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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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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鲁老总吗?”她虽然是在问来人是谁,却巧妙的点出了她对苏州官府的熟悉,也暗示我若是没有得到鲁卫的批准就别胡来,而她似乎很有把握,鲁卫并不会让人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她。

  “鲁老总是我上司。”我漫声应道,看孙妙一头乌黑长发象瀑布似的垂至腰间,心中竟有些喜爱,便踱上前去。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孙妙的动作缓了下来,借着梳头的机会,她甚至把一只非金非银的簪子握在了手中。不过,当铜镜里现出我的身影,她突然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的道:“王解元?”

  “姑娘真是好眼力。”

  对于她叫出我的名字我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我就知道定是上午那只双龙戏珠镯的争夺引起了她的兴趣,而从李宽人那里打听到我的消息也不是件难事。

  我脸上带着洞察女人内心的微笑俯下身去,将头靠近孙妙的黑发轻轻一嗅,铜镜里便并排出现了两张脸,男的英俊儒雅,女的玉容冰姿,看起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很意外的孙妙并没有生气,脸上除了被人看破心事的羞涩之外倒多了几分迷惑,过了片刻,她才蓦地展颜一笑,那平静如水的面孔突然活了起来,就仿佛大地回春一般,让我心猛的一跳,这丫头笑起来还不是一般的美哩。

  “解元公使得好手段呀。”

  我知道她误解了我的话,以为我是诈用公门身份来接近她。不过偷香窃玉本就是我的本行,我不想多解释,况且她换了语气的声音里那种媚人的娇慵也让我心中不由得一荡,便转头对满脸讶色的丫鬟一挥手:“下去告诉那帮学子,就说孙姑娘今晚有客,不方便招待他们,让他们散了吧。”

  小丫鬟看孙妙只是眉头轻皱却不出言反对,犹豫了一下,便下楼与众人说我家小姐今晚有客,各位请回吧。众人不依,说是公门里面没有好人,不放心孙大家。小丫鬟说客人其实是王解元,下面更是一片哗然,说我们这里也有不少举人秀才,我们也要见孙大家。

  听下面吵吵嚷嚷的,我微微一笑,“这帮学子倒也缠人。”一转眼看到桌面上横着一管雕工精美的玉屏箫,心中一动,竖箫在口,试了几个音符,一段低低的箫音幽幽扬起,箫音虽细,却清晰可闻,楼下顿时一静。

  “渔樵问答?”孙妙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倾耳细听了片刻,突然起身将一把焦尾琴放在榻上,待我箫音转折之时,琴声骤起。

  琴音厚重如山之巍巍,箫声清扬如水之荡荡,琴箫悠扬,如同天籁之音,周围几座小楼的丝竹声顿时全停了下来。

  孙妙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欢快的跳动,琴音如斧伐之丁丁,仿佛一位樵夫徜徉在青山翠岭中;我箫起婉转,如橹歌之矣乃,象是一位渔夫驾一叶扁舟荡漾在碧波绿水中,琴问箫答,令人恍若出世。

  上午也曾听过她弹琴,只是当时亭子四周有轻纱遮蔽,便看不清她弹琴的模样。此刻再看她,她方才的那些妩媚模样早已不见,一双凤目专注的盯着榻上的古琴,似乎天地之间除了琴再别无他物,就连一头长发随着身形的摆动轻舞飞扬遮住了她半边脸她都浑若不觉。我知道她怕是把全部身心都献给了琴道,心中没由来的一软。

  “罢了。”一曲尚未奏完,我却突然一停,“姑娘既然献身琴道,在下就不以俗事相扰了。”我没想到人琴合一的魅力竟如此之大,就连自己都生出怜香惜玉之心,心中暗叹,“让她做线人实在有些唐突了。”

  孙妙听不到箫声,这才从琴境中清醒过来,幽幽一叹:“解元,又是一个解元。”抬起一双俏眼,不解的问道:“公子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停了也就停了,哪有那么多道理。”我一阵苦笑,她竟如此专注,就连我说话都没有听到。起身刚想告辞,却听楼下一人道:“诸位走吧。王解元箫音飘逸潇洒,正是孙大家的知音,我们不要打扰了,让拂云楼留下一段佳话岂不美哉?”

  众人皆曰是,片刻便散去了。

  孙妙脸上飞起了一抹娇红,镇道:“这帮无行文人,念头竟如此龌龊。”

  她接踵露出的女儿模样,让我开始怀疑上午看到的那个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琴神孙妙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个美人。只是她的风情如此妩媚,言语神态又似乎颇有情意,我心中便骤起了几分漪念。

  “此言差矣,姑娘本就是在下知音,再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公子休要调笑,请回吧。”

  仿佛一下子触动了孙妙的某根神经,还未等我说完,孙妙双目突然一垂,脸上顿时布满了冰霜,连她身上似乎都有一股寒气散发出来。

  嗯?我心头一怔。

  孙妙的反应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当初苏瑾的反应甚至比她还要激烈,琴歌双绝虽然都在勾栏院里讨生活,可都没把自己看成是勾栏院里的姑娘,现实和理想的巨大反差让她俩都有着极度的自尊,听到我调笑的话,自尊心便不可遏制的爆发。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身上的那股寒气,它让我突生疑窦,这是她玉洁冰清的气势使然,还是她练过武功?想起那个小丫鬟,我把话题轻巧的一转,道:“姑娘的小婢晓得技击之术,姑娘可知道?”

  却听“沧啷”一声轻响,孙妙出人意料的从琴底抽出一把二尺短剑,剑如秋水般在空中荡出一道波纹后横在胸前,竟有些森严的气象。

  “别说明鬟练过技击,就是孙妙也颇通剑技,公子可要一试?”孙妙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语气却大为严厉。

  看她的起手招式我就知道她得到过高人的指点,而且在剑上下过一番苦功,虽然她的功夫就算和以前的玲珑比也相差甚远,但寻常三五个汉子也根本近不了身。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敢独自行走欢场卖艺,原来自有防身之技。

  “真是做线人的绝佳人选呀。”我暗忖道,拥有笑傲青楼的资本和出众的防身之技,收集情报该是万无一失;甚至为了讨好佳人,情报会自动送进她的口袋里也说不定。想到这一点,原本准备放她一马的我又重新执行起了我的计划,只是因为情况的变化,让我对计划做了修正。

  “佩服佩服!”我“啪啪”的拍起手来,“美人如玉剑如虹!原来姑娘准备把苏瑾一脚踢开,把琴歌双绝变成琴剑双绝了。”

  孙妙脸上陡然浮起一层薄怒,“听你的洞箫还以为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没想到你不仅薄情,还更无赖!亏你还是个解元!”她手中短剑欲动再三却始终引而未发,显然是顾忌我这个解元的身份。

  “琴剑双绝不好吗?”我微微一笑。真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我薄情吗?李玉、孙碧说我薄情吧,可她们每天生张熟魏的,让我如何多情?!“苏瑾就做不了歌剑双绝。”只有苏瑾,这个把自己完全给了我的歌仙为什么不肯让我赎她,反让我背上了青楼薄幸名?孙妙,我是真心想让她从琴歌双绝里除了名,或许她才能安安心心进我的家门。

  “你这无情之人还好意思提苏姐姐?”

  我知道琴歌双绝虽然没见过面,却对对方都很仰慕。不过,既然你说我无情,那我就做个无情之人吧。我脸色一正,突然道:“孙妙,听到你的琴我原本想放你一马,可惜你不该让我知道你会武。我来,本不是想和你琴箫合奏渔樵问答的,虽然我也很羡慕那种生活;可我现在是个捕快,我来是告诉你,因为你涉及到一桩命案,一段时间内不能离开苏州了,而这段时间里,你要随时随地的接受我的调查。”

  “你是捕快?我有命案?”孙妙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匪夷所思的样子,她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下意识的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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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捕快,”我把腰牌扔给了她,“而你现在只是与一桩命案有关,死者李方是个秀才,他临死之前一直都在叫你的名字。”

  在我准备用孙妙当线人的时候,我想起了高七的一句话。李秀才为孙妙相思而死,孙妙也该为此付出点代价吧。

  看到我的腰牌,孙妙脸上多了一层忧虑,在脸色变了几变之后,她收起了剑,淡淡道:“大人好重的官威呀。只是小女子并不认识什么李方,还望大人明察。”“我不是大人,我只是一个捕快。至于你认不认识李秀才,我会调查清楚的。不过,这几天我公务繁忙,没有时间来过问这个案子,就委屈你在苏州多呆些日子。”我望着满脸怒容的孙妙,微微一笑,道:“不过,若是你不辞而别的话,我会让应天府发出海捕公文,满世界的追捕你。”言罢,我扬长而去。

  当晚我就感到了孙妙对官府的巨大影响力,已经二更天了,鲁卫跑到了我住处,见到我劈头就问:“老弟,听说你把孙妙扣下了?”

