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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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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起云深1~14集 目录列表

  第一集
  第一章  又见面了
  第二章  分外眼红
  第三章  故人故事
  第四章  欲火中烧
  第五章  心思渐合

  第二集
  第一章  误解冰释
  第二章  情思难抑
  第三章  百合飘香
  第四章  回心转意
  第五章  芳心已动

  第三集
  第一章  医嘱用药
  第二章  云深无处
  第三章  其意难平
  第四章  三战风云
  第五章  初阵分晓


  第四集
  第一章  胜败无常
  第二章  幽径客扫
  第三章  姑嫂之间
  第四章  明石已落
  第五章  掌剑双修


  第五集
  第一章  有心难诉
  第二章  分路行动
  第三章  医庐乱战
  第四章? 淫语瓢香
  第五章? 捉奸在床


  第六集
  第一章? 鲜血阋墙
  第二章? 古庙惊变
  第三章? 暗中默契
  第四章? 午夜媚语
  第五章? 大战将起

  第七集
  第一章  剑门的秘密
  第二章  元凶尽殁
  第三章  爱恨难分
  第四章  难言之秘
  第五章  强敌现踪


  第八集
  第一章  鸿门夜宴
  第二章  约法三章
  第三章  险些露馅
  第四章  乱中取胜
  第五章  伐谋伐交


  第九集
  第一章  年少得志
  第二章  身心尽陷
  第三章  心若飘蓬
  第四章  乱局之度
  第五章  百般算计


  第十集
  第一章  战前之争
  第二章  生死难明
  第三章  淫娃遭殃
  第四章  女子之心
  第五章  否极泰来


  第十一集
  第一章  揭破秘密
  第二章  峰回路转
  第三章  因势利导
  第四章  赌上一赌
  第五章  天意人意


  第十二集
  第一章  云深难滩
  第二章  大战之前
  第三章  战意高昂
  第四章  败如山倒
  第五章  凶手何人


  第十三集
  第一章  彩蝶坠地
  第二章  宴无好宴
  第三章  会无好会
  第四章  难如登天
  第五章  所指何事


       第十四集
  第一章  不恨相逢
  第二章  蝶舞翩翩
  第三章  蛛网困缚
  第四章  抽丝剥茧
  第五章  争论难休

***********************************
       剑起云深   第一集 【内容简介】:

  栖兰山庄遭劫,直至最后一刻,方知来人竟是……
  邵雪芊护着女儿姬梦盈被逼落山崖,意外得崖下高人所救。
  虽是面容丑陋、敝衣破旧,但那双肩为制极恶人才扣上的金龙锁,在在点出此人身分旄十数年前那武功高强、淫威江湖的段翎!段翎亦似转了心性,护送母女俩来到医庐寻访女医辛婉怡。岂料辛婉怡当年即是段翎跨下受辱女子之一,恩怨情仇纠葛不清。邵雪芊心忧仇敌身分,又得分神注意淫贼段翎。辛婉怡似爱似恨,回忆满是情欲冲击。劫后重生的段翎,面对三女又有何打算……

***********************************

  第一集 第一章  又见面了

  秋雨飘飞之中,悬崖之上几道人影回旋飘动,斗得正自精彩,被围攻的那黑衣蒙面人虽是以一敌二,却是犹有余力,一双拳掌在两人剑影之间进退自如,即便空手仍是占了上风。反倒是围攻他的二女气喘吁吁、汗水飞洒,年纪较长的那女子虽说落在下风,犹可支持,但年轻女子却是剑法散乱,攻守之间再无章法,若非对方似是一时之间不想分出胜负,只怕二女早就要落败。

  连续几下猛攻,都被那人拳掌飞舞,逼得难以冲过黑衣人背后,竟被迫得渐渐退向崖边,年长女子暗自心惊,远方宅院间杀声渐敛,火势却是愈烧愈旺,逐渐增大的雨势竟是一点都没办法平息,显然自己家园里的人手难敌突袭,已败下阵来,而敌人一不想留下活口。二对山庄里的财物似无兴趣,自然也就任着火势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偏偏她纵使千百个想杀回山庄去,可自己和女儿联手,却连此人的防线都冲不破,虽知双方功力颇有差距,但两边交手已过百招,怎么看都觉得此人对自己与女儿的招式路数颇为熟悉,心下惊疑间还得护着招招失手的女儿,不知不觉已被逼到崖边数步之处,再退几步便要落崖了。

  见已将二女逼到了此处,知她们再也突破不了自己这关,黑衣人迳自停手,望了望四周,唯一暴露在外的眸子里透出了些许异样的眼光,也不知在怀念还是在想些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对方停手,年长女子扶着身形已摇摇欲坠的女儿,喘息之间只觉身上难过至极,三人从山庄处一路战至此地,对方功力又在自己两人之上,激战之间不只心惊,身上更是香汗淋漓,加上雨势不断,方才战中还不觉得,此刻一歇下来,只觉浑身湿透,被山风一吹那寒意直透心窝,甚至连手中剑都觉得重了几倍,却还是得举着瞄向对手,不愿示弱。

  只见那年长女子云髻高盘,斜插的丹凤簪展翅欲飞,栩栩如生,一望可见非富即贵,微显圆润的脸上黛目青眉,鼻梁挺秀,樱桃小口似开实合,美貌间透着一股高贵娴雅。虽说浑身湿透,颇有几分狼狈,举剑对敌间却仍是长身玉立,一派宝相庄严,气态丝毫不肯落了下风。

  但另外一边那十六、七岁的如花少女,却没有母亲这般沉得住气,她秀发柔丝,朱唇粉鼻,面容身形与母亲几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神态却显出几分天真,点漆般的美瞳惊惧地望着对手,原本绚烂笑容常挂的小脸蛋,此刻再没有半点笑意,远远传来的声声嘶叫,彷佛都在少女心里重重地搥打了一下,柔致细腻、彷佛一捏之下便要滴出水来的肌肤上头满是苍白,再没一点血色。

  「尔……尔是何人?为何纠众犯我栖兰山庄?」年长女子虽还能保得神态平稳,微微发颤的声音却暴露了她的心惊,毕竟栖兰山庄是威天盟四山庄之首,虽说自庄主姬园三年前逝世之后,声名已远不及当年,但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力着实不可小觑,江湖上哪里出了个这么厉害的角色?

  本来连连败退之中,她便一直在着力辨认对方的武功家数,但敌人似也防到了这一招,身形动作间均平凡得一如寻常武林人物,使出来的拳掌也尽是武林中人尽皆知的大洪拳、五行掌等种种手段,只靠着内力深厚硬撼对手长剑,见招拆招间还刻意漏掉了好几个邵雪芊刻意露出的破绽。即便邵雪芊在嫁给姬园前也是一方侠女,见识着实不凡,碰上这等蛮打也是难胜,更难以看出对方根柢。加上还得护着女儿,邵雪芊的注意力也给分出了四、五成,自然更难看穿对手武功。

  照说邵雪芊剑法不弱,其女姬梦盈虽未出师,剑法底子也不错,该不会如此不济,但一来此人功力着实高明。二来对方来的毫无迹象,一碰上便是激战,心惊之下邵雪芊还可自持,心慌意乱的姬梦盈功力却打了个折扣。

  更重要的是此刻雨水纷飞,对方使的拳掌,纯以功力取胜,雨水纷飞并不造成阻碍,但自己母女用剑,重在轻灵飞舞,却被雨势抑压得剑势微挫,虽只是些微差距,若遇一般对手算不上什么影响,但此刻敌手难缠,即便如此微小的差距都造成问题,本就较弱的两人更加居于劣势,加上对方深知两母女剑法优劣,打起来自然更难占得上风。

  一边护着女儿,邵雪芊一边心惊,对方如此好整以暇,不只是因为对付自己母女游刃有余,更因为对方所带来的人数量虽远少于栖兰山庄的庄丁,却是个个武功不弱,摆在江湖上都是一二流的好手,武林中究竟何时出现了这般强悍的势力?事前竟是一点风声也不透?

  虽说如此,邵雪芊的江湖经历终非易与,仍对敌方的来历看出了些许痕迹。

  首先对方虽刻意隐匿自己武功,但除了为首者外,旁人却没法做得那么滴水不漏,虽仍看不出对方来历,却可知来人的武功非是一师所传,若是一个组织,十有八九非是传承已久的派门,而是龙蛇混杂的帮会之属。再来对方人人黑衣蒙面,交战时一句话也不出口,最多只用哼声彼此照应,令邵雪芊愈想愈是心惊,难不成对方之中竟有自己熟悉之人,否则何用如此小心?

  偏偏无论她怎么引诱,即便已是占尽了上风,对方仍是一声不吭,举手投足间丝毫不漏一点破绽,一点逼不出对方的真实功夫,邵雪芊心下不由着恼,若非姬家独子姬平意还在君山派门下练武,远行未归,以自己三人联手之力,就算胜不得眼前此人,好歹也能迫得对方使出真本领来,哪用像现在这样,怎么猜测都猜不出对方的真实来历?

  黑衣蒙面人一点回应都没有,只是环视着悬崖各处,彷佛这儿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在似的,邵雪芊心中几次想要搏命出手,就算对付不了敌人,好歹也让女儿逃脱,却是无迹可寻,心下不由黯然,如果不是姬园身负内伤一直难癒、死得太早,自己何用落入如此地步?

  想到此处,猛地福至心灵,邵雪芊不敢相信地望向对方,但才只一眼又心道不对,虽说当年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人的身形轮廓,与眼前此人大不相同,想来那人便是落崖后别有际遇,此刻来寻自己复仇,也不该是如此模样,只是心既已有疑,嘴上仍是问了出来。「莫非……莫非阁下与当年那淫贼段翎……有什么关联?才找本庄寻仇?」听母亲这么一说,累得双足虚软,差点连站都站不住的姬梦盈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可对方虽在邵雪芊出言时身子一震,眸中两道冷电般的目光直射过来,那目光里隐含的深刻愤怨之中,却没有一点被看穿身分的不自在,反而更透出几分讥嘲。

  这种目光中的说话,姬梦盈虽是看不出来,但看母亲神色中犹疑愈增,也知母亲猜的不对,不过对方闻言如此震动,想来当年段翎之事,与此人也不能说毫无关联就是。

  说来威天盟之所以成名,十五年前那一战便是关键。那段翎原是天罡老人弟子,在天罡老人死后出现江湖,仗着高明武功行侠仗义,名声原本不恶,却在一夕之间变成无女不欢的淫贼。

  偏偏天罡老人武功传承自武当道门,又别出机枢,造诣着实高明,段翎得他真传,虽是年轻,功力未深,却颇得道门功法圆转自如之意,江湖上着实少有对手,若非威天盟姬园与几位结义兄弟一同出手,以栖兰山庄家传的金龙刺洞穿此人琵琶骨,令他有功难施,也难迫得他落崖。

  十五年前那一战便在此处,邵雪芊当时也与姬园夫妻联手作战,虽说以众敌寡,但若非姬园金龙刺乃独传密法,那段翎在前所未见下着了道儿,只怕六人联手仍是拿他不下。即便迫得此人坠谷后生死不知,但想到当日战况,邵雪芊仍不由心惊胆跳。

  只是当日众人虽胜,但段翎临危反扑的武功,却也强悍得大出众人意料,首当其冲的姬园几乎是拚着挨上一掌,才能将两支金龙刺洞穿此人双肩,因此所受内伤也特别沉重,虽称不上因此而亡,但段翎那含恨的一掌,却也是姬园英年早逝的原因之一。

  一边回忆往事,邵雪芊不由暗自摇了摇头,其实当年众人之所以在此处围杀段翎,固然是因为义之所驱、义无反顾,但还有另一个原因,却是为了此崖特产的「九转龙珠」奇果。

  这「九转龙珠」十年一熟,其性极寒,乃是一种补身奇药。当年姬梦盈初生时体弱,几乎养不住,姬园的结义兄弟中二弟刘濠的儿子也是这等毛病,在邵雪芊的闺阁密友,出名的女神医辛婉怡指点之下,众人到此采摘「九转龙珠」,却见段翎先驰得点,在众人之前已先采得龙珠服食,仅剩的一颗便留在手上,无论为公为私,众人自然只能全力以赴了。

  那一战之后,虽说迫得淫贼段翎落崖而亡,但只剩一颗「九转龙珠」,却是难供两幼儿服食,若非姬园是众兄弟之长,对决段翎时又特别卖力,以致身负重伤,在五结义兄弟的多数决下取得此果,只怕姬梦盈还活不到这么大呢!但也因此,刘濠之子早夭,其妻也因此抑郁而终,是以众兄弟中刘濠与姬园间裂痕愈来愈深,虽称不上形同陌路,却也无法亲爱一如以往。

  这事其实姬梦盈比母亲还要清楚得多,因为幼时几位叔叔伯伯聚会之时,二叔刘濠看着自己的目光,是那么令人害怕,一点没有看待晚辈的温和慈祥,反而像是随时都可能冲过来把自己掐死一般,让姬梦盈最怕便是这位二叔,每次他一来她就要躲,深怕那天真被他给活活吃了。

  说到这,那黑衣蒙面人此刻望向两人的目光,也如当日刘濠一般恨怒难掩,只是愈发的愤恨嫌恶而毫无掩饰,光是两人目光相对,姬梦盈就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吸进去一般,忍不住向后退步,小小的芳心里暗自思索,难不成此人也跟自己家里有这般难以解决的恩怨?否则怎会用如此怨毒的目光看着自己母女?

  见对方连哼都不哼一声,望向自己两人的目光充满怨毒,那森冷的寒光一触之下便以邵雪芊这等修养也不由一惊,她知道敌人对自己母女恨怨颇深,若是落到了对方手里,也不知会受到什么折磨,说不定到时真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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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雪芊虽不畏死,却也不想身受如此毒刑,更何况女儿生时幼弱,到了此时已经十六、七岁,身子也不见如何好,身为母亲对她愈发爱惜,爱女心切的她自更不希望女儿落入敌手,她暗暗咬牙,到得最后关头,说不定也只得求死了。

  见远处火光愈盛,原本还隐隐传来的厮杀、怒骂之声渐渐止息,显然栖兰山庄里的战况已至尾声,邵雪芊心中的最后一线希望也为之幻灭,她护着女儿又退一步,感觉身后已是断崖,想到脚下土石之中,便是倒生崖底的「九转龙珠」根部,不由暗自苦笑,若当年能在段翎服食之前抢得先机,刘濠与姬园没有生分,两人合作之下,此刻的栖兰山庄,该不会沦落如此。

  突地那黑衣人迫近,双掌翻飞间击向两女周身大穴,此刻三人已挤在崖边,落足都得小心,十成心思倒有三、四成放在脚边,生怕一个不小心落下崖去,此处面临深崖,坠下去可是万死无生,黑衣人下盘沉稳倒还不惊,两女却已难联手应敌,将女儿护在身后的邵雪芊应得数招,已觉胸口血气翻涌,被黑衣人雄厚的内力迫得呼吸不畅。

  感觉得出黑衣人招式欲擒非杀,邵雪芊心下却没半分喜意,双方对敌至此,虽说与敌人连句话也没交谈过,但仅从对方眼中的怨毒,邵雪芊便知敌人不知为何,对自己母女两人恨意深重,一旦落入敌人掌中,清白不保自是难免,恐怕之后还有难以形容的苦刑等着自己母女俩,偏生长剑在风雨与敌人掌势交迫之下愈难展开,便想自保也难,更遑论冲出生天。

  正当邵雪芊芳心千回百转,也不知是否该一掌将女儿逼落断崖,即便死了也好过落入敌手之时,陡听身后一声惊呼,原来姬梦盈退步之间,不知不觉已滑出了崖去,她虽来得及一手抓住母亲衣带,却已难挽落势,邵雪芊还来不及反应,已听得衣带扯裂之声,姬梦盈竟已落崖!

  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从胸中浮起,虽说芳心还在挣扎,是否与女儿同跃崖下,以免落入敌手身受苦刑,但爱女心切,此番抉择哪是这么容易做的?一见女儿落崖,邵雪芊心头一痛、剑势一乱,陡觉一股劲气直袭胸前,心中只想与女儿一同落下的邵雪芊再无求生之念,竟索性不避不让,长剑反撩黑衣人胸口,一副同归于尽、与敌偕亡的架势。

  本来黑衣人已稳立上风,对方两人又有一人落崖,照说犯不着硬接邵雪芊玉石俱焚的狠招,无论退开两步,又或暂收掌风重整攻势都是轻而易举,但也不知他恨意太深,还是有其他缘故,似是怕了邵雪芊也与女儿一般跳崖,竟硬生生地左掌一拍迫开长剑,拚着掌心被剑锋割出一道伤口,也不愿退开半步,右掌直拿向邵雪芊胸口,务要将她擒住。

  长剑被对方掌势带开,感觉那掌直捣胸前,邵雪芊猛地一醒,对方的招式仍无甚异状,但掌心这股异常的洪流,却是令她熟悉异常,竟是威天盟老三石渐独门的「洪涛无尽」掌诀!

