,也许在你被剁掉手臂前会草草糟蹋一阵吧。不过我觉得他会把你丢给他的手下们当众糟蹋,因为对他来说,这样子报复的乐趣比较大。"这是所有女人的最大梦魇,冰雅的脸上也几乎没了血色。

  "你别以为我那么好骗……被你三言两语地就给吓倒。"他轻叹,弯着爱怜的笑眼。"你老把为师的看得那么不堪,我真是白疼你了。""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里十多天还谈什么疼!"她娇声痛斥。

  "寂寞难耐了,嗯?"她气愤的红脸差点爆掉。百祯则啧啧有声地摇着脑袋低笑。

  "好个小浪货。"一个巴拿不由分说地霍然击去,狠狠打中他俊美无暇的面容。他只是淡淡地偏头闭目,似在享受,又仿佛是故意让自己被她打中。

  冰雅毫不犹豫地由他左侧擦身而过,直接奔往另一处院落,探寻出口。途中正巧碰上大贝勒的搜索人马时,赶紧装出一副受惊吓的小婢女模样,遥指另一个方向,谎称见到那儿溜过鬼鬼祟祟的女人身影。

  反正根本没人知道大贝勒要抓的女人究竟长什么德行。

  溜出府不难。大凡王府府邻,其内拥有的大小仆役多达百人之谱,扮做婢女蒙混出去,十分容易。京中贵族的府邸又有严谨定制,格局多半大同小异,只要抓出南北方位,逃出这里简直轻而易举。

  但是,她为什么会本能性地知道这些?

  冰雅茫然伫立萧条大街上。逃出来了,可是,情况却仍和之前一样。她不知道她是谁,不知自己从何处来,不知该往何处去。逃出来又有何用?街上稀疏的人影各有各的归处,她好想抓个人来问:她该到哪里去,往哪里走。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方向,只有她,孤立在广阔的街口,不知所措。

  好冷……原来又开始飘雪了,她真该偷件棉袄再逃出来。

  师父没有阻止她逃走,也不追来,为什么?

  路边一个热呼呼的包子摊,冒着滚滚白烟与香气,冰雅这才意识到她好饿。可是,她没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处境?

  雪花片片飞落她身畔,沾在她身上的,随着她的体温融为一股寒意。她一步一阵哆嗦地前行,缩着双肩快冻成小球。师父根本不来找她,可见得对他来说,她算不了什么。

  那当初何必救她?死了都比当个废人来得痛快。

  "姑娘,我看你脸都发青了,坐下喝碗热茶吧。"冰雅颤抖转望一旁的小茶铺,粗朴的胖妇一脸诚恳地擦拭着脏围裙。虽然胖妇毫无敌意,冰雅依然防备森严。

  "姑娘?""我没钱。""碍…你一定是钱掉了或被人扒走了,对不对?"看她这孤零零的模样,实在教人心疼。"不然这样,这茶我不算你钱,你就进来暖暖身子吧。""大嫂,那咱们的也可以不用算钱了吧?"小茶铺里的人们暖烘烘地开起玩笑。

  "啥,凑什么热闹!"她转向冰雅关切道:"姑娘?"冰雅扫视茶铺里的人,一抿双唇,冷然转身。

  "哎,姑娘?你别急着走啊,你好歹也可以先烤烤火再……姑娘?"冰雅快步抛开温暖的呼唤,摆脱人情纠缠。她不想要任何人接待她,特别是在她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的时刻。她讨厌自己,讨厌被人同情怜悯,讨厌路人频频朝她注目的狼狈感。

  肮脏的女人,肮脏的人生……死掉算了。就这样冻死、饿死在路旁,跟着冰雪一同消融腐烂,或被丢到哪个乱莽岗去也是不错的下常反正她没人要,连她也不想要自己。

  好,那就去死!

  突来的明确目标让她找到了方向,即使是死路也起码不再令她迷惘,她要的就是这种确定的感觉!

  "你怎么会在这里晃荡?"一个状似跑堂倌的少年赫然拉住她。

  "干什么?"她怒斥地愤然抽手。

  "我老远就看见你,还以为看走眼了。"他焦急地压着嗓门左顾右盼。"你疯了是不,怎么大白天地就跑出来抛头露面?我已经派人去知会大爷,他马上赶到,你快回茶楼里躲着!""你认识我?"她眯眼审视。

  "你这模样我还能不认识吗?"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低哮,好像她没穿衣服就跑出来似的。"现在情势这么紧张,你还散散闲闲的,想害死我不成?"什么情势紧张?他刚才又说了什么大爷?

  "快走快走,用……用这把脸遮一下!"他连忙自肩上扯下油腻腻的毛巾差在她头上。"我的姑奶奶,你行行好吧。你这么不小心,自个儿遭殃倒也罢了,怎么不想想我们这些会受牵连的小角色?"受什么牵连?

  冰雅一路被他拖着跑,在小巷这里东奔西窜,经过一个个弯、一扇扇后门。她试图拼凑起破碎的讯息,可状况仍是一片混乱。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她刺探。

  "这一带全是咱们的眼线,我会发现不到你?"少狗眼看人低了!

  眼线?冰雅边跑边疑惑,猛然间,她注意到这些小巷里的后门都不大对劲。有的充斥着下注的叫闹、吃喝、酒气、酸臭味儿,有的则是低俗的唱唱笑笑,女子尖嚷与撒娇,恶心的廉价香粉气息与后门的腐菜味交杂在一块。

  他要带她去哪里?冰雅顿时有股想抽手逃走的冲动,她不想再深入这些污秽的巷弄。

  但是不行,就算再怎么逃避,这终究是事实,她必须正视自己的命运。

  "哟,小二,怎么跑到这儿来厮混了?"三两个妖娆女子攀在楼上台边娇笑。

  "厮混个头,滚回大厅做你们的生意去!""小二好大的脾气呀,想必在床上也很够劲儿吧。"女子们乐得花枝乱颤。

  接下来的两头对嚷简直不堪入耳,冰雅拒绝再当他们双方叫骂揶揄的对象,甩开跑堂倌的牵制,转身就走。

  "喂,你想到哪去?""别碰我!"她厌恶地挥开扣在她肩上的污手。

  "就是啊,小二。这种上等货色,哪是你碰得起的。"一具粗矮壮硕的身躯堵住他俩去路。

  跑堂倌连忙拉过冰雅,护在身后。"把毛巾围上,快!"冰雅错愕地拉起滑至肩头的油腻毛巾挡住面孔。这是怎么回事?