  这是谣传,我只是限制她离开苏州而已,在苏州城里她有绝对的自由。

  “那还好。”鲁卫脸色明显轻松了许多,只是脸上有些狐疑:“孙妙只是一个歌伎,论容貌也不比老弟的几位小妾强,无缘无故的惹她作甚?她在城里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明天一早白知府肯定就会问起这件事情。”

  “老鲁,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告诉你。”虽然已经料到孙妙定不肯轻易屈服,但她有这么强的活动能力,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这也激起了我的斗志。

  “这件事,老鲁你就装作不知道吧,总之我不会太为难她,也不会把她收了房,白知府那里我用银子来说话。”

  鲁卫嘿嘿笑了两声,“你小子才做了几天官,这做官的诀窍倒比我还清楚。”我问他是不是沉舟去找的他,鲁卫有些惊讶,问:“不错,是沉舟亲自找的老哥我,只是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笑道:“苏州城里能有几个人能让你大半夜跑到我这儿来,又有几个和孙妙有联系,想想就知道了。”不过想到沉舟乃是苏州有名的富豪,根基又深,看来为了孙妙这个线人我还真的破费一番了。
  果不出鲁卫所料,第二天一清早,白知府就连他带我一起招进了府衙。不过,原本声色俱厉的他在大笔银子面前很快改变了态度。

  噢,原来是这样啊。不错,大明律法岂能是儿戏!王巡检,你就放手去查吧,本府全力支持你。不过,孙妙好歹也是一个名人,这样吧,一个月的期限该够了吧。…不够?那三个月吧,倒便宜快雪堂了。王巡检,你不是快雪堂的股东吧?

  接下来的几天孙妙继续动用她的影响力,一批学子跑到府衙告状,说我滥用职权,却被白知府训斥了一番,说他们流连青楼,有辱斯文;几个商界大老前去说项,白知府又说不便干涉巡检司查案,还说孙妙只不过暂不能离开苏州而已,又没失去自由,诸公不必过虑;应天府那里也有人告到刑部,说苏州府官官相护,执法不公,却被刑部主事桂萼驳回。几个回合下来,市井百姓才知道这个叫王动的九品巡检司巡检竟是个强势人物。

  而我却和鲁卫埋首府衙,细心的研究起十二连环坞的档案来,有鲁卫这个老江湖在一旁指点,又调来了太湖水域的详细地图,我对十二连环坞的了解便深刻了许多。

  “看来没有个几万步兵和水师的,就算动用军队恐怕也剿不灭它。”我苦笑,“还不如组成几个精干的小组零敲碎打的,没准儿一点点的就把它打掉了。”

  “是啊,”鲁卫颇有同感,“少林和武当两次进剿,都是人太多,目标太大,敌暗我明,结果白天找不到人,晚上却总有人骚扰袭击,几天下来就疲惫不堪,只好罢休。还是老弟说的对,三四个人的小组化明为暗,逮着落单的就干掉,碰到大部队就躲开,或许这样对付十二连环坞才能成功。”

  望着诺大的太湖地形图,我开始琢磨一探十二连环坞的可能。

第十二章

  从府衙回来已是正午,萧潇和无暇早做好了精美的饭菜等我。

  “爷,对孙妙是不是有些过了?”无暇一边替我斟酒,一边小心翼翼的道。

  自从她戴上了那对双龙戏珠镯,玉夫人就真的死了。如果以前玉无暇的身上还不时出现玉夫人的影子,那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了。玲珑一开始是满心恐惧的注视着母亲的变化,不过萧潇一番言语让她俩明白如果再让玉无暇变回玉夫人的话,她很可能会羞愤而死。在有可能失去母亲的巨大压力下,玲珑只好接受现实,两天下来,她俩也渐渐习惯了。

  四女是在南元子那里听到关于我与孙妙的传言,在传言里我自然是个仰仗官府势力的恶棍,而孙妙则是倍受欺凌的弱女子。就连给我捶背的萧潇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无暇,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强抢民女呀?”

  “贱妾怎敢。”无暇秋波一横,白了我一眼,那模样真是娇憨无俦。我看着心痒,却不好轻薄她,只好把旁边的玉珑搂进怀里恣意把掐,一面把我的计划说了出来。

  “那也不用如此强横呀,”玉玲一撅小嘴道:“弄得南二嫂子都笑话我们,说、说…”话说了一半,脸突然一红,便期期艾艾的不说了。

  猜到南元子的小妾说什么并不费我多少脑筋,只是我有心逗她,便一个劲的追问下文。玉玲望着萧潇求援,萧潇说主子问你,我可不敢插嘴,玉玲无奈,捻着衣角羞道:“南二嫂子说、说我们不会…伺候男人,家里好几个女人,却让爷到外面打野食。”说罢,便伏在我背上不敢看我。

  我心中大动,笑道:“那爷就不让你们再担这个虚名,干脆晚上就收了你们。”

  “讨厌啦…”我怀里的玉珑本就被我弄得裙分钗斜,闻言更是羞的满脸通红,可火热的身子却把她的心思完全告诉了我,看到她媚态横生的模样,我便想抱她回房立刻就收用了她。

  刚抱着她站起身,喜子进来禀道:“少爷,外面有个叫李宽人的先生求见。”

  “他终于来了,可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李宽人是我在苏州少有的几个必须应付的人之一,毕竟我答应殷二小姐要探听清楚霁月斋的虚实。我只好懊丧的放下了玉珑,而玉珑早就身软如棉,若不是玉玲扶了她一把,恐怕就瘫在了榻上。

  看我亲自出迎,李宽人脸上的笑容更加亲热。却见他身后跟着一顶青呢小轿,轿子进了院子,里面才下来一人,袅袅向我拜倒,却正是琴神孙妙。

  我笑道:“孙姑娘好手段呀,我王某在苏州就这么几个朋友,却都叫你搬来当救兵了。”心里却有些惊讶,照我的估计,怎么还得再过上几招、再等些时日,她才可能屈服,这么快就投降了着实出乎我的预料。

  孙妙看起来满腹心事,脸色比前些天差了许多,她闻言双目一垂,“小女子无知,冒犯大人虎威,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李宽人在旁边打起了圆场,进了客厅,宾主坐下,萧潇和无暇、玲珑都回避了,只留下明珠和喜子在厅里伺候。

  李宽人从怀里摸出一只锦盒递给我,笑道:“那日公子走的匆忙,宽人就来不及询问公子要订做的耳环式样,正巧敝号有七大档手在苏州,大家集思广益,最后由周哲师父打造了这只耳环,不知入不入公子的法眼?”

  打开锦盒一看,里面静静躺着的几乎是那对双龙戏珠镯的具体而微者,只是蛇口中间少了那只珠子,取而代之是毒蛇芯子纠缠在一起而形成的一道悬挂,若是将它戴到乳上,那张大的两只蛇口正好可以把乳头死死扣住。

  看来霁月斋已经弄明白了我要订做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对乳环的做工更加细致,想来周哲定是费了不少心血,我微微一笑,“李兄真深知我意啊。”想到为了日后接近霁月斋方便,我就准备把面子送给李宽人,转头看了一眼孙妙,道:“原本在下要等从杭州回来再向孙姑娘请教,不过既然李兄为此来了,我岂能让李兄空手而归。”

  李宽人闻言脸上顿时绽出一朵花来,我叫明珠把孙妙带到书房,然后问乳环要用多少银子,李宽人说那是敝号奉送的,我脸一唬,说那李兄和孙姑娘请回吧。李宽人顺水推舟说那就收个本钱吧,一万两。我让喜子拿银票给他,之后又多点给他了五百两。

  李宽人不明就里,我说诸位师父费心费力,怎么也要略表谢意,阿堵之物全当酒资。再者霁月斋若是有什么奇技淫巧的东西,希望李兄能替我暂压几日,我可是好奇的很。李宽人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哈哈一笑说宽人明白,好东西怎么也得让公子先过过目敝号再往外卖,这银子便收的心安理得。

  我让他在厅里吃茶宽坐,便去了书房。孙妙正好奇的看着摆在柜子里的一匣匣书,见我进来,忙站直身形,翩翩下拜,脸上却重新挂上了一层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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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妙若是得罪过大人,便在此赔罪了。”

  “非也,说起来还是我唐突了佳人。”

  意外的听到我的柔声软语,孙妙的眼里闪过一丝迷惑。

  “我并不想为难姑娘,李秀才的死和姑娘没有什么干系,我早就一清二楚,我只是想告诉姑娘一些事情。”我不理会孙妙诧异的目光,话题一转问道:“姑娘出道三年了吧?”

  孙妙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一黯。

  “是啊,短短三年就物是人非了。西子湖畔依旧柳浪闻莺,可唐解元的箫却再也听不到了。”看到她眼中的一丝哀恸,我知道她想起了唐寅,他就在今年魂归桃花庵,化作了桃花树下的一捧尘土。

  “同样是一榜解元,同样吹得一口好箫,箫声里的渔夫同样清逸高远,可唐解元为何那般温柔,而王解元为何这般无赖呢?”

  听我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孙妙忍不住冷语道:“是呀,孙妙真真不解大人了。”

  “我是为姑娘好。”

  孙妙顿时睁大了眼睛,“姑娘甫一出道便名震青楼,琴神孙妙的大名我在扬州都听得耳熟能详。真可谓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与姑娘往来的不是当朝权贵,就是富豪缙绅,三年来,姑娘可谓顺水顺风呀。就算有几个不开眼的登徒子,在姑娘二尺青霜前恐怕也要抱头鼠窜了。”

  “不过,这风光在我看来全是假的,就像纸糊的船一样经不起风浪。”

  孙妙脸上虽然依旧沈静似水,可看得出她眼里的迷惘之色却是越来越重,中间还夹杂着些许思考的目光。

  我特地停下来让她思索一下我的话,看她眉头轻轻簇起,却把话题轻轻一转:“姑娘一向独来独往吧?”

  她微一颌首,我一笑,“为什么非要自己行走江湖呢?苏瑾与姑娘齐名,都暂居于听月阁,凡事由听月阁出面,岂不方便?”

