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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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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折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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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少俊仔细察看春梅施展的身法,分明和仲飞琼手下四个使女,如出一辙,心中暗道:「看来霍总管纵然武功高强,内力雄浑,但春梅身法十分奇妙,只怕再打下去,也无法把她生擒的了。」
  
  心中想着,这就回身朝竺秋兰说道:「这丫头的身法,和仲姑娘四个使女颇相近似,还是我去把她拿下,免得拖长时间,你看如何?」
  
  竺秋兰看他连出手都要和自己商量,心头一甜,嫣然笑道:「宋公子邀你相助,你出手去把她擒下,也是应该的了。」
  
  岳少俊点头道:「你说的极是。」随着话声、倏地站了起来,叫道:「霍总管且请住手。」
  
  霍万清听到是岳少俊的声音,果然停住攻势,回身说道:「岳相公有何见教?」春梅在这一瞬之间,忽的柳腰一扭,转身朝门外疾冲过去。
  
  宋文俊本来一直在监视着春梅的行动,但因岳少俊出声要霍万清住手,不觉也转脸瞧去,等到发觉春梅趁机冲出,已到门口,再待拦截已是不及。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叱道:「你走不了的。」一片指影,迎着春梅洒来。
  
  春梅没想到有人拦在门口,她一心只想冲出门去,骤睹指影迎面洒来,急急一个轻旋,向旁闪开。原来说话的就是竺秋兰,她当门而立,笑吟吟的道:「我早就料到岳大哥叫霍总管住手,你会趁机逃走,果然不出我所料。」
  
  春梅气得粉脸通红,哼道:「你敢不敢和我来一场单打独斗?」
  
  竺秋兰淡淡一笑道:「你不用急,有人会和你单打独斗。」
  
  春梅道:「你说的是什么人?」
  
  岳少俊接道:「是在下。」
  
  春梅望了他一眼,缓缀的道:「你就是岳少俊吧?」
  
  岳少俊道:「不错,原来姑娘也知道区区岳某的名字。」
  
  詹梅冷笑一声道:「大家都知道你的名字,那就是你的死期近了。」
  
  竺秋兰听得大怒、伸手一指、叱道,「丫头你咒诅我岳大哥。」一缕劲风,直向对方樱桃小嘴射去。春梅一偏头,避了开去,但听「夺」的一声,一枚暗器,钉在她身后的粉墙上,那是一支三寸长的小箭。
  
  春梅望了小箭一眼、冷冷的道:「我说的是实话,你若是不放心他,就要他从此退出江湖,可保无事。」
  
  岳少俊大笑一声道:「姑娘虚言恫吓,那是怕在下和你们作对了?」
  
  春梅冷晒道:「你少臭美,咱们连武林大老宋老爷子,和八大门派,都惹得起,何在乎你一个姓岳的,姑娘告诉你的只是明哲保身之道罢了,信不信在你。」
  
  「岳菜从不信邪。」岳少俊逼近的面前。冷然迫:「今隐之事,姑娘如果不肯束手就擒,在下要出手了。」
  
  「你要和我动手,是不?」春悔一双俏目望谷他,说道:「那好。」突然双手连扬,指掌齐发、洒出一片错落掌影,夹杂着缕缕指凤,失发制人。这一片掌影、指风,说打就打,出手奇快,宛如风飘雨洒,凌厉之中,使人有轻灵美妙之感。
  
  但就在她出手抢攻之际,瞥见岳少俊右手一抬,好像毫无招式,笔直从自己掌影指风中伸了进来,抓向自己右腕脉门。明明看到他五指抓来,生似梦魔一般,就是避不开,只觉脉腕骤然一紧,全身力道顿失,掌影,指风,自然也随着消失,口中尖叫道:「快放开我。」
  
  岳少俊右手扣住了春梅的手腕,这回并未抖手把她摔出,只是冷然道:「在下说过,要把你擒下。」
  
  就在此时,突听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喝道:「岳少俊,你放开她。」
  
  岳少俊转脸看去,但见门口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灰衣老妇,一手抵在竺秋兰的身后,面露狞笑,两道眼光,直向自己投来。原来竺秋兰方才挡戳春梅,一直就站在门口,没想到螳螂捕蝉,忽略了黄雀在后,被人用手掌按在后心之上。
  
  霍万清目光一抬,哼道:「崔嬷嬷,是你。」原来那灰衣婆子正是天华山庄厨下烧火的崔嬷嬷。
  
  崔嬷嬷没有理他,只是冷冷的道:「姓岳的,你再不放手,老婆子只要掌力一发,立可震断这丫头的心脉。」
  
  竺秋兰笑道:「反正我不会吃亏的,你震断我心脉,岳大哥也会杀了春梅那丫头。」说话声中,横向旁侧跨去。她刚一出声,崔嬷嬷按在她后心手掌,大拇指徽一用力,竺秋兰背上筋骨,又酸又痛,忍不住「啊」了一声。
  