  虽说石渐与刘濠向来最好,自当年之事后,与姬园已渐有分歧,但邵雪芊怎么也想不到,石渐竟会出手对付自己!

  「你……」心下苦楚难当,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邵雪芊长剑脱手而出,直射黑衣人胸前,身形却向后急退。

  既是石渐出手,先不说身为正道中人,以他的智计更知这般阋墙之事必须努力消灭痕迹,绝不容一丝线索外漏,自己落入他手只怕是苦刑后仍难逃生天,还不如跳落崖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没想到邵雪芊如此决绝,黑衣人一手没来得及抓住她,索性掌力外吐,一股火热洪涛直迫往邵雪芊胸口,身在半空的邵雪芊只觉胸口一痛,一口血已吐了出来,这还是因为两人已有距离,黑衣人虽使出劈空掌,但掌力难免消退,击在邵雪芋胸口只剩下八成力,否则以「洪涛无尽」掌力之霸道强悍,生生将她劈死都有可能。

  见邵雪芊身影向崖下直落,落崖前望向自己的最后一眼中满是惊疑与怒火,黑衣人恨恨地转过身去,左手将方才捏住的长剑向旁一扔,筹谋许久竟是功亏一篑,心下不由恨火更旺,说来若非邵雪芊临死一击狠辣无比,他虽心想擒之却仍不愿冒着性命之险,哪有她的机会?

  不过这一掌虽没法使出全力,邵雪芊硬挨一招,若无旁人马上施救,其命也是险若一丝,只是可惜没能擒下她,好生出这积了十几年的郁气,实是可惜了。

  ***    ***    ***    ***脚下一滑落下崖壁,姬梦盈不由吓了一大跳,虽说身为江湖儿女,行走江湖之际性命早不放在心上,但她终究年轻,可不愿这么轻易就死,芳心虽是张惶,眼儿却仍在崖壁上紧贴,只希望抓住什么草丛枝叶之属,至少稍挽堕势。

  可惜此处崖势险峻,虽称不上壁立千仞,崖壁却也平滑如镜,除了上方崖底处的植物外,根本是寸草不生,临危之间,姬梦盈只见山壁之中一个山洞黑黝黝地,洞中似有精光流动,她连忙喊声救命,却是声音才出口人已坠得更深,也不知传进去了没有。

  突地,一条黑影从洞口飞出,直向姬梦盈卷来,犹如灵蛇一般,其势迅疾难避,最怕蛇虫之属的姬梦盈甚至来不及叫,那黑影已卷住了她纤腰,只是跌势太疾。即便看清了那黑影不过是条长长藤蔓,心知这是自己唯一生机的姬梦盈放松身子没有挣扎,身形仍是向下直坠,甚至还被这一扯之势带着向山壁撞了过去。

  正当姬梦盈左掌立在面前,抵向山壁,只想努力稍减一撞之猛,右手握着的长剑也不知该放往哪里去的当儿,卷在腰间的藤蔓却起了异变,姬梦盈只觉腰间一股异常怪异的力道传来,也不知怎么搞的,竟把她下坠的力道消减了几分,撞向山壁的势头也弱了不少。

  虽说江湖经验不怎么样,但姬梦盈终究自幼练武,反应比起常人来要快上许多,藉着藤蔓上力道造成的机会,左掌双足在山壁上一登,借力施力下,竟能向上窜起,加上腰间藤蔓之助,飞快地向上冲去,一口气便攀上了山洞口。顺手放开长剑,回过神来的姬梦盈不由吃了一惊,这登天梯的轻功虽说自己也曾习练,以往却从没有这般快过顺过,没想到今儿个竟救了自己一命。

  还来不及看向山洞里究竟是什么异人相助,听到崖上声响传来,姬梦盈猛一抬头,不由吓的魂魄飞掉了一半,她坠下之后,娘亲竟也落了下来,也不知是心伤女儿因而跳崖,还是被敌方逼落的?

  当母亲坠落眼前之际,与娘亲打了个照面,姬梦盈只吓得六神无主,邵雪芊美目紧闭、面如金纸,唇畔一丝血迹飘过,显然是硬挨了一招,说不定已经昏了过去。别说一惊过后自己现在四肢发软,一点气力也使不出来,便在状况十全之时,以她的武功也别想救得了母亲,姬梦盈吓得差点没哭出来,甚至连叫都叫不出声了。

  就在此时,腰间的藤蔓突地一动,姬梦盈还来不及反应,人已被藤蔓扔了出去,心慌意乱的她只见母亲就在眼前,本能地搂住了邵雪芊的腰,这才发现那藤蔓仍是牢牢地缠在腰间不放,那怪异的力道又传了过来。

  一如刚刚的登天梯轻功,只是不知是做过一回,此刻愈发驾轻就熟,还是心怀母亲之下,力道使得更顺了呢?抱着已然昏过去的邵雪芊,回到山洞口的姬梦盈只觉四肢愈发软得厉害,瘫在那儿只知喘气,芳心却是高兴极了,自己总算是救到了娘亲,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软绵绵地挨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喘息了好久,姬梦盈总算回过气来,这才想到应该当对救了自己的人先行道谢,她转过身子,向着洞内一揖,「在下栖兰山庄姬梦盈,多谢……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来日必当图报。」「栖兰山庄?」那人的声音似是有些惊讶,姬梦盈这才发现,本来缠住自己腰间的藤蔓,正毫无声息地退回山洞,却被自己这句话惊得停了下来,心中不由颇有惊吓,听此人话意,莫非与家里有什么恩怨不成?

  换了以前她自然不怕,但现在家园已破,若在此又遇上了对手,姬梦盈可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幸亏过了半晌,洞中之人接了下去,话声与收回的藤蔓一般平静无波,「另一人伤得不轻,你看看要不要带她进来?外头雨大。」听洞中人说到这儿,姬梦盈这才发现身上一阵寒意,原本纷纷而落的秋雨,已渐渐大了起来,闭目晕厥过去的娘亲也似被寒气所侵,正自发颤,她忙不迭地扶起娘亲,躲进了洞里去。

  躲入了洞中,姬梦盈不由打了个寒噤,本来她功力虽是不厚,要抵御秋寒却也轻松,只是方才崖上激战良久,敌人又是存心消耗自己母女功力,以便一网成擒,加上方才两番登天梯的轻功,虽说救了自己与娘亲性命,可看来也消耗了不少内力,此刻姬梦盈手足酸软,竟似一丝内力也提不起来,她担心地望向娘亲,也不知这样下去邵雪芊会否受了风寒?

  种种心思在脑袋里也不知转了多久,姬梦盈这才想起来转身,想看看洞中人何等模样。

  洞中黑暗,姬梦盈好半晌才能习惯,一看之下不由吓了一跳,洞中之人一身青衣,盘坐枯枝杂草之间,衣裳早已破烂,发丝胡须都是极长,脸孔上下遮住了一半,显然在此处已住了许久。

  尤其吓人的是此人脸上伤痕累累,却不是刀剑之伤,反而像是在草堆杂枝间磨擦出来的伤痕,原本的脸孔几已不复见,只目光明亮与常人一般,若非他身边藤蔓散置,让姬梦盈想到若非此人出手救援,自己与娘亲怕是难脱生天,这般怕人的模样,只怕姬梦盈忍不住就要叫出救命来。

  不过这人看来也知自己模样吓人,虽见姬梦盈吓得后退,却没什么举动,反而伸手在空中虚按了按,要她冷静下来。直到姬梦盈停住身子,才放开了按在藤蔓上的手,轻吁了一口气,向山洞深处退开了十来步重新坐下,空出了位置好让姬梦盈进来一些。

  「站进来一点,这儿山洞不深,就算你不怕冷,可若再退出去,掉下去我可未必来得及出手。」「呃……对不住……是梦盈无礼了。」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心知自己的举动颇不礼貌,不过对方似有自知之明,看来并没有怎生怨怪自己,姬梦盈扶着母亲坐近了些,对着那人重新施礼,「不知前辈如何称呼?」两眼一翻,似是不想回应姬梦盈的问题,那人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望向旁边的邵雪芊,「姑娘姓姬?那这位姬夫人是姑娘的什么人?」「是……是晚辈母亲……」转过头见母亲仍然昏晕不醒,姬梦盈伸手按住母亲腕脉,只觉脉象频跳不稳、急促难定,显然内伤沉重,不由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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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虽知对方内力雄厚,母亲一路护着自己,难以发挥剑法轻灵流转的优势,硬接敌人的雄厚内劲,伤的必然不轻,却没想到竟严重如此。偏偏姬梦盈限于年纪,又兼幼年体弱,内功底子便是紮实,功力也不足,便想救助也有心无力。

  「怎么办?」被母亲的脉象吓了一跳,此时此刻,兄长在外难以联络,以往的老家人多半已经罹难,姬梦盈再无人可以依靠,着实害怕,「前辈……可有办法救我母亲?」「我没办法。」姬梦盈话声才落,那人便飞快无比地接了下去。「现下的我救不了她。」「可……可是……」没想到那人竟是快速无比地拒绝了自己的希望,姬梦盈泪水直流,面对着那人正要跪下苦求,却被藤蔓卷上身来,想跪也跪不下去,只听得那人慢悠悠的话语传来,「看看清楚……身为栖兰山庄之人,你该看得出来这是什么东西,这样子的我如何有办法运功救人?」听他这么一说,姬梦盈抬起头来,泪水盈然的美目看清了那人,只见他双肩处两只龙头形貌栩栩如生,那东西姬梦盈从小到大也不知看过了多少回,自是一看就知那便是家传的金龙刺。

  心知家传这金龙刺威力非同小可,不是寻常暗器,加上刺入的部位又是琵琶骨要处,配合上栖兰山庄的秘传手法,中招者功力难以运行,便有十成功力最多也只能发挥得三、四成,也不知此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才会被金龙刺所伤,甚至困在此处,也不知有多久没见天日了。

  想到此处,姬梦盈这才发现,方才缠卷自己腰间的藤蔓虽是灵动无比,力道上却颇弱,若非变化巧妙精微,使劲的法子又颇为高明,颇得道门心法借力化力之效,怕也救不得自己母女。

  想来多半是此人中了金龙刺后难以施力,只能专心在力道变化的巧致上头,这藤蔓用以摘物取物再方便不过,但要说到以内力救人,那是毫无取巧可言的真实本领,以他这样却是在所难能。

  「不若我们交换个条件?」见姬梦盈呆在当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人不由苦笑出声。

  「姑娘助我起出这金龙刺,我便助姑娘施救令堂。真要说来,这金龙刺用的是秘传手法,若非栖兰山庄之人使用拔刺手段难以拔除,我若强行拔了这刺,伤及经脉只怕也无法救人了。」「这……这个……」知道此人所言在在属实,身为栖兰山庄中人,姬梦盈自是知道这家传手段的威力,只是此人身分不明,被家中长辈以金龙刺所伤,多半也不是好人,如果自己随随便便拔了这金龙刺,去了他附骨之蛆,此人犹若神龙出困,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但比之那不可见的未来,此刻的邵雪芊眉目紧皱,面容扭曲,似甚为痛苦,想来这内伤也真是严重,姬梦盈思前想后,也真是没有他法可想了,便是饮鸩止渴,也非得如此不可了。

  「既是如此,梦盈便为前辈拔了这刺。只是……只是事后,还请前辈万勿走入邪道……」「你呀,也真是可爱。」那人摇了摇头,嘴角泛起的苦笑就连胡须也掩之不住,显然觉得姬梦盈的话甚是可笑,目光却是柔和。

  「若我是善人,不同你说也不会走入邪道;若我是恶人,轻诺寡信,事后姑娘也拿我没法。这等无聊的问答你也会信,想来姬园老……想来你家中的长辈应该当对你的天真很伤脑筋吧?行走江湖这样子可不行……」「这……」没想到话才出口,便被此人嘲讽了一番,姬梦盈脸儿通红,却是无话可驳,这般天真的性子家里人早已知道,只是母亲向来护短,最多只是说说她而已,加上姬梦盈的天真还没出什么大差错,旁人最多也只偷笑而已,倒不真的当回事,她自己自然也不会想要改,只是每次被人当面提起,又羞又气的脸红耳赤而已。

  只是此刻姬梦盈也没多少办法可想,毕竟以自己这点微薄功力,护身驱寒绰绰有余,要施功救人却是还差得远,眼下也只能靠眼前此人救助娘亲,偏他又挑明了有反口的可能,让姬梦盈更不敢轻下抉择,一时间怔在当地,眼光在此人和娘亲身上来回跳着,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还在考虑,那人摇了摇头,似乎对眼前这小姑娘优柔寡断的性子颇为不喜,但这般年轻,想来毫无江湖经验的小姑娘,也真难要求她决断明快。那人虽是不住摇头苦笑,目光中却没有几分嘲弄之意,更多的却是趣味。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姬梦盈身边,「小姑娘好好考虑,我先帮令堂号号脉,如何?」「嗯。」点了点头,让开了位子。一来身为江湖中人,至少没有道学家那般重视男女之分,不会连手足接触都避之若蛇蠍。二来姬梦盈正自伤神思考,也真没太多闲工夫来管这人的行动。更重要的是有人陪着自己为娘亲的伤势忧心,让姬梦盈好歹也觉得有些依靠,自不会抗拒。

  「嗯?这是……」手指才刚放上邵雪芊的皓腕,那人便轻轻咦了一声,将姬梦盈乱走的心思也引了过来,她见此人眼中颇带犹疑,不由得偏了偏头,问出了声音,「前辈……娘的伤怎么了?」「这伤势……」看姬梦盈满脸担心,那人勉强忍住了摇头的习惯,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令堂受掌虽重,但看来没有全受掌力所摧,对手该是隔空发掌,所中最多五成力道,真要说起来……这伤势虽重,还可拖上了一两天。只是这伤势……却是怪异……竟是『洪涛无尽』的掌力,这可就奇了……小姑娘,石渐这几年来可曾负伤?功力进展如何?」「是……是『洪涛无尽』?」听此人言语,姬梦盈不由吃了一惊,即便没什么见识阅历,她也知道「洪涛无尽」是三叔石渐的独门掌诀,霸道强悍已极,难不成那黑衣蒙面人便是三叔?

  不过仔细想想,姬梦盈便知不对,先不说前些日子石渐远行关外,去找他的老友处理一些杂事,此事在江湖上早非秘密,光只是身材就不对,石渐的形貌独特,身子不若一般武林人魁梧雄壮,比自己还要矮小个几分,那黑衣人却是正常身材,这等身形差距,可不是什么易容之术可以以假乱真。

  她摇了摇头,「三叔没什么事啊……虽说梦盈看不出三叔功力如何,可却从不曾听说三叔有什么伤势,照说功力进展该是正常。前辈……这真的是『洪涛无尽』掌力没错?」「若论掌力是没错,只是……威力颇有不足,便是对方不想下杀手,也太轻了些……」摇了摇头,那人似也知道石渐的形貌特异、难以假冒,尤其从姬梦盈的神情看来,她对敌方并不熟悉,想来该当是旁人所为,「而且劲道颇失纯粹,没有石渐本人的精纯,该当是旁人半路出家习练……」「是吗?原来如此。」听此人所言,姬梦盈不由得吁了一口气,就算是再微小的可能性,若此次之事当真是石渐所为,她可真难受得很,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比兄弟阋墙更加亲者痛、仇者快的了。

  何况听此人所言,那黑衣人偷练的「洪涛无尽」掌功远没有三叔那般厉害,她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心来,毕竟三叔虽说身材瘦小,却也因此练功颇勤,那掌功可真是厉害,若论霸道威猛当真是少有匹敌者,娘亲不以功力见长,若真挨了三叔一下,可真是难以处理。

  「别那么早就放心了。」见姬梦盈如此模样,那人苦笑了一下,年轻小辈就是这点最糟,永远搞不清楚轻重缓急。

  「虽说此人掌力之威不若石渐高明,但他功力深厚,使来也似模似样,何况这一掌已有『洪涛无尽』功力真传,霸道之气透筋窜脉,只逊本人一筹,若不及早处理,迁延时日后便能痊癒,可要养复元功也是不易,『洪涛无尽』的厉害,小姑娘应该比我更清楚得多。」「这……这个……」听此人这么一说,姬梦盈鼻头一酸,几乎又要流下泪来了。

  她虽知此人这般言语,便是要迫自己早下决定,但便不说这决定如此难下,光看娘亲受苦如此,身为女儿的也不能不心疼,对那黑衣人更多了一丝怨愤。毕竟此人说的没错,「洪涛无尽」的威力之猛,身为威天盟之人姬梦盈自是明白,娘亲因自己而分心挨了这一记,能不当场丧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既是如此,梦盈答应为前辈拔刺便是。」思量许久,姬梦盈终下了决定,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捏住金光闪闪的龙头,暗自运上家传秘法,想将金龙刺拔出,只是她气虚力弱,身子不住娇颤,就连拔刺的手又不住颤着,光看就真的颇为吓人,连那人都不由摇了摇头。

  「先松手吧!放轻松一点,否则你把我经脉弄伤了,就更救不了人啦!」他伸手轻按,将姬梦盈纤巧柔弱的玉手从龙头上移了下来。

  姬梦盈这才看到,虽说指甲留的颇长,但此人双手洁净修长,绝非毫不清理的困顿之相,直到此时她才发现,此人虽是衣衫破陋,仅仅勉有敝体之能,身上却并不肮脏。难不成困在此处,这人还有办法清理自身?