  或是苏姐姐在籍也说不定。

  是呀,姑娘并不在籍,就不必去看那些老鸨的肮脏嘴脸。一琴一剑在手,天下之大,任我逍遥,想来是没有姑娘不能去的地方喽。

  孙妙听出我话里的讥讽,抗声道:“孙妙还不是被大人羁绊在苏州城,哪里也去不得!”

  我一拍手,“不错!可姑娘你为什么不想想看,我为什么羁绊你,又怎么就羁绊住了你!你虽然眼高于顶,三年来得罪了不少人,可并没有得罪我;我王某人身边娇妻美妾,恐怕也不是贪婪姑娘的美貌,照理我没有理由为难你,可偏偏就是我为难了你;找你的麻烦你原也不怕,想你识得那么多的达官贵人,他们伸出一个小指头就把这个该死的九品芝麻官给捻死了,可偏偏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苏州巡检却有通天本事,活生生的就把自己羁绊在这儿了。是不是觉得很冤枉?”

  “冤枉吧。不过我能想的出这般阴损的招数,想来别人一样也能想的出来。姑娘三年里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姑娘自己都不清楚吧;就算姑娘自己不得罪人,姑娘的美貌也会让人生出非分之想,算一算想把姑娘从天堂打进地狱的人恐怕也不会少了,没准儿谁就想出什么阴招来。这三年姑娘竟然没出什么纰漏,那真是诸佛庇佑,可运气会一直这么好吗?”

  孙妙脸上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我也不再言语,悠闲的品着雨前龙井,细细打量着正苦思冥想的孙妙。

  虽然见过她两回,可都是在烛光下,而此时阳光明媚,愈显其冰容雪姿。我心中一动,她的冰雪气质真是越看越与苏瑾相仿,不知道在闺阁中是不是也像苏瑾那样一改冰冷外表,变得情热如火呢?

  良久,她怅然道:“小女子省得了。江湖本是飘摇路,小女子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吧。”,她话里流露出一股无奈,“只是,大人用这种方式提醒小女子,真不容易让人接受啊。”,她脸上的坚冰渐渐的开裂,露出她脆弱的一面。

  “不如此,姑娘怎么知道世人的奸诈?怎能看清自己依靠的那些人的嘴脸?又怎么知道我王动有通天手段?姑娘又怎么能放心投靠我呢?”,我朗声笑道。

  投靠你?孙妙再也无法平静下去,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模样。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的游走四方,需要你的结交广泛,我需要你所知道的一切和你能为我探听到的一切。

  孙妙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大人要我作线人?”

  “别那么吃惊,孙妙,我最多让你作三年。”,我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江湖本是飘摇路,可你却不能象浮萍一样飘摇到老。当韶华不再,那些贪恋你容貌的人会弃你而去,那些你依靠的人会变得虚予蛇委,那些你从前看不起的宵小更会敲诈掉你身上的每一个铜板。可我不会,我绝不会放弃依靠我的人,也绝不会让依靠我的人受到什么伤害。”

  “当然,你现在可以捧着丰厚的嫁妆找个人家嫁了。不过,年少多金,人物风流,又能与你共携琴箫、笑傲山水的人物普天下能有几个?”,我眼中流出一丝温柔,“孙妙,我答应你,如果你愿意,我会在沉园留一座别院给你。”

  “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我拿起书桌上的两只锦囊递给茫然失措的孙妙,“一只里面是契约书,我希望你能带着它再来这里一次;而另一只是张一万两的银票,你若是不愿意做我的线人,只要给巡检司留下一件笔录就可以离开苏州了,而这一万两银子就算给你压惊,也算谢谢你让我知道渔樵问答真的可以奏的那般精彩。”

  孙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了竹园我还不太明了,但无暇玲珑怀着怎样的心情却清楚的写在她们的脸上。

  “爷,你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嘛。”

  “不是吗?我只是把剧本的内容稍稍增加了一点而已,这样才更有吸引力嘛。你们不是也想学琴吗?”

  “我偏不跟她学,我要跟萧潇姐学。…啊?萧潇姐,你是跟爷学的呀,那我也要跟爷学,我不仅要学弹琴,还要学吹箫!”

  “琴你什么时候能学会爷说不准,可吹箫一个晚上爷就保证让你熟练无比。不信呀,看,玉人何处教吹箫,萧潇…”

  一场戏谑的结果是我下决心抛开鲁卫可能出现的怀疑目光,让玲珑真正变成我的女人。于是明亮烛光掩映下的是玲珑宜喜宜镇的俏脸,大红的湖丝对襟短袄和大红的儒裙昭示着这将是一个大喜的日子。虽然没有花轿、没有红盖头,可玲珑的脸上还是洋溢着一股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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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进入临时布置起来的洞房时,这对双胞胎已经变得娇羞无俦,没有了玉玲的沉静玉珑的活泼,我真有些分辨不出究竟谁是姐姐谁是妹妹。揽上小蛮腰,是一样的不堪盈握;探上胸前鸡头,也是一样的娇腻挺拔。只有在替我更衣的时候,玉玲才显露出了姐姐的风范,虽然已经被我剥成了白羊,可还是含羞把我最后一件内衣脱掉。

  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三具几近完美的躯体纠缠在一起,并蒂白莲般的姐妹花中间是如鱼得水的我。玉珑被我抱在怀里恣意的把玩,不时发出动人的喘息;玉玲火热的娇躯贴在我的后背,软中带硬的蓓蕾摩擦着我的肌肤,一只纤纤玉手在我的指点下和妹妹一起羞涩的抚慰着我的分身。

  我的一双魔手逡巡在玉珑的白山碧水间,待她春潮泛滥,玉玲已把一幅白绫铺在了她的白玉臀下。玉珑虽是习武之人,下身却极是娇弱,甫入便雪雪呼痛,几不能胜,白绫霎时间就多了点点猩红。玉玲爱惜妹妹,忙俯身相就,却也和妹妹一般不堪采摘,片刻便已魂飞意荡,不知身在何处。我见玉珑缓过气来,放过玉玲,复与玉珑战在一处,如此似穿花蝴蝶一般,在姐妹俩娇嫩的花蕊上采来采去,最后索性让玲珑叠在了一处,从后面看去,下体相接如有鱼吻,一试之下果然奇妙无比,正是七大名器中的比目鱼吻。

  老天爷真是眷顾我呀。看云雨后的玲珑已是瘫软在床上,再没有半分力气,便用白绫将姐妹俩的私处擦拭干净,那白绫上面就更多了一片醒目的图案。

  海棠枝上拭新红了,我笑道。

  玲珑露出温婉羞涩的表情让我雄风复起,只是她俩已经不堪再战,都连忙讨饶,我心生爱惜,便压着满腔的欲火哄她俩很快睡去了。

  望着姐妹俩睡梦中恬美而满足的笑容,师父的一句话蓦地涌上我的心头,“征服者有征服者的责任”,是呀,为了我的女人,十二连环坞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了。

  “太湖不会这么温柔吧?”,我的目光逡巡在玲珑赤裸的娇躯上,正心有所思,屋里已幽灵般的多了一人,然后一个熟悉的赤裸躯体钻进了我怀里。

第三卷

第一章


  玲珑姐妹初为新妇,不良於行,而我与孙妙也有三日之约,去太湖的日子就被定在了五日後。不过孙妙第三天留书府衙,飘然而去,却与我的预料大相径庭。““千头万绪,不克自制”,哼,见到少爷我你还自制个头…”,我斜倚在榻上,手中是一张精致的薛涛笺,笺上密密实实的满是婉雅秀逸的小楷,还带着淡淡的胭脂气,却是孙妙临行前让侍儿明鬟送来的一封书信。已是日上三竿,玲珑因为倦极还赖在了床上,只有无暇和萧潇在旁边细心擦拭着我的兵器,听我发出不满的嘟囔,无暇莞尔道:“爷遇上对手了。”若不是孙妙的信中隐隐有归附之意,恐怕无暇脸上的笑意会更浓些,倒是萧潇说了一句公道话:“孙妙总算约了一个日子,一个月之後她还有没有本事再从主子身边离开还是个未知数呢。”一个月?一个月我能从太湖回来吗?按照我起初的设计,去太湖的只有我和萧潇,萧潇的武功虽然比我弱,可她六识异常敏锐,正是深入敌穴的好帮手;而无暇和玲珑则留守苏州,一来我怕无暇难以面对那些凌辱过她的禽兽,二来玲珑新鲜的肉体对我的吸引力实在太大,我很可能把一场剿匪行动变成了新婚燕尔的旖旎旅行。

  可玉玲淡淡的一句“相思杀人”让我顿时改了主意,去就去吧,省得两下都牵挂。於是我便顾不得玲珑有破瓜之痛,抱着打不过也要逃得过的念头,逼着她俩和无暇苦练师父的轻功绝学幽冥步,可一练就发现玲珑练武的资质并不是绝佳;而无暇或许是心理受创太深,武功竟比我想像的弱了许多,眼下仅能和萧潇勉强打成平手,我不由得苦恼起来。萧潇听出我话里的烦恼,抿嘴笑道:“玲珑妹妹毕竟刚过门,主子也怜香惜玉些吧。”

  无暇的脸一红,只是斑驳的竹影正投在她的脸上,让这丝红晕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萧潇,你破瓜的时候比玲珑还小呢,我肆无忌惮的道。

  萧潇只是镇了我一眼,无暇离我近,却是给了我一记粉拳,掩口笑道:“爷,这么混帐的话你也讲的出!”

