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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艳侠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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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百花仙子

  你若是个男人,你若有幸见过“百花仙子”一面,你一定会认为实在不虚此生。
  
  因为你已见识过天下最美的女人。
  
  “朝闻道,夕死可也。”
  
  所以,就算她叫你现在就去死,你也会毫不犹豫,心甘情愿,立刻就往河里跳!
  
  你若是个男人,你若不幸见过“百花仙子”一面,你就会后悔为什么要到人间来走这一趟。
  
  因为她有一千零九十九种整人的方法,每一种都能整得你死去活来,教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说这话就太矛盾啦!
  
  同样是见了“百花仙子”一面,又怎么会有“幸”与“不幸”之别呢?
  
  原因很筒单“祸福无门,惟人自招!”
  
  因为这“百花仙子”长得实在太美啦,美得教人实在无法不心动!
  
  据说她是天庭中的“百花仙子”下凡转世投胎,她的美貌,已经不是任何文字或言词能形容的了。
  
  当年她初人“无花宫”可人姑娘对她的评语是:“天生媚骨,绝世无双。”用这八个字来形容她,实在是再贴切不过啦!
  
  你若见到这样一位美女,你若还能保持规规矩矩的君子风度,在一旁静静欣赏,就绝对不曾有事……连孔老夫子都说过:“人好好色,恶恶色。”翻译成白话,就是说:“只要是人,天生就爱好美好的事物,厌恶丑恶的束西!”
  
  所以,你应该真的懂得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你若懂得“欣赏”她的美,这“百花仙子”非但不会责怪你的无礼,有时遇上高兴,说不定还会对你展颜一笑,把你的灵魂笑上天去!
  
  问题是普天之下,有几个男人是真正的彬彬君子,有谁面对如此绝色,还能纯粹欣赏而不“动心”?
  
  你若不肯安份,你若自恃有些本事,就要对她言词轻薄,浪语猥亵,甚至对她动手动脚……那你可是自寻麻烦,自找罪受。
  
  你马上就要从“有幸”变为非常的“不幸”。
  
  她随便用一种整人的方法,都会成为人间至狠至毒,至悲至惨的惩罚。
  
  你会恨不得立刻死去,以求少受些痛苦!
  
  你当然也可以拼命努力熬下去,但你绝对拖不过三天。
  
  因为所有被她整过的人,最长的纪录,也只有三天三夜。
  
  那个人就是“千里独行”柳一絮!
  
  他从开始受罪到断气,也只不过拖了三天三夜。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受了什么样的罪?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只看到他的心还在胸腔里微弱地跳动着。
  
  他的皮肉已有大半不在他的骨头上了,他的皮肉是他自己用手撕扯下来的!
  
  那人眼见他倒卧在自己的血泊中挣扎呻吟……拼起了最后剩余的力量,将手伸人胸腔---一把捏碎那颗裸露在外面的心脏!
  
  他惨笑着对那个人说:“绝对不要去亵渎薛无双!”
  
  直到此刻,他痛苦扭曲的脸上,才获得一丝平静,才咽下最后一口气……“不对!不可能!你只不遇是在夸大其词!”
  
  一位风采翩翩的佳公子,手中摇着一柄折扇,笑道:“你一会儿说是『百花仙子』会整人,一儿又说别去惹『薛无双』……”
  
  说故事的是位瞽目老者,童颜鹤发,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不时敲起手中一副象牙“渔板”似吟似唱地道:“那薛无双就是『百花仙子』!”
  
  折扇公子又笑道:“那『千里独行』柳一絮,可是当今武林上赫赫有名,排名第八的高手呀!”
  
  瞽目老者又敲起渔板,慢吟道:“那柳一絮枉自排名第八,只因有幸遇上了薛无双,却又不幸落得如此下场……”
  
  瞽目老者又道:“排名第七的是巴山顾家的『顾大叔』被乱剑碎尸,剁成了两千多块……”
  
  “从来不跟人家争排名,却总认为自己排名第一的少林无眉大师,更是被摔在大石头上,脑浆迸裂而亡……”
  
  这茶馆内的诸人,全都听得目瞪口呆。
  
  那佳公子更是冷笑:“那柳一絮自己捏碎心脏而亡,最后见到他的那人是谁?难道是你这个老瞎子?”
  
  “不错,正是老朽!”
  
  “你既是瞎子,又怎能瞧见?”
  
  瞽鼓老者大笑:“世人有眼却心盲,老朽无眼却清楚的很!”
  
  “颇有哲理,未必是真……你倒说说看,我手中折扇是开着的还是合起的?”
  
  老者笑道:“开着的,你那折扇是玉骨折绢,上面精笔画了幅描金双钩牡丹,又画了一只巨大黄蜂,停在花蕊上,大口吸食,既不对称,又不典雅!”
  
  那公子微惊又笑:“这扇子正是我王惜花的招牌,见过的人多着呐,倒难得你能描述得这么贴切。”
  
  他话锋一转,道:“照你这么说,道薛无双是貌若天仙,却蛇蝎心肠!”
  
  “那倒未必,正所谓『祸福无门,惟人自招』……”
  
  他又敲起手中渔板吟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那王惜花已走出茶馆大门,仍不忘回头道:“『百花仙子』薛无双,可就是『无花宫』的薛无双?”
  
  老瞎子道:“既称无双,世上就不会再有第二个!”
  
  □  □  □

  江都府,金陵城……初夏,太平盛世……太平盛世,本该治安良好,百姓安居乐业,只因太繁荣了,人口太稠密了,就难免三教九流,龙蛇杂处,不得安宁!
  
  你看,那位隶属西区承恩门巡捕房的捕役班头何九,又领着几名捕快皂逮,在那里张贴榜文。
  
  围观群众有人夸张大叫:“哇靠,采花淫贼又出现啦!”
  
  立刻又吸引一堆人围扰过来,议论纷纷: 人们一向是对这种带有色情意味的消息兴趣最浓,纷纷打听探询:
  
  “在哪里作案?”
  
  “受害的女人是谁?”
  
  “漂不漂亮?”
  
  班头何九,挤着眯眯眼,嘿嘿笑道:“这次竟把咱们江都府『总兵大人』周葆荃,周大人的四姨太给『做』了……先奸后杀,听说还把府里的金银财宝,洗劫一空!”
  
  “咦?周总兵的四姨太?”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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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那四姨太,是刚刚从『无花宫』重金买回来的大美人呐,死了……太可惜啦!”
  
  “总兵大人?不就是专门负责卫戌金陵地区安全的吗?怎么也会遭到贼手?”
  
  “身为总兵大人,他府上一定是戒备森严,高手如雪,那淫贼怎么能来去自如的呢?”
  
  “那淫贼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再不然就是用了『迷魂香』之类的玩意……”
  
  人群不远处,一位风采翩翩佳公子,手摇玉骨绢扇,冷冷微笑。
  
  人群仍在议论纷纷:“那淫贼到底是谁,有没有人见过?”
  
  那位公子笑道:“一定有人见过,只可惜如他不作案,谁不知他就是淫贼;他如作案,见过的人全都被杀灭口啦……”
  
  他的话有一番道理,却引起班头何九的注意,对他打量一番:“尊驾人品相貌,出类拔萃,却又眼生得很……你是谁?”
  
  “在下姓王名惜花,闻说金陵『无花宫』是江南第一名楼,薛无双是江南第一名妓,正想前去见识一下,再会!”
  
  他将手中折扇潇洒地一收一合,施施然而去。
  
  何九兀自沉吟思索:“王惜花?”
  
  人群中钻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半大不小的个头,却有一双机灵的大眼睛。他负着双手,装模作样地在告示上瞧来瞧去;只可惜那上面的正楷墨字朱圈,看了半天不知所以。
  
  小伙子朝地上吐口口水,不知是在咒骂自己不学无术,还是在咒骂那发明“写字”的人!他故作高明,大发议论:“这么大的案子,赏金似乎太少了些吧……”
  
  何九道:“衙门悬赏白银仟两,周大人自己又掏腰包,再加伍仟两,还嫌少?”
  
  有人认出他来,取笑道:“就算赏金再多,你这小耗子也没这个本事抓淫贼,还不是『白搭』!”
  
  何九闻声回顾,打量这个叫小耗子的:“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专门混吃混喝,惹事生非的小耗子?”
  
  这小耗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官差。急忙挤出人群,溜之大吉……耳边仍传来何九的声音:“要混最好别在我西区承恩门混!小心犯在我何九手里……”
  
  □  □  □

  江都金陵府。
  
  既在太平盛世,果然是人烟辐辏,万商云集;车水马龙,繁华富裕,天下第一!
  
  小耗子和一般年岁相仿的小瘪三、混混儿,叫做狗蛋、蛤蟆、阿牛、小石头等人的,整日穿梭在行人熙攘,百市杂陈的闹街上,混吃混喝,浪荡逍遥……突然听到街巷前方,传来阵怒吼叫骂,哀哭求饶声!
  
  这帮小混混终日无所事事,最爱凑凑热闹,找刺激;忍不住又使劲往人群里钻进去瞧瞧。
  
  只见一名歪嘴斜眼的凶恶大汉,正抓住一位十四、五岁的瘦弱姑娘又打又踢,不住怒骂:“死丫头,臭丫头,老子这些年都是白养你的啦!”
  