  "让开,我老早就看见她长什么样了。"大汉毫不遮掩满脸的邪念。

  "她是……我妹子,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女人。"大汉吐掉齿缝间咬着的细签,好笑。"你妹子?说她是你主子还差不多。"光气质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来挡他,你快乘机回茶楼去。"跑堂倌朝冰雅耳语后,立刻抽出腰间两把菜刀,拉开阵式。"这位大哥,大伙各做各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你也未免太不懂规矩。"大汉弯身抓起门边斧头,笑容狰狞。"我就是这条街的规矩。"斧光猛然重重砍下,楼上女人惊叫不已,但见跑堂倌交叠成十字的两把菜刀准准地架住斧头,卡在双刀间,令大汉砍也砍不下去,抽也抽不回来。

  "你站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跑堂倌刚向冰雅吼完,立刻被楼上跃下的妓院打手狠踹一记,跌了个狗吃屎。

  "打死这小子,把那娘儿们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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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四名打手应大汉的怒喝,霍地杀向冰雅他们。

  "快走!别在这儿碍我手脚好不好?"跑堂倌一面力战群雄,一面咆哮。

  "你要我走到哪去?"冰雅又急又恼。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跟我开玩--喔!'跑堂倌赫然被人击中后脑,跪倒在地。

  "喂!你--"一只快手倏地抽走她脸上蒙的毛巾,啧啧浪笑。

  "哪儿来的上等货?难怪大哥会兽性大发。"打手们转而围住冰雅。

  她蹲扶在半昏眩的跑堂倌身旁,愠怒地冷睇周围人渣。

  "你们凭什么这么做?""凭你们没经许可,就打老子后门经过。"大汉暗暗挑眉。呵,这小妮子居然没被吓得鬼哭神号。

  "有话大可好好说,为什么要动手伤人?""老子没空跟你罗唆,有话到床上再说。"大汉一勾手指,示意打手们押人上楼。

  "把她带进去。""你就没胆自己过来带我进去吗?"这句淡漠的嘲讽挑起了大汉的兴致。

  "你这娘儿们。"他将之视同勾引般地上前伸手,冰雅正想狠狠吐他一脸口水,却被一阵寒光扫断。

  大汉惊天动地的狂叫吓到整条后街房舍里的人,冰雅更是震愕,瞠眼呆瞪大汉突然被菜刀削飞到雪地上的四根手指,无法反应。

  "还不快走!"跑堂倌抓起冰雅就溜,连菜刀上的血迹都懒得清理,任其飞溅至她身上。混乱的叫闹声被远远抛在她身后,过度的惊吓却残存她脑中。

  "你……为什么……"直到她被带人某间茶楼的二楼厢房半晌,仍神魂未定。

  "我不从后门把你带进来,难不成要由大门带你送来艳光四射地招蜂引蝶?"跑堂倌设好气地扯过毛巾擦拭刀身。

  冰雅不自觉地蹙眉轻抚受伤的额角。"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动刀砍人?对方虽然很恶劣,但有必要狠到这种地步吗?""你是吃错什么药了?"他毫不隐藏自己的厌烦。

  "因为我忘记……"连忙将她拉回厢房内。她实在太显眼,这样下去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你快进来!"冰雅却趁他忙乱之际挣脱箝制,愤然冲下楼去。

  "你去哪里?!"他慌张大叫。"快回来!"她不要回去任人辱骂、任人践踏尊严。她也不准自己难过、不准有受伤的感党。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陌生人,每一个人都不可信任,每一个地方都危险,每一个处境都不友善。没有人是可靠的,连她自己都不可靠!

  "哩?哪儿来的小姑娘呀?""坐下来陪爷们喝杯茶吧。"她厌恶地躲开楼下大厅里喧嚣的无聊客人,可是人声鼎沸的拥挤茶楼里,她闪了这桌的纠缠;就同时倾近了另一桌的调戏。

  "长得细皮做肉的,挺标致的嘛。""哪家的人哪?怎么会跑来这里做生意呢?"放手!不要碰她,不要随便摸她的脸!

  "瞧瞧,野猫似的性子。就算闷不吭声,也照样辣得呛人。""我尝尝看。"一只毛手嬉笑伸来,立刻被她羞愤打开。

  "哎哟,还真是辣劲儿十足,合老子胃口哩!"店里低俗的客人们扬着暧昧的笑闹声,伴随廉价的茶水味、热炉的氤氲,烘得她头晕目眩,整座茶楼开始在她脚下旋转。

  让开,她要出去透透气,不然她快窒息了……"就是她!就是那丫头!"茶楼大门霎时冲来一大票人影。

  她还搞不情状况,就被人粗暴地架住双臂往外拖。他们是谁?他们要干什么?

  "你们确定是这女孩吗?"一名架住她的捕快问道。

  "没错,就是她!另一个人成是这里的店小二。他们联手砍了我们大哥四指,抢走了五百多两银子,我们都可以作证!""真是。"另一名捕快轻嗤。"长得一副娇贵样,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抢!"没有,她没有砍人,也没有行抢。

  "拖回衙门去!"她跨脚的力气来不及凝聚,被拖出门时双足重重打上门槛,痛不堪言,非但没人道歉,反而冷嘲她活该。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一切?为什么?

  眼前的景象卷为一回巨大漩涡,人声、马声、车声,狂乱地充塞到她耳里,企图爆破她的脑门。救命……她的头好痛,好痛好痛!额角的伤口似乎猛然伸展开来,将她整个头颅破为两半。

  "走开走开,别净挤在这儿看热闹!""大捕头,人家脸色都发青了,等你拖到衙门,她都成死人啦。"旁人闲闲笑道。

  "少在这时候装病装死,老子不吃你这套。走!"谁……谁来救她?打从她有记忆起,她已不知问了几百次"谁".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回应?为什么……"给我站起来!"她像破布一样地被人猛力往上扯,纤细的手臂几乎脱臼,再大的痛楚却也引不起她丝毫力气,只能狼狈地任众人摆布、践踏。

  她撑不下去了,真的不行了……谁?拜托,救救她……"冰雅。"啊,这声音……她在作梦,还是陷入濒死的幻想?