  “爷你也敢打,”我捉住了那只皜腕,宽大的衣袖滑落下去露出珠圆玉润的一截藕臂,那只双龙戏珠镯上的两只毒蛇正狰狞的望着我,“原来是有帮手呀。”我轻薄的捻了一下她的小手。

  她真的已经三十三岁吗?无暇明艳如少女般的容颜每每让我忘记了她年龄,我甚至怀疑春水心法是不是驻颜之功。不过,她的娇镇更让我怀着一种异样的喜悦看她蜕变成彻头彻尾的玉无暇。

  这时喜子和明珠捧着一大堆东西进来说宝悦坊的夥计把大少爷要的水靠和睡囊送来了,我这才放过了无暇,拿起一件水靠仔细检查起来。十二连环坞在太湖浸淫了近三十年,想来定会有水道上的好手,我便早早做好了打水战的准备,先是让何定谦特地为我打造了五把分水峨嵋刺和两把小型飞鱼叉,又在宝悦坊订做了五套虎鲨皮水靠。

  “好手艺!”我摸着虎鲨皮的水靠叹道,宝悦坊不知采用了什么方法进行硝制,水靠既轻且薄又有弹性,摸起来就像女人的肌肤一样滑腻。让喜子端来一盆水把水靠一浸一出,竟是滴水不沾。“真是技艺有专精啊!”我赞道,不过脑海里却闪过四女穿着水靠的模样,那该是四条美人鱼吧。嘿嘿,太湖,你还真让人向往呀。“玲珑,赶快给我起来,爷要操练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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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着给玲珑恶补武功,南元子又找来一个老渔夫指点了一番湖上生活的要领,忽倏间五日就过去了。期间我日夜兼程去了一趟杭州,给宝大祥送去了二十万两银子,只是殷二姑娘去了应天,并没有见到。出面的是她姐姐殷大姑娘和她丈夫,殷家似乎已经隐约把我当成了女婿,也可能着实需要资金,便不客气的把钱收下来。苏州城里依旧很平静,鲁卫的手下每天在官道码头、酒家客栈盘查,并没有查到什么可疑的人物,春水剑派和十二连环坞的名字也渐渐的从人们的嘴里消失,彷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大江盟齐放一路人马自从到了镇江就再也没有了踪影,而齐小天和魏柔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只有宫难一行人大张旗鼓的到了鹰爪门宁波分舵,尽管那里已经没有半个鹰爪门的门人了。鲁卫虽然不时的接到木蝉从杭州转过来的消息,可有用的一点都没有。就在这诡异的平静中,我带着萧潇、无暇和玲珑进入了太湖。

  “金碧芙蓉映太湖,相传奇胜甲东吴”,古人詹黄畚遥?进入湖区已经三天了,走过了大小十余个渔村,并没有得到半点十二连环坞的消息,那些质朴的渔民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是一脸的茫然。虽然我知道十二连环坞一定就躲在太湖的某个角落,可心情却还是不由得渐渐松懈下来,三桅乌蓬船在诶乃的浆声中缓缓前行,我便浏览起湖光山色来了。“大官人的诗我不懂,”船尾的船娘陈氏笑道,“不过“七月七,梅鲚齐”,大官人可有口福了。”

  船家是鲁卫介绍的,说船娘陈氏颇有侠气;又告诉陈氏说我是个秀才,带着家眷畅游太湖,顺便做做湖珠生意。几天下来,我才知道这本不是一条普通的渔船,母女四人平素里打渔的时候少,慰籍那些出湖的渔夫时节多,就连船舱都是按画舫设计的。不过想来鲁卫有话交待,我银子给的又足,她们变得本分了许多,虽然依旧和过往渔船上的渔夫们打情骂俏,但也仅此而已。

  是吗?我随口应了一句,船娘的技艺并不在厨上,做出来的湖帮菜便只占了一个鲜字,还是无暇和萧潇的手艺出众,满足了我的口腹之欲。

  “过七月七了吗?”玉珑讶道,变成了女人的她风情无俦,就连易容都遮掩不住眼角的妩媚。萧潇噗哧一笑,出发那天就是七夕了,忘了乞巧是不是?

  七夕已经过了?看来十二连环坞还真让我感到了压力,连文魁星的生日都忘了。回头看玉珑脸上露出懊丧的表情,便调笑道:“乞巧不过乞福、乞寿、乞子而已,跟了爷,福寿双全你是跑不了啦,不过这儿子嘛…”我一把搂住她,手探上她胸前挺拔的突起,“还得要爷多疼你才行呀。”

  玉珑扭捏了两下便很快瘫软在了我怀里,脸上泛起的陀红应该不是因为旁边还有其他三女而害羞,反而是春情涌动。这小妮子几天下来便被我调教的食髓甘味,越来越禁不住我的逗弄。“我要帮玉珑乞子。”

  玉珑火热的娇躯让我心中忽地燃起了一股欲焰,我抱起她便向里仓走去,毕竟三日未近女色对我来说实在很少见。玉玲镇了我一眼,我伸手连她一齐拉进了怀里,意气风发的道,玉玲,爷也送你一个儿子吧!船家母女四人的吃吃笑声并没有打断我和玲珑的胡天胡地,当姐姐婉转承欢的时候,妹妹便用娇腻的双峰按摩着我的後背;而妹妹迎接着我重击的时候,姐姐就用香滑的舌头舔遍我的全身。七大名器中的比目鱼吻因为合演的时间还短,根本不是我独角龙王的对手,杀伐的结局照例是一面倒的征服。

  “爷,给…我,嗯…”,玉玲再也压抑不住那高亢的呻吟,一阵剧烈的颤抖後和妹妹一样瘫在我的身下,原本死命箍着我的双臂和双腿此刻全落在了榻上,彷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我抽乾似的,只有下体还在一下一下的蠕动收缩着。

  “萧…”我习惯的想喊来萧潇,只有她才能让我的欲火彻底宣泄,可突然想到如果萧潇过来,外面就只剩下无暇孤零零的一个人,心中一动,那个已到嘴边的“潇”字便被我咽了回去,目光又重新落在了玲珑身上。  高潮後姐妹俩香汗淋漓的身子染上了一层红晕,久而不退。玉玲蜷在我怀里,我怒目圆睁的分身正顶在她小腹上,她敬畏的摸了摸,小声道:“我和妹妹真没用,爷,要不叫萧潇姐来吧。”萧潇来了,无暇岂不孤单?玉珑不言语,只是慵懒的握着我的分身,有一下无一下的抚弄着它。她应该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不过对於无暇新的身份她恐怕还没有完全适应,内心天人交战,脸上便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陈娘子,你真是越来越风骚啦!”、“陈娘子,我帮你摇撸,你臀曳欧潘?猛郏俊梗瑐}外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该是又有一条渔船驶过。

  “日你娘去,老娘今天有客人!”,陈娘子露出豪放的一面。

  “哈哈,还是日你吧,像上次再加上珠娘我就更爽了,噢噢!”对面船上的那阵怪叫声渐渐的远了。

  “没道理,怎么会这样?”玉玲呢喃的声音里有些惊讶,我知道那是为了珠娘,而珠娘正是陈娘子的大女儿。“这天下哪来那么多道理可讲!十二连环坞屠杀春水剑派的时候跟你讲过道理吗?有道理可讲吗?那我怎么没看见江湖上有哪个门派出头替春水剑派讲讲道理!大家都是说一套、作一套而已!”我抚弄着她的一头乌发,“要是讲道理,你娘刚过世,我怎么也得过上几个月才能娶你。”

  可我娘她没…

  玲珑你们要明白,如果不想让你娘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么无暇就只是你们的表姐而已。我的目光严厉而又坚定。等我从里仓出来的时候,陈娘子母女看我的眼神便大不相同,陈娘子笑道,看不出大官人白净净的一个书生,倒是个欢场上的一员猛将。正说话间,又有路过的渔民过来搭讪,陈娘子照例回绝了他们,而我心中却忽的一动。那些进了太湖的恶人或许会被眼前的美丽景色所感动而改邪归正了,可人性却不会改变,他们一样需要女人,如果一入太湖便要终老於此的规矩在以前还有约束力的话,那么这些恶人们该怎样发泄自己的欲望呢?

  “陈大姐,湖区像您这样的花船多么?”我终於发现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多,光是苏州府地界上就有七八十条。我这船还算小的,大的有十几个姑娘呢。

  那客人哪?