  一个老大耳光搁去,嫩脸上立刻浮现五只清晰掌印,又滚跌墙角,顿时额上鲜血直流,几乎昏厥……那大汉又一把揪住她的辫子,将她拉得两脚离地而起,怒骂道:“下次再敢溜走!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这小耗子虽是游手好闲,偷拐诈骗;终究瞧不惯这种欺凌女子的无耻行径!
  
  眼看围观众人,似乎都畏惧那高大恶汉,不禁动了侠义之心,再也忍不住一蹈而出,猛地大喝一声:“住手!”
  
  他这种鼓足中气,突如其来的一吼,是有名堂的!
  
  据他自己说这叫做“打爆雷”!
  
  气势之足,声音之响,果真就像一记爆雷落在耳边,任谁都曾猛地吓一跳!
  
  那恶汉也被他这记爆雷惊得一呆!满脸迷惘……!?
  
  小耗子已场手狠狠地一耳光搁在他脸上,怒道:“我叫你放开她!”
  
  那恶漠半边脸火辣辣的,抬眼望见只不过是个满脸稚气,半大小伙子。
  
  竟敢在面前叉手而立,耀武扬威,不由怒从心起,厉声道:“哪里蹦出来的野种!敢管我『歪嘴狼』的事?”
  
  小耗子刚才一招突袭得手,勇气十足;就连那群围观众人,亦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大快人心!
  
  此刻正是他英雄救美,扬名立万的最好时机。
  
  小耗子胸一挺,手一扬,摆出个自己觉得最潇洒漂亮的姿势道:“你这瞎眼睛歪鼻子的大野狼给我听好!小爷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乃金陵地面上鼎鼎大名的……”
  
  他脑筋飞快一转,立刻给自己取了个响亮的外号:“『混世小霸王』——小耗子!”
  
  人群中已有人爆出窃笑声,不知是笑他那样的浑名,还是嘲笑自己竟挨了他一耳光!
  
  『歪嘴狼』又呕、又恨,再不答话,起腿猛踢而出!
  
  眼看就要踢得小耗子五脏碎裂……谁知小耗子竟滑溜无比,一侧身闪开那飞来一腿,接着以飞快的速度,贴着他大腿内侧,向前猛冲,结结实实地撞在他胸口上!
  
  要是一般人,一定会被他这全力一撞而震得跌倒。
  
  只可惜这『歪嘴狼』不是一般人,他下盘极稳,身子又壮!
  
  小耗子大意轻敌,非但没有将他撞倒,自己反而被他震得一跤跌在地上,屁股险些摔成两半……围观众人一阵惊呼,小耗子还来不及爬起来,『歪嘴狼』又是一脚狠狠踹在他腰脊上,痛得他龇牙裂嘴,哭都哭不出来!
  
  『歪嘴狼』呸地朝地上吐口水骂道:“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
  
  谁知小耗子向来死皮赖脸、烂打蛮缠、装死耍诈、偷鸡摸狗、无所不用其极;一不注意间,就被他一跃而起,一只手勾住『歪嘴狼』脖子,两只脚紧紧缠住他的腰;腾出一只手来,狠狠地将他兜头盖脸,一阵乱打!
  
  围观之人哄笑道:“你这是哪门子的功夫?”
  
  小耗子得意着:“我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偷鸡摸狗功』!”
  
  『歪嘴狼』气得哇哇大叫,扯也扯不开,甩也甩不脱;只听得众人一阵欢呼加油声,显然不是在给自己加油!
  
  小耗子更是得意非凡,展开他『偷鸡摸狗』的拿手绝活,在他身上又抠又拧,又掐又咬……凶恶大汉竟被小顽童捉弄,众人看得有趣,纷纷鼓掌加油叫好!
  
  小耗子真以为是在赞美他功夫了得,不由得意地高高张开双手,作英雄接受欢呼状:“谢谢……谢谢……”
  
  『歪嘴狼』怒恨交加,扛着他一阵快速旋转,接着顺势猛地撞向墙壁,尽力弯腰低头,让小耗子那颗小脑袋“砰!”地在坚硬砖墙上撞个正着!
  
  小耗子被撞得头昏眼花,手脚发软,再也缠不住他啦。这才被他用力摔在地上,屁股真的摔成雨半了!
  
  『歪嘴狼』一股怒气,全部进发,对他一阵拳打脚踢,直将他打得缩成一团,连呻吟求饶声都没有了……那小姑娘再也忍不住,扯着『歪嘴狼』哭求着:“别打啦,求求你别打啦……”
  
  看看再打真的会出人命,『歪嘴狼』自己也踹着气,停下手,却握起醋砵大的拳头,直压小耗子鼻子上,恶狠狠道:“还不快滚?”
  
  滚就滚,谁怕谁呀!
  
  这位金陵地面上鼎鼎大名的『混世小霸王』自然深深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至理名言;只见他连滚带爬,挤出人群逃之夭夭……临行还不忘回头向那小姑娘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小姑娘睁着仍挂着泪珠的大眼睛道:“别管我,你快走!”
  
  才挤出人群,小耗子就扬起手上一个钱包,摇晃着大声呼叫起来:“哎呀!你们看我捡到了什么?是一个钱包!”
  
  他夸张大喊,直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这才拉开扎住钱包的绒线,往里面拨弄着,一面大声欢呼道:“哇塞,这里面还有二两银子,三个铜板,四张当票……嗯!还有一只金戒指!”
  
  原来他刚才向『歪嘴狼』烂打蛮缠,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偷鸡摸狗,顺手牵羊,将他的钱包摸了过来。
  
  这会儿不但没有乘机溜走,反而故意喊叫,终于引起『歪嘴狼』注意。
  
  『歪嘴狼』听见他大声诉说着钱包的内容,有些耳熟!?
  
  猛然想起,伸手往自己腰间一摸,立刻脸色大变,怒吼大叫起来:“好小子,你敢偷老子的钱包?”
  
  小耗子目的终于达到,哈哈大笑起来:“是你的吗?那就算搁了小爷一耳光的『遮羞费』吧!”
  
  “不行,赶快还来!”
  
  『歪嘴狼』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那小姑娘,发足向小耗子追去,一面大叫:“接包还来!”
  
  终于把他引得追来,小耗子立刻尽往人多处钻去。
  
  他外号『耗子』就是『老鼠』的意思,果然滑溜无比,左一闪,右一晃地,就轻易从人缝中穿过,逃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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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歪嘴狼』发狠,用蛮力撞开人群,拼命追上去……他人高马大,步子又长,眼看被他追上……谁知小耗子却一扬手,将接包向街道另一边接应的狗蛋仍去。
  
  狗蛋接住钱包大笑道:“哇靠,天上掉下个钱包,而且正好掉在我手上,我发财喽!”
  
  『歪嘴狼』顾不得再追小耗子,调头向狗蛋追去,大嚷着:“那是我的,快还我!”
  
  狗蛋一面挥舞着钱包一面奔跑,一面还大叫;“怎么证明是你的?你叫它一声,看它会不会答应?”
  
  眼看又被他追近,狗蛋竟将钱包又扔向另一边接应的蛤蟆。
  
  『歪嘴狼』再追蛤蟆,他又仍给了小石头……几个小家伙就这檬,把『歪嘴狼』引开了去。
  
  小耗子却悄悄溜了回来,拉起那小姑娘,匆匆钻进一条陋巷内,得意地说:“你看,我说过会回来救你的吧……”
  
  街上仍在左追右逐,小姑娘惊奇不已:“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小耗子道:“他们不是朋友,是『死党』!”
  
  小姑娘仍担心着:“他们……会不会被抓住?”
  
  小耗子哈哈大笑:“要是他们那么容易就被抓住,也不配当我『混世小霸王』的死党啦!”
  
  他一面拉着小姑娘躲到啬角偷看,一面道:“我叫小耗子,你呢?”
  
  小姑娘尚未回话,街上人群又是一阵混乱……只见一只钱包在几个小顽童之间抛来仍去,『歪嘴狼』情急怒吼,往返追逐,撞翻许多行人,又撞倒了路边摊贩……做小本营生的摊贩被撞倒,食物洒了满地,这损失谁赔?扯住『歪嘴狼』不让他走。
  
  『歪嘴狼』已被捉弄得恼羞成怒,再也顾不得群情激忿,用力摔开那摊贩,奋力扑向狗蛋!狗蛋危急中,钱包脱手仍出……『歪嘴狼』纵身抢接在手中,却因用力过猛,连人带钱包一齐撞入一只大酱缸……“噗通——”一声,酱汁四溅,人人惊惶走避,哄然大笑,几个顽童早已钻进人群,一溜烟不见了!
  
  『歪嘴狼』终于挣扎爬出,满头满脸全是酱汁,酸臭冲天……打开好不容易才追回来的钱包,发现里面竟然只有几块碎石,几张当票!
  
  又是被小耗子以偷天换日手法调包了去,他几乎气昏,厉声吼道:“等老子捉到你,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他此刻神情如此吓人,竟令躲在墙角的小耗子,以为他正在注视着自己,不由惊惧,拉了小姑娘要逃,这才发觉她因挨打受伤甚重,再也走不勤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
  
  小耗子既然插手管了这事,此刻总不能让这可怜弱女子,再次落入魔掌中。 一咬牙,伸手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在纵横交错的陋巷小街中,左一转右一弯,尽往偏僻地处走……越过一道断垣,来到一处高墙下,蹲下身来;小耗子拨开一些杂物垃圾,竟露出一处隐藏着的狗洞来!
  