  「这……这是……」见姬梦盈双目盯着自己的双手发怔,那人微微一笑,似是看穿了姬梦盈的疑惑。

  「这山洞虽小,里头却是曲径通幽,那方大石之后别有洞天,否则我久困于此,别说肮脏难忍,就算饿也饿死了。小姑娘若能带着令堂从那儿出去,说不定可以找到旁人医治令堂,只不过……我试着走过一次,虽然有路下山,可要到山下有人烟之处,至少也要个两、三天,令堂的伤势……可未必撑得住。」「是……」仔细看看那人肩上伤处,姬梦盈不由吃了一惊,心中更添忧悒,甚至……还有些怜意。

  金龙刺入骨之疼,想必不会好受,加上那人肩上伤处浮肿,显是因为虽着力清洁,却是许久难以拔除,金龙刺与肉体结合,伤处脓血不少,要说苦处也真是够苦了,「这……伤了多久了?」「满长一段时日了。」轻轻吁出一口气,那人笑了笑,也不知是故作平静,还是真没把这伤势放在心上。

  「放心,每隔一段时间,我便试着轻拔几分,不创及经脉为止,所以这刺虽深,却没有与身体密合,只要小心些拔,便不会伤筋动骨。不过你拔的动作可得顺快一些,不然把我痛昏了,可就未必来得及救人。小姑娘还是先喘口气吧!这样下去你不担心,我可得担心了。」「这样啊……」看他神情不似作伪,虽知此人受此苦刑,多半是罪有应得,毕竟施用的自家长辈可不会随随便便就用金龙刺对付旁人,非是造孽之人更不会被禁于此处,但金龙刺入骨之疼本已难忍,又耽了这么长一段时日,光想就觉得痛了,这人再造什么孽也偿得够了。

  姬梦盈不由怜意大昇,纤手轻轻地触及伤处,动作尽力放缓,似想抚平那伤痛的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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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集 第二章  分外眼红

  见姬梦盈如此温柔,眼中满溢怜意,全然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可能的敌人,简直就当成一只受伤的小宠物般,纤手轻触时虽难免牵动到伤处,但这么久的时间过去,这么点痛他也习惯了,虽难免痛得身子一抽,反而更觉姬梦盈动作温柔巧致,那人嘴角微微苦笑,嘴上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怔了半晌,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姬梦盈抬头看了看他,想了一想,从旁边取过了几片大些的树叶,走到外头接住了雨水,再走了回来,伸手勺水轻轻洗涤着金龙刺入肉之处。那人也不多话,只好整以暇地等着姬梦盈的动作,任得她将伤处四周清洗干净,等到姬梦盈纤手小心翼翼地捏住龙首,这才开口。「小姑娘已经准备好了?

  拔坏了不只害我,也害了令堂喔!」微带嗔怨地瞪了他一眼,姬梦盈心中暗骂,就算不知道这人以往干了什么坏事,光听他这张嘴如此过分,便知被禁在此处十之八九罪有应得。只是娘亲情况紧急,此人是唯一的救星,加上先前又被他救了一命,便嘴上调侃几句,也真算不得什么,「前辈小心……很疼的……」「你拔就是了,要痛也是我在痛,只要注意别伤到经脉就行,毕竟……接下来还得运功为令堂疗伤。」一边说着,那人不只声音放慢,连姬梦盈手中也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已尽量放松,显然是为了让自己更好拔刺。

  她心想着,若你真这么想摆脱桎梏,又何必嘴上说这么多?给她制造压力,让她好生紧张,对他根本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她轻咬银牙,手上施力,一把便将金龙刺拔出。

  只听「波」的一声,金龙刺终于拔了出来,带出一波血水,还带一丝黄脓汁液,屏心静气的姬梦盈避之不及,差点儿就被溅上。她咬了咬牙,一边心想幸亏你没再多话,一边捏住另一侧的龙首,把两根金龙刺都拔了出来,龙刺出体之时他身子虽痛得一颤,却是一声不吭。

  好不容易两根刺都拔了出来,姬梦盈轻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想问此人究竟感觉如何,却赫然发现那人双目紧闭、面上肌肉扭曲,竟是痛得晕了过去,双肩伤口血流汨汨而出,混着黄脓淤血,看来甚是吓人,显然这两根刺在他体内已久了,虽说因他刻意轻拔,没有与肉长到一处,但不时刺伤肌肉血脉,也难怪里头瘀血化脓,旁观如她都看了不忍,也真不知此人是怎么撑的?

  只是这样血流不止可不行,虽说血中还含脓汁,混浊脏污已极,但是此时此刻,姬梦盈也真管不得肮脏了,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她忙不迭地取出随身小匕,帮他切开伤处,挖净化脓之处,又取过身旁清水,为他洗濯伤处。

  好不容易等到脓血尽去,双肩伤处虽仍流血,看来却已渐渐止息,多半再养复一段时日,便可痊癒。姬梦盈抬臂用袖子拭了拭脸,这才发现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连身上衣裳都难免沾染到脓血污物,忍不住伸手将沾污处撕扯下来。

  衣裳撕扯之声,似是将那人唤醒,他微茫睁眼,却见姬梦盈一脸想吐都呕不出的模样,正将身上衣裳沾污之处撕扯割除,本来好好的衣裳登时混乱得不成模样,默运内力暗察体内情况的他轻轻一笑,虽说运功时经脉仍有痛楚,光只运功就似血又流了出来,但总比先前功行不畅的感觉要舒服得太多,那痛楚的感觉如此真实,让他倍觉桎梏尽去之快。

  见姬梦盈将脏污之处割扯的差不多了,割裂的衣裳里春光微露,内里小衣几可眼见,那人轻吐了一口气,心想着。这小姑娘还真是在家里被宠得够了,连点脏污都受不得,想来该是没走过江湖,「忙得够了?如果忙完了就办正经事,让令堂背对我坐好,我好运功救她。」「呃……是,梦盈知道了。」被那人这一提,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模样,姬梦盈登时大羞。

  她方才只顾着将脏污之处除去,却没想到此处衣难蔽体,虽只裸露了部分肌肤,要害处仍掩得密密实实,但姬梦盈这等小姑娘从来没陷入这种情况下,一时间真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偏偏又不能要他闭目不看,更没办法另寻衣物遮体,更过分的是他所言不错,自己之所以为他拔刺,就是为了救身负重伤的娘亲,现在自己却光顾着处理衣裳污处,浑忘了要紧正事,实是不对。

  小心翼翼地扶邵雪芊坐好,提心吊胆地看那人双臂轻抬,双掌按在邵雪芊后心,光只动作间肩上伤处便又沁出了血水,姬梦盈不由颤了起来,虽觉这时说话不好,但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嗯,那个……前辈身上金龙刺才刚拔出来,不……不先休息一下吗?」「救人要紧。」那人飘了姬梦盈一眼,脸上神情也不知是笑是骂,看得姬梦盈脸儿通红。

  她也知道救人要紧,何况正要被救的是自己娘亲,只是此人附骨之蛆才刚摆脱,立时就要运功为娘亲疗伤,怎么看姬梦盈都觉得自己这样要求过分了,偏偏邵雪芊身上状况不能再拖,即便眼看着对方边运功,伤处边流血,脸上再压抑不住痛感,却仍是不敢要他暂停动作,先行养息再说。

  虽说金龙刺才刚拔出,但看邵雪芊脸上痛楚渐消,同时头上水雾蒸腾,又长又直疏而不断,显见这人功力着实不弱,虽是重伤之后,要救邵雪芊性命仍是举手之劳。

  好不容易等到邵雪芊面上痛处尽去,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孔渐渐浮出红晕,甚至有些红烫发热,也不知是运功治疗的过程,还是那人分寸没把捏住,功力运送的太多,让邵雪芊内伤虽癒,却被过多的功力胀得浑身发热,总之那创伤处是暂时不用担心了,姬梦盈悬着的芳心这才放了下来。

  「前辈……你……可好?」「没事。」咬牙吐出了两个字,虽说满面胡须发乱,仍可见脸色苍白,彷佛刚才邵雪芊的苍白脸色传染到他身上,光看他连手都不挥,姬梦盈便知这运功救人看似轻松,实则此人也耗了不少内力,加上经脉伤处未癒,怪不得他连手都不太想动,连声音都似忍着肉体的痛楚强逼而出。

  「是吗?可是……」让娘亲慢慢躺倒地上,触手处只觉邵雪芊身上肌热肤烫,显然为了压抑她体内「洪涛无尽」的霸道掌力,那人着实输了不少功力,只是药不对症,多半只能暂缓伤处,不过能多拖得时日也就够好了,此处既有出路,等娘亲可以自由行走之时,再慢慢出去寻常良医珍药,邵雪芊的身体该就不是问题,反倒是……「前辈肩上伤处还在流血,是不是先休息休息?」「不,你过来。」听他说到自己,姬梦盈正觉狐疑,那人已伸手轻轻按在她肩上,姬梦盈只觉一股热力传入,这才想到自己功力消耗也不少,再加上被秋雨打得浑身湿透,又没好好处理,这样下去难以要生场大病。邵雪芊虽也同样情形,但方才被此人输功,身子已暖热了,反倒是自己的状况严重一些,可这人的情况,却未必经受得如此消耗,「前辈……梦盈自己来就可以了……咦?」话才出口,姬梦盈便觉不对,他传来的功力并不强大,感觉上甚至不若自己平常之时,隐隐约约的彷佛没传什么功,想来该当是方才救助邵雪芊时,已用上了全力。但自己内功底子紮实,遇到外力自生反应,那人功力虽弱,却正好诱发了自己体内潜力,暖暖融融地从体内深处化了开来,逐步逐步地行走经脉,与她原本的功力相互结合,在体内运行无阻,身子渐渐暖热了起来。

  本来是传输功力,但除非两人所修功体本就同源,否则相异功力传入一体,难免彼此磨损,是以用这法子传功,都要为此消耗不少力量,以此人功力消耗如此,原没法相助姬梦盈。

  但他却不是强行运功予她,而是以些微功力引发姬梦盈本身潜力,化入其原有功力之中,同源而生的功力,运行起来自无半分涩滞。姬梦盈只觉浑身暖融融的甚是舒服,不只身上湿寒尽去,功力好像比以往更进步了两、三成,心中竟不由有些兴奋。

  只可惜她幼时体弱,虽得「九转龙珠」之助,能够养到这么大,但良药终究难挽天赋之弱,姬梦盈体内潜力原就比同龄人贫弱得多,否则以她所修内功底子的紮实,再加上此人以这种法子诱发潜力,所得益处该当不止于此。

  「呼,原来如此……前辈?」好不容易等他运功完毕,只觉浑身暖融融的甚是舒畅,姬梦盈正得意间,却见他已闭目厥了过去,也不知是桎梏方脱便运功过甚,还是伤处痛苦复发,光看他双肩伤处血水兀自流涌,姬梦盈便不由吓了一跳。

  环目四望偏偏身边却没什么东西可以为他包紮裹伤,洞中的枯枝败叶是不用说了,自己才刚割下来的污布片帛,用来裹伤怕是更为不妙。

  一咬牙,姬梦盈纤手一撕,从裙上撕扯下两条长长的布帛来,手忙脚乱地裹上了他的伤口,看上去血总算是止住了,放下心来的她这才能喘口气,移到一旁坐好,让邵雪芊身子挨在自己怀里,一边看着此人昏厥的模样,一边心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才是。

  首先是此人来历。被金龙刺所制,也不知是否邪道中人,自己年幼无知,但说不定娘亲会认得他。可想到邵雪芊醒来之后,姬梦盈心下反而更乱,若此人真是邪魔之属,自己脱去他桎梏,也不知算不算养虎颐患?偏偏娘亲受伤甚重,以当时情况,她也真没有其他选择,只不知这个理由,能不能说服娘亲?眼望着那人偏头睡去的模样,姬梦盈只觉心头乱颤,连心思都澄明不了。

  不过更重要的,却是赶快跟在君山派习艺的大哥联络上。虽说行走江湖之人哪论男女?即便是妇道人家,当事情迫在眉睫时也得担待起来,可姬梦盈终究年轻,初次面对如此大事,她想的只有缩到母亲甚至大哥身后,怎么也不会想自己去处置。

  尤其这回要面对的,不只是神秘至极的强敌,说不定还跟三叔有关系,这般复杂混乱的事态,姬梦盈自己可是一千一万个不想沾染,能推到旁人头上就推过去。她心思微动,这洞中人是否能够拉到自己这边?也算多个助力。

  好不容易听到身边呼吸声稍有变化,姬梦盈偏头望去,只见那人已然醒来,正微笑地看着自己肩上缠着的布帛,那笑容似苦似嘲,颇有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在。

  「前辈醒了?」见那人嘴上苦笑,姬梦盈脸上烧红,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情急之间胡乱裹伤,难免有所错乱,但那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不过看这人脸上虽似有嘲笑之意,但一没多话,二没将布帛拆开重裹,想来自己便有错处,该也不会太严重,还是说……他现在也没力气重新裹伤了?

  「嗯……」手臂轻轻地抬了起来,按了按伤处,眉宇间虽微见痛楚,似光只这样动作,都会牵动肩上伤处,却是更多喜意。那人笑了笑,转眼看向犹然未醒的邵雪芊,眼光中颇有一丝诡意,「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吧?虽说是为了救令堂而拔出金龙刺,但她若醒过来,看到我活蹦乱跳的在这儿,不知道会不会拔剑砍我?小姑娘要不要先把长剑收起来?」依言收起长剑,姬梦盈微带疑惑地望着他。虽说发丝胡须浓密混乱,看不清此人年纪,但从他话声来看,此人年纪多半也不会大到那里去,到底是为了什么被禁于此?「前辈……」「嗯?」「前辈你……是为什么待在这儿?」「这件事等令堂醒了,你自己问她……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要后悔就好好后悔吧!」「反正拔都拔了,要后悔也来不及,总不成让我再刺回去?」耸了耸肩,姬梦盈顽皮地吐了吐舌,一副顺其自然的天真模样,眼角不由瞄到被弃置一旁的金龙刺上。虽说这是家门之物,但上头血迹殷然,看来颇有些吓人,一时之间姬梦盈也真不敢把金龙刺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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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回来是最好不要,不过小姑娘最好想想该怎么向令堂交代?等她醒来看到金龙刺拔掉,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在两人谈话之间,只听得嘤咛声响,晕厥的邵雪芊似乎终于悠悠转醒,眼睛都还来不及睁开便伸手按住了头侧,显然她体内未能痊癒的伤处,让她还真有些难以适应,一时清醒不得。见姬梦盈手忙脚乱地扶母亲坐好,那人一语不发,只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边,等着看邵雪芊的反应。

  「怎……怎么了?」一睁眼却见眼前一抹黑,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已到了阴曹地府,好不容易邵雪芊才习惯了洞中的黑暗,美目捕捉到了折射进来的几许星月之光,看清了女儿那好不容易才从紧张中放松下来的脸孔,感觉到周身火热,身子里却有些难耐的痛处,她这才想到自己落崖前硬挨了那人一记,「洪涛无尽」的掌势着实威猛,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醒过来的?