  "冰雅,没事了,我在这里。"她感觉到炽热的大手覆在她额上,感觉到强烈的体温环绕着她,感觉到低沉的吐息,感觉到所有的疼痛与恐惧由眼角缓缓滑落,被温柔的手指滴滴拂去。

  "冰雅。"揪住他的衣襟。她看不见马车外被打得横七竖八的捕快们,听不见远处茶楼里围剿的哀嚷呼号。此时此刻,对她而言,这辆马车就是宇宙,这个胸怀就是全世界。

  师父,她的师父。

  一切的伪装突然瓦解,所有的警戒都粉碎,她放任自己痛快倾泄,完全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真实面。她知道,这不是她应有的态度,她也讨厌如此无能的可耻模样,可她控制不了……"傻丫头,在师父面前还撑什么,早点这样老实地倚靠师父不就得了?"他垂着笑眼凝眯胸膛上紧揪着他衣衫的苍白小手,怯懦地颤抖,仿佛担心自己下一刻会突然抓个满手空。

  她撑不下去,她真的没办法独自面对目前的处境。无依无靠的感觉太恐惧、太孤独。

  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只要能救她脱离这片泥沼就好;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她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冰雅,冰雅。"百祯爱怜地拥着、抚慰着,紧贴着蜷在他怀中不住抽搐的小人儿呢喃,宛如疼惜着一个娇弱的婴孩。他一声声地呼唤,唤着她飘离失所的灵魂,让旁徨的心有了可休憩的荫蔽。

  "安心吧,冰雅,把一切交给我就行。"那一刻起,他便擒到了她的心,也猎得她纯美无暇的胴体。炽热的狂潮席卷两人的意识,奔腾在百祯紧闭的奢华院落里。他悠意饱览冰雅雪艳柔媚的娇躯,贪婪品尝她的每一寸细腻。纵使她未经人事,他也不曾试着收敛自己的欲焰。他放浪地挑逗;玩弄她脆弱的感官,尽情折磨美丽的小猎物。享受盛宴。

  "师父……"她惶恐地抗拒着,陌生的冲击比先前的失忆更教她害怕。

  "不对,刚才不是已经告诫过你了?"他惩罚性地大口吮咬着她整团玉乳,同时加重在她身下的撩拨。她闷声抽息,不自觉地弓起背背企图逃避。"在我床上就得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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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要这样。"纤细的小手极力推着精壮魁梧的身躯。仍阻拦不了他沉重的压迫。

  她喜欢师父的呵护及低语,喜欢他温柔的轻吻与拥抱,喜欢他细细的摩掌与依偎,此刻却完全走样。除了裸裎相对,他究竟还要做什么?

  "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吗?'他笑着吮起她的下唇。

  "师……师父。我想我……""又犯戒了。"他的手指弹打在她嫩弱瓣蕊上,令她赫然惊恐战栗,却怎么也并不回被他身躯阻隔的双膝,被迫完全开放自己。"曾告过你别老师父师父地叫,难不成你希望我这时候还以师父的身分待你?"情况不对,她突然意识到师父似乎不像想像中的安全。

  他高深莫测地淡淡笑着。"你相信我吗,冰雅?"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你已经别无选择,还是早点认了吧。"可她没想到局势仓走到如此诡异的地步。"我们……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不是吗?"他和煦地与她对眼凝望,探入她体内的长指却狂放而蛮横;全然不顾她的叫嚷与痛苦。"看来……我们有得耗了。"她的娇小令他备感灼烈的欲望煎熬,再加入一只长指扩张进犯的领域。这是他垂涎已久的猎物,他最具挑战性的一项征服。

  她激烈的哭泣与反抗,只引来身下长指更加急速的进攻。他的拇指同时控操着前喘的花蕾延长无止无休的折磨。

  "师父!师父!'她痛泣地推打着他的俊魅笑容,承受不了逐渐强烈的感官冲击。

  她好难受,完全无法确定这感党是什么。她已经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很陌生,现在对自己的胴体感到更陌生,甚至无法肯定自己的双手究竟是迎还是拒。

  他悍然揉起她丰乳的轮廓,让高耸的嫩弱蓓蕾任他吮弄。他舔洗着,几番吮啜,几番轻尝,才将他彻底冶尽的乳头交在指间波动,方便他袭向另一侧酥胸。

  当他巨大的亢奋贯穿她的意识时,她痛得几乎昏厥过去。体内沉重的压力令她无法呼吸,她以为自己会支离破碎。就此丧命,他却开始玩起可怕的拿手好戏。虽然他的身躯重重压在她之上,他逐渐急遽的进击即使她无法躺平,拱挺的背脊不断背叛她的意志,与他激狂的动作合而为一。

  他的胸腔深贴着她的乳房,狂野的热气紧笼她双瞳蒙上的无助水光激起他更深层的欲望。倏地伸手探往他们最亲密的结合处,玩弄起她无法承受的危险把戏,她在剧烈战栗中不断抽泣,不明白这一切该称为疼爱或凌虐。她认不得自己的声音、自己的反应,可他对她的了解透彻得令人恐惧。他知道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份感触、当百祯将她抱起,正面盘坐在他身前时,她吓得快魂飞魄散。她从没这样开敞自己、这样彻底地面对男人。极度的羞愧让她想咬舌自尽,但他的唇舌早一步进犯她嘴里,随着他悍然的挺进一同袭击。

  "抛掉你的羞耻心吧,就像你之前丢掉自尊心那样。"他咬着她的耳翼。一次又次次地深入,一句又一句地摧毁她的意志。

  渐渐地,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开始在她灵魂深处运作,驱使她攀向他结实的背肌,紧密地和他贴近。

  百祯在她细致的包围下痛苦呻吟,借着狂野的冲刺发泄汹涌的欲望波涛。她好小,稚弱得令他既想疼惜,更想纵情蹂躏。

  究竟是他会征服冰雅,还是冰雅征服他?他不知道。只是连续数天,他们都不会离开院落一步。白天黑夜,时而平静,时而狂烈。乎静时,他们不需交谈,只依偎着彼此。

  狂烈时,更不需要言语。他带领她进入情欲世界,不知不觉中竟被她引入更深远的神秘领域。

  若非密使传来了紧要消息,恐怕他还会继续沉沦下去。

  "百祯?"他应声回望衣衫单薄的小人儿。老天,他到底创造出什么样的魔物?冰雅的美已经淬炼至令人恍惚的境界。娇柔的容颜更加灿艳、纯稚的神情散发着某种勾魂的魔力。那份全然的信任、全然的依赖,足以拧碎男人的雄心壮志,只求换取她更多的依恋。

  "贝勒爷。"院外密使的催促抓回他飘荡的思绪。

  这几天来,他每次想踏出大门的前一刻,都被冰雅不舍的双瞳勾走神志,重新折回她的纤纤玉手中。怎么会这样呢?他苦笑。

  "你要去哪里?""别这样看我。"他懒懒地以指背抚着她的脸蛋。"我若不出马收抬'四府'的问题,就只能等着被人收拾了。""什么'四府'?""一群坏人。""你会有危险吗?"他垂眼凝望抓紧他衣抽的小手,不禁自嘲:"跟你在一起,比对付他们还危险。"他扳开身畔小手,冷然脱离她的掌握,打理衣装,准备出门。