  匍伏着钻进狗洞,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小姑娘也弄了进去……里面是一座杂乱的院子——此时他虽己全身疼痛,气喘吁吁,仍旧咬紧牙根,使尽吃奶力量,连拖带拉,将她弄进曝丽着各种色彩艳丽的布匹,竹架和木桶之间……原来这儿是一间『染作坊』的后院。
  
  小耗子终于把她弄进了一间堆放杂物的『柴房』将她放下来,安置她躺在稻草堆上。
  
  自己也精疲力竭,躺在地上直喘气……这才发觉,刚才屁股上挨的那一脚,还真不轻呢!
  
  “好啦!暂时是安全啦……”
  
  他突然又一跃而起,奔去将柴房的门掩好,这才放心回来也倒在草堆上;全身骨头就像要散开一样。
  
  “喂!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老王八蛋为什么要打称?”
  
  被他这一问,小姑娘竟再也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小耗子不由生气:“好啦,不说就不说,哭什么哭?”
  
  被他道样一吼,她哭得更伤心了。
  
  突然他警觉地翻身而起,伸手紧繁压住她的嘴:“有人!”
  
  小姑娘果然不敢稍动。
  
  小耗子紧攻地从道柴房破墙板的缝隙往外窥视;果然有位染坊里的老长工,正在翻动那些曝洒中的布匹……老眼昏花,动作迟缓……幸而渐渐远去……小耗子也总算放下一颗紧张的心……突然被那小姑娘狠狠地一耳光搁来:小耗子惊怔道:“你干嘛打我?”
  
  小姑娘怒道:“还不放开我!”
  
  小耗子不忍见她这样狼狈,脱下自己满是补丁的外套来,替她披上,一面说:“你是不是急着要回家?要不要我送你?”
  
  小姑娘低着头摇了摇——小耗子道:“我看也不能急着回去;那个歪嘴斜眼的老王八蛋,刚才吃了大亏,一定不会甘心,一定还在外面兜着圈子的找……”
  
  小姑娘不由打了个寒颤,小耗子也揉着自己的屁股苦笑:“我可不想被他捉了去,剥了这层皮……”
  
  小姑娘道:“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小耗子笑:“称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臭脾氟不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哎呀!不对,我自己就是耗子,应该叫做耗子拿狗——歪嘴狗!”
  
  他心中大乐,抚掌大笑:“不错,下次见到,我一定建议他改个名字,叫『歪嘴狗』!哈哈……”
  
  小姑娘也不禁莞尔:“最好别再见到他……你真的叫小耗子?”
  
  小耗子瞪眼不悦:“怎么?这个名字很可笑吗?”
  
  小姑娘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会真的姓『小』名叫『耗子』吧?”
  
  “你说对了,世上根本没有小这个姓氏……”
  
  他长叹一声,倒在草堆上:“我只是个孤儿,我从不记得有爹和娘,没有人知道我打哪来的?没有人知道我姓什么——当然也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我到底姓什么!”
  
  小姑娘听得都有些痴了。
  
  小耗子随手拔了根稻草,咬在嘴里,两手枕在后脑,架起二郎腿,幽幽地道:“我就像耗子一样,在阴沟里爬;像耗子一样在垃圾堆里,找任何可以吃下肚子的东西……我钻遍了大街小巷的阴沟暗渠,墙窟狗洞……人家都叫我小耗子,我自己也觉得的确像只耗子!”
  
  小姑娘不禁泫然:“好可怜……”
  
  他却爽朗地笑了:“谁好可怜?我才不觉得有什么可磷!”
  
  他翻身坐起,吐掉已被他嚼得稀烂的草渣:“我又能饿,又能吃;又能累又能睡!为了活下去,我甚至跟野狗抢过骨头,野狗把我咬得遍体鳞伤,我也把野狗连皮带毛咬下一大块,汪汪汪汪地逃走……哈哈!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一只狗,敢在我面前作怪……”
  
  他熟诚地期待着她的回答:“你信不信?”
  
  小姑娘笑了起来:“我这辈子第一次听说——人咬狗。”
  
  “我是在问你!信不信?”
  
  “我信!”
  
  小耗子得意极了,他笑道:“反正我是一只饿不死的耗子……我偷、拐、诈、骗、赖、抢、唬、蒙!我什么坏事都干,却绝对不会像狗那样,摇着尾巴向人家乞怜,向人家讨食!谁要是欺侮我,就是排了命,也要跟他斗一斗,就算打不过,也会逃——就像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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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刚才,他立刻又忘了自己,关心起别人来:“对了,那个歪嘴——狗,为什么要欺侮你?”
  
  小姑娘道:“我本来姓李,叫灵儿。爹死得早,娘带着我去嫁人……那家伙不知怎么被人家废去一身武功,还得了个歪嘴斜眼的怪病……”
  
  “原来他还是只病狗!”
  
  “后来就愈来愈堕落,成天喝酒赌博,又拿我娘跟我出气……这次大概输得急了,瞒住我妈,偷偷把我卖到『无花宫』……”
  
  “『无花宫』?那不是妓女户吗?”小耗子怒道:“连自己女儿也要推人火坑,真是个老不死的混帐王八蛋!”
  
  “所以我就溜出来,想要回去带着娘,逃得远远的……谁知又被他逮住!”小灵儿咬牙道:“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要到『无花宫』去!”
  
  “对,那种地方,千万不能去!”
  
  小耗子担心道:“当然,你暂时也不能回去找你娘喽?”
  
  小灵儿只能叹气。
  
  小耗子又道:“你有地方可去吗?”
  
  小灵儿摇头。
  
  小耗子义不容辞,拍着胸脯道:“不要紧,有我小耗子在!”
  
  可是他又垂头丧气了:“我本该收留你的!只可惜我的那涸窝,现在只怕连我都不敢回去……歪嘴狗一打听,就会找了去的,而且……而且……”
  
  小灵儿道:“而且什么?”
  
  小耗子道:“而且我也养不起儿……”
  
  突然一涸清脆悦耳的声音傅来:“我养得起!”
  
  □  □  □

  两个小家伙都吓了一跳,抬头见到一位天仙下凡似的大美人,不知何时来到,悄生生地倚在柴房门口。
  
  不知是敌是友,小耗子急忙将小灵儿掩到自己身后,握紧了拳头要保护她。
  
  大美人见状一笑;这一笑立时满室生春,连阴暗的柴房,似乎也顿时明亮了起来。
  
  只听她轻启朱唇道:“放心,我不是来打架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藏在这里其实也不安全,你看,不是就被我找到了?”
  
  小耗子凝神戒备,警惕四望,生怕那『歪嘴狼』会从哪涸方向冲出来突袭!
  
  那位美艳女子,却轻移莲步,走了进来:“你们担心的,不就是那『歪嘴狼』吗?其实他以前也不叫『歪嘴狼』的,他以前也曾经是个又风流、又潇洒、又很有名气的家伙……就算他现在被人家废了武功,你们还是斗不过他的,”
  
  她一面打量这间破柴房,一面莺声燕语地说:“就算你们躲进狗篙耗子洞,他还是一样有瓣法,把你们挖出来的!”
  
  小灵儿惊惧地紧紧搂住小耗子臂膀。
  
  那美女继续道:“除非一几刻能找到一个有办法能保护你的人,小灵儿,你愿意到我那儿去吗?”
  
  耗子笑道:“这意思是说,你就是那个有办法能保护她的人?嘿嘿!我看你一副弱不禁风,娇滴滴的模样,大概是永安室的万金油—『唬』牌的!”
  
  弱不禁夙的大美人一笑道:“对别人我是不敢吹牛,封那『歪嘴狼』嘛……就算是他以前武功还很不错的时候,就已经不敢在我面前放肆了,你信不信?”
  
  小耗子正要回嘴,小霞儿却立刻接口道:“我相信!”
  
  小耗子一怔道:“你为什么相信?你认识她?”
  
  小灵儿道:“我不认识她,我就是相信!”
  
  就算你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也抵不过女人一句“我相信!”
  
  小耗子打量眼前这位美得令人不敢逼视的女子……衣着、打扮、神情、气质、显然是出身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会跟『歪嘴狼』那种江湖人物,有所牵连呢?
  
  这位自称『混世小霸王』的小耗子,可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菜鸟,他先拦住小灵儿!低声道:“且慢,等我先摸摸她……”
  
  小灵儿一怔:“你要—摸她?”
  
  千金大小姐却耳尖听到,嫣然笑道:“他是说先要摸摸我的底!”
  
  她这一笑,真是艳光四射,美绝人寰:“我就不信他真的敢『摸』我……”
  
  小耗子早已不敢与她正面逼视,勉强轻咳一声:“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找到这里来?你跟她非亲非故,又为什么这么好心要保护她?”
  
  她笑得灿烂如花:“你又跟她沾亲带故了?你又为什么这么好心,辛辛苦苦的救她?”
  