  但当邵雪芊看清了女儿身上时,可真是吓了好大一跳。此刻的姬梦盈虽说悬着的心已放了下来,方才的紧张终究难以尽去,颊上仍带着些绯红,终于放松的目眶中隐隐含泪,加上衣裳破损多处,那模样一见便知是人力撕扯而成,若隐若现间透出内里小衣,就连裙子都撕开了几道。

  不过更恐怖的念头,却在邵雪芊转头一看,见到那洞中人的模样产生,那人虽是面目不清,头发胡须生得甚密,但眼中嘲弄讽刺的目光,却是那般熟悉。加上被弃在一边的两枝带血金龙刺,正在月光下闪闪生光,邵雪芊目光游移,猛地认出此人,芳心大是骇然。

  她一下跳起,将女儿护在身后,虽说体内伤势犹在,使不出力来,光这一跃便觉胸中气血翻涌,眼冒金星不说,连腿足之间都觉乏力酸疼,仍是不愿女儿暴露在那人目光之下,「段翎你这恶贼……竟然没死?」见段翎嘴角微动,还没说话先露出个嘲弄般的笑容,那模样仍是一如当年,邵雪芊心下大苦。当年的段翎武功高明,合自己六人也只是险胜,现下他金龙刺已去,便功力未复十足,要对付自己母女也是轻而易举,何况……看姬梦盈这般模样,莫非这恶贼在自己晕厥之时,已迫得姬梦盈失身于他?

  愈想愈是害怕愤怒,偏偏纤手怎么也摸不着剑,邵雪芊也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你这恶贼!竟敢对梦盈出手?我……我非杀了你不可!」怒火蒸腾之下,邵雪芊双眼怒视此人,纤手僵硬地捏成指爪,只待扑将过去,便是拚了性命,也要将此人毙于指爪之下!

  「娘你……怎么了?没事的没事的……」听母亲叫出「段翎」之名,姬梦盈可也真吓了一跳,被母亲护住的身子不由缩了缩,毕竟身为女子,对淫贼总有些本能的厌恶惧却,何况当日若非此人,姬园也不至与刘濠埋下怨怼。

  只是终究是此人救了自己母女性命,还拚着伤势加重,血流汨汨中硬是压下邵雪芊体内伤势,气虚力空疲累已极,短时间内再无力出手,怎么看她都该先安抚母亲。

  「梦盈你……」转过头来,不敢置信地望向女儿,虽知女儿外向,若失身于这淫贼,也不知会否连心都被他拿下,却没想到姬梦盈竟这么快就为他说话了。

  邵雪芊又痛又悔,咬着牙连话都似迸出来般,眼泪都差点要流下来了,「这恶贼……他对你做了什么?梦盈你……伤到哪儿没有?」「没有啊。」被母亲这么一问,姬梦盈可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偏生邵雪芋看她呆呆的样儿,心下更苦,双手按着她肩膀拚命摇着,似想将她摇醒一般,摇的姬梦盈心慌意乱,好不容易眼儿与段翎那讥嘲的目光一触,想到此人的淫贼之名,这才想到娘亲究竟误会了什么。

  「没事啦!前辈没有动梦盈什么,嗯……那个……为了压抑娘体内伤势,我与……与段前辈协议,为他拔了金龙刺,好让段前辈出手为娘治伤……娘,他说娘中的是『洪涛无尽』掌力,这……是不是真的?」「真的没事?这恶贼没有碰你?」听姬梦盈这么一说,又细细盯视着女儿面容,确认了女儿并没有瞒骗自己,邵雪芊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半,却没回答女儿的问话,而是眼睛上下打量着女儿周身。虽是衣裳破碎,看来却没有被强脱,若真失了身子,想来姬梦盈也难保一如以往的模样,她虽不信段翎真没出手,却只能希望真是如此。

  「那梦盈你……身上怎会是这等模样?」「这……这个……」想到方才为段翎拔金龙刺时的手忙脚乱,姬梦盈不由吐了吐小舌,「梦盈为前辈拔刺的时候,血水喷将出来,溅上了梦盈衣裳,梦盈赶快将沾脏的地方去掉,才会变成这等模样……而前辈也没食言,金龙刺一出连休都没休息,就先帮娘治伤,娘的身子可还好吗?」「真是这样?」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段翎,见他肩上缠着的布帛,显是从女儿裙上撕下,那乱七八糟的绑法,稍有经验之人便不会如此,除了自己这天真不知世事的女儿外,也真没从旁人手下见过。段翎当年虽是年轻,却也在江湖中打滚过一段日子,若真是他强行从姬梦盈裙上扯破布帛束绑,想来也不会搞成这么一副模样,邵雪芊这才暗暗吐出一口气,却仍不敢稍卸戒备。

  只是想到这段翎拔出金龙刺后,便功力未复,残余的本领也比自己与女儿联手强得太多,何况他当年因着行万恶淫事而被姬园等人击落崖下,先不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吃惯羊的狼是不会改吃草的,光只这十数年来被囚于此,在此人心中积压的深深恨意,一如金龙刺上未干的血丝般动人眼目、难以抹灭,自己母女落入此人手中,想到未来也不知会受什么惨刑,邵雪芊心下不由怨怒起来。若非她自幼便疼爱姬梦盈,甚至比儿子更疼得多,只怕早要一巴掌打下去了。

  「梦盈你真是的,做事也不分轻重,这人何等人物?怎么……怎么说拔就拔了?就算你不认得此人,也该想想金龙刺何等要物?若非大敌巨恶,山庄之人等闲不会用上,你啊……就是莽莽撞撞,行事都太欠考虑了……」伸手轻抚着女儿头顶,邵雪芊嘴上虽气,抚摸的动作却是那般温柔,一点不带烟火气息,姬梦盈虽垂首受教,脸上的表情却不见得怎么服气。

  「是不是?我早就说过了,名门正派中人就是这样。」不理邵雪芊转头瞪向自己的愤怒目光,段翎仍是好整以暇地说着。「也不会想着被救的是自己,先就想把人骂一顿,出了气再说……」「你以为我会想让你救!」听段翎说话,邵雪芊不由怒火勃发,虽说激动中仍有几分谨慎,知道自己绝非他对手,又摸不着长剑,想出手都难,可激动的话语仍不由从口中喷出,毕竟侠女与淫贼是天生对立的两个极端,如果说哪天看到这人会不生气,邵雪芊都得佩服自己修养深湛,可以跟佛门高人媲美了,「若雪芋还清醒,就绝不会让你这恶贼脱出金龙刺的樊篱!」「是是是。」打断邵雪芊的话,段翎神情仍是平淡寻常,似是知道这样的神态比之激动对骂,更能惹得邵雪芊怒火难息。

  「最好是趁着我救人救得内力耗尽,把金龙刺赶快再刺回来,这样的话你们人也被救了,我也继续被困着,这般稳赚不赔的生意,不是正道中人还做不出来呢!」「你!」「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听娘和段翎还要对骂,姬梦盈却有些受不了,就算拔除金龙刺与救护娘亲是条件交换,但之前终究是这段翎用藤蔓救了将要坠崖的自己和娘亲,滴水之恩还涌泉以报呢,救命之恩岂能毫不在意?

  她连忙钻到了母亲身前,分开了两人,「娘别生气,是梦盈错了,可娘内伤未癒,千万激动不得。前辈也是,救梦盈和娘上来,又耗功救护娘亲,也该好生休息,养复元功才是。」「梦盈你……你说什么?」听姬梦盈这么说,便是怒火攻心的邵雪芊,也不由怔了一怔。

  栖兰山庄便在附近,她自然知道此处山壁耸立,若这山洞不在崖底,自己和女儿能活得下来,恐怕也真得感谢段翎出手救命,只是此人与自家的恩怨已十余年,刘濠之子亡逝,姬园与刘濠等人的分歧,也都能归因在此人身上,光想到自己与女儿竟欠了他两条命这等深恩,邵雪芊心下愈发火大,却也知道不该将火气发在此人身上,哼了一声便即转过头去,摆出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

  「好,那我就好好休息了。」似与邵雪芊极端对比,段翎声音中还带笑意,一点不像刚刚还在与人相骂,方才的火气简直就像是装出来的一般,听得邵雪芊心下愈怒,却是不得发作,只能听他继续说话。

  「不过我倒有个疑问,若我所看不错,姬夫人受这一掌确是『洪涛无尽』,难不成你母女两人是被石渐打下来的?姬园也不管管他的结义兄弟?在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听段翎这一说,邵雪芊也无法再维持那冷怒的模样,她眯着美目叹了口气,眉宇之间的疑惑味道愈来愈浓。

  落崖之前,在发觉那人攻向自己的掌势竟是「洪涛无尽」之时,邵雪芊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竟是石渐蒙面出手,本来还不想露出丝毫痕迹,直到最后意在擒人的他,无他法可施之下才终于露出了真实本领,心下恨得只想骂出声来,只可惜那「洪涛无尽」的掌劲太霸太悍,落在半空已然晕厥,别说骂了,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但现在仔细想想,便觉其中大有问题。

  一来石渐身形样貌特殊,实是难以假冒,一般所谓的易容术便脸孔可以假乱真,但身形这方面却是难以掩饰,石渐虽是威天盟的智囊,却非易容术的高手,何况以他那瘦小身形,再高明的易容高人也要举手投降。

  二来没有人比她们这些亲戚更清楚「洪涛无尽」的威力,若来人真是石渐,那一掌即便只用了七、八成力道,但以此功之霸,自已恐怕也撑不到段翎施援便要毙命,挨掌时她还真错认了。

  本来若论拳掌功夫,就是功力与功力的比拚,若是双方功力悉敌,如果没用上手段引开对方护体功力,便是硬挨个一、两招,只要不在罩门上,伤势也不会太重。但石渐这「洪涛无尽」却是另辟蹊径,专攻霸悍威力,便双方功力相若,硬挨一招也要重伤,除非中招者功力胜施招者至少两三筹,否则挨上一招想要无事,除非本身功体便克制「洪涛无尽」之威,否则绝无可能。

  虽然邵雪芊所修也是内家功夫,但要说到功力深厚,女子终究难敌须眉,中招之时即便她已退出了距离,最多只挨上七、八分力道,可若真是正牌的「洪涛无尽」,怕自己可就不是昏晕过去这么简单。但那劲道、那威风,除了「洪涛无尽」外别无他种掌法,邵雪芊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连声音中都透着疑惑动摇。

  「劲道和徵象是『洪涛无尽』没错,不过……那人身形正常,力道也不若三叔那般强悍,大约只有三叔七、八成的威力,多半是……是有人偷学了其中窍要吧?」话说出口,却连邵雪芊自己也不相信,江湖上偷学旁人独门武功乃是极大的禁忌,何况这「洪涛无尽」是功力修练的诀窍,而不只是区区拳掌招式。拳脚招式固可偷学,内功一道却讲究体内气息运行,便是眼睁睁的窥视旁人打坐静修,偷窥个十年八年,又怎知他内息如何调匀、劲气如何行走、周天如何搬运?因此外功招式可以偷学,内功心法却是绝计偷学不来的。

  何况若看掌力,没有人比受掌者如她更清楚。从这一招看来,恐怕此人在修练这功夫之前便已另修内家功夫,而且造诣还相当不弱,难免影响了此招威力,可那人掌力虽不若石渐之纯,连带「洪涛无尽」的功力也没有石渐那般强悍,但至少已有七八分的威力,若非得石渐真传绝不能够如此。

  但石渐门下弟子稀落,虽有三、四人得其真传,却尚无人能有他三成功力,更没有人是带艺投师的,那人一掌使出,实力远超石渐弟子,难不成……难不成石渐的独门功夫还有外传不成?

  「先父……三年前已逝。」见邵雪芊神色苦恼,似在思索那黑衣人身分,甚至没顾到段翎的问话,姬梦盈虽还有些怯生生的,却仍接下了话题。

  「大哥在外求学,不然栖兰山庄也不会这么容易遭殃。不过那人身形与三叔不同,前辈……也知道三叔那模样,绝不是旁人能假扮的……」「何况……」才刚跟段翎说上话,便觉母亲瞪向自己的目光凌厉,显然极不希望自己与此人有任何接触,姬梦盈耸了耸肩,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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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雪芊似也发现,就算他出手压抑自己体内内伤,只是拔除金龙刺的交换条件,但救了自己母女性命,却是实实在在的恩情,江湖中人恩怨分明,再怎么说也不该无礼以对,是以也无话可说,只是目光中仍是难耐怒火,听着姬梦盈接了话。

  「何况三叔父这段日子到关外去了,说是个老朋友有请,与二叔结伴快到嘉裕关才分手,除非他背生双翅,否则怎么也赶不回来,此事人尽皆知,而且……而且来攻的那些人里头,没有一个人与三叔一般身形,照说三叔绝不可能与此事有关的……」姬梦盈想了想也觉头痛,「洪涛无尽」属内家功夫,专攻霸悍一道,乃正道功夫中的异种,有多么难练她也知道,偏偏从母亲身上的伤势看来,对方颇得此功真传,有这份本领的绝非石渐弟子之属,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造诣,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远出在外,人尽皆知啊……」听着姬梦盈说话,垂着头的段翎嘴角浮起一丝诡笑,低声的几个字从口中吐出。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两母女,「也就是说现在完全没有人能护着你们母女俩罗?」「你……你这恶贼若有邪心,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遂所愿!」与段翎目光一触,邵雪芊不由打了个寒颤,激动中体内一股热流涌上,暖呼呼地走遍周身,只搂紧了女儿不敢放手。

  想到此人终究是淫贼一辈,邵雪芊心下寒意更甚。现在自己母女俩都无力动手,若此人真起淫念,自己便拚了命怕也护不住女儿,只是面对此人,终不能稍有示弱,虽说死后方知命重,从生死之间走了过来,实在不希望再白白抛却这条性命,但若事到无奈,恐怕也只能一死全节。

  「娘……」听母亲这么说,姬梦盈也吓了一跳,不过他盯向自己母女的眼神还真有些吓人,光感觉邵雪芊周身发热,似被此人目光刺得激动无比,连她都不由觉得害怕,心下不由了然,这人看来还真是个淫贼,光是目光都如此可怕,吓得姬梦盈身子都不由缩了缩。从落崖被救之后,姬梦盈头一回感觉到,当年自己长辈用金龙刺对付他,还将此人击落崖下,或许真没有弄错。

  「邪心是有的,不过不用你俩帮忙,我也得偿所愿了,毕竟已有人先做。」见邵雪芊激动得满脸红霞,愤怒的目光中有一丝掩也掩不住的惧意,还夹带了另一丝他极想看到的动摇,段翎淡淡一笑,「当年把我打下崖的一票人物,自个儿闹起了内哄,对我来说这戏已经够好看了。」「你……」听段翎语带嘲弄,邵雪芊气火交加,却是无话可驳。这「洪涛无尽」的掌势,还牢牢刻在体内,即便石渐人在关外,并非来攻之人,也绝脱离不了关系,这内哄之说怎也无法推翻。

  不过气怒之间,邵雪芊心下却有一丝安慰、一丝疑惑,安慰的是看来自己母女俩短时内不用担心这淫贼的邪恶想法,疑惑的却是这淫贼怎改了性子?照说自己虽近四旬,容貌仍美,还带几分成熟风韵,女儿更是一等一的美女,总不成此人在崖底十余年,修心养性到对女人没了兴趣?

  「不过若能在你们旁边看戏,说不定顺便还推波助灛一番,可更是有趣,我倒满想看看,正道中人自相残杀的时候,会不会跟对付邪道人物时一样,不用管什么江湖规矩,想一起上就一起上?石渐向以智谋自矜,我倒是很想看看,这洪涛无尽之事,他会怎么解释?」段翎嘿嘿一笑,准备看好戏的模样看得邵雪芋心下生火,偏偏此言一针见血,一时间真无话可说。

  「……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下意识地离了他更远一些,几已可感觉到洞外山风夜露之寒,若非体内热气充盈,显然「洪涛无尽」的掌势与他灌注进来的功力还在争斗未歇,邵雪芊还真有些抵受不住。

  她嘴上仍硬,眼睛却不敢跟段翎含笑的目光对视,「三叔人在关外,根本就不在场,即便他的独门功夫外流,最多也只是防护不严,跟什么内哄可扯不上关系。何况你段翎作恶多端,虽说十余年过去,但若在外头抛头露面,只怕……也活不了几天。」「是吗?你可真信任你们那位石渐石三爷。」段翎淡淡一笑,「不过你也放心,现在便段翎再出江湖,也没几个人认得出我了,这也是拜你等所赐。只要我改个名字,天下四处去得。」「哼!」冷冷地哼了一声,抬头瞪向段翎,邵雪芊却不能不承认此人所言属实。

  当年的段翎可是出名的美男子,容颜俊雅非凡,若装扮成女子,只要动作稍稍秀气几分,容貌举止可比一般庸脂俗粉更动人三分,现在脸上却是伤痕累累,令人不忍卒睹,若非看到了金龙刺散置地上,加上知道这里是崖下,恐怕就连她也联想不到眼前竟是此人。

  「那你……究竟意欲为何?」话一出口,邵雪芊便知不妙,先不说这谈判谁先开口谁就输,光自己这话,便暴露出自己的软弱,着实挡他不住,跟示弱也没两样,若他看穿自己的底子,也不知此人会有什么邪念?