  百祯为什么这样?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她乖乖地、静静地、怯怯地杵在角落,紧张地胡思乱想着,却不敢罗唆,怕打搅到他淡漠的情绪。

  临出门前,他斜睨冰雅一眼,小小的无助身影凝住了他的视线,许久许久,无法回神。

  "该死!"他低咒地冲回屋内,抓起她的后发激烈吻吮,唇舌缠绕着,气息交融着,由吮啄变为紧密的拥抱,由拥抱变为热切的探索。

  他猛然将冰雅推至一臂之遥,胸膛隐隐起伏,抓着她的肩头疏离瞪视。"真有你的,冰雅。"她征忡,百祯笑得好奇怪。

  "你搬到东跨院去,别再待在我这院落里。""为什么?""我们已经玩得差不多了,再玩下去,连正事都办不成。"他霍地卷上巨大被风,系好领结。

  "百祯?"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看都不看她一眼。"去吧,我有空会过去看你。等我解决完'四府'的问题,再来解决你。"解决?她还来不及自错愕中找回声音,就被他的再度转变慑祝他直瞅着她,似在盘算,忽而咧开骇人笑容。"不,你还是留在我这见吧。或许……你会是咱们攻陷'四府'的重要工具。"正文 第三章日子又恢复之前的状况。百祯再度留下她一人独守数日空闺,完全见不到他,也得不到任何他的消息。唯一差别大概就是多了现在缠在她身旁的可疑分子。

  "冰雅,你别这样瞪我,好像我是什么奸细似的。"高大健美的贵气少女委屈道。

  "祯二哥是因为我们年纪相仿,才关照我有空多来陪陪你的,你别每次都摆一到冷冰冰的面孔给我看嘛。"远看这凉亭里的两名少女,形同怪异的画面。略嫌魁梧的那名不断哀声叹气,卖弄小女儿风情,娇小柔弱的冰雅却直挺挺地疏离以待,傲然不屈。

  "冰雅好过分喔,每次一听我提到祯二哥,神情就好热切,一不提他,你就好冷漠。

  难道除了祯二哥,你对其他人就没点兴趣吗?"或许她会,但不是此刻。冰雅沉默地枯坐凉亭内,冰凉的小拳紧揪着膝上手绢,泄漏了疏离面容底下的真实情绪。她想百祯,好想好想他,他在哪里,在做什么,为什么又不要她了,她无意中冒犯什么了?

  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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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雅,你有没有在听人家讲话嘛?"老是心不在焉的"你真的好奇怪。从来没人敢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可你样对我,我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生气耶。"想她堂堂琥珀郡主,可是人人手上捧的宝,从不曾受如此的轻忽对待。

  "我这才想到,你对我的态度和小祺好像呀!"她兴奋地合掌笑道。一想起她被指婚的对象百祺,就难掩欣喜。"小祺他虽然只是所有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但在我眼中,他比祯二哥更具大将之风!"啊,小祺,她的英雄。

  "他好讨厌喔,明明都快成为我丈夫了,却还是对我不理不睬。可我就是没办法对他生气,反而愈来愈喜欢,很奇怪吧。"冰雅从头到尾没搭理过一句,琥珀也照能兴致勃勃地讲个没完没了。

  "我听说小祺很疼他的幺妹,就刻意模仿他幺妹好一阵子,不过他似乎一点感动也没有。"害她好生失望。"冰雅,你觉得我有没有把那种古道热肠、正义感十足的味道给学成功?我的演技好不好呢?""不准不准,人家还没聊够,坐下来陪我!"琥珀任性地娇嚷兼纠缠,令冰雅不胜负荷。

  "琥珀郡主,我头痛。""可我头不痛呀。坐下来、坐下来嘛,我还没把最要紧的部分告诉你呢,很精采的,你不听一定会后悔,而且我从来不随便跟人提这些,你非听不可!"冰雅便被迫又听了一遍琥珀对百祺的倾慕,一段长达一个多时辰的动人情史。

  "所以小祺以后不但会是这整个端王府的中流砥柱,更是四灵中最重要的灵魂人物。"而她,就是这位无敌大豪杰的贤内助!

  冰雅眼神一锐,本能性地压下了情绪,保持漠然。"什么'四灵',你搞胡涂了吧?

  我记得明明是'四府'.""你才捣胡涂了呢!"琥珀悍然娇嗔。"居然把'四府'那帮恶徒跟咱们'四灵'搅在一块儿!""你没凭没据的,最好别胡乱骂人。"冰雅故作无趣地抚弄袖边毛絮。

  "什么没凭没据!他们'四府'老在朝堂上和咱们过不去,咱们每次想有些作为,改善积弊,他们'四府'就来捣蛋,唯恐天下不乱。而且仅着自己豪门贵胄的身分,处处横行霸道,好像他们就是老大、就是王法,天下都是他们家的。这还不算恶徒吗?"冰雅暗忖,"四灵"与"四府",显然互为政敌。那百祯想利用她去攻陷"四府"什么?

  "你都不晓得他们有多坏,我在皇阿奶身旁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一想到就气。

  "他们最会装好人、装忠臣,凡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就全都把咱们当坏人看。但最为大清根基着想的、为大清效力最多的是咱们,功劳老是被'四府'那群纨裤子弟抢去。

  你瞧,他们多阴哪!""你又不站他们那边,当然会觉得对方不好。"人人皆如此,事事都以自己为准,不站自己这方的就是坏人。

  "你简直脑筋有问题!"琥珀愈激动。愈是中了冰雅的计。"那我讲个实例,你来评评理!咱们大清明定了贵庶不得通婚,满洲贵族更是娶不得汉家民女。前些年我哥爱上了一名汉婢,只不过想收她为妾,就被'四府'抓来做文章,害我哥遭到参劾与责罚,连小妾都逃不过一劫。可'四府'他们呢?他们之中有人贵为贝勒,却娶一名专做画买卖的流民之女做正室,替她假造满洲身世,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冰雅,你说,同样一件事,为何会有两种不同下场?旁人看他们的故事觉得很浪漫。可有谁体会到我们这方的心酸?""对不起。"她也自觉有些过分了。

  "我不怪你,毕竟,这些内幕也不可能会有人告诉你。"琉璃接过冰雅送来的手绢拭去泪痕。"其实我也知道咱们'四灵'有时手段不够光明磊落,但目的绝对是为大清好,'四府'的一切作为则是为了他们自己好,所以我才说他们是恶徒。""的确是。"只不过百祯似乎比"恶徒"两字更诡魅难测。"琥珀郡主,我真的得回房休息了。""你的头还在痛吗?""不,可是……"她想回去等百祯。也许他会突然归来,也许他会……"你太内向了,成天关在屋里,难怪老是一脸苍白。"真是不健康。"对了,换你来跟我聊聊祯二哥和你的事了。""我?"还有轮流聊的规矩?