  小耗子顿时无语……那位美女婀娜多姿地走来,伸出纤纤玉手,在他的嫩脸上摸了一把。
  
  小耗子全身触电似的退缩跳开:“你……你别乱来!”
  
  美女露齿一笑道:“瞧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小灵儿亦挺身拦在小耗子面前:“也不许你『摸』他!”
  
  美女咯咯娇笑,花校乱颤:“不摸就不摸,你以为我薛无双是随便肯『摸』别人的吗?”
  
  这回她亲切地拉起小灵儿的手,柔声道:“我来找你,还不都是为了他!”
  
  这回就连小耗子都吓了一大跳。
  
  薛无双道:“就是他,这个成天在阴沟狗洞晨钻来钻去的小耗子,自己都三餐不继,自身难保,却能够见义勇为,拚了小命也要救护你。”
  
  小耗子这辈子都未曾得到称赞,立刻感到受用无穷;只听她又道:“他能见义勇为,我又岂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你跟我本来就有椽!”
  
  小灵儿握着她的柔荑道:“我叫李灵儿,你可以叫我小灵儿……”
  
  她道:“我叫薛无双!”
  
  小耗子突然道:“薛无双?薛无双!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薛无双笑道:“在金陵地面上,没听过我的名字的,根本不能算是男人——小孩子除外!”
  
  “你究竟是谁?”
  
  “跟我回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  □  □

  小耗子与小灵儿商量了许多,终于决定跟薛无双去瞧个究竟。
  
  此刻天色已晚,从侧门将他二人带进了一座正在宴客的大庭院里。
  
  这庭院到底有多大?到底请了多少客?
  
  只见花木草坪间,曲桥回廊上,到处挂着明晃晃的宫灯,所有能利用的空间,全都摆满了酒席,坐满了男女宾客。
  
  酒菜极为丰盛,这些男男女女却都公在打情骂俏,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绕过一座巨大的厅堂,只见里面更是热闹非凡!
  
  二人惊讶不已,突然出现一位中年美艳宫装妇人,一把拉住了薛庑双:
  
  “怎么瑞在才回来?客人都等得不耐烦啦!快,快去换衣服!”
  
  这位宫装美妇,似乎深怕她会藉故溜掉,紧紧拉住她的手疾走;薛无双示意要小耗子二人跟着。
  
  她们来到一座面积极广的莲池;走过九曲雕栏石桥,皓洁圆月局挂,同时也倒映在水里,千万金鳞似的闪耀波动,远无近近无数宫灯也映在水中……笙弦丝竹,猜拳喝令,男女调笑,不绝于耳;小耗子突然想起,对小灵儿低声道:“我想起来啦,这薛无双……是个名妓!”
  
  小灵儿亦道:“这里就是『无花宫』!”
  
  她紧紧按住他的臂膀:“我们怎么办?”
  
  小耗子强自镇定:“不要紧,咱们走着瞧;必要时只有两个字——『落跑』!”
  
  小灵儿一呆:“落跑?”
  
  小耗子笑了:“就是开溜!”
  
  走过九曲桥,迎面一座精致水榭;碧瓦朱墙,纤巧窗框,湘妃竹廉,杏黄纱幔, 一派江南风味。
  
  他们直上小楼,又听那宫装艳妇在问:“这两个是什么人?干嘛跟着到这里来?”
  
  薛无双道:“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宫装艳妇似乎不太敢得罪薛无双,叹了口气走开:
  
  “我先去应付一下,你『卡紧』点儿;准备好了就马上开始!”
  
  上得小阁楼,原来已是薛无双的香闺。
  
  一名清秀的稚龄丫鬟迎上,薛无双匆匆道:“莲儿,来帮我换衣服里”
  
  转头又招呼小灵儿;“你也来……”
  
  小灵儿望了小耗子一眼,见他并无反对的意思,就跟着薛无双与莲儿,一起走入一座薄纱屏上彩绘着“富贵牡丹”的立屏后面,服侍薛无双更衣。
  
  灯光映着薛无双窈窕的身材,投影在纱屏上,几乎清晰可见……一件件的衣物除下,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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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由莲儿、小灵儿合力抖开一件薄如蝉翼的宽大纱袍,给她围上,这才婀娜多姿地转出纱屏,坐到菱花镜前,开始施妆……莲儿熟练地服侍着,小灵儿却对满桌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珠玉首饰化妆品,弄得眼了乱,又羡又嫉……莲儿已为薛无双的一头乌丝秀发,挽成一个松松的宫髻,益增娇庸;再佩上簪花珠翠,樱唇点朱,面施薄粉,顿时美艳不可方物!
  
  尤妙的是,她虽然身无寸缕地披着薄纱,却能巧妙地遮掩住玲珑身材,若隐若现间,使得小耗子这半大小伙子热血沸腾,脸红心跳……小耗子看得呆了,蓦见小灵儿正对他直瞪眼,他一惊赶忙收回贪婪的目光,转头打量室内的环境布置。
  
  这里的一桌一几,古瓶绣幅,处处都豪华中透着雅致,全不似前面所见的庸俗难耐,心中不禁暗自赞叹。
  
  突然他见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把小耗子吓得几乎惊叫出声!
  
  那是一个直挺挺站在书架后面的男子;直勾勾的眼睛,蓬头乱发,满面于思,根本无法瞧出他的年岁……小耗子被他那凌厉的眼神吓得不敢稍动,而那家伙也就只是那样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似乎连呼吸都没有……如果不是那一双在幽暗处闪亮的眼睛,还教人以为那只是一尊木头雕成的偶像!
  
  楼下又传来那宫装艳妇的呼叫:“无双,好了没有?”
  
  薛无双起身应道:“好啦!”
  
  回头向那冷冰冰的大汉道:“这两人是我的朋友,你先陪他们随便瞧瞧,回头我还有话要跟他们说……”
  
  薛无双与那莲儿匆匆下楼而去。
  
  小耗子瞧她摇曳生姿的身影,透明薄纱轻笼着绰约娇躯,实在教人无法不想入非非……小灵儿恨恨地在他屁股上用力一拧!
  
  小耗子痛得几乎喊出声来。一眼却见那冰冷大汉,亦是痴痴地望向薛无双背影,目中更是现出灼热如火的感情。
  
  小耗子这才发觉到他并非木偶,原来他也是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只是他硬生生地要把全部感情都隐藏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小耗子决定过去跟他『交陪』一下:
  
  “这位大哥,我……”
  
  谁知这位『大哥』顿时又回复到那种冷漠神情,对他二人视而不见,伸手拿起一件外套,往肩上一披,迳自下楼而去!
  
  “他妈的,什么玩意嘛……?”小耗子恨得牙痒痒的:“你还真以为你是大哥呀?我呸!”
  
  偌大一座水榭,只剩下他二人;面对这样的环境,小灵儿嚅嚅地问:
  
  “现在……我们怎么办?”
  
  小耗子一付瘪三混混儿那样特有的油腔滑调:“清墩凉拌,豆腐鸡蛋!”
  
  他拉开小抽屉,里面尽是珠翠首饰,他随手抓了一件小件的,嬉皮笑脸地道:
  
  “万一要落跑,总得有点盘缠路费吧……”
  
  小灵儿皱眉:“原来这里就是『无花宫』难怪她说跟我有椽……”她拉着小耗子道:“我们还是赶快——落跑吧!”
  
  小耗子却道:“不,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搞什么名堂?”
  
  □  □  □

  那冰冷大汉在前面走着。
  
  小耗子牵着小灵儿跟来。
  
  她的小手柔软却冰凉,显然她心里仍在害怕;小耗子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鼓励地向她一笑道:“别怕,有我在『罩』着你,有谁胆敢…?”
  
  冰冷大汉突然回头望了一眼,小耗子后面的话,就全部硬生生地塞回自己肚子里去。
  
  幸好那大汉并无愠色,仍旧举步前行……结果又来到那座巨大宏伟的厅堂……那厅堂正上面,高悬着巨匾,黑底金字:“孔雀厅”
  
  大汉举步而入!小耗子略一犹豫,亦即牵着小灵儿跟人……这座大厅极为宽敞,挤满近百桌筵席;酒菜的丰盛,高朋满座,喧哗吵闹……瞧那些宾客的神情打扮,竟都是些富贵堪夸的王孙贵胄,或是雄霸一方的江湖豪客!
  
  数不清的年轻貌美,训练有素的冷艳女子,眉花眼花地与宾客们打情骂俏,极尽狐媚挑逗之能事……那位宫装艳妇,更是如穿花蝴蝶般,向各桌宾客们,招呼安抚,挟菜劝酒,手腕高明…小灵儿看得直蹩眉头,小耗子却似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东张西望,眼花镣乱……大厅正面一片墙上,名家手笔,精工绘制的整幅栩栩如生、彩色艳丽的“孔雀梳翎图”桐树牡丹相衬,那蓝羽孔雀灵动睨视,几欲振翅飞去!
  