  崔派掩冷声道:「小丫头,你给我安静些,少吃小苦头。」霍万清在她说话之时,迅如电光石火,一下欺到崔嬷嬷身侧,右手扬处,使了一招「疏影斜横」,手指连弹,分取崔嬷嬷三处穴道,三缕指风劲直如矢,激射而出。
  
  崔嬷嬷沉哼道:「霍总管,咱们还没交过手。」身子一侧,避过指风,按在竺秋兰后心的左手不动。右手使了一记「手挥五弦」,暗含擒拿手法,向霍万清手腕抓去。
  
  春梅趁岳少俊这一分神之际,暗暗吸了口气,功运右腕,五指突然向上翻起,也抓住了岳少俊的右腕脉门。她自然知道自己虽也扣住了岳少俊的腕脉,但部位较高,吃了失去先机的亏,如果岳少俊及时逼攻内力,自己就无法再抓得住他。因此在右手翻起,反抓岳少俊手腕的同时,左手五指,舒展如兰,玉手轻旋,忽拿忽戳,拍了过去。
  
  岳少俊身子斜退半步,左手一招「顺风送帆」,划起一片掌影,封开春梅的指掌,突然骄指如乾,朝她「将台穴」点去。要知两人右手互相紧扣,双方相距,只在咫尺之间,他这斜退半步,春梅一个人也只好身不由己的跟了上去。这一来,他点出的手指,几乎触上了春梅鼓腾腾的玉峰,岳少俊心头一慌,急忙缩手。春梅口中「嘤」了一声,手掌一挥,啪的打在岳少俊脸颊之上。
  
  岳少俊冷不防被她一掌掴在右颊,登时火辣辣的浮现起五根指痕,心头不禁大怒,右手突然一紧,喝道:「小丫头,你敢打人?」
  
  春梅也劲运右手,冷笑道:「谁叫你出手轻薄来着?」
  
  岳少俊一张俊脸,胀得通红,锋哼一声,突然抬头叫道:「宋兄,接着。」猛地一抖手,把春梅朝宋文俊摔去。
  
  要知他这记擒拿手法,扣住对方手腕之后,下半招就应把人摔出去,方才为了生擒春梅,下半招就没有使出来。这是他从小练熟了的手法,春梅虽然同样扣着岳少俊的手腕,但他这一抖手,内力同发,春梅如何扣得住他,五指一松,一个人应手而起,被摔出去四五尺远,一个筋斗,跌倒地上。宋文俊猛的跨上下步,剑尖突落,连拍了她身上三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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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霍万清一连抢攻了两招,均被崔嬷嬷一只右掌,就化解开去,她一只左掌,却依然按在竺秋兰背后,丝毫不动、心头又怒,大喝一声,双肩微晃,重又冲了上去,高大身躯,快似奔雷,右手一招「直叩天门」,迎面击出。这一招含怒而发,一团强劲凌厉的掌力,随掌拍出,罡风激荡,带起了呼啸之声,威势之强,极为惊人。
  
  崔嬷嬷抬头望着他,白发飘飞,嘿然笑道:「姓霍的,你当老婆子不敢接你么?」身形一侧,右子横臂出掌,一招「横架金梁」,架封霍万清的掌势。但听蓬然一声大震,双方掌势接实,各方自身不由主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霍万清心头暗暗吃惊,忖道:「这贼婆子一身功力,居然会有如此深厚,她潜伏天华山庄,这些年来,自己竟会一无察觉,她们这批人,究竟是何来历?」崔嬷嬷似是早已料到,这一掌接下来,必会后退,因此在她后退之时,左手五指一拢,一把抓住竺秋兰的背后衣衫,硬把她拖了过去。
  
  霍万清和她硬拚一掌之后。须发如就,洪笑道:「贼婆子,你再接老朽一掌试试。」
  
  正待发掌,崔嬷嬷忽然发出一阵乾笑,嘿嘿说道:「你瞧清楚了。」原来在她退后之际,右手已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右臂一环,挟住竺秋兰的脖子,锋利匕首,抵在她咽喉之上。
  