  "是啊,你们之间进展如何,什么时候才告诉大伙你的真实身分?"琥珀天真地支肘撑着小脸,晃荡双腿。

  "这……""别装了,大伙早在私下推测你一定是他看中的人,只是碍于某些因素才把婚事给压了下来。是你父母不同意这门亲事吗?""他、他们…""我可以理解。当皇阿奶把我许配给小棋时,我阿玛和额娘也是呕得要命。没办法,准教他们端王府的男人一个长得比一个出色,又花名在外,艳史不断。不过我有自信能拴住小棋。你也应该要有这种信心,才能说服你父母。"这一句直直刺入冰雅心坎里,疏远的面具登时融化。"我没有那种信心。""为什么?你很漂亮啊,好看到连你那别扭的性格我都能勉强忍下,只为了能这样多观赏你两眼。"冰雅懒得深思这到底是褒是贬。"我说的不是长相,而且我也讨厌以色事人。我指的是……"她很可能原先是被买来替大贝勒暖床的。

  "冰雅?""我……我的出身……恐怕不太好。"那日出府的惨痛印象令她备感污秽。那种下层社会,也许就是她过去的生存环境。

  "不可能,你出身好不好,我一看就知道。"说得倒轻松,冰雅苦笑。

  "我是说真的!其实只要在某个层次的圈子生活久了,自然就会有灵敏的嗅觉。有人哪,明明出身小家小户,却硬要摆阔充派头,卖弄风雅,自抬身价。我只消听他一句话瞄他举止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斤两。""那是对方演技太差。""不,那是一股味儿。"琥珀双眼忒地笃定。"不管他演得再好,明眼人就是嗅得出来,那味道不对。""你指的是气质吧。""啊,对对对,就这意思!"这词用得好,她只是一时没想到。"这种人我看太多了。

  愈是身分不高的人,愈爱找些杂七杂八的名目制造假象,愈爱在言行上玩些自以为高明的花样,活像小孩装大人,假作贵妇却一副村姑相。没办法,因为那些下等人对咱们的生活环境全是凭空想像,或道听途说,根本接触不到。而你呢,一眼就知道你正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装不来的。"冰雅迷惘了。若真如此,百祯为何不声明,害她一直深信自己是被买来侍寝用的卑贱女子?

  "你在想什么呀?"老是不说话。"我真有点怀疑你的年纪。你看来比我小,心境却比我老,性子一点都不可爱,那干嘛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呢?好像你是未经世俗污染的小天女,心思单纯的玉娃娃,骨子里却全不是那回事。你已经把身子给祯二哥了吗?"这句严重冒犯了冰雅的隐私,愤然起身。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祯二哥身旁的女人,他哪个没睡过?"连这也计较,未免太小鼻子小眼睛了。"可我还是猜不透你的来历。祯二哥从不在自个儿院落里养着女人的,因为那儿是他独处的圣地,处理公务的神秘禁区,不是跟女人厮混的地方。他倒一直把你安置在那里,实在反常。""或许他正是要利用我来处理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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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得冰雅自个儿都心寒,丢下琥珀的叫唤坚决离去。

  百祯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说是和她有婚约,却在要了她的人之后就打算把她请出去,随即发觉她在正事上似乎有某种利用价值,又将她留下来。他在打什么主意?

  她还要多久才能想超过往,脱离这团疑云?她能依靠的人只有百祯,但他也是最不安全的一道谜。

  百祯从不吝于和周遭女人发生关系。

  冰雅颓然靠在紧闭的门扉上,虚弱地颤声喘息。她怎么了,为什么伤心?她茫然凝睇手心里盛住的滴滴泪珠,紧紧捏在小拳里。

  为什么会这样?她可以对所有人冷漠,一面对百祯,却变得极度脆弱。是他有瓦解他人防备心的魔力,还是她就是无法在他面前戴上面具?

  她该怎么辨?她不应是如此懦弱无能的角色,她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不断呼喊:她不是。那她该如何解释目前的处境?

  她靠着门板沿坐在地,双手紧压脑门,双膝紧抵前额,哭泣。

  百祯,百祯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她心底强烈的痛苦是因为爱,还是依赖?

  冰雅,没事了,我在这里。

  在这么多个记忆茫然的日子里,她都是靠着百祯这温柔而熟悉的耳语在支撑着。她什么依靠也没有、什么才华也没有、过往不明、前途渺茫,她目前唯一拥有的只有他而已了。

  他为什么要丢下她这么多天?冰雅颤巍巍地咬着指甲沉痛落泪。她好害怕,每当独处的时候她就好害怕,控制不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谁来陪她都没有用,只有百祯能制伏她心底深邃的恐惧。这是爱吗?应该不是,她只是处境太无助……祯二哥身旁的女人,他哪个没睡过,冰雅心头猛然一绞,抽得她痛不欲生。她离不开百祯,可他却离开得好轻松、好悠哉。她的生命中心是百祯,而百祯心里呢,她会有那么重要吗?

  帘垂深院冷萧萧,花外漏声遥。青灯未灭,红窗闲卧,魂梦去迢迢。

  伺候她梳洗的人来了,她不理。晚饭送来了,她不应。将自己深深锁在院落里,没人知道她一直蜷在被中哭泣。

  百祯、百祯。几乎流了一千道泪,几乎轻声唤了他一千遍,她才渐渐拼凑起破碎的思绪。

  她想留在百祯身边,就算百祯只是想留她用来对付政敌也没关系。她好希望为他做点什么,不想当个对他毫无用处的废物。或许,可以打动他的心,或是多少吸引一些他的注意……"白虎大人,'四府'若再追查下去,咱们在江南的盐路就要给刨出来了。

  虽然咱们不靠这条们这过活,但好歹也是条重要财路。再者,'四府'这一查办盐务,就免不了顺道掘中咱们的根。""漕帮?""是,毕竟咱们在私盐买卖上,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在港船来往。恐怕……事情会愈搞愈大。"百祯在马车内沉思,安适得仿佛在打量待会要点哪出戏观赏,看得对应老人一身冷汗。

  "大人?"他到底听懂事情严重性了没?