  小耗子深怕在这茫茫人海中搞丢了;紧紧牵住小灵儿,亦步亦趋地跟着那大汉,穿过拥挤的人群酒席,直到巨幅壁画前那座高出地面,妆点得金碧辉煌的舞台前……那儿围着舞台,更是塞满桌椅,坐满宾客……其中一桌上,酒菜碗筷丝毫未勤,却亮晃晃的摆看刀、剑、鞭、锤四件兵器, 特别抢眼。
  
  四名神情剽悍的恶客,也不要美女献殷勤,也不理会宫装艳妇的安抚,扯着破锣嗓子大呼大嚷道:“喂!薛无双怎么还不出来?咱们『关东四虎』千里迢迢,花大把银子,可不是为了吃你们这一顿酒菜来的!”
  
  其中一名特别高大威猛的秃头大胡子,更是把桌子拍得震天价响,吼叫着:“他妈拉个巴子,左右不过是个妓女户,臭婊子,凭什么摆那么大架子?再不出来,老子就拆了你这『孔雀厅』烧了你这『无花宫』!”
  
  大厅内娄百桌宾客也都早已不耐再等,也开始跟着鼓噪起来。
  
  大胡子眼见已引起群情激愤,正要起身掀桌……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那只手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压力,将他硬生生地压得又坐了回去!
  
  大胡子一惊,他雄据关外十数年,临敌经验丰富。
  
  立刻迅快无比地反肘向后,一记“肘鎚”结结实实地捣在敌人腹部“砰!”地一声,满座皆闻!
  
  那冰冷大汉却毫不动声色,一只手仍是紧紧压在他肩上,大胡子却已肘骨尽碎,痛得冷汗直流……“关东四虎”向来联手御敌,那三虎立时各自抢起桌上兵器,长身而起,联手夹攻。
  
  招式狠毒凌厉,决心要致敌死地!
  
  谁知那大汉却在一探手间,就紧紧抓住了三件兵器,内或外吐,扭、一绞间,只听“喀喇”连所,那三件兵器全部折断!
  
  三虎一齐被震得向外跌出,收脚不住,直到撞倒邻桌;顿时桌翻碗砸,人仰马翻!
  
  一阵混乱中,只听有人惊呼道:“『哑奴』是『哑奴』!”
  
  难怪他总是不开口说话,原来是个哑吧!
  
  凭你哑吧也配当我“混世小霸王”的大哥?我呸…!
  
  小耗子仍在忿然刚才打招呼吃了闭门羹!
  
  他故意抢上前去,帮忙搀扶起跌倒的三虎,一面对他们挖苦道:“既然本领不济,就别再叫什么『虎』啦。”
  
  这三虎手握半截兵器,一时怔住…!不知是上前攻击的好,还是赶紧溜走为妙。
  
  而那秃顶大胡子仍是被一座山压在肩上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那“哑奴”伸出手指勾了勾,指指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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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虎此时已变成了三只病猫,战战兢兢,噤若寒蝉,乖乖地过来,乖乖地陪“哑奴”坐下!
  
  满厅内数百英雄豪杰,窃窃私语……有人畏缩噤声……有人振臂熙攘……义愤激动……磨拳擦掌…就是没有一个敢过来向“哑奴”寻绊生事!
  
  “哑奴”对群豪置若罔闻,放开秃顶大胡子,迳自举起酒壶,仰头豪饮,畅快淋漓!
  
  小耗子早已饿得发慌,反正满桌丰盛酒菜,根本就连筷子也未曾动过。也就拉了小灵儿落座,老实不客气,据桌大嚼起来…,还不时向“关东四虎”客套着:“吃呀!吃呀,反正大把银子也花了,不吃白不吃;吃了变白吃……哈哈!”
  
  “关东四虎”正涨红着脸!坐立难安,哪里还有心情吃喝?
  
  小耗子正吃得两手油腻,口齿不清,还要伸长了身子想去抓对面一盒『水晶绞子』:“唔…对不起!递过来…递过来!”
  
  他正在狐假虎威,盼顾得意间,无意间瞧见那“歪嘴狼”也正杂坐在宾客之间,对他二人怒目而视!
  
  小耗子刹时脸色大变,一弯腰就要往桌子底下钻。
  
  幸而“歪嘴狼”身边一名痨病鬼似的乾瘦老人将他拉住,并未马上追过来。
  
  小耗子也就没有急着马上逃走。
  
  小耗子醒悟那老王八蛋一定是忌惮自己身旁这涸“哑奴”!
  
  能有这样一个大靠山,实在是再好也没有了。
  
  重新坐下,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断地对那“歪嘴狼”挤眉弄眼地扮鬼脸,气得他只能老远隔着桌子,吹胡子瞪眼睛—小耗子心头大乐,也学“哑奴”一样,举起酒壶,仰头畅饮,谁知一股辛辣灌人,呛得他连连咳嗽,满嘴菜渣酒汁,喷得一地……突然云板数响,清脆人耳;满座宾客,顿时鸦雀无声,目光齐注舞台上。
  
  一阵嗡嗡窃语声禹起:“薛无双!薛无双要出场啦!”
  
  不止是大厅内人头钻动,就连被安排在外面花园草坪、曲桥回廊的宾客,也都暂停吃喝调笑,纷纷涌向“孔雀厅”
  
  门口挤满了!窗户塞满了!个个引颈翘望,争睹这水月楼里每十天才会公开露面一次的“江南第一名妓”薛无双!
  
  一阵悠场悦耳的琴声传来,人未现,已先醉…!
  
  众人翘首期盼中,只见十二名天仙般美女,体态轻盈又幽雅,抬着一乘乡廉宫轿,缓步来到舞台正中……宫轿放下,一阵急骤震耳的琴声中……宫轿四面乡廉开始缓缓向下滑落,整座宫轿竟变成一座蟠龙飞凤、金碧辉煌的“宝座”。
  
  这位名动金陵,色艺无双的名妓,正端坐在宝座之上。
  
  她薄纱轻笼着几乎全裸的玉体,丙只洁白如玉的纤手,正慢抚轻捻,拨动一具瑶琴,一串叮咚琴立曰如泻而出。并非在展示她的曼妙胴体,她要呈献的是她那非凡的琴艺。
  
  一具三十二弦瑶琴,经她纤纤十指弹奏,竟能发出有生命的声音,能引领你进入一片又现实又想像的空间里去。
  
  就连那十二名青春健美的少女,亦因琴声的引领,开始款摆肢体,举手投足之间,皆以曼妙舞姿,随琴音变化而舞出扣人心弦的情节来。
  
  琴声幽幽渺渺……如少女怀春,对月轻叹,如两厢粉墙,迎风半开。
  
  琴声绵绵絮絮……如深闺梦醒,枕畔无人,如孤雁单飞,慕偶动情。
  
  琴音一变上 低徊旋间,那十二名少女早已散至满座宾客之间去,扭摆欠乃,如西厢幽会,蜜意浓情;绮念渐炽,辗转承欢。
  
  如狂风肆虐,暴雨摧花……如春潮汹涌,激情迸发……散布在宾客席间的少女,随着琴音变化,扭舞款摆,呻吟挣扎,罗衫飞褪,眉眼如丝;一如琴音带动她们表演,更似她们以舞姿诠释琴音……直到激情渐褪,欢后沉醉,余韵沥沥……终于一曲奏完,只剩下余音渺渺,绕梁三日……只听得全场宾客,个个如痴如醉,热血沸腾,难以自抑!
  
  有人开始鼓掌叫好,立刻全场应合,高叫:“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舞台上的宫轿四帘又已合起,十二名少女迅速集中,抬起宫轿,缓缓而退,全不理会群众的鼓噪!
  
  这样一场热情挑逗的艳舞,只要是男人,无不感同身受。
  
  连小耗子这样半大小伙子也禁不住怦然心跳。
  
  小灵儿用力一捏他的手。
  
  小耗子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哑奴”已不在座…?
  
  他立时惊觉地回顾望向后面!
  
  那“歪嘴狼”与另一名痨病鬼似的乾瘦老人,正要挤过人群,往他这里逼来!
  
  小耗子急拉小灵儿的手,同时向“关东四虎”道:“『哑奴』要我告诉你们,把那『歪嘴狼』跟痨病鬼,全都打发掉!”
  
  说完拉了小灵儿,钻人人群,一溜烟地逃之夭夭……好不容易挤出了“孔雀厅”。 “厅里面一阵“砰…砰!碰…碰!”的打闹呼喝,吼叫之声……而那『歪嘴狼』的惨叫声居多……小耗子拉了小灵儿边逃边笑:“ 这一招叫做『借刀杀人』『隔山打虎』『隔岸观火』。”
  
  小灵儿亦笑道:“不对!这一招应该叫做『走为上计』『溜之大吉』!”
  
  直到逃得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二人减慢步子。
  
  小灵儿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耗子道:“既然是溜之大吉,当然溜得愈远愈好,”
  
  小灵儿道:“多远?”
  
  小耗子怔了半晌。
  
  小灵儿道:“到哪里再去找个像『哑奴』那样的靠山?”她拉起他的手往回走:“你自己说的『既来之则安之』!”
  
  小耗子道:“到哪里去?”
  
  小灵儿道:“当然是楼上!”
  
  □  □  □

  小丫鬟莲儿正在为薛无双更衣换妆。
  
  那位宫装艳妇却在一旁唠唠叨叨,似在说好说歹,对她软硬兼施……一见小耗子与小灵儿再次登楼,立刻暂时住日,面露不愉之色。
  
  薛无双只好对小耗子道:
  
  “我还有事要跟春姨商量,你们先都到里面去休息一下。”
  
  莲儿就将那只精致的象牙梳子,交给薛无双自己,然后领着小耗子、小灵儿,退人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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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媚动江湖

  春姨望着小耗子背影道:“这两个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她干嘛要收留他俩?”
  