  “还不是那些打渔的!”小女儿爱娘望着我,目光大胆而火辣,并不顾忌一旁的萧潇和无暇,“我们可碰不到大官人这样的客人,若是遇到了,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让大官人快活。”

  “就没有些特别的?”我笑着捻了她脸颊一把问道。说起来爱娘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的小姑娘,生的水灵灵的,常年的湖上生活又练就了一副婀娜的身材,倒真有几分姿色。“那得问我大姐。”话音甫落,爱娘就被大姐珠娘按住一顿乱打,闹了半天,珠娘才有些疑惑的道:“有是有,不过大官人问这儿干嘛?那些人看着可不像好人。”我心头一喜,脸上却没显露出来,只是淡淡的笑道:“来湖区的不外贩渔、贩药和贩珠,能不碰上同行最好。”

  “他们不是买卖人。”,珠娘摇了摇头,“只是他们虽然也打渔,可总觉得和旁人不太一样。”转头问陈娘子,“娘,上次那个叫老杜的好像就在前面的栗子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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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子湾是我三天来见到的最繁华的港湾,蜿蜒伸进陆地深处的水道里停满了三桅、五桅的渔船,星罗棋布的煞是壮观,落日的余辉染红了天上的白云也染红了船上的白帆,悠扬的渔歌参差起伏,倒真有些渔舟唱晚的味道。

  听陈娘子说这里离着名的渔区和湖珠产地东山水道特别近,是渔家歇脚和渔贩子聚集的好地方,而旁边的栗子镇也就顺理成章的发展成了湖区数一数二的大镇。

  离栗子镇还远,就隐约听到呼三喝六的笑声,笑声里还裹着断断续续的丝竹声。进了镇子,和我看到的其它渔村截然不同,二层的青瓦白墙小楼随处可见;街道虽不宽,却是青石铺面;两旁酒肆茶馆林立,酒旗招展;街上熙熙攘攘,小贩走街串巷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仿佛进了无锡城一般。

  “爷,今天就住这儿吧,都两天没好好洗个澡了。”玉珑站在一家叫做“仙人居”的大客栈门口央求道。

  虽然出发的时候我就定了规矩,晚间要么在野外宿营,要么就睡在船上,野外寂静,而船上有人守夜,容易发现敌情。

  不过正值七月,酷暑难耐,我身上也极不爽利,犹豫了一下,看行人中不乏穿绮披罗的,我们一行人看着并不扎眼,便点头称是。

  四女自是喜动颜色,知会了在附近一家南货铺子里大肆采购的陈家母女一声,便进了客栈。

  客栈竟然要路引让我多了一份安全感,不过我不想再给十二连环坞来了解我的机会,路引便换了假名,扬州的王动变成了苏州的李佟。

  “李爷,现在是鱼汛,小老儿也变不出那么多的上房。您将就些吧,这可是小店最后一间客房了。再说独门独院的,您和太太们也安静,虽然贵了些,十两银子一个晚上,不过小店可是包吃包住呀。”

  偏在仙人居一隅的小院一如老板说的僻静,满院子的翠竹和芭蕉更添了几分幽雅,屋子里的摆设也很精当,问过伙计才知道这本是老板的住处,一到鱼汛时节,便腾出来暂做客房。

  “这院子也不随便租,老板看上眼的才能住进来呢。”伙计边把两张短榻上铺上被褥边道。

  我知道女人们要好好清洁一下自己了,若是没有无暇,我很可能和萧潇、玲珑就地来一场兰汤大战,可现在我只好找了个借口跑到了客栈附属的酒楼里。

  登楼望去,栗子镇炊烟袅袅,灯光点点。“这等繁华的处所,十二连环坞想来不会放过吧。”我心中暗忖,栗子镇商贩云集,不仅是个做买卖的好地方,打探起消息来也很便利。

  不过转念想起少林武当两次进剿的记录,提及这里的时候都是一笔带过,是他们疏忽了,还是十二连环坞在这里隐藏的太深?

  叫来伙计,塞给他一块碎银,便问出了镇上的风月,栗子镇上大大小小三十多家勾栏院,龙头却是两家,牡丹阁与秦楼斗了十几年依旧不分轩轾。

  怎么是两家?我心下狐疑,难道十二连环坞并没有渗透到这个行业?否则以它的实力做后盾,怎么会有第二家和它竞争?

  “那赌馆呢?”我问伙计。

  伙计笑着说:“牡丹阁和秦楼就是镇子里最大的赌馆,那里吃喝嫖赌样样具全,大爷您这身份去这两家最合适不过了。”

  出了仙人居,沿着伙计指点的方向一路向东,走不过百步,就看见张灯结彩的两座大院沿着街道的南北两侧相对而立。

  街南院子里一眼便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三层回字高阁,雕梁画栋,最上层有一圈精巧明廊,明廊正中的匾额上写着“牡丹阁”三个大字,笔力浑厚,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而街北院子里同样耸立着的却是两座三层塔楼,楼似宝塔,犄角相望,两楼之间有悬在半空中的回廊相连,楼顶青旗漫卷,隐约看到上面绣了一个“秦”字。

  两家门口各站着四五个腆胸露肚的壮汉正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望着,不时有龟奴嬷嬷迎来送往着进进出出的客人。

  “好大的手笔!可栗子镇会有这么多豪客吗?”在这种小镇上看到如此规模的妓院让我有些吃惊,不过想到川中建昌那些木材商人们的豪奢,我便释然,抬腿往街北走去。

  秦楼的护卫们在给我一张笑脸的同时,也没忘抛给对手一个得意的眼神,殊不知我选择秦楼,只是因为讨厌牡丹的媚俗而已。

  “大爷,里面请!”一进大门,立刻就有龟奴过来,提着灯笼在前边引路。

  “您是头回来吧?想找个姑娘,还是想试试手气?…找姑娘呀,小金宝、白芙蓉、陆秀林那都是本地有名的红姑娘,…谁最红啊?当然是我们东湖花魁庄青烟庄姑娘啦,大爷您要找她?那怎么也得提前个五六天约好了才行,今儿找她可不成了。…还是小金宝吧,她的口技可是太湖一绝,大爷您不去试试?”

  在勾栏院里纵横了多年,我自然知道每个龟奴都有自己相好的姑娘,有客人总是先往她们房里领,便对这龟奴头里说的几个姑娘都不置可否,只一味的浏览起院子的风光,秦楼的布局正如它的名字一样颇有些雅意,水榭亭台、假山怪石掩映在花树丛中,和苏州的快雪堂十分的相似。

  龟奴有些摸不着头绪,支吾了半天才道:“要不…去庄姑娘的妹妹紫烟姑娘那儿?她方才刚刚赶跑了几个无赖客人,正生闷气呢。”

  说话间他转过头来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我一番,原本有些犹豫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起来,“瞧大爷您这模样,还真是紫烟姑娘喜欢的那种哩。”

  哦?青楼里的姑娘敢赶客人出门,定是有些出色的本事,我好奇心一起,吩咐龟奴:“就这个庄紫烟了。”

  曲曲折折来到庄家姐妹的别院,东西厢房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东面华灯高挑,浪声谑语不绝于耳;西面只是一灯如豆,显得冷冷清清。

  站在西厢房门口一个管事模样的四十多岁妇人看到了我们,忙一路小碎步的赶过来拦住了去路,也没正眼看我,便数落起那个龟奴来:“死阿四,你死脑筋呀!紫烟姑娘正在气头上,你怎么又带客人来啦?!这不是惹她…”她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一呆,嘴唇蠕动了两下,剩下的半截话活生生咽了回去。

  她看到的应该是另一个我,师父的不动明王心法最能变幻人的气质,此刻的我仿佛是月色下一根高傲的孤竹,空灵飘逸,正和冷寂的西厢遥相呼应。

  “梅娘,让客人回去吧,今儿紫烟不见客了。”西厢传来一个柔美的声音,在东厢的笑语声中,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我心头顿时一荡,“好一声靡靡之音!”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竟说得如此荡气回肠,就算是苏瑾在床上宛如天籁的呻吟好象也没有这般销魂蚀骨,我的不动明王心法竟活生生荡出了破绽。

  她是庄紫烟吗?我的目光忍不住投向西厢,那里还是一片寂静,寂静得让我恢复了冷静,一丝疑虑渐渐浮起,正在气头上的庄紫烟怎么会发出这么柔美的声音?西厢里的女人究竟是谁?我心中猛的升起一股一探究竟的念头。

  我不理会诧异的梅娘,径直向西厢走去,边走边漫吟道:““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在下要见紫烟。”

  我的声音正如明月星光,清朗无双,和着竹叶的唰唰轻响,自有一种独特魅力,就连东厢的笑声都一下子没了,一时间院子里鸦雀无声。

  我并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便推门而入,对付这些勾栏院里的头牌首先行事就要出人意表,况且我的行动还隐含着诸多的含义。

  屋子布置的很简洁,看起来便一览无余。外屋是一个满脸诧异的俏丽小丫鬟,而里屋一盏麒麟灯旁,一个二八少女正转过头来,烛光映在她沉鱼落雁的脸上,分外的动人。

  轻轻簇起的蛾眉下是一对会说话的明亮眸子,正既吃惊又好奇的望着我,目光里还夹杂着些许责备,仿佛在怪罪我的不告而入。

  苏瑾?

  我心头猛的巨震,这少女的模样竟是这般的熟悉,以致在那一刹那我似乎觉得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的苏瑾应该就是这副模样吧。等定下心神,才发现她与苏瑾的不同,她更娇小,神态也更顽皮。

  “庄紫烟?”

  我胸中涌起的波澜让我几乎忘了我进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寻找那声音的主人,而屋子里的两个人看起来显然都不是我要找的。

  那少女并没有搭话,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迷惑,“你不是栗子镇的人,我没见过你,你是贩鱼的吗?”

  不待我回答,她便轻轻嗅了一下,蝤首轻摇道:“你身上没有鱼腥气,也没有药材的味道,你是贩珠的吧。”少女一边抚弄着抱在怀里的一头肥大波斯猫一边随口揭开了我的假身份。

  我并不惊奇她嗅觉的敏锐,倒是有些困惑她的声音,她的声音虽然也多是少女的清脆,却藏着一股亦幻亦真的磁性,听起来陡然多了几分成熟,倒和方才听到的声音有些相像。

  我无暇去责怪她话里并没有使用敬语,眉头一皱,问道:“方才是你吩咐梅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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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清纯的脸上突然冒出妖媚的表情,“公子爷,您方才也不敲门就进来,可吓煞奴家了。您摸摸,奴家的心现在还怦怦直跳呢。”说着,捧着胸口,媚眼如丝的望着我。

  “没错,就是她。”少女陡然一变的声音让我心中一阵起伏跌宕,她绝世的容颜加上荡人心肺的靡靡之音,竟有着不输于萧潇玉女天魔大法的魅力。一丝疑虑掠过我的心头,是这个庄紫烟天生烟视媚行,还是另有妓家绝学?这小小的栗子镇怎么会有这般出色的人物?