  "是哪些人负责查案工作?""敬馑亲王府的元卿贝勒及格王府的海格贝勒。"老人的双眼闪动热切光芒。"咱们就直接针对这两人下手,斩草除……""白痴。"他的轻笑惹得老人肝火大动,却又不敢出口犯上,憋得老脸一片红。''你这一出手,不等于告诉他们'四灵'确实与盐务有牵扯吗?""可、可是……难这就只得任他们宰割吗?""别轻举妄动。'四灵'与'四府'不过是在朝堂上对立的政敌,私交上倒还过得去。可盐务的事若正面和他们起冲突,恐怕双方真会彻底杠上。""杠上又怎样,咱们'四灵'还会怕那些臭小子!"哼!

  百祯以手中轻拭颈侧的湿濡,垂眼淡笑。"这就是你永远也成不了'四灵'的原因了。"老人还不及发飙,百祯就已跨下马车,丢了一句在脑后,"记住你的身分,以后少在我面前说'咱们'."马车内的老人一阵惜愕,许久之后才怒冲脑门。这是什么意思?他为"四灵"付出多少心力、财力、人力,甚至不惜拉下老脸与他们热络感情,竟然还不够格与他们平起平坐?四个混帐小辈,又有什么资格霸着"四灵"的宝座,占尽一切名利与权势?

  犀利的老眼在黑暗中瞪着消失在瑞王府内的身影。

  年轻人,小心了。

  百祯才懒得甩他,与其跟着老头子起内讧,还不如与美人温存。才这一想,他就停住迈往东跨院的脚步。

  他的莺莺燕燕,多半住在东跨院,俨然他的小后宫。至于府里各房的佳丽,只要看对眼,多得是可共度春宵的地方。此刻他的心思却盘桓在他最忌讳情欲牵扯的处所……"祯二哥!"花厅内的琥珀欣然转望门扉外的人影,顿时笑容凝结。"你怎么……浑身湿成这样?""表嫂家的人似乎不太欢迎我去吊唁。"他耸耸肩。

  "那也不该拿水泼你呀!"气得琥珀哇哇叫。"来人,快烧热水来!这么冷的天,你就这样湿漉漉地回来,着凉了怎么办?我叫人煮姜汤去,这事也非得跟老祖宗讲不可,叫她替你出气!""不急,我自会处理。倒是多谢你这些天替我陪伴冰雅了。"始终静静坐在琥珀对面的冰雅不禁一震,面无表情地力持镇定,与他对视。

  他浅浅扬着令人神魂颠倒的笑靥,冰雅不为所动,眼神中甚至做有愠怒。

  奇怪,她是这么渴望见到百祯,镇日期盼。甚至舍不得离开百帧的院落半步。盼了那么久,一见到他,却满肚子无明火……连她都有点搞不懂自己。

  "别这样瞪我,冰雅。我今儿个已经够惨的了。"他苦笑。

  有什么好惨的。神采奕奕,一派优闲,好像他离开她也不过一个时辰似的。

  百祯凝眸她疏冷的神情一会,懒做地转望一直叽叽喳喳、使唤仆役的琥珀。"你们这些天过得还好吗?""我很好啊,只是不太喜欢冰雅老爱待在屋里的拗牌气。你看,难得雪霁天晴的好日子,她就是不肯跟我出去走走,连到凉亭里坐坐也不愿意。"逼得琥珀不得不跟她窝在屋里。

  "她怕碰到我大哥吧。"百祯优雅地宽衣解带,准备以热水擦擦身子。"她前阵子才被大哥纠缠过。""啊!难道在胖大哥手上扎了个洞的丫头是你?"琥珀傻眼。

  "嘘,别这么大声嚷嚷。"百祯好玩地倾在琥珀耳旁叮咛。

  "我就奇怪被胖大哥处罚的那个丫头哭哭啼啼、唯唯诺诺的,一点也不像会于这种事的人,原来你找人顶替冰雅受罪呀。""不然受罪的就是我们啦。""说得也是。"她与百祯相视而笑,两人一副顽皮样。

  冰雅简直不敢相信,小嘴开开合合数遍。不知该从何骂起。找人替她顶罪,这么严重且残酷的事,他们居然笑得出来。这些人的心是什么做的?

  "冰雅?干嘛绷着脸呀?"琥珀天真地关怀着。"你不是一天到晚都在跟我追问祯二哥的事吗?现在你可以亲自问他了。""喔?她追问我的事?"百祯嘴上问着琥珀,狡猾的笑眼却睨着冰雅,令她难堪。

  "是啊,每天的话题都兜在你身上转,我烦都快烦死了。""你为什么要找人代我受你大哥处罚?"冰雅恼羞成怒地截断琥珀的话。"你没有权利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人!""祯二哥哪去找无事的人来活受罪!"琥珀恼了,冰雅说话未免太没分寸。"他只是把原来该罚的人换一种方式处置,不纵容过犯,也不伤害无辜,而且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个安稳妥当、四肢健在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谴责他!""不管对方有没有过错在身,谁都没有资格要她背负她不应受的惩罚!""当时逃之夭夭的人,训起人来倒挺威风的嘛。"百祯低笑。

  冰雅握紧小拳,困窘得无以复加。

  "你逃之夭夭倒也罢了,遇上那种事谁不会怕。可是你不该恩将仇报,嚣张谴责当时替你收烂摊子的人。冰雅,你这别扭个性真该改一改。你一天到晚跟我念着祯二哥,都快把我耳朵给念穿了,结果祯二哥一来,你却端架子摆脸色来给人看。你这人反反覆覆,一点都不老实!"冰雅坚决地孤立在这两个比她高魁的强敌夹杀下,冷然低语:"我是怎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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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屁!祯二哥什么时候教训你了?要为人就尽管冲着我来,别把矛头指到无辜的人头上!亏你刚才还训得头头是道,什么谁都没有资格要人背负不应受的惩罚,结果随便惩罚别人的元凶就是你!""有什么关系呢?"百祯安然绞着热手巾。"我给她骂一骂又不会少块肉。""可我就是看不过去!"琥珀一拳重重捶上桌面,震得杯盘叮当响。"祯二哥在这府里已经受够多委屈了,没想到冰雅你也这么狠,专咬好欺负的人。之前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祯二哥替他阿玛及大哥顶罪的事,你还和我一同为他抱不平,为什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不讲理?"琥珀边恼边揉眼角的水花,又气又伤心。