  薛无双只是淡淡地应道:“朋友!”
  
  春姨此时有求于她,只好暂时撇开这个话题不谈,软话恳求道:“好无双,乖无双,你知道春姨一向最疼你,这次就算春姨贪财……”
  
  薛无双懒懒地应道:“也不是第一次啦!”
  
  春姨仍是忍气吞声,继续游说:“你看,人家王公子,献上这个锦盒,可名贵呐!”说着打开一只精致锦盒,只见里面一只碧绿玉杯,高可八寸,径约一拳。
  
  这杯身精工雕着九条蟠龙,张牙舞爪,须鳞毕现,真个是霞光流串,映室生辉!
  
  春姨爱不释手地摩挲着:“你看,这是整块上好的『和阗古玉』雕成的,听说是当年隋朝炀帝御用之手物,真是难得的希世之宝呀!”
  
  薛无双只看了一眼便道:“碧玉九能杯?”
  
  春姨喜道:“原来你也识得此物,价值连城吧?”
  
  薛无双一面梳理自己瀑布似的乌黑秀发,一面叹道:“你说的这位王公子,是何许人也?”
  
  春姨道:“风流俊逸,年少多金,何必管他家世来历?”
  
  薛无双皱眉道:“你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情姨道:“咱们为来为去,还不就是为了银子吗?”
  
  薛无双叹了口气道:“春姨,我不怪你贪财,可千万别收到一件『贼赃』惹上麻烦才好……”
  
  春姨也叹道:“咱们吃的是『两口饭』人家也是依规矩求见……”
  
  薛无双立刻接口道:“我也有我的规矩!”
  
  门口却有个声音接口道:“你的规矩,就是『卖艺不卖身』?”
  
  薛无双抬头,只见一名儒服书生,手摇折扇,踱着方步而入。
  
  春姨赶紧起身相迎:“王公子……”
  
  这王公子一面贼眼兮兮地,上上下下把薛无双打量个够,一面却又故作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口中慢吟道:“涿红尘而高洁,出污泥而不染!妙极,妙极……”
  
  他折扇“唰”地一收,飞快地在手指间转上转下,干净利落,状极潇洒……“久闻『百花仙子』薛无双芳名,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叫个『天生媚骨,绝世无双』,哈哈!妙极!妙极……!”
  
  薛无双一怔:“是谁告诉你,我是『百花仙子』的?”
  
  “一个老瞎子!”
  
  “是他?哼…!”薛无双咬牙切齿:“这个老王八蛋,还说了我什么坏话?”
  
  王惜花大笑:“原来你自己也承认的。”
  
  薛无双打量他手中折扇,道:“王公子可是『万里踏花』王惜花?”
  
  “正是!”
  
  春姨又惊又喜道:“好极了,原来你认识他。”
  
  薛无双道:“你可知道他是住?”
  
  “他是谁?”
  
  “他就是恶名满天下,又劫财又劫色,还要人性命的万恶淫贼!”
  
  春姨吓了一大跳。
  
  就连躲在室内偷听的小耗子,也全身一震:“是他?”
  
  小灵儿悄声问:“你也认识他?”
  
  小耗子眼中闪着亮光: “不认识,却知道他现在的身价,是六仟两银子!”
  
  再往里瞧,那惹祸的春姨,已不知何时,悄悄溜走不见。
  
  王惜花却傲然一笑,道:“『百花仙子』好眼力,小王惜花,闻说『无花宫』是江南第一名宫,薛无双是江南第一名妓;多少王孙公子,江湖豪杰,携巨金前来,欲一睹芳颜而不得……”
  
  “唰”地一声又抖开那折扇,慢条斯理地轻轻摇着,有意展示他的扇子。
  
  那是一把上好的玉骨白绢折扇,扇面上有名家精绘的一幅描金“双钩牡丹”花色艳丽,却赫然又画着一只毛茸茸的大蜜蜂,正停在蕊上,大口吸食!
  
  看来既不典雅,更觉恶心!
  
  他却恬不知耻,得意而笑:“小生今日能争胜群雄,财压王孙,方有幸独领风骚,上得此楼,岂非良缘天注定……”
  
  薛无双突然叹道:“可惜呀,可惜!”
  
  王惜花奇道:“可惜什么?”
  
  薛无双道:“可惜你伤天害理的事真的做得大多了,可惜你又被老瞎子选中了骗你来当牺牲品,可惜你果然听信了他的一番鬼话。”
  
  王惜花笑道:“小生早就在设法追究『千里独行』柳一絮等人的死因,那老瞎子只不过提供我一条线索!”
  
  “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你是男人,你有幸能见到我『百花仙子』你已不虚此生了,所以我劝你赶紧退下此楼,从此退隐江湖,韬光养晦,以终天年……”
  
  王惜花哈哈大笑:“妓女普渡众生,竟也有此慈悲藉,真是兼得……只不遇,小生我今天,已决定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薛无双黯然道:“『陆散人』呀『陆散人』!为什么总是要找些这样的人来,要让我多造杀孽……”
  
  王惜花笑哈哈道:“薛姑娘只要赐我一夜风流,就是慈航普渡,怎会是多造杀孽?”
  
  薛无双正色道:“我可是卖艺不卖身!”
  
  王惜花逼视着她:“我所见过的女子,又有哪一个是千肯万肯的?你想我这万里踏花的『踏』字,又是怎么来的?”
  
  薛无双退开一步:“这么说来,今日你是要用强的喽?”
  
  王惜花纵身大笑:“强?你这个『强』字用得妙极了!自古以来,男子刚强,女子柔弱,尤其是这种床第敦伦之事,男人愈用强,女子愈是婉转承欢,呻吟娇啼,岂非人生大乐?”
  
  薛无双咬牙;“无耻之尤!”
  
  王惜花一笑:“骂得好,继续骂,骂得愈狠愈好!待会儿本公子才愈会对你--爱恨交加,恣意蹂躏!”
  
  说着突然伸手,一把就将薛无双衣衫扯得粉碎!
  
  薛无双惊惧后退,大叫道:快住手,不然后悔来不及了……”
  
  王惜花再逼上去:“今天要是让这块可口的肥肉飞了,那才会后悔终生…!”
  
  突然一声虎吼“哑奴”已一跃而至,拦在薛无双前面!
  
  王惜花哈哈大笑:“『哑奴』?你终于出现啦…!”
  
  “哑奴”拦在薛无双前面,怒目而视。
  
  王惜花仔细打量着他,颔首道:“嗯!『哑奴』……你该叫做『大力金甲神』郝有甲,是吧?”
  
  薛无双道:“你说什么?”
  
  “哑奴”却傲然而立。
  
  小耗子与小灵儿亦同时抢身而出,护住衣衫碎裂的薛无双。
  
  王惜花冷冷一笑:“我说他该叫做郝有甲,少林南宗俗家子弟中的第一高手,一手极刚至猛的『罗汉伏虎拳』加上一身极霸道的『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功夫,不知挫败多少强敌,啧…啧…!”
  
  小耗子小灵儿虽不懂武功,却也开始对这个“哑奴”景仰不已……王惜花却故意地脾睨作态,道:“可惜呀可叹!昔日不可一世,今日怎会落得如此?哑口难言,沦为龟奴的呢?”
  
  “哑奴”怒目而视王惜花又道:“你一定是想问我,何以得知你的底细,是吧?”
  
  他轻摇折扇,踱起方步:“十年前,武林中黑白两道人物,竟一起捐弃成见,高手尽出,联手围剿『玄女门』这是何等大事……”
  
  他斜眼望去,果见薛无双脸色激动!
  
  “哑奴”亦咬紧牙闭,隐隐在发抖!
  
  王惜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继续道:“结果『玄女门』尽毁,妖女何欢不知所终,而黑白两道高手,也同样大败亏损,伤亡惨重,尤其是八大门派,更是引为奇耻大辱,从此绝口不谈此事,更或有些从此隐姓埋名,不知所终……”
  
  “哑奴”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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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惜花指着他的鼻子道:“在众多失去踪迹的高手之中,岂非也有你『大力金甲神』--郝有甲在内?怎么,难不成你也中了妖文何欢的『炼魂符』生不如死,再无面目见江东父老?”
  
  薛无双道:“你也太抬举『哑奴』啦,他不是……”
  
  王惜花拦住,道:“我上你道小楼之前,已经在此等候许多天啦!”
  
  薛无双道:“你在等候什么?”
  
  王惜花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这『无花宫』艳帜高张,你薛无双更是艳名远播!男人嘛,有几个不想偷腥?女人嘛,又有几个真正的三贞九烈?”
  
  他眼光又一次盯视在她额前眉间的那枚艳红的印记,道:“你额上的是『望女印』吗?你是『玄女门』的传人?”
  
  薛无双道:“算你还有见识!”
  
  王惜花淡淡一笑;“这种印记我也见过几个,看起来个个是贞节烈女,可惜碰到我王惜花,也就……咳咳……”
  
  薛无双咬牙切齿:“全都教你坏了名节?”
  