  可能是我并没有依言走过去让庄紫烟有些困惑,她眼里竟有些幽怨:“傻哥哥,你倒是过来呀…”她娇镇道。

  我没有理会她,反到坐在了外屋的官帽椅里,吩咐小丫鬟给我倒茶,我知道我走过去的结果,苏瑾当初就是这样突然一下子翻了脸。

  小丫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犹豫的望着庄紫烟,庄紫烟的眼里多了一层惊讶,蛾眉轻簇,“你这人倒也奇怪,没让你进来,你偏进来;让你过来,你又拿把起身份来了。你是不是读过几天书呀?就是读书人花样多!”

  “我奇怪吗?”我反击道:“勾栏院里求的不过是个客人欢喜,你竟然赶跑了客人,你岂不更奇怪!”

  “呸!”庄紫烟轻啐了一口,脸上涌起一层薄怒,“什么客人,一群下流坯子而已!”

  听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忍俊不止,“下流?到青楼来的哪一个不下流!”

  庄紫烟想来也知道我说的没错,却不肯输口,瞪了我一眼强辩道:“什么青楼青楼的,我们这儿可是秦楼!”那样子分明是说在我们秦楼,要是看客人不顺眼,就可以立马把他踢出楼外,你想不想试一试呀?

  “我真不知道秦楼和青楼竟然有这么大的差别!”看她不讲理的模样正是少女的本来面目。我忍不住笑道,“不过,不管青楼也好,秦楼也好,客人来了,总该上盏茶吧。”

  庄紫烟噗哧一笑,吩咐小丫鬟:“双成,给他到壶茶来。”

  转头镇了我一眼,道:“你倒是厚脸皮,也好,姑奶奶今儿气不顺,你就陪我说话解闷儿吧。”

  她的一颦一笑竟是媚态横生,别有一种异样的魅力,饶是我身边美女如云,此刻也有些心动,不过听她的口气,似乎我并不是来嫖她的嫖客,而是如同她怀里的波斯猫一般,只是一个逗她开心的宠物而已,而主人的好脸好象已经是对身为宠物的我最大的恩赐了。

  既然在她心中并没有客人这个观念,我索性就不作这个客人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倒茶吧。双成,那可是王母娘娘的丫鬟,我敢使唤吗?”说着便站起来满屋子找茶叶,乘机观察屋子里有没有可疑之处。

  “我像王母娘娘吗?”

  “怎么不像,王母娘娘也有年少的时候嘛,总不能一生出来就七老八十的一副老太太模样,要是那样,玉帝那个老淫贼能娶她吗?”

  庄紫烟咯咯笑了起来,“我是王母娘娘,那你是谁呀?”

  “我自然是周穆王喽。”接过双成递过来的茶包,我边笑边打开它,里面的茶叶银白隐翠,卷曲成螺,竟是上等的吓杀人香。(注一)

  “你倒奢侈!”

  看到这种价比黄金的上等贡茶我心头不由一动,就算这里是产区,吓杀人香也是价格不菲,秦楼如此待客,当得上豪奢二字,看来这秦楼的实力还真非同小可。

  “寻常人我才不给他吃这茶呢。”庄紫烟撅起小嘴不满道。

  “哦?王母娘娘对周穆王还真优容有加呀!”我调笑道,转头吩咐双成去煮壶开水。

  “周穆王、周穆王的,他是谁呀?”庄紫烟脸上有些困惑。

  其实听到她的话,我比她更困惑,我知道妓家要培养出来一个名妓来下的心血不会比师父把我培养成个淫贼少多少。

  名妓要会吟诗作对,懂得琴棋书画,怎么会不知道王母娘娘和周穆王的瑶池相会?

  她的师父都教她些什么?难道只是教给她那靡人心智的话语声?

  我只好给她讲起了王母娘娘的来历,讲起了周穆王的文功武治,也讲起了旖旎的瑶池相会。

  当讲到“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哀愁,自言自语道:“穆王何事不重来,他为什么失约不来呢?”

  ““将子无死,尚能复来”,可人生自古谁无死?”她的哀愁竟然也感染了我,在酷暑中我似乎觉得有股秋意。

  不知不觉外面已是月斜河倾,对面东厢的灯笼早已熄灭,隐约传来的是诱人的呻吟,就连下杀人香也冲了五六回,淡的没什么味道了。

  “走也!”

  看到庄紫烟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个清倌儿,想留宿要一套烦杂的手续,不是一天二天能够如愿的,而像苏瑾那样出门在外的好机会并不是常常能遇得到,所以该是我告辞的时候了。

  再说我已经初步达到了来秦楼的目的,看庄紫烟就能想象出她姐姐庄青烟的风情,秦楼主人能训练出这么两个出类拔萃的顶尖人物,显然绝非等闲之辈;而就连一个丫鬟都知道下杀人香的冲泡方法更让我清楚秦楼绝不一般。我正盘算着明天要不要来,庄紫烟已经发出了邀请:“王母娘娘明天要见周穆王!”

  等我出来的时候,梅娘竟还站在门口,只是脸上堆满了笑容。

  “好久没听到紫烟姑娘的这么开心的笑声了,大官人,明天您可一定要来呀!”她话里带着一股疼爱,就像疼爱自己的女儿一般,甚至连我塞给她的五两银子她都不要,只是央求我明天一定要早儿些来。

  等回到仙人居,萧潇她们等的已是心急如焚,萧潇更是全副披挂,看模样像是要去出门找我。见我进来,四女俱抛过来一阵白眼。

  说是看看就回来,可好,都快三更天了,爷也不想想我们该有多急!

  “急什么?少爷本就是秦楼楚馆的克星!还怕她们吃了我吗?”我脱掉了衣服,赤裸着身躯钻进了浴桶,羞得无暇急忙转过头去,轻啐了一口,脸上顿时多了一道绯红。

  我却不想放过她,“无暇,江湖上有把声音当作武功的吗?”

  无暇只好转过身来,镇了我一眼,道:“怎么没有!少林寺的佛门狮子吼就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排名前五的武功!”

  “不不不,”我连忙打断她的话,“不是男人们练的,而是女人练的用来迷惑男人的那种。”我问道,看一旁帮我搓背的萧潇脸上沁出了细小的汗珠,便让她脱了衣服进来和我一起洗。

  这该是无暇第一次看到萧潇的裸体,她的目光就像在江园的玲珑一样,很快落在了萧潇乳尖上的那只乳环上,只是她的目光突然多了一些异样的东西,似乎是又害怕又向往,连说话都有些不太顺畅,直到萧潇的娇躯沉到水下,她才变得正常起来。

  “女人、声音?嗯…多情门,听说几十年前多情门好象有种功夫…像是爷说的那种,可它早就灭亡了,那功夫也该失传了。当今武林,以女子为主的门派,只有隐湖小筑、春水剑派和恒山派三家,而这三家应该都没有这样的武功。”

  言及春水剑派的时候,无暇有些伤感,却不再是苦大仇深的模样,想来她和玉无暇这个角色的融合程度越来越的人格已经完全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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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暇眼珠果然又是一缩,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把目光从萧潇的乳环上移开,但很快就又重新落在那上面,两腿也渐渐的开始并拢起来,我拉了拉乳环,无暇的瞳孔便猛的放大,而我故意用手掌盖住乳环,她眼中便有些怅然。

  无暇竟然爱上了乳环?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听萧潇讲十二连环坞对她身子的摧残,她应该对乳环满怀恐惧才是,怎么会是相反的结果?

  不过,我没有时间再去考虑了,玲珑虽然没有发现无暇的异样,却被我的动作惹得嘴里直嚷嚷热,我只好让萧潇出去换了她俩进来。

  “啊对,魔门。”无暇这才清醒过来,“记得太师祖的笔记里曾经说过,魔门有两大惑人心智的武功,一是天魔销魂舞,而另一个就是天魔吟。”

  哦?我精神一振,又有些迷惑,天魔销魂舞和天魔吟,好象就连鲁卫也没有提起过,春水剑派怎么会有它的记录?

  无暇似乎看明白我脸上的表情,便解释道:“据说身怀这两样绝技的“多闻仙子”虽然是当年魔门七大高手之一,却是矜持的很,从不对男子使用这两样绝技,而第一次用上派场就被太师祖击败了,因此江湖上除了隐湖小筑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魔门有这么两样武功。”

  我一皱眉,这等重要的情报难道春水剑派就私自藏匿了下来,并不知会其它门派一声?

  魔门可是武林的公敌呀!

  无暇的脸腾就红了,支吾了半天我才听明白,原来她的太师祖在回到春水剑派三个月后,竟意外的嫁给了一个浪荡子为妾,最后还被他转卖给了妓院,成了一代名妓,而春水剑派则在她离开门派的时候就宣布了她的死讯。

  玲珑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门派的秘辛,不过因为我的大手一直在她俩的娇躯上游走,她俩的注意力大多在我的身上,脸上便没有太多的惊讶。

  而我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太师祖败了,不过这样也好,你太师祖总算明白了自己究竟喜欢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心里暗忖,这春水剑派还真有诈死的传统哩。

  无暇闻言,若有所思良久,在我将玲珑逗得不克自制的时候,突然冲我嫣然一笑。

第三章

  第二天我一到秦楼就明白了梅娘为什么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一定要早些来。

  “大官人,您可算来啦!”梅娘从拥挤的人群中钻了出来,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仿佛我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似,“您要是再不来呀,老身死了心都有!”