  "特别是祯二哥才从他表嫂家探丧回来……污了表嫂清白害她吞金自杀的明明是他阿玛,他却啥也不管,全交给祯二哥处置,害大家都认定了是祯二哥害死表嫂。祯二哥他一句辩白也没有,想说也不能说,去探丧还被人泼了一身水。你说他委不委屈?你不安慰他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出口伤人?""好了,琥珀,没关系的。"百祯笑着将她拥入赤裸的胸膛里。

  冰雅心头倏地一抽。他对什么人都可以温柔,什么人都可以拥入怀中。

  "现在你该知道自己的不对了吧,是不是该向祯二哥说点什么?"冰雅为难而坚定地望着伤心的琥珀。琥珀性子虽然率直鲁莽,却是一位非常坦诚的朋交。她不想伤琥珀,但也不想哄骗她,制造和谐圆满的假象……"百祯……替他父亲背黑锅的事的确令人感动,可我觉得……他并不是真的在做好人,而是背后别有目的……"结实的一记巴掌猛然甩偏了冰雅的脑袋,甚至将她震了个踉跄。她还来不及站定,就遭到琥珀尖爪的撕扯攻击。"你这个没心没肝的女人!你的良心在哪里,你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住手!你干什么……"冰雅拼命阻挡,却碍于体型差距,根本反抗不了琥珀孔武有力的攻势。

  "你这个不要脸、小心眼的坏胚子,我看错你了!祯二哥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给你吃、给你注给你找伴儿、替你收拾烂摊子,你没说声谢谢也就算了,可你竟然还把他当小人看!""别这样……你放手!"她整把头发都快被琥珀扯下。

  "那我呢,你又是怎么看待我的?我陪你聊天,跟你分享所有心事,傻不愣登地任你套口风、骗情报,我算好人还是坏人?我是不是背后也有别的目的,啊?""琥珀郡主!"送姜汤来的奴婢见状大惊,连忙赶去拖住扭打在地的两人。

  "你说话啊,你不是很会说吗?你要吵要骂可以冲着我来,不要专挑好脾气的软柿子踩。你若想欺负祯二哥,就得先过我这关!"琥珀一句一掌,一问一拳,接连不断,冰雅完全闪避不及,跌坐在地,抬着双掌极力抗拒如暴雨般落下的攻击。

  "你讨厌祯二哥的话,为什么不跟我直讲?为什么要假装你好像对他有意思地诱我对你大吐情报?原来你只想伤害他,甚至连我也利用上!""琥珀郡主,别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两名奴婢一边挨揍一边救人,好不容易左右两方架住了琥珀,给她双肘往后一甩,当下摔得七零八落,撞倒大桌及点心茶水,一室狼籍。

  "我生平最恨人家利用我、欺骗我,我以为你和我周遭的小人不一样,以为你和宫里那些别有目的的狐狸不一样,原来你才是最是别有目的的那一个!"琥珀哭喊到近似狂啸。"你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指责祯二哥!""琥珀,你在闹什么!"门外冲入的陌生怒喝,凝住屋内一切动静。琥珀家结了冰似地冻住正抡在半空的铁拳,一脸呆愕。

  "小棋?"俊秀傲慢的少年伫立厅外,尴尬地绷着怒容,扫视厅内的整团凌乱后,眼光停在一个蜷坐在地的陌生身影一会儿,随即转回琥珀身上。

  "我看二哥若是没差人叫我过来,你是非把人家揍成肉酱不可,是不是?""没有,我只是……""不要罗唆,还不快出来!"之前才骁勇剽悍的琥珀马上融为一江春水,哇地一声直奔小棋怀里,哭得象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似的。

  被打得长发披散、处处淤伤的冰雅孤傲地垂头坐在原地,不发一语,迳自以手背抹去嘴角血迹。

  待众人散去,房内只剩她和百祯,她才忍不住红了眼眶。

  "疼吗,冰雅?"她悍然甩开想拉她起身的友善大掌。

  "怎么了?"温柔的低吟充满疼惜。"关心你也不可以吗?""刚才杵在一旁凉凉地看我被揍,你还有什么脸说你关心我?"她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自己讨打,我有什么办法呢?"他无奈地咯咯笑。

  "走开,别碰我!"无论她再怎么奋力挣扎,娇小的身子依旧被他轻松拉起,箝立在身前。

  "你不是很想我吗?琥珀说你对我很好奇,有什么问题,你现在可以尽情问我了。"她撇头闪躲他魅惑的呢喃、若是以往,她会为之沉醉,如今只令她反感。

  她这一撇头,避开了他逼近的俊容,却没料到他会顺势咬上她的耳垂,恣意吮弄。

  "干什么?你走开!"他还有脸对她这么做!

  "你流血了。"他贪婪地深深吻上她的红唇,啜饮其中鲜艳的血液,不顾她疼痛的抗议,一再舔噬她嘴角的伤口。

  冰雅痛苦地在他紧密的拥抱中挣扎,抗拒他肴似温柔的折磨。他的大掌抚揉着她才被打伤的处所,仿佛在测试这到底能让她有多痛。凡是破皮之处,他就使劲摩掌,如同爱极了这美丽的伤口。

  "住手!"她声泪俱下地推打着他邪美的笑容。"你是鬼,没心没肝的恶鬼!"竟然这样欺侮她。

  "你做错事了,当然要受罚。""我哪里做错?如果你在气我诬赖你为你阿玛顶罪是别有目的,你大可直说!""你没有诬赖我。我出面承担表嫂自杀的乱局,的确是别有目的。""那我哪里有错?""你错在不该公然掀了我的底。"呵呵,她实在是个漂亮的小东西,配上这慧黠冷僻的性子,别具风情。"从来没有人知道我心底在打什么主意,也没人敢揭穿过。""放手!"她讨厌百祯这样捧着她的双颊抚摸,令她无法思考。"我既然没说错,你为什么还放任琥珀打我?""好让你受点教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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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笑!?