  王惜花笑道:“不谈那些,且据说你这『无花宫』就算你薛无双真的坚持『卖艺不卖身』又有几个男人是君子?”
  
  “哼!”
  
  “有没有人替你计算过?有多少武林中的高手,在你这小楼上吃亏而逃,甚至丢了性命!有没有人替你统计一下,那些吃亏败阵的家伙,岂非个个都是伤在他这一双『罗汉伏虎拳』之下?”
  
  薛无双道:“既知如此,你又何必来凑上一脚,多丢一条性命?”
  
  王惜花大笑:“是吗?若是昔日的郝有甲,或可阻我王惜花放手一搏,如今嘛……你还是叫他乖乖退下,免得弄到最后,连性命也丢啦!”
  
  “哑奴”再也忍不住,虎吼扑上却被薛无双拦住:“这位王公子说得没错,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退下吧……”
  
  “哑奴”一阵慷慨激昂,比手画脚,意思是拼死也要保护薛无双!
  
  小耗子更是觉得“哑奴”如果退下,这薛姑娘就一定难逃毒手,情急之下,突地大吼一声:“拼啦!”
  
  这又是小耗子的生平绝技『打爆雷』!
  
  他这鼓足中气,突如其来的一吼,声音之响,气势之足,果真就象一记爆雷落在耳边!
  
  “哑奴”顿时熟血沸腾,疾扑而上!
  
  薛无双一时无法拦住,他那刚猛无铸的“罗汉伏虎拳大开大合,风云变色,强力猛攻!存心要把这无礼之极,又十恶不赦的采花淫贼,废在这小楼之上!
  
  谁知王惜花是有备而来,潜伏窥视多日,早已盘算好了应付之策……一套阴险滑溜的“狂蜂浪蝶手”偷阴撩腹、抠眼掏心、招招毒辣阴狠,制敌先机!
  
  “哑奴”很快就被他反制得缚手缚脚,再难施展!凭着一股激愤之气“哑奴”仍在全力抢攻。
  
  只有那小耗子,对那些正派浩然的武功,全然瞧不出门道,反倒是对王惜花那套阴险歹毒招式,瞧得心痒难熬,手舞足蹈,喃喃自叹:
  
  “嘿嘿,好极了,妙极了……居然跟我的『偷鸡摸狗拳』很相似,简直比我的还好,好很多!”
  
  突见王惜花施展一招“叶下偷桃”直把“哑奴”逼得宫怆惶后退,虎吼连连……小耗子竟然不自觉地学着比划着,喃喃赞道:“真棒,道一招简直棒极啦!”
  
  小灵儿瞪眼道:“好的不学,尽学那种不要脸的打法!”
  
  小耗子反驳道:“先顾着要脸,一定会丢了性命;要保住性命,偶尔不要脸一次又有什么要紧?”
  
  王惜花虽在酣斗中,听得这小伙子居然大有眼光,懂得他道套武功的精髓。
  
  他竟将这小耗子引为生平唯一知己,得意之极,开口道:“我道套『狂蜂浪蝶手』旨在避坚袭弱,只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需漂亮招式,不讲究花拳秀腿……”
  
  小耗子心领神会,扬声赞道:“不错,打架只擀究输赢,赢了才是英雄,输了就是狗熊!”
  
  这话简直是说到王惜花心嵌里去了,竟此得意非凡,有意卖弄。
  
  在强敌虎虎生风的攻势中反击,真的是阴险毒辣、妙着连连、招招得手,却又未下杀手。似在有意喂招,让小耗子看得更清楚!
  
  “哑奴”愤怒之极,恨不得将这个见利忘义的小耗子,一拳打死!
  
  只有薛无双看出这小耗子是在故意引得王惜花不下杀手,让“哑奴”有更多机会打倒强敌的!
  
  只可惜“哑奴”曾受重伤,至今未曾完全复元,一身武功施展不到三成……而那王惜花绵密诡异的招式,有意卖弄,连连偷袭“哑奴”处处受制……幸好小耗子懂得利用王惜花这种微妙心理,不断大声赞美,要求解说!
  
  人生难得知己,王惜花一生只有挨骂,从未得到赞扬,这套不要脸的打法更为武林人物所不齿,如今竟难得有“识货”之人。
  
  他恨不得收小耗子为徒了,他每出一招,都尽可能地事先说明该怎么引,怎么诱,怎么变招。对手必定会怎么应,自己这一招的妙着又在哪里…?
  
  他既是每招自行说破,就已失去“出奇致胜,制敌先机”的优势,则“哑奴”就已立放不败之地,只须全力抢攻。
  
  可惜如今的“哑奴”功力大不如前,王惜花只需仗着巧妙身法,迅快地绕着“哑奴”东一拳、西一掌,一面又先行说破,给小耗子“喂招”:“瞧清楚啦,这一招叫做『水性杨花』这一招叫做『红杏出墙』!”
  
  “哑奴”连连中掌,又不禁怒从心起,奋力反攻。
  
  突然背脊『将台穴』上一障刺痛,迅速蔓延全身!
  
  “哑奴”心知道是旧疾复发,必须尽快解诀强敌,否则就要被敌人解决了!怒吼一声,再不理会王惜花接连而至的一招“撩阴手”集中全力,恶狠狠地一拳击在王惜花的胸口!
  
  王惜花一着大意,胸口如遭铁锤!他却毫不停滞,一闪身滑进“哑奴”空门,提膝猛撞他的胯间!那里是人身“会阴”大穴,中者非死即残!
  
  “哑奴”势必后退避让,他就可以一招『毒蛇吐信』两指挖出敌人的眼珠!
  
  谁知道“哑奴”毫不退让,反而身子前倾,双拳左右开弓对击,一招『罗汉敲钟』结结实实地击中王惜花双耳!
  
  小耗子惊呼道:“哇塞,这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嘛!”
  
  王惜花一阵头晕目眩,仍是滴溜溜地一滑步,绕到“哑奴”身后,手中折扇化作黠穴笔,迅快地戳中“哑奴”背脊正中“风市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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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哑奴”号称“大力金甲神”“铁布衫”功夫颇为可观,王惜花这一击,如中败革……他疾快地再绕到了“哑奴”身侧,左手袖中突然滑下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落到掌中,立刻无声无息地刺人了“哑奴”的腰肋中!利刀刺入,一阵剧痛!
  
  “哑奴”却绝不吭声,迅速右手向下,擒住王惜花左腕,猛力向怀内一拉,那匕首更是深入没柄…!
  
  但王惜花的左手也因此被他絮繁扣在腰腹之罔,挣脱不得!
  
  王惜花亦是久经大敌,临危不乱;右手折扇中突然伸出一截利刃,直刺“哑奴”左胸,要逼他松手自保!
  
  谁知“哑奴”此时已奋不顾身,拼死杀敌,竟咬牙等着挨他一刀!利刀直入胸肺之间,却被他坚实胸肌紧紧吸住,急切间拔不出来!就在这一刹那,王惜花右手腕又被他擒住!
  
  王惜花这才真正开始心慌意乱,双手同时被擒,已是脱身不得的局面,他紧急中纵身而起,双足贯满真力,同时蹬在“哑奴”小腹上!
  
  “哑奴”顿时五脏震裂,鲜血由口中涌出,他目皆皆裂,神情狰狞,咬牙切齿地大喝一声,双手同时用力一扭!
  
  “喀喇!”声响…!
  
  王惜花一双腕骨,立时脱臼!
  
  “哑奴”又将自己一颗大好头颅当作武器,猛地撞向王惜花面门!
  
  谁知那王惜花亦同时低头,以顶门迎向他的撞击!
  
  “噗--”地一声…!
  
  “哑奴”自己却面目全非……原来王惜花头顶的发内,竟有精钢打造的“护顶发箍”密密麻麻的锐利尖刺,隐藏在发内……原来这王惜花竟是如此恶毒阴狠!
  
  “哑奴”再也支持不住,松脱了王惜花,倒地不起!
  
  王惜花形快地动手接妥自己脱臼的手腕,冷笑道:“我说过教他别在此丢掉性命的!”
  
  他突地起脚一勾,将“哑奴”抛出窗外!“砰!”地跌人了池水之中!
  
  小耗子又惊又怒,赶到窗口往外望去。
  
  只见那“哑奴”俯身池中,半沉半浮,一动也不动!
  
  “不好,他会被淹死!”小耗子急冲下楼,小灵儿亦不愿面对这恶心之极的王惜花,亦匆匆跟下楼去!
  
  小耗子已不顾一切地跳人池中,幸好只是人工挖出的水塘,水并不深。
  
  小耗子顾不得淤泥恶臭,连拖带拉,要将“哑奴”弄上岸来……那位名叫春姨的宫装艳妇,刚才贪生伯死,独自溜走不见,此刻又不知从那个角落暗处冒了出来?
  
  那“哑奴”身躯沉重,瘦弱的小耗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到岸边。
  
  那春姨与小灵合力接应,才能将“哑奴”弄上岸来。
  
  小楼上的薛无双看在眼中,无限悲哀:“你怎么下得了这样的杀手?”
  
  王惜花冷笑:“你没看到他一心要跟我拼命……”
  
  薛无双道:“我能不能下去看看他?”
  