  霍万清睹状,只得收住掌势,喝道:「要怎样?」
  
  崔嬷嬷目射凶光,厉声道:「我要你们放了春梅姑娘。」
  
  霍万清道:「好,咱们放了春梅,你也放了竺姑娘。」
  
  崔嬷嬷冷笑道;「老婆子不会要她命的,但这里是你们天华山庄,老婆子还要她送咱们出去。」
  
  宋文俊怒声道:「崔嬷嬷,你欺人大甚了。」
  
  崔嬷嬷道:「这是你们逼我老婆子不得不如此,这里如果不是天华山庄,咱们可以立时交换人质,各走各的,但在天华山庄之内,老婆子不得不防你们一着。」
  
  宋文俊道:「你放了竺姑娘、我保证你们安然退出天华山庄。」
  
  崔嬷嬷笑道:「江湖上,诡橘多诈,老婆子有人质在手,何用少庄主保证?」
  
  宋文俊怒声道:「这么说,你是不信任本公子了?」
  
  崔嬷嬷道:「彼此,彼此,你们也未必信得过老婆子,对不?」说到这里,大声喝道:「霍总管,你们放不放人?」
  
  岳少俊道:「霍总管,你就放了春梅姑娘好了。」
  
  霍总管道:「既然岳相公同意了,那么咱们就先放人也好,只是……」目光一抬,向道:「崔婆子,你倒说说看,要到了那里,才释放竺姑娘?」
  
  崔嬷嬷毫不思索的道:「这样吧,委屈这位竺姑娘,送咱们下船吧。」
  
  霍总管点头道:「好,就这样决定。」
  
  崔嬷嬷道:「一言为定,邓你们就该先放开春梅姑娘了。」
  
  霍万清抬目道:「公子,咱们该先放了春梅才是。」宋文俊勉强点了点头,手起剑落,用剑尖拍开了春梅身上三处穴道。
  
  春梅穴道一解,足跟用力,一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抬手掠掠鬓发,目含怨毒,恶狠狠盯了岳少俊一眼,切齿道:「岳少俊,你给我记着,咱们没完。」
  
  岳少俊微哂道:「随姑娘的便,在下随时候教。」
  
  春梅回头朝崔嬷嬷道:「崔嬷嬷,咱们走。」
  
  崔嬷嬷道:「姑娘只管先走,老婆子断后。」春梅没有再说,转身出门而去。崔嬷嬷挟着竺秋兰,紧随春梅身后而行。宋文俊看她们从容出门而去,气得俊脸通红,手持长剑,当先跟踪而出。
  
  岳少俊、霍万清也相继跟出,但因竺秋兰还在崔嬷嬷手中,不敢逼得太近,和前面两人,保持了七八丈远近的距离。天华山庄各处都有站岗的庄丁,他们看到崔嬷嬷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挟着一个姑娘,和春梅姑娘匆匆朝外行去。
  
  稍后紧跟着走出少庄主、总管,和姓岳的客人,也匆出门,一时不知庄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谁也不敢出,手阻拦。不多一会,春梅和崔嬷嬷已经奔近湖边,春梅举手击了三掌。但听暗影中也有人击了三记掌声,接着从树影间划出一条快艇,朝岸边驶近。
  
  春梅当先纵身飞起,轻轻落到船中、崔嬷嬷放下竺秋兰,跟着纵身跃落小船,快艇不待吩咐,立即驶离湖岸,冲浪而去。宋文俊、岳少俊,霍总管三人,掠到岸边。那艘快艇早已驶出去数十丈远,烟波渺渺,在夜色之下,船身渐远渐小,只剩下被快艇划破的一道水花,还在荡漾生波。
  
  岳少俊赶紧俯下身去,在竺秋兰身上,连拍带摩,解开了她被制的穴道。竺秋兰突地睁开眼来,一跃而起,举手理理鬓发,问道:「岳大哥,她们已经走远了么?」
  
  岳少俊点头道:「她们贼党,早已在暗处停着一艘快艇,乘船逃走了。」
  
  宋文俊气愤的直是跺脚,恨恨说道:「真气人,在咱们庄上,还眼睁睁的被她们从容逃走,天华山庄,真是砸定了。」
  
  霍万清走近他身边,含笑道:「公子,人已去远,急也无用,咱们不如先回庄去,再作计较。」
  
  宋文俊道:「难道咱们这样罢了不成?」
  
  霍万清道:「当然不能就此罢休,但此处不是谈话之地,不如先行回去,谋定面动的好。」
  
  竺秋兰在旁道:「宋公子,霍总管说得对,贼党狡狯如狐,而且早已渗入贵庄,故而处处占了先机,要对付他们,自然也要顾虑周详,知已知彼,才有胜算。霍总管追随宋者爷子多年,老谋深算,想必已成竹在胸,咱们是宜先回去为是。」宋文俊没有多说,大家折返庄中,庄丁们早已撤去酒席,沏上新茗。
  