  你自己的掩饰功天不够到家,凭什么教训我?""因为你是唯一识破的人,所以必须受到教训。"他咧着诡异的笑容,将她压靠在壁板上。"等你学到了教训,以后再识破我的把戏时,就晓得要三缄其口了。""百祯?"她困惑地被夹立在他的胸膛和墙壁之间,动弹不得。"你……这是……"她突然不敢问,立即转口。"你是怎么找到替我顶罪的丫头?你大哥见过我,他怎会认不出那丫头根本不是真凶?""你说呢?"她怔仲良久后一愣。"你找到和我长相相似的替身?""若我真找得到那种人,我现在还需要你吗?""那是……你做什么?"干嘛要剥开她的衣服?"我在问你话!""你问埃"他一手解着她的襟扣,一手探入她裙里解着裤带。

  "住手!我只是想问你怎么弄来一个跟我很像的替身……""当然是运用了你的看家本领。"他冷笑,悍然袭往深邃的雪白乳沟,以唇齿搜索粉艳的巅峰。

  "不要,我在跟你谈事情,不要这样!"她慌得一脸惨白。

  "谈吧,你爱谈什么就谈什么,我奉陪。""别碰我!"她疯狂推拒着胸前的大脑袋。"我不是用身体伺候男人的贱货!""我也没那样看待过你。""可是你……"她突然以尖叫中断了重要的问题。

  "你是我的猎物,一个对我十分痴迷的小猎物。"他以坚实胴体压制着壁板前的娇躯,吻着她的下颚低语,同时不断加深两指进击她脆弱的领域,顺道以拇指搓揉她的花心。

  "我没有……"战栗的小手蜷在他肩头,无力反击。

  "那你为何一直向琥珀探询我?"她猝然埋入他颈窝抽搐,气恼而无助地任他的手指盘旋戏弄,时轻时重,好整以暇地慢慢逼供。

  "承认吧,你已经爱上我了。"她浑身紧绷得几乎破碎,每根神经抽紧到极限,濒临崩溃。百祯却毫不留情地再加入一只长指探进,享受她最细嫩的秘密。他喟然埋首在她的芬芳里,承受着肉体上莫大的考验,细细品尝征服的乐趣。

  "冰雅?"她难受地打着哆嗦,咬紧下唇拒绝逸出丝毫他最喜爱的娇吟。她绝不能承认自己早已爱上他!百祯明知她的孤单与恐惧,明知她是多么需要他相伴,却照样一再地弃她多日不顾,让她备受煎熬。若承任自己爱上这种男人,她还有何价值、有何尊严?连她都会瞧不起自己,更何况是百祯!

  "顽固的家伙。"他轻哼,强横地以巨大的亢奋侵略她的娇弱领域。霎时,他进入迷眩的幻境,连呼吸都为之停息。

  她的紧窒与娇小,她顽劣的意志与柔弱的身躯,一再冲击着他的意识:这里不是纵欲的地方,此时不是浪荡的时刻,她也不该是他奔放欲望的对象。他很清楚这些,也已经一再告诫过自己。

  他沉重地猛力挺进,倾听她无法承受的抽息与战栗。

  "冰雅,承认吧。你的身体已经向我招供你有多想念我,何必嘴硬?"她不要。他有可怕的魔力迫使她的身子背叛自己,她眼下唯一能掌握的只有自己的灵魂。若是松手,她在百祯面前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彷佛透析到她的心思般,百祯悍然加重节奏,粗暴地攻击她的稚弱,以一只手臂勾起她左膝后方,抬起她的娇躯,更加开敞她自己迎向他的占领。

  "不要,百祯!"她惊恐地捂住双唇抽泣。她好丢脸,她不要自己这样呈现在他面前。

  他狂乱地伸手拨弄她的欲望核心,随着强悍的节奏粗野蹂躏,使她全然崩溃地伏在他肩上痛泣,止不住剧烈的颤抖。对他恳求慈悲没有用,就算是有他想要的答案也没有用。只有他能决定要摧残她的灵魂到何种境地,只有他能左右烈火焚毁的程度。

  "百祯……"不要这样,她真的承受不了了。难道连施舍一点温柔也不愿意?

  "说啊,冰雅!"他惩戒似地怒吼着。

  她几乎开口祈求,绝望地招供,但她就是不想变成任他予取予求的廉价女人,这份自尊是她仅剩的筹码了……他有如面临一场棘手的战斗,无论他如何猛烈进去。敌方始终顽劣不屈。

  "那你就一个人去玩你高傲的自尊心吧!"他倏地在烈焰中咬牙抽身,额上暴凸的青筋规欲绷裂。他撇下冰雅,转身就走。

  被再度丢弃的恐惧猛然贯穿她的意识。"百祯!"她豁出命似地激切大嚷,顾不得虚软的双膝,跌在地上紧紧抓住他的脚踝。"不要走、不要走,我不要你走!"这句痛声恳求之后,一堂凝寂。

  冰雅愕然抚着自己的双唇,无法平息浑身颤抖;瞠眼直瞪着他脚下踩的地面。

  她说什么?她刚才恬不知耻地说了什么?

  "冰雅!"不要叫她,她什么都不想听,最好连刚才的失控哀求都听不见!她奋力坚守的原则竟然这么容易就丢弃,只因为,她无法承受百祯的离去……"冰雅。"他俯身箝制趴卧在地的小人儿。

  "不要碰我,你不要管我!""看着我,冰雅。"别在这时候才对她温柔!这种深情,形同嘲讽。她失去控制地急遽颤抖,双手紧紧捂在唇前,盖住了羞愧的哽咽,却止不住滚滚掉落的豆大泪珠。

  "这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要我离开你。"他此刻的笑容,带着野蛮的满足感。

  是的,是她说的。她骤然紧闭双眼,懊恼一旦冲出口的话,为何无法收回。

  "你瞒不了自己的。"也瞒不了他。"还是乖乖地承认事实吧。"他诡魅的俊伟笑容贴近她脸庞,一边啜饮她战败的水光,一边冷笑地呢喃:"你早就爱上我了,冰雅。"她痛苦地直想掩住双耳。这话就跟她目前的处境一样,赤棵。无助、无可隐蔽,而且真实。她的确早就爱上百祯,只是直至此刻,她才确定。也许在失去记忆之前,她就已失去了感情的自主权。她爱上了一个根本不会疼爱她、珍惜她、善待她的残酷男子。

  她不会是他唯一的女人,也不会是他最后的女人。他主宰了她的生命与灵魂,她却拥有不了他一分一毫。怎么办?她竟把一切都送给了这头幽魅而歹毒的猛虎,陷入他无止无休的折磨与征服。

  百祯扬着悠远而醉人的笑容,抱起全然败阵的雪白身子,步向床榻。在重重帏帘中,尽情享用他美丽的猎物。

  正文 第四章氤氲的水气令她半睡半醒,柔嫩的耳垂有一下没一下地被人揉弄着。她的脸贴在鲜猛壮硕的赤裸胸肌上,倾听沉稳有力的律动,渐渐迷离。

  "怎么又睡着了?"宁静的雪夜中,百祯的低笑别具魔性。"我看你以后出门不必找客栈休息,带着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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