  王惜花道:“不伯你跑了…!”
  
  这“哑奴”早已重伤,又经过池中污水这样一泡,活命的机会已经渺茫。
  
  春姨一面施救一面垂泪:“可磷的小金……”
  
  小耗子讶道:“什么?他不是郝有甲?”
  
  “王惜花猜错了,他不是『大力金甲神』他是皇甫金,是当年『无花宫』中,赫赫有名的『金、珠、宝、玉』四公子之一的金公子!”
  
  小耗子愕然道:“金公子怎么会变成『哑奴』?”
  
  “还不都是薛无双……”
  
  提到薛姑娘,小灵儿急推小耗子:“快,快去报官!”
  
  春姨阻道:“不行,这贼子武功大厉害,官兵来了,也只是枉自赔上性命……”
  
  “可是薛姑娘落在那坏蛋手中……”
  
  “她不要紧,倒是那淫贼,马上就要倒大霉啦!”
  
  小灵儿不解:“为什磨?”
  
  “任何男人只要碰到她,都会不得善终。”
  
  小耗子竟发现春姨眼中有无限的恨意,不禁吓了一跳。
  
  只听春姨又道:“她天生害人精,专害男人!她才刚刚进『无花宫』就把『金、珠、宝、玉』四个公子,搞得死的死、伤的伤……”
  
  此刻地上的这金公子,似乎也已无救了。
  
  春姨伤心地将他搂在怀中垂泪:“就连这最后一个,也已经不行啦!”
  
  “这能怪我吗?”薛无双已近了过来,王惜花紧紧跟在她后面。
  
  薛无双幽幽地叹道:“我也不想这样,我叫他不要跟这位王公子动手,是这涸小耗子喊叫要他拼的……”
  
  小耗子突地满是愧疚…!
  
  薛无双又回头对王惜花道:“你早已知他武功远不如你,你本不必下此杀手的!”
  
  王惜花竟也莫名其妙地觉得羞惭……她蹲了下来,伸手抚摸金公子那冰冷僵硬的脸:“我一肼『无花宫』春婕就在我额头上打上这个『圣女印』傅下『望女令』来,说无论如何不可失去贞操……”
  
  春姨顿时亦为当初之事懊恼不已。
  
  回忆起当日在可人姑娘房中所发生之事,薛无双又是痛苦垂泪对这金公子喃喃忏悔:“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是不给你,我只是害怕,害怕我的『圣女印』会消失,害伯会因此而害了春姨,害了大家……”
  
  她痛哭失声中,突然愿起当日可人姑娘的话:“虚女精血,滋增大补”!
  
  她立刻收泪,咬破自己中指,将鲜血滴人金公子口中。
  
  小灵儿关心地问:“这有用吗?”
  
  王惜花冷笑:“这个人已经死绝死透,任何仙丹妙药都来不及啦!”
  
  奇怪的是,金公子的嘴巴不会吸吮或是吞咽。
  
  但是薛无双的鲜血却很快地“渗透”进人,并迅速地往金公子腹中滑下去……又一滴……又一滴……小灵儿惊奇地发觉,金公子僵硬的身躯又开始暖和,痛苦的扭曲变为安详……他的皮肤不再灰死苍白,他的肌肉开始有弹性……而薛无双的伤口已凝住,不再滴血……而薛无双又狠狠地一 口咬破另一手的中指,再继续将她宝贵的“虚女之血”喂人他的嘴里去……金公子终于长长地呻吟了一声……薛无双自己一阵晕眩,几乎昏倒……小耗子惊奇地望着薛无双叹道:“你是不是天上的仙文下凡?”
  
  王惜花却恶狠狠向薛无双道:“你要不要乖乖的跟我走?”
  
  薛无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小耗子道:“人性是丑恶的,我不希望你们小孩子受到污染,你们统统不许跟来!”
  
  她那美丽的眼神中,自有一股难以抗拒的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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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耗子被她瞧透心事,不禁暗惊!
  
  薛无双转向王惜花道:“我跟你走!”
  
  □  □  □

  不料王惜花却将她带到『无花宫』后面不远处的一片紫竹林……幽静竹林中,一间简陋的精舍……那是一间用纤细光腻『湘妃竹』搭建的精舍,明窗浮几,一尘不染。
  
  正是当日『陆散人』用闪亮彩蝶诱她来此,初次见到『圣女令』的地方!
  
  薛无双叹道:“你怎么会发现这个地方的?”
  
  王惜花笑道:“我听到那老瞎子说故事,就起了疑心,我已经盯踪他好几天了,也知道这两天他都不会回来,我正好可以利用此地……”
  
  王惜花取出火褶子,点燃桌上蜡烛。
  
  桌上居然有酒有菜,他拉过椅子,迳自坐下:“那只价值连城的『碧玉九龙杯』够不够买你一夕之欢?”
  
  薛无双叹道:“我是卖艺不卖身。”
  
  “哼哼,只怕由不得你!”
  
  他突然伸手,一把就扯下了她的衣衫。
  
  一具精美无瑕的玉休,就赤裸裸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眼前。
  
  王惜花眼中,立时露出激赏之色,脱口赞道:“果然绝色无双!”
  
  薛无双惊惧道:“你想斡什么?”
  
  王惜花淫邪地逼近:“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他伸手要摸她的脸蛋,薛无双连连退缩:“不要……求求你,不要!”
  
  他嘿笑道:“听说你额头上这个漂亮的杠色记印,叫做『圣女印』表示你到目前为止,还是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处女。”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我只是想知道,你都是如何保住自己贞操的?”
  
  薛无双惊惧得发抖,全身竟发出赤红的疹子!
  
  薛无双哀求道:“放手,快点放手,我不想伤害你……”王惜花哈哈大笑:“王惜花外号万里踏花,今日有幸遇上『百花仙子』我岂会轻易放手……?”
  
  薛无双仍在哀声恳求道:“那个老瞎子没有骗你,我真的造了太多杀孽,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
  
  王惜花捉住她的手腕,紧紧制住她的“列缺穴”上,内力到处,她已半身瘫麻反抗!她怎么可能“伤害任何人”?多么幼稚可笑的唬人方法!
  
  王惜花早已淫兴大发,欲火中烧!但他仍是小心谨慎地连点她周身大穴,令得她完全瘫痪,使不出任何力气!幸好她还能出声,她惊急大喊:“放开我,放开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淫贼已经欲火焚身!他已将她压倒在地上……他已胡乱地扯碎自己的衣服!
  
  他已肾火大旺,阳精泉涌,全都聚集在丹田之处。
  
  他已开始用强……薛无双绝望地说道:“王惜花,我不想杀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但是发自体内的熊熊欲火,已焚烧得他理智全失,两眼赤红,双臂紧紧缠住她,胯下一条怪物如巨蟒,疯狂地要找到那桃源洞口,疯狂地要破茧而入!气息嘶嘶地低吼如野兽:“我要……我要!”
  
  薛无双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她不想多造杀孽有干天和,但是她必须维护自己的贞操……她全身穴道受制,半分也动弹不得,眼看要任其奸淫蹂躏……正在危急关头,她终于得到一个机会;她的嘴唇找到了他的耳朵!
  
  薛无双猛地一口熟气吹入他的耳朵!虽只是一个弱女子,这样情急之下吹出的一口气,已足够震破他的耳膜!要知道耳膜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份,任何练武之人都不可能练到此处!耳膜猛地震破,连带内耳连接的『蜗管』亦被破坏!
  
  王惜花猛地一阵剧痛!正在欲心火焚身,沸腾澎湃的热血!亦猛地收缩回流!
  
  丹田内正聚集着大量阳精,本是要往下流出的,亦因受到突然的刺激,突地倒窜而上,竟全数撞入了他的经脉之内去!
  
  这样突如其来的大逆转,使得王惜药毕生修为了救十年的『真力』猛地从他的手掌,全数冲入薛无双手腕的“列缺穴”中去!
  
  人体经脉,本是实力过行之路径;真力只是一种无形的气!
  
  而阳精却是实质的物体,竟也撞入了经脉,立时就化为剧毒,迅快地流窜全身!
  
  王惜花惊惧慌乱,厉吼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薛无双抖声道:“我……我只是要你放手!”
  
  他却咬牙切齿恨声道:“我杀了你!”
  
  他改用双手又往她的脖子,用力掐住!
  
  这样一来,王惜花全身真力,也更快速地流人她颈旁的“天容穴”中去了……薛无双被掐得无法呼吸,更因他那大量有毒的真力,强行灌人,使她痛若难当!
  
  渐渐地,她因缺乏空气而陷人窒息……王惜花却猛然发觉自己真力正在快速流失,不禁骇然,惊恐大叫:“你有『吸星妖法』?”他一耀而起,但是他已虚弱力竭…只是“砰!”然跌在地上,像是见到妖魔鬼怪似的,恐惧地爬行后退……突然那有毒的真力侵人了他的脑部!他突然地疼痛,抱住脑袋在地上滚动吼叫……毒素开始腐蚀他的脑部……他开始产生幻觉……他眼前浮现一些被他以残忍手段,先奸后杀的冤魂,前来向他索命!他似乎恶性不改,一跃而起,挥拳踢腿,要与虚幻中的女鬼搏斗……他突然砰地栽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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