  「只是小事一桩。」段翎笑了笑,活动了一下双肩,肩膀上传来的痛楚虽仍强烈,但比之被金龙刺洞穿时的麻木不仁,这等痛楚可舒服得太多了。

  「姬夫人身上伤势一时难癒,受金龙刺所制,我功力退了不少,最多能压制『洪涛无尽』之威十天左右,这段期间内不找到名医医治,夫人身上伤势爆发,要再治癒可就难了,而姑娘的武功和性子要走江湖……也实在危险,我只是想问问,你们需不需要保镳随护?对我而言,只要有好戏看就行了,不用你们担心一些有的没的。」「要你随护?这等保镳我姬家可请不起。」听段翎这么说,邵雪芊不由呆了一呆,随即回了他一个冷笑,心想着。两母女无力反抗,由他随护,只怕惨遭监守自盗吧?只是这话却不敢出口,若真引出了他淫心,可就完了,至少……也等恢复了一战之力后再说这话。

  「你段兄想去哪就去哪,想躲在一边看戏就随你看,邵雪芊虽制你不住,却也不想有你像只缠人蜂般跟在旁边。」「要护我也不是护你,是你女儿。」段翎冷冷一笑,语气中嘲讽之意愈来愈浓,似是很久没这么痛快地说过话了。

  「她帮我拔了金龙刺,总算是对我有恩,所以我想护她一护。至于姬夫人你嘛……想要我主动卫护,还得看我那时高不高兴,毕竟你无恩于我,我也没力护你这正道女侠。」「呃……前辈,那你……」听段翎把话头牵扯到了自己身上,姬梦盈娇躯微震,抬头望了望母亲,见邵雪芊虽是一脸不喜不悦,却没有出言驳斥,显然不是因为认为自己可以作主,而是她也知道目前状况,自己母女真的需要有人护花。

  但当年的段翎淫邪到不像好色,反而像是本能般的不能没有女子,那样儿令人闻之色变,要说不怕是真不可能,姬梦盈便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小姑娘放心,有『九转龙珠』之助,至少我现在已能压抑得住。」似是想起了当年,段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一丝苦涩,「老实说,这么长的时日里,这金龙刺可真困得我难受死了,至少帮你这一把,可以还上一点人情,还有好戏可看,这般好的生意,我还真不想放过。」「压抑得住?」听段翎这么说,听到了重点的姬梦盈不由有些惶惑,她虽也听得出来段翎的意思,但淫贼为恶是因为肆意欺凌软弱女子,又或靠人多、靠淫药、靠邪诡手段来对付正道侠女,怎么看都觉得是倚势欺人的心思作祟,跟什么「压抑得住」又有什么关系?只是她也真不敢多问,毕竟方才母亲的畏惧,亲身体会到的她最清楚,天生的本能让她真的不敢多言。

  「别问这个,这不是女子应问之事,不然令堂又要发火了。」段翎微微一笑,面上那邪诡令人发颤的神色,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看起来就跟自己刚进洞时一般的温厚平和。「倒是小姑娘,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若你同意我跟着,我可以答应你,一路规行矩步,不干什么坏事。」要你不干坏事?那可真是难了,邵雪芊心下暗骂,却不敢真的说出口来,生怕惹出事来。

  当日的段翎淫威天下,江湖侠女闻之色变,多少侠客义士几番追杀,偏生此人武功高明,反应灵敏,若打不过总会在最正确的时刻逃之夭夭,想败他容易,要擒他杀他却难。

  当日威天盟众人虽把他打落崖下,但一来「九转灵珠」之事萦心。二来借落崖之法逃离追杀的手段,此人先前也不知干过几回,即便用上了金龙刺,仍是不知是否成功,直到后来连着数年,江湖中都不闻此人消息,整个武林才真的相信此人已殁,而将这大功记在了威天盟头上,使得威天盟称雄江湖。

  虽说从淫名爆发,到被迫落崖不过短短两年时光,但在这段时间之中,也不知有多少江湖侠女受其荼毒,如此之人会这般轻易就改邪归正,邵雪芊第一个不敢相信。

  只是以现在的情况,在自己伤癒之前,短时间内还真只能靠此人护法,面对女儿探询的目光,感觉体内火热难当,想来那洪涛无尽的伤势比自己想像更重,邵雪芊心思百转千回,好不容易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前辈了。」见母亲点了头,姬梦盈芳心一松,立时便点头同意。

  对她来说,段翎那邪恶声名早已过去,现在不过是个困顿于此的前辈人物,何况若非他出手,自己与母亲恐怕都要葬身深崖,对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她自然不会当成恶人般提防,只是山洞之中难免潮湿,虽说段翎带进来了不少的残枝败叶,稍稍去了湿气,感觉仍是不怎么舒服,她可真想把负伤的邵雪芊移到个好些的地方。

  「前辈说石后别有洞天,是不是……让娘亲先过去休息一下?」「不要比较好。」看了看洞外的雨势,段翎不由苦笑,这小姑娘还真以为所谓的别有洞天,是指石后有间房屋可住呢?这般天真的孩子,也不知身为威天盟之主的姬园是怎么养出来的?

  别说是他,就连邵雪芊似乎都觉得女儿这问题问的糟樵,不由摇头,一口气差点叹了出来。

  「这石后便是山谷,确有野果、山鸡或溪鱼可以食用,也无大型猛兽,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只是……」无力地耸了耸肩,似乎光只这个动作就令段翎颇觉痛楚,毕竟这金龙刺插在体内十多年,即便已依法取出,伤处要癒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过他年纪尚未四旬,天罡老人所传也有养身健体的法门,要复原到可以行动自如,多半也不需太久。

  「以我肩上这等伤势,要摘果补鱼,取枝摘叶避寒尚可,若要建屋蔽身……那可就力不从心了。平日还可露宿野外,但外头雨势不小,与其淋雨,还不如在这洞里好些。山里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难以清爽,过两天也就歇了。」「这……这样啊……」知道自己又说了笑话,姬梦盈垂下头去。其实她早该想到,荒山野岭自不会运气那么好有房屋可住,眼前人肩伤不轻,自然更不可能建屋筑室,看来真的只好挨在这山洞里了,「既是如此,就只好这样了,娘的伤势怎么样?要不要找些东西遮盖,免得受寒?」「不……不用了……」虽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热势难掩,那「洪涛无尽」劲势之霸道甚至还在自己想像之上,怎么样都像可能受寒的模样,但对她而言,宁可强撑着受寒,也不可能在段翎眼前放心睡去。

  要是他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对女儿动手,以姬梦盈的天真,恐怕吃了亏都不知道,这样的她自然更怕自己若盖暖放松,说不定醒来后便要悔不当初。「先……先这个样子就好……没关系……」嘴上说没关系,可声音却似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般,邵雪芊只觉脑中阵阵昏眩,说不出的疲惫,不知不觉已挨在女儿怀中睡了过去。

  直到此刻段翎才吁出一口气,垂地的手微微动作,一条藤蔓自邵雪芊身后收了回来,「真是的,受伤的人还想强撑,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见段翎收手,姬梦盈才知他又在娘亲身上做了手脚,虽说檩于此人不动声色中便下了手,直到把娘亲弄睡了,也没让自己看出一点端倪,却也知道对体内有伤的人而言,好生休息,别管旁事才是最重要的,便觉此人手段太阴,未免有些邪诡之气,却是无话可说。

  她抬起头来,看着段翎肩上裹着的布帛之间,似又有血丝渗出,不由连声音都颤了起来,「前辈,你的肩上……又……」「没事。」动作一止,段翎似也放松了。

  「稍微动一动,让血气循环,对伤口的癒合有好处,先前伤处麻木不仁,不多动动,只怕在癒合之前就要出问题。你也好生休息吧……看得出来你与令堂都累了,可她的伤不能拖延,至多迟至后日,我们就得下山寻医,我倒是知道几个人……」「关于大夫,梦盈也知道。」虽说想要对他放心,但这「洪涛无尽」掌势甚重,远超平常,医疗之事关乎性命,对不认识的人也真难信任。

  何况姬梦盈也知道,邵雪芊对段翎戒心甚重,以她的性子,打死都不会相信段翎推荐的大夫,毕竟对方若在药中掺什么诡异东西,不明医术之人想不上当都很困难,与其让两人再冲突起来,不如找个自己与母亲都信得过的大夫。

  幸好邵雪芊的密友之中,就有人是杏林高人,辛婉怡女神医之名知者不少,不需另找理由,否则以姬梦盈的见识,一时之间还真难找出旁的名字来推拖。

  「辛婉怡辛姨医术高明,家里人若有什么病痛,向来都是辛姨出马,便可药到病除。」「哦,是她啊?这样……也好,此人医伤疗毒……确实颇有本领。」段翎抿着唇,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笑,只是笑容中隐含的种种复杂思绪,却不是稚嫩如姬梦盈之流所能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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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集 第三章  故人故事

  扶着母亲,与段翎缓缓走近辛婉怡的医庐,远远见到那五棵像是医庐象徵的大树,姬梦盈这才吁了口气,感觉到怀中的邵雪芊摇摇欲坠,不由得手上更用力了些,低头只见娘亲眼神微涣,强撑着才能保持清醒,虽说面上易容后不见真实血色,却光从眼神中就可看出邵雪芊的虚弱,显然伤势似又有复发之忧,心中不由想着,幸好医庐已近,再撑一会儿就到了,否则恐怕又要出事。

  至于身旁的段翎,虽是一脸的伤痕,身上衣衫也不出众,举手投足却是自自然然,一点没有忸怩畏怯之貌。虽说满脸伤痕让人既惧又疑,一路上许多人边看边猜,但他那轻松自在的模样,却打消了旁人疑虑,至少没有人敢看他貌丑便前来欺凌,少了许多麻烦。

  反倒是邵雪芊和姬梦盈虽易了容,但一个有伤在身,行动难免有些异样的虚弱,一个瞻前顾后,明知那些黑衣蒙面人不大可能知道自己母女仍然在生,却总掩不住紧张,行止之间颇为可疑,若非敌人显然真的没在这路上守备,只怕想一路无惊无险都难。

  也幸得有段翎这等高手护卫,虽说他伤势还没完全痊癒,真要碰上高手只怕也难以久战,但要打发路上一些不閞眼的小贼,却是轻而易举,看他那轻松闲适模样,甚至让明知他伤势的姬梦盈错觉,就算黑衣蒙面人真的聚众来犯,此人也一样可护得自己母女周全,那模样令姬梦盈愈看愈是放心,甚至不由得在心中庆幸,有此人护法至少少了自己一大堆问题,可以一路平安。

  上路前可没想到,真正最大的问题却是在邵雪芊身上,一路上邵雪芊不睁眼则已,一见到他便是忍不住一阵好吵,让居中调处的姬梦盈好生辛苦,却也大开眼界,毕竟先前她只见到娘亲持家时端庄大度、用武时冷静明锐,可从没见过母亲如此失态,显然当年两边的梁子结得真是不浅。

  虽说姬梦盈也知道,侠女与淫贼是天生的对头,不过这般精彩的嘴战,也真是看得毫不无聊。只是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却也衍生了另一个问题。照说有这等高手在旁,便因着赶路劳累,使邵雪芊体内伤势有变,只要他出手相助,总还压得下去。

  偏偏邵雪芊对此人却是坏透了的印象,只要她清醒,便绝不容段翎碰自己一根手指头,更不要说运功相助,就算伤势复发也硬撑着不理,姬梦盈怎么劝说都没法,段翎却在旁看她折磨自己为乐。这路程虽不过六、七日而已,对姬梦盈而言却是累到头昏眼花,每晚在客栈宿下时,只觉全身都累得疼了,一躺下似就再不想起来。

  若是换了别的事情,即便邵雪芊抗拒之意再重、段翎看好戏之心再盛,姬梦盈也能想到办法,最多是利用拔刺的人情,请段翎硬来便是。但运功疗伤却是极险之事,若邵雪芊真一心拒却,在被疗伤之时胡思乱想,现下段翎伤势未痊,以他现在的功力还不能强行压下邵雪芊的反抗,一旦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害的就不是一人而是两人,深知其中危险的姬梦盈自然不敢妄作主张。

  但一路上邵雪芊清醒的时候愈来愈少、昏晕的时间愈来愈多,到后头便是清醒,也浑身发热、鼻息咻咻,难受到让人难以想像,偏偏她愈发热愈固执,绝不让段翎相助,姬梦盈又无力救援,这一路上也真累倒了她,若非段翎一路相护,帮她处理了许多杂事,姬梦盈可真撑不下去了。

  尤其诡异的问题还在后头。本来邵雪芊与辛婉怡相交莫逆,姬梦盈记忆中从不见两人有过冲突,总是相敬如宾、温文有礼,以辛婉怡的医术之精、两家关系之好,负伤的邵雪芊要去求医乃理所当然之事。可也不知为何,当姬梦盈提出要找辛婉怡医治之时,段翎并无意见,反倒是邵雪芊颇为踌躇,也不知在顾虑些什么,若非寻不到旁人,说不定邵雪芊还不太想来呢!

  慢慢走进了医庐,见桌案前辛婉怡手执毛笔,正自振笔疾书,行云流水般的小楷自笔下不住涌现,显然正思索着伤病上的问题,灵感正自泉涌,这般模样姬梦盈也不是头一次见了,自不会出言打扰,她扶着母亲在椅上坐下,等着正自沉浸在医药心思中的辛婉怡回神过来。

  「有劳久候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见面前二女一坐一立,坐着的那女子脸色平常,眼神却是无力,看得出来多半是有伤在身,只不知是伤势未重到令血色消失,还是易了容貌,看来多半是后者。

  辛婉怡微微一笑,收起了桌案上的纸笔,招呼来人将手腕伸到桌上,伸手轻轻叩起了腕脉,一触手便是眉目紧皱,显然看出了伤势颇为严重,那面色看得姬梦盈不由紧张起来,虽知不该打扰,却还是轻呼出口。「辛姨,求求你……救救娘亲……娘伤得好严重……都昏昏醒醒的……」「辛姨?」对面前此人的亲密称呼生出了些许疑惑,辛婉怡不由抬头,纤指却仍没离开邵雪芊腕脉,指尖传来的震动,令她不由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姑娘是哪位?先前可与在下认识?」「辛姨……哎呀!是梦盈啊。」听辛婉怡这一问,姬梦盈不由吓了一跳,前次见面不过数月之前,难不成辛婉怡就已将自己母女忘了?还是说辛婉怡也听说了栖兰山庄被灭之事,为了避免麻烦,甚至连密友都不敢认了?心下对人间冷暖不由又多了一丝惶惧。

  幸好她心思转得快,一下想到为了避免那批黑衣蒙面人的耳目,自己母女两人一路上易容而行,生怕露了些许痕迹便要闯下大祸,能辨认面容的地方都刻意遮掩,辛婉怡一时间自然认不出来。

  她连忙将面上易容药物抹去,也让邵雪芊恢复面目,「梦盈跟娘为了避人耳目,刻意改易了容貌,差点连自己都忘了。辛姨快看看娘亲,娘亲伤得好重,一路上都好难清醒,却强撑着……」「拜……拜托你了……」姬梦盈还在说话,邵雪芊却已撑不住了,她强撑着就要闭上的眼帘,勉勉强强逼出了最后一句话,看向辛婉怡的目光颇带复杂,却已无力多说,终于昏了过去。

  「为了保你这小家伙,雪芋想不强自撑持都难吧!」见是姬梦盈和邵雪芊,辛婉怡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虽练了些武功,但一来限于先天体质,造诣不深。

  二来她之所以练武,不因争强斗胜,更非为强身健体,而是为了方便诊治身有武功的伤患,毕竟练武者体质与常人不同,所练武功更容易造成同样的病因下不同的身体反应,至少要对这方面有最起码的认识,才能对症下药。

  不过人在江湖,难免尘埃染身,何况辛婉怡武功不怎么样,更得小心。虽说练武之人便再自负高明,却极少有人自信打遍天下无敌手,便真自以为当世武功第一,却也难保不生病受伤,是以对大夫通常是不敢轻易得罪,更何况是辛婉怡这等出名的神医?若是打好关系,便等于是性命多了一层保障。但为免麻烦,她对武林中人施救之时,针对对方来历还是得先弄清楚才行。