  院子里足足站了五六十号人,把院子挤的满满当当的。听梅娘这么说,一百多只眼睛顿时齐刷刷的落在了我身上,“就是这小子吗?好象也没长着三头六臂呀?为什么紫烟会看上他?!”“人家是小白脸嘛。”唧唧喳喳的议论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不喜欢自己像是江湖把戏人手里拴着的猴子似的被人看来看去,特别是这些目光并不那么友好,而听他们的对话,似乎眼前的场面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一皱眉,道:“梅娘,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吗?”

  梅娘是个出色的演员,先看看我,又看看那群衣着光鲜的汉子,一跺脚,埋怨我道:“就你大官人稳当,告诉您早些来吧,您偏不听,瞧,您不来,人家可来了。”说着眼睛一瞥。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发现这群商人中有十来个有些特殊,虽然也是穿着绫罗绸缎,两眼却透着一股剽悍,见我望过去,其中一个粗壮汉子恶狠狠的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挖了你的眼!”

  “老兄,你还真说到我心坎上了。”我不由得噗哧一笑。

  众人哄笑,那人脸皮一下子变得通红,蠢蠢欲动间,旁边一人拉住他,问我道:“听说你要给小庄姑娘开苞?”

  哦?会有这等好事?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而梅娘已经在旁边骂起来说是哪个天杀的造的谣,又说好在大官人来了,不信可以问他。

  我一皱眉,“梅娘,既然大家都知道了,瞒它作甚!”明白自己被人当成了挡箭牌,我心里便一阵不痛快。

  看来她早知道早晨会来这么多人,却不告诉我,其心实在可诛,说什么也要让她吃点苦头。

  一句话引来群情激愤,就是梅娘也是一脸的愕然,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只有几个脑筋灵光的看我似乎并不像来替人开苞的模样,方才说话的那人便狐疑道:“这是真的吗?”

  “我说不是真的,你相信吗?”

  那汉子飞快的摇摇头,倒让我觉得他似乎并不在意我话里的真假,果然他已经振臂高呼起来:“走,找李六娘去!老子在小庄身上花了好几千两银子,却让这个小白脸拣便宜!他妈的不给老子一个交待,老子烧了她的秦楼!”

  我一下子便明白这汉子竟是故意来生事的,不过对我来说这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正琢磨怎么来一探秦楼的实力,就有人来找它的麻烦了,我倒要看看秦楼如何应付。

  众人正待往外走,却听院外传来一阵女子撩人的笑声,“胡老三,区区三千一百两银子就想取走紫烟的元红,你是不是想好事想疯了?”

  那柔媚的笑声让院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因为这声音和庄紫烟极其相似,都有一种销魂魅力。

  我知道该是庄紫烟的授业嬷嬷到了,回头一看,果然见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妇人逶迤而来,后面还跟着八个保镖模样的壮汉。

  这妇人的容貌并不十分娇美,可她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在不断的变化,而每一次细小的变化都让她的容颜看起来更加完美,随着她越走越近,她几乎幻化成了一个绝世的仙子,而之前的那些景象仿佛都是我的错觉。

  “惑心术”?我心头蓦地一怔,这难道就是妓家的绝学“惑心术”不成?我只是听师父说起过它,却从未见识过,嘿嘿,这小镇真的是藏龙卧虎呀!

  胡老三立刻变得期期艾艾起来,“六娘,我…我,”他转眼看到了我,口齿才伶俐起来,“那这小子呢?我胡老三在栗子镇十年,从来没看见过他,怎么一来就要摘现成果子?”

  看来这妇人就是秦楼的主人李六娘了。梅娘过去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六娘笑道:“胡老三,人家公子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就当了真,亏你还在道上混了十几年!”

  “六娘,昨晚在下在青烟姑娘那里,看这位公子三更天才离开青紫别院,这可和紫烟姑娘的性子不太相符呀,胡三哥的话未必就是空穴来风。”胡老三背后一个白净的汉子平静的道,只是他的话是说给李六娘的,眼睛却看着梅娘。

  胡老三原本有些萎靡,闻言胸脯一挺,不住的点头。

  原来这才是正主,我和李六娘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白净汉子,他不得不对上了李六娘的目光,不过很快把眼珠一转,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这位朋友面生的很呀。”李六娘媚笑道,“最近还真是八方风雨汇秦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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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笑声里充满了诱惑,那白净汉子眉头一皱,似乎在抵挡心魔,却没能坚持住,一拱手,说出了告饶的话来:“六娘勿怪,在下不过是替朋友说句公道话而已。”

  李六娘的笑声连我都有些心旌摇曳,我蓦地想起无暇昨晚的话,“难道这是魔门的天魔吟?”我心中暗忖。眼看这争端就要在李六娘的魅力下化解于无形,我知道该轮到我推波助澜了。

  “六娘休要怪罪这位朋友,因为胡老三说的本来就是实情。”王母娘娘见周穆王,你当就是吃吃酒、喝喝茶那么简单吗?这一记栽赃倒也不会冤枉了庄紫烟。

  众人的目光又一下子聚集了过来,连李六娘也吃惊的望着我,刚想说话,方才那个要挖我眼睛的莽撞汉子已经跳了出来,“他奶奶的,竟然来骗老子!”说着挥舞着斗大的拳头冲了上来,不过目标并不是我,却是李六娘。

  有一个人带头,顿时从人群中闪出二十多人,向李六娘的保镖冲去,只有两个商贾模样的人奔着我而来,却被我一拳一个打躺在地,血流满面的样子让剩下的人便缩在了后面不敢上前,只是一味的呐喊。眼前的场景让我更加清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而我正是行动的借口。不过看起来这群人只是街头的地痞无赖而已,手脚虽然利索,却没什么章法可言,倒是挖眼睛、撩阴脚这样的招式屡见不鲜,就算是胡老三和那个莽撞汉子也是如此。

  反观李六娘的八个保镖,立刻就地围成了一个圈子,将李六娘和梅娘护在了圈中,一出手就看出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招式并不出奇,不过很有些力道,不一会儿功夫就打倒了四五个对手。

  是十二连环坞找茬生事,还是竞争对手牡丹阁来故意搅和秦楼的生意?我心头有些疑惑,不过看十二连环坞对付春水剑派的手段,似乎后一种可能性还大一些。

  那白净汉子开始并没有跟着上去,看我出拳凶狠还诧异的瞥了我一眼,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那场混战中,见己方已经伤了多人,他突然尖啸一声,身子猛然发动,转眼间就越过数人,一出手便咯嚓折断了一个保镖的手腕。

  这白净汉子身形一动,我便立刻修正了我的想法,这汉子的身法只比玲珑姐妹弱半筹,显然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没准儿还是名人录上的人物,可惜名人录上有画影图形的少之又少,我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哪一个。

  看他顺势将那个保镖一脚踢开,就要闪进圈内,却见一片红影拦住他的去路,一双素手拢成爪形,快速的向白净汉子的手腕抓去,竟是梅娘。

  那白净汉子急速后退,连变了几招才堪堪避开这凌厉的一抓,不过手腕已经被梅娘的指甲划出了几道血印子,见梅娘并不敢追出圈外,他从衣服下面摸出一对尺二钢环,双环一振,得意的笑道:“哈哈,梅流香,你这头骚狐狸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梅娘眼珠一缩,“焦无咎?和你焦孟不离的孟子悠呢?”

  她话音未落,就听屋顶上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多谢梅大姐挂念,子悠这厢有礼了!”随着笑声,一人飞身而下,轻巧的落在了焦无咎的身边。

  这真是出人意料的一场好戏啊。九尾狐梅流香、鬼书生孟子悠和夺命双环焦无咎,这三个在武林中已经消失了多年的成名人物据鲁卫说早已进入太湖加入了十二连环坞,少林武当遍寻不到的十二连环坞中人却一下子让我遇到三个,我的运气是不是好的有点过头了?不过,他们之间怎么打起来了,难道十二连环坞起了内讧不成?

  梅娘也从衣襟下拽出两把泛着妖异蓝芒的短刀护在胸前,冷笑道:“怪不得这些日子总有些不开眼的混子来惹事,原来都是你们在背后捣的鬼!”

  那群商人一看动起了真家伙,都抱头鼠窜的一哄而散了,院子里除了两方的人马,就只剩下我这个火药引子。

  我见紫烟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嘴里嚼着槟榔染的嘴唇鲜红,脸上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笑容。

  “这丫头是不是见惯了这种金戈铁马的场景?”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我心中一动,向她招了招手。

  本意是想打声招呼,却见她眼珠一转突然从窗口消失,不一会儿从门里闪出个娇小的人影,飞快的跑到我的身旁,捶了我一拳笑道:“你怎么净胡说八道呀?”

  我看她并不是真的恼了,有意打趣她两句,却见那个莽撞汉子咬牙切齿的扑了过来,我忙把庄紫烟拉到身后,飞起一脚,将他一下子踢出丈远。

  这莽撞人看似莽撞,却很有些武功底子,竟让我变换了一种脚法才踢到他。随着那汉子的一声嚎叫,两方面的人马都楞住了,全都吃惊的望着我,就连一直气定神闲的李六娘眼中也闪过一丝讶色。

  焦无咎白净的脸上现出狰狞之色,嘿嘿一笑道:“没看出朋友竟是个会家子,不过,今儿老子在这儿办事,没功夫跟你磨闲牙,你赶快在我眼前消失,否则老子就要了你的小命!”