  现在既看清了是邵雪芊,辛婉怡自然绝不会对闺中密友见死不救,她虽已得知栖兰山庄被灭的消息,对那不知来历的强敌难免惧意,但医者父母心此点姑且不论,光只她与邵雪芊的关系,便知会惹麻烦上身,辛婉怡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只是这一试脉,辛婉怡眉头却是皱得愈紧,连询问的时候都不抬头,专心致志在脉象上头,「是『洪涛无尽』,而且至少有五成威力,这怎么可能?石三爷不是到关外去了吗?」「是啊!」听辛婉怡这么一问,姬梦盈耸了耸肩,这几日里,她除了照顾母亲,调解母亲与段翎间的争闹外,心中所思所想的都是此事,只是那人身形与石渐相差太多,从动作看来又没有半点以异物充填衣内、强自改变身形的痕迹,就算不知石渐远行,也不会把此事牵连到他身上。

  「那人身形一点也不像三叔,可娘中的偏又是三叔的功夫……不只是我,连娘也一直想不透此事……」「嗯……除了『洪涛无尽』外,还有一股劲力在雪芋经脉间窜动,靠着这劲力压抑,『洪涛无尽』的伤势才没有爆发,否则以『洪涛无尽』之霸道,雪芋恐怕撑不到这儿了。不过没关系,她既到了此处,婉怡就会想办法救治她内伤,早晚还你个健健康康的娘亲,治得你别再顽皮。」抬起头来,对着姬梦盈温柔一笑,姬梦盈一直以来悬着的心,这才真的放了下来。虽说辛婉怡容姿只算姣好而已,若论美貌远及不上姬梦盈与邵雪芊,但在此刻的姬梦盈看来,辛姨却是再美不过了,那温柔的笑意,看得她整个人都酥软了,一路走来的疲惫似才涌了上来,整个人瘫坐椅上,看得辛婉怡不由摇头。

  「由你护着雪芋来此,也不知是谁在照顾谁?也真累了你了……」「不只是我,还有前辈一起……」听辛婉怡这一说,姬梦盈猛一回头,却没见到段翎身影,她这才想到,段翎身上金龙刺虽已拔除,伤势复原极快,想来该是有什么独特功法,但若给辛婉怡看过,有这位女神医出手诊治用药,伤势痊癒更快,也该算件好事。

  就算不管此事,可段翎脸上伤痕累累,根本已看不出原来模样,想必是落崖之时脸孔与地面或石面磨擦,才会伤损若此。她虽不知段翎原来的容颜如何,但怎么想都比现在好得太多,如果可以让辛婉怡看看,恢复旧观该也不坏,至少算偿了一部分自己欠他的救命之恩。

  「若非前辈出手搭救,梦盈和娘只怕都已葬身深谷,不过前辈脸上有伤,辛姨也给他看看好吗?」「也好啊,不过得等雪芋伤势稍微好转一些才行。」辛婉怡微皱眉头,没怎么把姬梦盈的言语放在心上,毕竟事有轻重缓急,相较面容破相,怎么说邵雪芊的重伤都该是第一个处理的。

  但邵雪芊体内那压抑伤势的劲力,不知怎么着却令她颇有些熟悉之感,只是辛婉怡练武乃近几年的事,限于造诣见识,可没办法光从劲气特徵,便看出姬梦盈口中前辈的来历,何况这事对她而言也不怎么重要。

  她取过笔来,熟练地在纸上写下了药方,口中轻声念着。

  「幸好是到了这里,小梦盈你不知道,外头那五稞树,是先师从域外移植而来的『血蟾木』,其果实正是专解『洪涛无尽』伤势之方,幸好石三爷不知道,否则说不定第一个杀过来的就是你们威天盟了……」突地辛婉怡娇躯一震,彷佛发现了什么绝不可能出现的事儿。邵雪芊体内奔腾着的劲道,愈来愈觉熟悉,她睁开眼想问姬梦盈,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那个人不可能还活着,她只觉心跳加速,勉强压下了心头的震动。

  「先依我这药方,晚些婉怡去采血蟾果,来解决这劲道……」边说边写,正当药方写就的当儿,段翎的身影终于在门口出现,抬头一望,还不知有没有看到面容,光那轮廓模样映入眼中,辛婉怡便陡然一惊,手中毛笔落了下来,在桌上一滚,散乱的墨迹差一点点就沾到了已写就的字上头。那混乱却还不如辛婉怡面色的混乱,她惊得面色煞白、目瞪口呆,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庐内气氛登时一僵,就连姬梦盈也给吓着了。

  原先便知邵雪芊与段翎处得不好,虽不知是侠女与淫贼天生的敌对意识,还是两人先前就有什么过节,但辛婉怡既是邵雪芊闺中密友,邵雪芊所厌恶之人,恐怕辛婉怡也不会喜欢,是以姬梦盈只说是前辈,一点不敢漏出段翎姓名,想着先让辛婉怡治了段翎面上伤痕再说。

  本来以为既不称名道姓,段翎脸容又伤得看不出原本模样,即便辛婉怡再有眼光,也不可能看得出是他,最多等到治好了脸上伤势,自己再好生解释一番,想来以辛婉怡的疼爱自己,加上他的救命之恩,辛婉怡该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辛婉怡竟似连脸都没看清楚,就已看穿了段翎身分,还惊吓成这个样子,姬梦盈眼儿在辛婉怡与段翎身上来回飘动,一时真不知该怎么解劝才是。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你?」似是光只四目相交,便已看穿了来人身分,好不容易开了口,辛婉怡声音发颤,一双眼儿直盯着来人目光,似想从那里头看穿什么似的。「段翎……你真的还活着……你没有死……」「是啊……确实还没死。」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在这满布伤痕的脸儿一衬,竟不由有些狰狞。

  说来虽然身受段翎的救命之恩,又看着他出手医治母亲,姬梦盈对他极是放心,但清醒时还好,有时一大清早醒来,脑中犹自混沌之时看到他的面目,就连姬梦盈都不由要吓上一跳,不由得想央辛婉怡出手救治,否则混迹江湖的男子汉大丈夫,对面目俊雅向来不甚在意,段翎又似乎不愿恢复旧有面目,对此毫不关心,姬梦盈可真不敢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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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看这模样,显然两人的关系比自己所想还要密切得多,若他们在这儿争执起来,姬梦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似乎帮那边都不对。

  「果然……果然是你……呜……」听段翎开口,原本看清轮廓时只有七、八分确定的辛婉怡怀疑之心尽去。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来没看过她如此失态的姬梦盈不由伸手扶住了她,只觉辛姨纤手发冷,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惊讶,竟是一点安抚的言语都说不出口来。

  一甩手摆脱了姬梦盈的手,辛婉怡向外冲了出去。全没想到辛婉怡会有如此举动的姬梦盈怔在当场,只感觉到辛婉怡奔行之际,泪水飞溅而出,避之不及的她竟给沾上了,她呆怔怔地望着辛婉怡远去的身影,既想冲出去把哭泣的她带回来,又怕娘亲待在这儿也不知好不好?

  「小梦盈照顾令堂,先照方子找药吧!」见辛婉怡掩面冲出,段翎轻声地叹了口气,一摆手便跟了出去,行动看似缓慢,却是疾若流星,加上辛婉怡并无轻功,虽说激动之下引发了体内潜力,冲出去的势头快若奔马,快到让姬梦盈甚至来不及反应,但看他这样儿,要追上辛婉怡似乎是轻松简单之事,姬梦盈放下了心,自去寻药去了。

  冲到了庐外树林之中,辛婉怡将脸埋在臂中,无力地靠着树饮泣,娇小的身躯哭得一抖一抖的。来到她身后的段翎缓缓走近,手掌轻轻地按上了她的肩头,一触便令她身子一震,哭声立止,强抑着颤抖的娇躯却是不敢转回头来,段翎也任得她这样撑着,良久良久,直到辛婉怡想要拔脚走开时,才一把用力,将她转了过来,整个人欺了上去,迫得她只能靠着树才能直立身子。

  「你……你竟然没死?」纤手无力地举了起来,轻触着他脸上的累累伤痕,只觉甚是粗糙,光只肌肤接触便觉纤指如触砂纸,真不知怎样伤得这般重的?

  「你……果然回来了……回来报仇。」「报仇?」段翎微微一笑,也不管这般近的距离,无论让谁来看都是对眼前女子极不礼貌的接触,竟就这么抬起手来,轻轻地支起辛婉怡下颔,迫得她只能正面迎向自己的眼睛。「我出来是为了报仇,不过……这仇家怎么都跟你女神医无关,我对你……可没有什么仇可以报的。」「胡说!」似想看清他所言是真是假,辛婉怡含泪的美眸直透人心,锐利得丝毫不留余地,嘴角浮起一丝残狠的笑意,银牙似要把唇都咬破了,甚至连他无礼的手都没避开。

  「以你的头脑,怎会不知……那时若非是婉怡漏出消息,威天盟的人怎会知道你何时何地去采『九转龙珠』?又怎会那般恰巧地布局困你?也不知姬园怎会失手,金龙刺竟然没把你这淫贼活活钉死在那里!你还敢说对婉怡无仇可报?」「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呢……段翎对你女神医,仍然是一点仇恨也没有。」见辛婉怡的目光神情尽是恨意,摸在自己脸上的手颤抖不已,却是没什么力道,段翎笑的平静,举手轻轻握住了辛婉怡抚在自己脸上的玉手,握着软玉柔荑的感觉甚是舒服。

  「你是邵雪芊密友,做这种事理所当然,对此段翎完全没有感觉……一点都没有,没感觉被背叛,也没感觉应该恨你,完全没有。」「你……」见他神态平和,话语神情中全没一丝恨意,平静的心缓如水,辛婉怡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平和的目光。

  明明无须担心此人因自己通风报信而憎恨,明明他看来一点没把当年事放在心上,辛婉怡却没有半点放松的神情。她瞪大了眼,声音颤着,似与他的平静对比般,一点平缓下来的意思也没有。

  「你真的不恨我?一点都不恨?明明……明明是我害得你十多年都没能出江湖,十多年在武林道上都没了你名字,还让你伤成这样,你竟……竟连对婉怡的恨都没有?」「是啊,一点都没有。」脸上神情依然平静,段翎笑意依然,目光淫邪地打量着辛婉怡娇躯,虽说她身形纤细娇小,容姿也只娟秀,表面上不似身段修长、前凸后翘的邵雪芊、姬梦盈那般诱人,但当年他就知道,这女神医衣内的胴体,可也真玲珑诱人,令人食指大动,爱不释手。

  「倒是女神医应该恨我,毕竟当年你在道旁救了负伤晕厥的段翎,又殚精竭虑看出了段翎体内淫蛊钻心,想方设法把段翎救醒,可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立刻把你拖上床强奸了。」「之后女神医努力为段翎寻找解方,但在发现『九转龙珠』这解方之前,段翎却是一找到机会就剥你衣裳,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强行与你寻欢作乐,让整个医庐都留下了你我寻欢作爱的痕迹。」「在段翎终于离开此处,去寻『九转龙珠』前的那一夜,更是不顾女神医辗转呻吟,干得你醒了又晕、晕了又醒,也不知被我干得泄了多少次,完事后把女神医像破鞋般扔在床上,自顾自地去寻药。仔细想想,受辱如此之深的你通报邵雪芊乃理所当然之事,段翎可是一点都不恨你……」听到段翎这么说,当年的种种又似浮在眼前。辛婉怡目中泪光微颤,似又看到了那日清醒之后,映入眼中那床褥之上一滩滩不堪入目的狼籍秽物、桌上椅间那半湿半干的淫欲证据、磨石地面上那大块大块的淫液春潮、从门外跨进门里一条条的湿濡痕迹……凡此种种都在在提醒着她,从被他弄上床去到找出淫蛊解方,不过数日之间,侵袭着她的是多淫乱污秽的波涛浪潮。

  若非那模样是如此惊心动魄,身为女子实在难以想像,自己竟会沉没在如此可怕的淫欲浪涛之中,以辛婉怡性格之温柔,又是自幼习医,特别的温和仁厚,明知段翎是因为体内淫蛊操控,才强夺了对女子而言珍若性命的处女贞洁,甚至对她日一日一而伐、毫不怜惜,绝非其心所愿,她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但他竟然连恨都不恨自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从段翎口中所听到的,但他平静的神情,却在在告诉着她,这人是真的对自己当日之事毫不在意。

  辛婉怡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感觉着什么,一颗纤细娇柔的芳心,在万千情绪冲击荡漾之中,全然不知该思索什么,盈盈双目泪水渐渐滑了下来。

  「可你……可你都伤成了这样,却还是……还是不恨婉怡,难道……你真一点不放在心上吗?」「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一点都没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在辛婉怡泪光模糊的眼中,益发有股狰狞的嘲讽气息,彷佛在嘲笑辛婉怡这些年来积压心中的苦楚,和见到她时的心情激动,都是白白花费。

  「所以婉怡不用担心,一点都不用……段翎一点儿都不恨你……真的……」「你!」见辛婉怡又气又急的,额角青筋微颤。知道她已经快要爆发了,段翎心下暗笑,嘴角都不由牵动了几下。

  「因着女神医的方子,段翎才能及时寻到『九转龙珠』,压下了体内淫蛊之威,现在段翎已可自控,不会像当年那样无女不能续命,总算恢复了大半正常,说来段翎还要多谢你呢!干脆……就跟女神医通风报信这点儿小帐两抵如何?」看他笑的如此可恶、如此优越,彷佛自己的心思全被他掌握,从他离开之后那满心的苦楚,似是都抛到了水里,一点没能得到偿还,辛婉怡只觉心下发寒,浑身都似失去了力气,心中不由恨意潮涌。倚着树不住发抖的她,保着最后的一丝理智,让心思回到了当日……看着床上闭目昏晕的男子,辛婉怡一边把脉,一边皱紧眉头,才刚刚出师的她在葬了师父遗体之后,留在师父遗留的医庐里。虽在杏林尚未闯出名号,但她的闺中密友,在江湖上有「冷月仙姑」之称的邵雪芊,却老是说她已有神医的能为。

  辛婉怡虽不会因此自满,却也难免自得,但从路旁检回来的这个人,却让她不由对自己的本领大起怀疑之意。

  本来刚将此人带回时,还只是手痒了想试试自己本领,不然以辛婉怡一人,便有着密友「冷月仙姑」邵雪芊特地派给她使唤的庄丁门人相助,要把个大男人带回医庐,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偏偏那庄丁这几日又有事回栖兰山庄,只剩辛婉怡一人照顾,说辛苦也真有些辛苦哪!

  将他带回来已经三天了,把脉之时只觉脉象正常,弹跳有力,显然此人内功造诣不弱,又生得如此俊美,若非辛婉怡一心医道,只怕真要被他吸引住呢!只是摆脱这些不说,明明脉象正常,没生什么病,但他却是昏睡不醒,眉目时有扭曲,显然就连晕厥之中都在忍受痛苦,要说情况正常是绝不可能的事,偏偏她身为大夫,却是一点都没法弄清楚在他体内究竟出了什么事。

  若说不是生病负伤,而是着了道儿,所中者是专门对付精神的玄门异术、茅山道法,便不是医者所能处理的,但怎么把他的脉都觉得不对劲,辛婉怡细细寻思,好不容易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虽说不通武功,但身为医者,难免会遇上身负武功的病患伤者,辛婉怡也不是没试过为武林中人医治,心思一到便观察出来,此人内功相当高明,但体内却有股隐劲,将他的劲道元气全然集中一处,而不是像正常人般散于四肢百骸,又或武林人般劲气自成循环,生生不息。

  这种将体内元气集中一处的手段,在武林人聚精会神应敌时自是大有好处,便是旁人,在情急之时,也会觉得体内劲力暴增,往往能做出大超平常水准的动作,如火场逃生或猛兽追咬之时。但若平常也是这样,丝毫不得舒缓,就好像让身体一直不断的活动而毫不间断,甚至连昏厥睡梦中都难以休息,可极是伤身。

  若非此人所修该是道门功法,巧夺天地之元气,应对消耗时还可勉强造成平衡,只怕早要因此走火入魔了,如果不是特殊的武功,便是蛊毒或玄门异法的影响。

  想到此处辛婉怡不由有些激动起来,对医者而言,除了救人救世的大愿外,最能让其兴奋的,就是异疾怪病又或奇毒。这蛊术原出苗疆,在中土极其少见,虽说身为医者对此总有基础的认识,但是就连她师父,一生也没遇过几次中蛊之人,经验上自然不足,她不由跃跃欲试,取过长针,依着书上所教之法试了试,果然确定此人体内中了蛊毒,只是潜伏极深,是她所未见的异种。

  试过了几个方法,都不怎么派得上用场,显然此人所中的蛊毒,还在辛婉怡所学之外。虽说屡试屡败,辛婉怡却愈是兴奋,只是心下却也意外,蛊毒乃是苗家人的学问,中土与苗强交流不多,是以对此少有研究,若非辛婉怡之师少年时远行万里,天南地北都曾走过,怕也难知其要。

  蛊性之毒远过寻常毒药,却是极善潜伏,伏在人体之内能许久都不发作,犹若潜龙于渊,一旦触及了引发蛊性之物,又或是使蛊者刻意诱发,不出则已,一出毙命,往往施蛊者与受蛊者同蒙其害,是以便是苗疆中人,对下蛊也是慎而又慎,如非深仇大恨,等闲过节可不敢擅施蛊毒,比之中土名门正派子弟对独门秘式的珍惜还犹有过之,使蛊的路数也是纷杂难断。

  但此人所中的蛊,一来不是直接伤及性命,对身体别有影响,只一时她参详不清。二来这路数,让辛婉怡颇有些熟悉的感觉,倒不是真对下蛊者的熟悉,而是这种配蛊手法,与元祖苗疆配蛊手段颇有不同之处,若是换种药物,与中土用毒者的配毒手段反而要像得多。

  所谓医毒同源,辛婉怡身为大夫,对中土的使毒手段自是如数家珍,一旦理清了思路,便看出其中异常之处。下手者手段其实也并不特殊,若非掺杂了中土少见的配蛊之法,也无法困扰辛婉怡这数日时光。

  一日一弄清了对方手段,对辛婉怡而言,这蛊便再无特异之处,她轻轻松松地便找出了药方,便是解蛊不了,要让此人清醒也是易事。但施蛊者配蛊之时,所用多是奇珍异药,只是手段不甚娴熟,想来多半是大富大贵人家的设计。

  想到此处辛婉怡不由一颤,愈是富贵人家内里肮脏污秽愈难想像,皇宫之贵甲于天下,其中污浊处更匪夷所思,这一解……可不要给自己添上麻烦才好。

  一边配着让此人清醒的药物,一边看着从此人身上取下的血液痕迹,辛婉怡心下不由踌躇。以她所学,已将这蛊成分弄清了七七八八,只是用处为何还不甚清楚,要说解方也已成形,甚至还有两、三种可选,只是下蛊者所用都是上佳药物,配方虽简单效果却强,她虽有解方,但每种解方都得配上可遇而不可求的异宝灵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状况她短时间内却是无法可解。

  将药灌了下去,见那人眉头微皱,渐渐醒转了过来,一睁眼时辛婉怡不由一惊。此人生得俊雅,偏又受蛊所害,也不知是蛊发而昏晕,还是先前已被蛊毒折磨许久,动作间虚浮无力,那微茫的目光看来如此柔弱无力,可怜兮兮的不像二十岁左右,一若初生不久的孩子般惹人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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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说起来,更像是辛婉怡以前养过的小狗兔子类小动物,柔柔弱弱的让人只想疼爱,四目相对,那眼中的虚怯柔弱,令她竟不由有种冲动,想把他抱在怀中,好生轻怜蜜爱一番。

  哎……自己想到哪里去了?不愧是学有专精的大夫,辛婉怡微一走神,却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先不说男女有别,这等念头实不该有,光看此人年轻俊雅、武功高明,自己却是木钗布裙,容貌最多只称得上姣好娟秀而已,就算不与邵雪芋那般美女相较,光眼前这人,若换了女装,稍加妆扮一番,只怕比自己还要来的娇媚。她暗叹了一口气,放柔了声音。「公子身子可好些了?」「这……这里是……」才刚醒来,那人瞳子仍显涣散,虽是说出了话,眼睛却没怎么对准,身为大夫的辛婉怡知他才刚清醒,只怕连自己都没能看清楚呢!

  连声音都如此虚怯无力,想来该是受了许多折磨,心下不由一柔,「这儿是医庐……公子沉睡了好几天,总算醒了……好生休息一下。」话才出口,辛婉怡陡地一惊,那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后,整个人不能掩饰地一震,仍带茫然的眼睛陡地泛红,连呼吸声都浊重起来,那激动样儿让辛婉怡微微一怔,坐在床边轻轻叩着他的腕脉,却发觉他身子似又灼热了起来,吓得辛婉怡也不管他无力地挥着手,也不知是想要自己出去,还是想说些什么,忙不迭地伸手试他额温,深怕是自己方才用的药出了什么岔子。

  只是无论望闻或切,都看不出对方体内有什么异样,而那人不住摇头,口中不停喘息,似连话都说不清楚,一时间也没法可问,辛婉怡不由得发愣。

  照说他已然清醒,身子里除了蛊毒外该没什么问题,这般激动除了心理因素外再无其他。偏偏这般俊的人儿,先前若曾见过绝不会忘记,辛婉怡左思右想,总没印象自己曾见过他,若非旧识,他又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快……快出去……快点……不然……」好不容易他的喘息声渐渐汇整,辛婉怡侧身靠近他头脸,也不管微乱的发丝散在他鼻尖,少女的幽香直透鼻内,声音逐渐变成了句子,和他口鼻间的热气一起透入自己耳内,挠得辛婉怡整个人都不正常起来。

  这般灼热的呼息,在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发生,这个人的身上究竟出了什么事?想到他方才那虚怯无力的眼神,可怜兮兮地令人心都乱了,辛婉怡强行定下了想要离开的双足,想弄清楚他究竟想说什么,也好好地照顾身子不适的他。

  「快……快点走……不然……蛊毒要发了……」「蛊毒要发了?是什么情况?」听他这么一说,辛婉怡好奇心大起,虽说曾在书上看过蛊毒的相关记载,也曾听师父说过一些中蛊的迹象,但实际遇上中了蛊的人,对辛婉怡而言还是第一次,眼见对方蛊毒将发,虽说殷殷叮嘱要自己离开,但辛婉怡着实不想走,她真想留在此处,好生观察蛊毒发作之时,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更重要的是从他的话中听来,这人身上的蛊毒并不是头一次发作,想来他也该承受过几次蛊毒发作的苦楚了,虽对此人眉皱面苦的模样颇生几分怜惜,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幸灾乐祸,但辛婉怡却也好想听他说明,他体内的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何方高人下的蛊?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只觉手上一紧,那人反手扣住了辛婉怡腕脉,一扣一拉,辛婉怡「哎」的一声,整个人已被拖倒床上,那人喘息着压在她身上,再不一让辛婉怡有逃脱的空间。

  本来此人昏沉数日,又是刚刚清醒,照说该不会很好施力,但一来他有武功在身,相较之下辛婉怡却是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二来辛婉怡身形娇小,被他一拉一压,四肢顿时被制的无法施力,更重要的是那人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是牢牢地控住了辛婉怡身子,令她想逃都没法逃。

  「你……你干什么?」没想到此人竟一醒来就动粗,如此急色的手段,与他那俊雅的容貌几成反差,辛婉怡吓了一跳,手足拚命挣扎,却是挣不开他牢固的肢体,尤其从他言语之间,口鼻里不住透出热气,熏灼着辛婉怡脸孔,身上也是灼热如炉,直向辛婉怡周身烧来,彷佛每个毛孔都被那热气灼得发软,吓得辛婉怡差点便要哭了出来,哪曾想到救个人罢了,竟会出这等岔子?

  本来身为女子,又是独居于此,就算辛婉怡明知自己的容姿并不特别出众,此处除了医药用具外更无长物,也不会这么不小心。但此人容貌俊美,中蛊的他又是这般柔弱无力,令她不由大起疼惜保护之心,全没想到这人竟会做出如此兽行,此刻肉在砧上,也真无法抗拒。

  「不……不要……不能这样……救命啊……」「对……对不起……我……我控制不了……这蛊……哎……」听辛婉怡不住叫喊,感觉她在自己身下不住挣扎推拒,指甲搔抓之间,肌肤不由有些痛处,但与体内那烈火烧灼般的滋味比较起来,她挣扎时所带来的苦楚,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男人不住喘息着,嘴上虽在道歉,身子却急色地挤压着她的娇躯,双手更不住在辛婉怡娇柔纤秀的胴体上游走,找寻着脱卸的空间。「是……是蛊?」听他这么一说,气急败坏的辛婉怡身子不由微微一窒,虽说立刻便恢复了动作,抓捏抗拒的力道一点没有减轻,但对方既已压了上来,这点儿放松已令对方更侵犯的深刻了些。若非他似乎也在挣扎,动作间不太顺遂,以两人的体格和力气之差,怕辛婉怡早被制服了。

  一边挣扎,一边忍受从他身上传来那烈火般的灼烫感,看着他面容扭曲,明明手足仍在自己身上肆行非礼,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哀意,辛婉怡芳心不由一动,联想到他的话和此刻的种种异象,那模样不似色欲难掩,简直就像中了极烈性的春药一般,令他本能地只想寻女发泄,便心中想要抗拒也是无能为力,难不成被种在他体内的蛊毒,发作之时便如烈性春药一般?

  不过这么一想,许多疑团便解了开来。淫欲药物本就是将人本身的欲望集中发作,使得欲念暴发难以舒缓,与他身上的迹象不谋而合。加上辛婉怡颇有自知之明,向来专心钻研医药之学的她,与「美女」二字向来没什么缘分,容貌最多也只算娟秀而已,照说没有让男人如此饥渴的本钱,会被男人这般急色而渴望的对待,除了淫蛊作祟外,也真是很难想像有其他的可能性。

  虽说如此,处子的贞操也不能这般轻易抛却,她在他身下死命抗拒,便因知对方也是身不由己,没用上指甲抓戳的狠招,仍是不住地抵抗对方魔手的侵犯,急得都快哭出来的辛婉怡只觉呼吸愈发困难,倒不是因为他强壮的身躯压住了自己胸口双峰,以致呼吸不畅,而是因为他身上那炙热的体温,即便隔着衣裳都直透她毛孔,窜进体内四散延烧,弄得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一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但呼吸一旦不顺,身体里的力量也愈发难以使出,加上双方体格差距不小,这人虽看似清秀,但即便在一般男子里体格也是鹤立鸡群,偏生辛婉怡长得娇小,被他压制之后力量愈来愈难使用,更糟糕的是随着那热息窜流体内,彷佛与他的欲望互相呼应,内外夹攻的辛婉怡愈觉体弱无力,即便奋力挣扎,仍觉他的身体与自己愈来愈接近,愈来愈难推拒。

  而且淫欲的手段还不只此而已,也不知是淫蛊入体,以致于种种挑逗动作都化为本能,还是说此人中蛊已有大段时日,便心里再有抗拒,身体仍不由自主地习惯了这方面的动作,虽说纠缠之间辛婉怡钗横鬓乱,身上衣裳也乱了,勉强还保着没被他剥去,但男人魔手到处,一股股难以想像的热力直透心窝,每一触都令辛婉怡娇躯不由一颤,连隔着衣裳的身体接触都如此令人难以自持,辛婉怡可真难想像,若这层防线被他所破,自己究竟还能不能保持住抗拒的心意?

  挣扎之间,辛婉怡不由娇喘吁吁,本来女人的体力便不若男子,加上辛婉怡未习武功,身子娇弱,此人身上功夫却是不弱,更不用说辛婉怡情急之下呼吸加速,入鼻的都是男人身上的体味,彷佛连蛊中淫性都随着汗水催发,薰得辛婉怡身子好生难过,汗湿的身子更加敏感,愈发感觉得到男人对自己的强烈需要,野火一般直向她身上烧来。

  只是这挣扎之间的景象,却不由有些突兀,他虽是抵不住体内淫蛊驱策,不住对辛婉怡的娇躯上下其手,让肉体的热力董一得她晕晕忽忽,几乎再难保持清醒,嘴上却仍不住道歉,道歉声中挑逗抚弄的动作愈发邪淫,若非辛婉怡心慌意乱,挣扎之间再难顾及其他,只怕也要被这巨大的反差给逗笑了。

  可他不道歉还好,一说话那口中散出的热气,愈是暖洋洋地直烘辛婉怡的耳珠,灼得她芳心混乱,整个人都酥痒起来,熬得她身子里的力气散得愈来愈快,愈来愈没力气反抗了。

  愈动作愈觉得娇躯乏力,体内乱窜的热流一波波地冲击着理性的堤防,彷佛在要自己屈服于淫欲之下,放弃那护守的本能,与男人共赴巫山。虽说还没法真令辛婉怡处子的羞耻心为之崩溃,却也令她的抗拒不知不觉间愈显柔弱,加上他的道歉声,似在耳边骚乱着她的芳心,难以忍耐的辛婉怡终于睁开眼来,泪蒙蒙的美目直瞪向他,打算要好生怒盯他一眼,要他收敛收敛。

  没想到这一眼,却令辛婉怡的抗拒彻底崩溃!当她满怀怨愤地睁眼时,却见他正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那祈求的目光如此柔弱,含着大半的悲哀和歉疚,彷佛在向她摇尾乞怜一般,令辛婉怡胸中不由涌起一丝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说熟悉是因为以往在照顾赢弱病患、甚或猫狗白兔等小物之时,她也往往能从其眼中看到这令人怜惜的柔弱,可陌生的是,这绝不应该是对男人的急色侵犯死命抗拒的女子,在心中应该有的念头啊!

  只是这一眼交接,却让辛婉怡心中一阵温暖涌现,彷佛眼前此人不再是对自己大行无礼的淫贼恶魔,而是个受创虚弱、只待自己照顾怜惜的孩子,尤其想到他中了淫蛊,即便一心厌恶着这么做的自己,也是无法压抑那受蛊毒所催动的本能需求,这般身心相违的苦楚,也不知这人经历了多久呢?想来以此人武功,也真难昏倒道旁,想来该是他厌恶自己造成的身心不适吧!

  心中暗自叹息,这人也真是可怜,若只是普通小儿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武功高手,还生得如此俊美,想来以往该当是无所不利、只行顺境的得意少年,却不知为何受此苦楚?