  “可惜了山清水秀的太湖!”看焦无咎强盗本色不改,想来十二连环坞并不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地方,不过为了看看十二连环坞究竟是如何来唱这出戏的,便有意气他。

  “紫烟,去,给少爷我搬张椅子来,我要看戏。”

  庄紫烟诧异的“啊”了一声,望了李六娘和梅娘一眼,她俩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她犹豫了一下,转身回房间真的就搬出了一张椅子来让我坐下,自己站在了我的背后,一只纤纤小手正有意无意的搭在我的肩井穴上。

  “这丫头还真机灵。”梅娘都替她守房,教她功夫不奇怪,不过我并不在意肩上的那只小手,不动明王心法在经络运行上有独到之处,如果点穴的人内力不是很强的话,我至少有两种方法可以在转瞬间冲开被封死的穴道。

  看焦无咎脸上渐渐堆起了一层层的怒气,双环一摆就要冲过来,我两眼突然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焦无咎,少爷管不着你和秦楼的恩怨。不过,你别惹我,否则,我不管你是双环夺命还是双环送命,我都会让你后悔为什么生到这世界上来!”

  我的声音就像是从阴曹地府里发出的一般,冰冷的让不少人激灵打了个冷战,就连庄紫烟也缩了缩脖子,嘟囔了一句:“好怕人哟。”

  焦无咎脸上的紫气一闪而过,怒极反笑道:“那就尝尝你焦大爷的双环!”话音未落,手中双环画出一道道的光环猛的击出,目标却是梅娘!

  梅娘似乎早就料到焦无咎的举动,双刀挥舞间就像两道白虹穿过光环的中心,轻轻巧巧的就破了他的双环。

  焦无咎急退,借着后退的力量,他蓦地的将双环掷出,就见两道光环飞驰电掣般直飞向我和庄紫烟,而孟子悠已经移形换位到了梅娘面前,一只判官笔立刻接住了她双刀的攻势。

  双环眨眼间已经到了身前一丈,我并没有动,却见李六娘的眼珠一缩,而庄紫烟的手已经悄悄离开了我的肩头;双环又进三尺,庄紫烟猛的推了我椅子一下,两个人一齐跌倒在地,而双环正堪堪擦过我的胸前。

  “没本事就别说大话嘛!”庄紫烟看我舒服的躺在她怀里,不由大发娇镇,“还装死,快起来啦!”

  那双环飞过去丈远,突然折了回来,落在了焦无咎手里。而他脸上也现出一丝讶色,冷笑道:“小丫头,你好高明的眼力呀!骚狐狸功夫不行,教人倒真有一套!不过…”

  他看了一眼颇有些狼狈的我,“她没教你怎么找男人吗?”

  庄紫烟确实表现出来了相当高明的眼力,摆明了她已经得到了梅娘的真传,看来秦楼绝对是一个值得我注意的目标,梅娘、庄紫烟自不用说,还有一个未露面的庄青烟恐怕也不是一个俗手,而李六娘如果不仅仅是一个老鸨的话,那她定是拥有绝对可观的实力。

  庄紫烟俏脸一扳,露出娇蛮模样:“呸,关你什么事!你会吟诗吗?你知道王母娘娘和周穆王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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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无咎一脸愕然,我心中好笑,看来秦楼是极少有读书人光顾了,不过想想栗子镇本就是商贾云集而形成的,便就不觉得奇怪。

  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我伸手在庄紫烟的脸上轻薄的拧了一把,笑道:“紫烟,你好心会有好报,看少爷替你出气!”

  转头向焦无咎怒道:

  “焦无咎,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暗算你家少爷,拿命来!”

  随着一声断喝,我向他疾冲过去,碎月刀在途中已握在了手中,刀如匹练般劈了过去。

  “看刀!”

  我并没有用斩龙刃,进太湖的时候,我就想该暂时放弃王动的身份了,在春水剑派总舵与尹观的交手中已经暴露了我的实力,若是十二连环坞发现是我进入了太湖,恐怕要尽全力来围剿我,而对一个陌生人它的警惕性就要小许多,我这一刀甚至还隐瞒起了三成功力。

  我背后传来庄紫烟惊讶的一声“咦”,焦无咎脸上的鄙夷也很快变成了凝重,忙把双环一错来锁我的刀,我的刀锋轻灵的一转,便沿着他左手钢环的边缘削了下去,他左手急缩才保住了手指,招法立刻就乱了。

  “老大,这小子扎手。”焦无咎额头转眼便布满了汗珠,脸上也有些慌张之色。

  我的注意力倒有一半放在了李六娘和梅娘身上,六娘看到我使出的那招“杀鸡”,眼中倏地闪过一道异芒,虽然转瞬即逝,却正好被我捕捉到。

  “她是高手!”可我把江湖名人录里仔细想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和她相吻合的人物,心中凛然,“难道她真的是魔门中人?”

  疑念一生,我出招便小心谨慎了许多,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和魔门发生纠葛,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留点后手总没有坏处。

  焦无咎可能是看出我的刀法有些重复,脸上渐渐的恢复了沉静,甚至连局势都扳回了一小半。

  而梅娘那边却是形势堪忧,孟子悠的武功高出她不少,她左支右绌已显败象,那七个保镖在二十几个地痞的轮番攻击下也显露出疲态。

  正在这时,从院外传来一阵莺莺呐喊,却见一队仆妇手持哨棒杀了进来,一会儿功夫便将那些地痞打的皮开肉绽,有几个甚至手脚都被打断了。地痞们连滚带爬的逃出了院子,仆妇和六娘的保镖全都追了出去,院子里只剩下六娘和庄紫烟神色迥异的注视着打斗着的两对人。

  就听梅娘轻啸一声,原先狼狈的样子突然不见了,双刀一前一后闪电般的击出,刀法竟是异常的凌厉,孟子悠猝不及防,梅娘的右手刀便带出了一蓬鲜血。

  孟子悠脸色大变,后退了几步,脸上便多了一层黑气,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想说话却只听见“荷荷”的声音,手脚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好高明的刀法,好厉害的毒药!我吃了一惊,名人录上并没有记载梅娘的兵器上淬了毒;而她在名人录上的排名明明比孟子悠低七位,可武功看起来却比孟子悠还高不少,像她这种年纪内力绝不会有什么进境,那么定然是在招式上得到了高人的指点。

  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李六娘,却听焦无咎一声凄厉的喊叫:“大哥!”竟然不顾我的攻击反身向孟子悠扑去。

  我知道他逃不过梅娘的毒刀,要兑现我方才说过的话只有眼前这一个机会了,手臂一展,碎月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焦无咎的双脚脚筋便被我一刀挑断,他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刀下留人!”

  我的话还是晚了些,梅娘果然心狠手辣,上前便补了一刀,嘴里还嘟囔:“焦不离孟,那就一齐去阴曹地府做个伴吧。”

  “杀人很过瘾吗?”我一脸的不豫,“梅娘,总要留个活口问问他们的来路吧?再说,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梅娘意外的瞥了我一眼,“王法?哈哈,在太湖哪里有什么王法?我若学艺不精,焦、孟会跟我讲王法吗?!”

  我知道太湖天高皇帝远,王法在这些江湖人眼里恐怕比张纸强不了多少,而我自己也换了一个假名,就是想在太湖快意恩仇。

  不过听到梅娘的话,再看李六娘浑不在意的越过地上的死尸,袅袅走到我的面前,我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股敌意。

  “公子有慈悲心肠,”李六娘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变化,将背转过身去大吐特吐的庄紫烟搂在怀里,淡淡的道:“不过对付十二连环坞的恶人却不必容情,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是血债累累。”

  她一指地上的孟子悠,“像他在皖北打家劫舍的时候,手上绝不会少于十条人命,杀了他那也是罪有应得。”

  “六娘对江湖倒是很熟悉呀。”

  我的话充满了讽刺的味道,连梅娘听了都是一脸的怒容,李六娘却似浑不在意,微微一笑:“太湖呆久了,江湖自然也就熟了。”

  抚着庄紫烟的背,又道:“就像孟子悠和焦无咎,摆明了是来闹事的,不过你想问出幕后的指使,那是白费功夫。怎么说两人以前也是横行皖北的大盗,骨头还是蛮硬的。”

  她犹豫了一下,微微笑道:“其实,我早知道焦孟二人的身份,能在太湖兴风作浪的,除了十二连环坞,还能有谁?”

  说着使了个眼色给梅娘,见梅拎起焦孟二人的尸体出了青紫别院,她解释道:“梅娘的“相思红”虽然见血才封喉,但尸体还是要尽快处理,免得伤及无辜。”

  想尽快消灭证据才是真的吧,我心中暗忖,不过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对十二连环坞有相当的了解,可她为什么没有一丝惧意,难道秦楼的实力足以和它抗衡不成?

  是魔门?还是十二连环坞真的分裂了?

  一丝疑虑在我心头转来转去,看六娘怀里的庄紫烟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还偏过脸来偷偷看我,我突然问道:“十二连环坞是不是最近才开始骚扰秦楼?”

  六娘点点头,眼中流过一丝疑色。

  攘外必先安内,十二连环坞果然想安定自己的大后方了。不过,它为什么不采用袭击春水剑派的方式呢?是它看轻了秦楼,还是另有原因?

  “紫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杀人吧,”她的模样就像是在苏州初次杀人的萧潇,“想来以前秦楼和十二连环坞就算有冲突,也不会这么激烈。”我解释道。

  “公子目光如炬。”六娘眼中的疑虑换成了赞许,“秦楼做的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十二连环坞眼红也不奇怪,只是它一直想买秦楼,最近却不知为何转了性了?”

  “那牡丹阁呢?”

  “我不知道牡丹阁的底,和它斗了十几年,斗的并不是江湖功夫。”六娘嫣然一笑,竟是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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