  尤其那俊雅无匹的容颜,配上那充满绝望的无力眼神,格外令人心生怜意,竟令辛婉怡不由觉得,自己的推阻与拒他于千里之外,像是在犯罪一般。那柔弱的模样,实在令人难以抗拒,好像眼神可以穿透到心坎里,让人不由觉得想将这人搂在怀中,好生疼爱怜惜,而不是狠心地把他推得远远的。

  心中既软,手上便软,辛婉怡手上才稍稍放松一下,他已趁虚而入,整个人压了进来,迫得辛婉怡双手再没法推阻,回神过来的辛婉怡这才发觉不妙,偏是已难回天。

  虽说这人着实俊秀,虽说心中难免怜他不能自已,但此刻他对自己却是尽情使坏,辛婉怡便再温柔、再怜他,也并不因此把什么都忘了。她微一咬牙,避开了他那惹人怜爱的目光,咬牙轻轻哼了一声。

  「对……对不起……是我不好……」「你……」被他这般紧密地一挤一压,辛婉怡只觉体内蒸腾的火焰愈发高燃,几乎连她自己都已难抗衡,尤其在那极柔弱无力的道歉声中,抗拒的本能竟是瓦解冰销,愈发地无力可施。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自己多半是保不住身子了,心中不由浮起一丝失落,又多了一丝难以索解的思绪,竟不由放松了自己,让从他身上涌来的热火灼烧进自己体内。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声音软柔无力,飘飘忽忽地像是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了。「哎……你……你究竟是谁?告诉婉怡……名字……」「我……我名叫段翎……」感觉到辛婉怡的抗拒已然中断,那人狠狠地压紧着她,一双手不住在辛婉怡娇躯上游走,也不知是他聪明,还是经验当真丰富,竟在两人这般紧贴的状况下,还能一点不伤衣料地为她宽衣解带,羞得辛婉怡脸红耳赤,偏已没法抗拒,只能任其为所欲为。

  「原来是你!」听他报上了名字,辛婉怡可真吓了一跳。即便医庐与武林向来相涉不多,但她有邵雪芊这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密友,言谈之间对武林中一些出名人物听得久了也自熟悉。

  近几年来,这段翎可是出名人物,他数年前出道,挑战过不少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虽说有胜有负,可即便战败,差距也只毫厘,一些江湖上的成名高手对他的武功都颇为赞赏。尤其此人也非恃艺而骄之辈,除了挑战高手外,便是行侠仗义,不少为患一方的帮会都被他教训过,只是江湖中卧虎藏龙,恃武为恶一方的高手所在多有,却不是区区数名侠士所能压制下来的。

  但这人最出名的事,还是在两年之前,此人一夕之间,从高高在上的侠士,沦落而为采花淫贼,欺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说,就连一些江湖侠女也难逃其手,与「冷月仙姑」邵雪芊齐名的云深阁「飘香仙子」韩彩蝶与君山派明霞子都给他坏了身子。尤其令邵雪芊义愤填膺的是,此人饱食远扬也就罢了,据说过程中还不住道歉,边说的痛心疾首,边对女子大行淫邪之事,嘴上说的愈诚恳,身子干得愈欢快,利用这巨大的反差来令女子心软,所谓的表里不一便是如此。

  真要说来,在先前段翎行侠仗义的时候,江湖中人对其可是赞誉有加,也使得当他堕落沉沦之时,众人的恨意更深,受骗上当的感觉,让江湖中人对他的追杀,比之一般淫贼更要酷烈,至少邵雪芊便是如此。

  虽说她与姬园已然成婚,连孩子都有了,不虞被勾走了心,但先前她仍以为这人是少年英侠,本来还想拉他进威天盟共事呢!偶像破灭的感觉,让邵雪芊愈发无法原谅他。只是现在看来,段翎之所以淫欲焚身、难以忍耐,对女子乱伸魔手,看来却不是因为情欲难忍,而是体内淫蛊作祟,辛婉怡不由怜心大盛,甚至已压过了护守身体的本能。

  她放松了抗拒,任得他魔手到处阵阵颤栗直透体内,不知不觉间粗衣布裙已给他褪了下来,赤裸的胴体相亲,比之隔着一层衣裳,那感觉可要强烈得多,让辛婉怡都有些忍耐不住,差点想呻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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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集 第四章  欲火中烧

  被他的魔手恣意抚弄,辛婉怡只觉自己娇嫩的胴体似若火焚,原本就因着满腔怜意,她还得压下抗拒的本能,专心于被他逗弄的火热感觉上头,现在可是就想倒过来也来不及了。别的部位不说,光是他的吻雨点般滋润着脖颈之间,火热的掌心托揉玉峰柔肌,那温柔而带着怜爱的滋味,便令初尝此味的辛婉怡难以抗拒,只觉被他指间轻夹慢捻的峰顶蓓蕾,慢慢地胀疼硬挺起来,愈发敏感地接收着他的百般挑逗,那火热的刺激,使得辛婉怡遍体酥麻,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尤其可怕的是,随着辛婉怡放弃了抗拒,那情欲的刺激,更是如潮如浪地直冲辛婉怡而来,娇小柔弱的身子很快就被欲火充满,恰可一握的玉峰被那热火烘得愈发胀大,被魔手掌握的感觉也愈形热烈,舒服之处让辛婉怡不自觉地扭着纤腰,似想逃离他的魔手,更似迎合着他的玩弄。虽是羞得整个人都烧透了,可这没用的身子,却渐渐喜欢上了被他玩弄摆布时的种种曼妙感觉。「嗯……段……段兄……求求你……别……别太急了……婉怡……哎……婉怡还是处子……经不得狂暴……啊……」话才出口,辛婉怡已羞得连声音都不敢再发出,这般羞耻的话语脱口而出,不只是通告着她的降服,更是无言地告诉他,自己已准备好承受淫风浪雨的洗礼了!

  辛婉怡原本还想连动都别动,就这么任他祸害也就罢了,却没想到从此人手上身上传来的邪淫气息,是那么令人难以忍耐、难以抗拒,在在都告诉她,接下来的事儿,是多么的令人销魂,多么的让人渴望,一次又一次。即便明知这些手段,只是段翎还在勉强控制自己的状况下所施的法子,待淫欲到了高峰,他只怕便控不住自己如野马脱缰的冲动,到时候也不知自己是否会被弄到坏掉。即便晓得这般手法,看似情侣夫妻般的款款蜜爱,可对段翎而言,多半也只是挑情用的手段,让女人获得无上的满足快乐,让女人被他的技巧给吸引,但此时此刻,辛婉怡已陷入性欲的陷阱里面,泥足深陷到不可自拔,一心一意只享受着男人肉体的磨擦和气息侵袭,让体内的火和他一起亢奋地燃烧。

  更重要的是他那柔弱乞怜的目光,配上原本俊雅清秀,如今却被绝望和自怨弄得再没一点自信的容颜,令她不由自主地只想照顾他的需要,浑然忘却接下来自己所要承受、那难以想像的淫欲侵犯。如果不是身为大夫,难免与男人有所接触,虽仍是守身如玉,却不像闺阁女子般,对男人只知退避三舍,能避得多远就避得多远,对男女性事不至于惧若蛇蠍,辛婉怡也不至于到此时还能保着稳定,虽被情欲的手段强烈冲击,却不会毫无理由的推拒反抗,丝毫不肯放松。也不知是泪水还是身体里的欲念,辛婉怡双目雾蒙蒙的,贪婪而慈爱地被段翎的目光吸得紧紧的,再也分不开来。

  她无力地轻扭娇躯,发觉身体在他的触摸爱抚之下愈来愈软、愈来愈热,唔嗯呻吟之间,只觉那情欲的酥痒,既陌生又火热地在体内延烧,尤其幽谷深处更是酥痒湿润,令她不由自主将滑润的玉腿轻轻磨动起来,摩挲着他火烫的肉棒,觉得体内的欲望就要爆发。

  虽说身为大夫,对人体的构造与感官之熟悉,甚至连武林中人也难以匹敌,但淫欲之事辛婉怡终究是头一回尝试,哪里想像得到他的魔手竟有如斯威力?整个人似都被欲火烧灼着,再没一寸肌肤能得自由。

  辛婉怡不由暗忖,即便自己没被他那乞怜的眼儿所惑,没有放弃抗拒,以这人的手段,要让自己献出处子之身以供泄欲,怕也不是难事。一边任他的手在身上来回巡游,辛婉怡一边胡思乱想起来,也怪不得邵雪芊对此人如此憎恨,除了侠女对淫贼的天生厌恶,还有偶像破灭的失落外,更重要的是当邵雪芊为了追杀此人,向一些曾遭其毒手的女子探询此人线索时,好些被他坏了贞操的女子,竟似恋奸情热,丝毫不肯供述,让她索敌时常遭困阻,想来这人除了淫蛊控心、无法自拔之外,调情挑逗手段怕也相当厉害,至少身受的辛婉怡便知,要在这人魔手下保持心神不失,确实是极难达成的不可能任务。

  「哎……」感觉到他的手段从温柔渐渐激烈,原本轻柔纤细的抚触,也渐渐带了些力道,让她身受的欢快添了些许疼痛,但在强烈的欲火烧灼之间,却如沾了少许盐分的瓜果一般,非但不觉其咸,反而更感其甘美。辛婉怡知道那火辣辣的刺激就要来临,眼中望见他的眼神,在柔弱歉疚中愈发显得血丝满满,就连呼吸都显得烫人,想来先前的温柔爱抚,已是他强抑欲潮的极限。

  知道如果不是段翎真有歉疚之心,在忍耐不住发泄之前,先以挑逗手段诱发女体欲望,被他毁了贞洁之人所受的苦楚只怕还要倍增。只是淫蛊入体,本就操控着人体情欲,一旦贲张爆发,要克制便是极难,这人还能强忍着强攻猛打的纵欲冲动,记得要先让女儿家动情,与体内野火燎原般的欲望挣扎时所受的苦楚,恐怕远超旁人所能想像。

  一思及此辛婉怡心中怜意更增,她原本无力的被压在一旁的纤手,娇柔地抬了起来,缓缓缠到了他颈后,压得他吻自己胸颈之间更深。

  「没……没有关系……慢慢来……就好……」强忍着体内矜持的抗拒,辛婉怡放松自己,将他口舌大手的威力全盘承受,只觉幽谷润湿得快要流出来,只怕正被他肉棒厮磨着的幽谷口都已湿了。

  她羞赧地放轻了声音,天晓得要这样主动要求,需要多少勇气?但他那茫然无助的模样,令辛婉怡只觉自己绝不能将他丢着不管,更不能让他愈发深刻地厌恶起中蛊的自己来,「别担心……」「不……不行的……」被她温柔的双手缠绕,段翎只觉强自忍耐的欲火就要爆炸,在她纤巧细致的肌肤间吻舐着的舌头,都渐渐不能自拔地从吻吮变成了轻咬,偏偏她却是这般温柔,令他愈发不想伤害她,却是难耐体内蛊毒混着本能的刺激,胯下肉棒似有着自主的神识,不住向她湿润的股间钻营,钻得她暖润柔滑的玉股不住发颤,明明就害怕偏还是满怀怜惜,温柔地承受他的侵犯,令他更不忍也不愿狂张。

  「婉怡姑娘……这样下去……你……你会……会受不了的……我……会忍不住……」「嗯……没……没关系……」好不容易才把这三个字吐出口来,毕竟两人体格差距不小,加上从身体的接触,她也感受得到这淫贼的本钱,做个淫贼确实是名副其实,若他当真狂野起来,那粗长之物尽根而入,把娇小如辛婉怡蹂躏至死都不奇怪,但还在挣扎的他,却愈发惹人怜惜。

  「婉怡姓辛,好歹……嗯……也是个大夫……」把自己的姓名报了出来,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辛婉怡总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全无说话地就把身子献出,好歹……也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只要你……嗯……稍微放松一点,别让婉怡受伤太重,事后……婉怡至少还有办法……有办法治,痛不死人的。可你若再压抑自己,身子未必受得了……婉怡试过你的脉,强行压抑间造成经络间已有暗伤,如果还……还这样苦自己,以后说不定会造成无法救治的伤害。无论如何……身子总是……最重要的……」好不容易把话都吐了出来,辛婉怡只觉下体微痛,他似已难抑肉棒对女人的本能需求,那火烫的硬物不住在她柔软的肌肤上钻营探索,溯源去追寻那湿濡的源头。她微微咬牙,轻轻地分开玉腿,感受着那肉棒在腻滑的腿股间磨擦着、钻营着,一点一点地向内里攻了进来。

  从清醒之时,听到女子声音为止,段翎便已觉得体内淫欲耸动,再也难以控制,强忍至今本已极为辛苦,尤其先前即便强自忍耐,到最后总是败在体内蛊毒催动的本能之下,段翎的抗拒早不如淫蛊初发之时强烈。再加上身下的辛婉怡都已说到了这地步,肉棒更感觉到她玉腿微分的欢迎,教段翎哪里还忍得住?他一声低吼,虽是极力放轻动作,肉棒仍火辣辣地挤进了幽谷谷口。

  「呜……」虽说已极力放松自己,而段翎带来的情潮,早已令辛婉怡没顶,但精致纤细的幽谷初次被破,就遇上如此巨伟的人中之龙,教她如何承受得住?

  当肉棒顶端将幽谷口撑开之时,那种灼烫胀痛的感觉,让辛婉怡不由哀吟出声,只是她欲火已炽,湿润的幽谷习惯得快,又不愿段翎因此而更受心理上的压力,是以幽谷虽疼,却也逐渐放松,仍是闭着嘴儿不放声,吃疼而微颤的身子也不敢有所动作,慢慢放松了下来,甚至连那声哀吟,都是从鼻中透出来的。

  被辛婉怡那苦忍的呻吟直叩心扉,段翎身子一震,这般哭叫他也不是头一次听到,只是之前听入耳中的,不是坚持许久、终于失守的失意苦闷,就是无力反抗、只任摆布的绝望哀啼,哪曾感受得到女方体贴温柔、深怕令自己难受的慈和心意?他勉力压抑着体内勃发的冲动,极其努力地放慢了脚步,努力在辛婉怡那纤细娇小的裸躯上爱抚温柔,减少她的苦痛。

  只是体内淫蛊的操控,远远不是他所能抗衡,何况娇嫩暖柔的幽谷肉壁甜蜜夹挤,那似挤似啜、如吻如吸的曼妙感觉,无论尝试过多少次,仍是那么销魂蚀骨,令人难以抗拒,即便段翎如此苦忍,肉棒仍似自己生了眼般,不住往濡湿柔润的幽谷深处钻去,终于触到了那薄薄的阻碍。

  幽谷被他那灼烫粗壮的肉棒步步开垦,即便窄紧的密处被撑开时颇有几分疼痛,但他先前的温柔已生了效果,湿润的幽谷中甜蜜混着痛苦一起涌来,令辛婉怡不由有些难以适应,甚至不知该苦还是该乐。

  在这般复杂难解的刺激之中,她感觉到肉棒已然兵临城下,只要再一突入,她的处女身子就要被他摘走了,本能的矜持与对他的怜意在心中拔河,后者仍是占了上风。她忍着股间的痛楚,环在他颈上的玉臂微微一收,带着他与自己接触的更亲密了些,羞答答地亲了他一口。

  「没……没关系……你……你就进来吧……婉怡……忍得住的……别太用力就行……」好不容易将这话挤了出来,辛婉怡羞得浑身发烫,自己就要被这先前还陌生到连名字都不晓得的男人奸取处子之身,彼此间甚至还说不上两情相悦,自己顶多只是他欲火难抑时发泄的对象而已,可没想到她不但没奋力反抗,还这样告诉他要他进入,极端的羞耻间竟不由得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她体内蠢蠢欲动,要她彻底放松自己,任体内那陌生的火热驱策,再不抗拒。

  「婉怡……已经准备好了……」「对……对不起……婉怡……」一声道歉又出了口,段翎只觉肉棒被幽谷湿润甜蜜地吸紧了,即便他不用力,那幽谷深处也彷佛生出了吸力,将他一点一点地拉了进去。

  他一边轻哼着,感受着辛婉怡初閞的幽谷那稚嫩的吮吸,一边慢慢放松,让肉棒一点一点地刺入,终于突破了那层薄膜,将肉棒慢慢挤入,撑得辛婉怡幽谷饱饱实实,再没有一点空隙。

  虽说已被他逗得欲火如焚,但男人的象徵着实强壮,加上第一次尝试男女之事,终不免有些疼痛,当处女身被他摘取的那一刹那,辛婉怡只觉体内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传来,不由一声闷吟,偏偏段翎却不能停手,随即而来的是他的款款深入,用那火烫将她窄紧的幽谷慢慢撑开,辛婉怡差点错觉自己被他整个撕成了两半,若非火热的肉体厮磨,在破身之苦中渗进了不少纯肉欲的快感,加上他那柔弱乞怜的样儿,令她心怀荡漾,只怕辛婉怡便再怜他,也没法子忍受得住。

  「对不起……我……是我不好……」「别……别说这个了……」听他到此时还只会道歉,辛婉怡对段翎怜意更增,却也不由有些许火气,只是她终是才刚破身的姑娘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直截了当的开口说,现在她所需要的不是他的歉意,而是他的淫技,只有让她感受到男女交合之乐,辛婉怡才真有可能原谅他。

  她轻轻咬牙,徐扭娇躯,只觉动作间股股湿意向外涌去,目光一扫只见两人下体叠合之处,隐隐有些许汁液外泄,间中还含着一丝殷红,知道自己终究是破了身子。

  「你……哎……慢慢来吧……都这样了……」「嗯……对不起……段翎会……会慢慢来……不会马上就进去……」「什……什么意思?哎……疼……」不知他所言何意,辛婉怡才想问,突觉他身子微微抬起,肉棒轻挺之间,带着她正与他紧密结合的身子也扭了起来,动作虽微,对正护疼的她而言却感觉强烈。辛婉怡正想问他怎么回事,却被他牵着纤手,直向下体探去,等到摸到交合处她才吃了一惊。

  「怎……怎么会?」也难怪辛婉怡吃惊,虽说身为女子,但她也是大夫,对男人身体的知识绝称不上贫乏,可无论如何,段翎那羞人之物的长度,却绝绝对对称得上庞然大物,粗长的真不愧淫贼之名,她都已经感觉到自己被彻底充实了,幽谷再没一寸能逃脱他的占有,可纤手摸处,却觉那肉棒还有一截留在外头!

  她甚至来不及顾忌亲手触及男子阳物之羞,纤纤玉手在他犹未插入的部位轻轻摸索,总算确定自己没有弄错,却不觉摸得段翎喘息愈烈,眼红得活像只野兽般,只还忍着没能造次。

  听着他的喘息愈形重浊,这才发觉自己究竟摸到了哪儿去,辛婉怡羞的一缩手,可指尖传来的火热感觉,却是久留不去,也不知是淫蛊的影响,还是他真有如此恐怖的本钱,自己却已和他做到了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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