  宋文俊忍不住问道:「霍总管,计将安出?」
  
  霍万清笑了笑道:「少庄主别急,老朽已有安排,大概再过片刻,也许会有消息来了。」
  
  岳少俊道:「方才之事,好像都在霍总管预计之中?」
  
  霍万清道:「不瞒岳相公说,索毅夫假扮老庄主,被竺姑娘揭穿,但据老朽观察,索毅夫并不是潜伏在咱们庄上的主持人,不禁使老朽怀疑到了侍候老庄主的使女春梅身上,只是一时毫无佐证,故而设计相试,希望能从她身上找出潜伏在庄上的主使人。但没想到春梅这个丫头竟然就是主持劫走老庄主的贼人,而且她身份之高,可能还在黑虎神赵光斗和狼山一狈索毅夫之上。更没想到的是连厨下烧火的崔嬷嬷,一身武功居然不在老朽之下,因此才使老朽应付失据,为贼婆子所乘……」说到这里,忽然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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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少俊问道:「那么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霍万清还没回答,竺秋兰抢着道:「霍总管方才不是说过了么,再过片刻,就会有消息来了,你急什么呢?」宋文俊本来也待向霍万清问个清楚,但给竺秋兰这么一说,也就不好再问了,伸手取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
  
  霍万清忽然浓眉微攒,沉吟道:「老朽方才想到了一体事……」
  
  宋文俊问道:「总管想到了什么?」
  
  霍万清道:「姑老爷昨日派人送信,要表小姐回去,那封信会不会也是假的?」岳少俊心头方自一震。
  
  宋文俊急急说道:「总管觉得可疑么?」
  
  霍万清道:「表小姐,昨日动身之际,贼党潜伏本庄,形迹尚未败露,可能……」话到一半,忽然一转,「唉」了一声,续道:「纵使那封信不假,姑老爷派人急促赶来,催着表小姐回去,说不定归云庄只怕也出了什么岔子,亦未可知……」
  
  刚说到这里,只见一名身穿水靠,渔人扛扮的汉子,急步走入,在门外躬身道:「启禀总管……」霍万清没待他说完,立即站起身来,摆了摆手,似是制止他再往下说,匆匆举步往外迎了出去。不过几句话的工夫,霍万清便自回入屋来。
  
  宋文俊注目问道:「霍总管,方才那庄丁行色匆忙,可是有什么事么?」
  
  霍万清在椅上坐下,喝了口茶,含笑道:「方才老朽要他准备船只,他是进来回报,船只已经备妥了。」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着。
  
  宋文俊追问道,「霍总管这时准备船只,还追得上春梅她们么?」
  
  霍万清一手持须,笑道:「贼婆子和春梅,已经去了多时,追是追不上了,但她们总有一个落脚之处,咱们只要找到了,要救出老庄主,也并非难事。」只要看他说话神色,似是智珠在握。
  
  宋文俊不信的道:「霍总管知道她们落脚之处么?」
  
  霍万清道:「目前还很难说,但也不会差得太远了。」
  
  宋文俊道:「那么咱们要何时动身?」
  
  霍万清缓缓放下茶盏,站起身,说道:「现在就可以走了。」他这句话,来得十分突兀,宋文俊、岳少俊二人都觉得有些意外,同时跟着站了起来。
  
  宋文俊惊异的道:「现在就走?」
  
  竺秋兰咕的笑道:「我早就知道霍总管早已有了妥善安排。」
  
  霍万清笑了笑,说道:「老朽带路。」说罢,当先往门外走去。
  
  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三人,跟着出了天华山庄,匆匆赶到湖滨,果见一排老柳树下,停着一艘小船。两个全身水靠的庄丁,一前一后,坐在船上等候。霍万清脚下一停,说道,「公子、岳相公、竺姑娘请上船。」
  
  宋文俊问道:「霍总管,不多带几个庄丁去么?」
  
  霍万清低声道:「人去多了,容易打草惊蛇,有咱们四人,已经足够了。」
  
  宋文俊一抬手道:「船身极小,容易动荡不稳,还是竺姑娘先下去吧。」
  
  竺秋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当先跃落中舱,宋文俊等三人,也依次下船。
  
  这条船船身极狭,中舱地方不大,四个人只能促膝坐下。两名庄了不待吩咐,立即撑开船头,运浆如飞,朝湖中驶去。宋文俊自然看得出来,霍总管好像早有安排,只是没有明说,不觉问道:「霍总管,咱们庄中,隐伏内好,每一个人都有被贼党收买的可能,你守口如瓶,一直没有把这一行动说出来,现在已经到了江心,总可以说了吧?」
  
  霍万清笑道:「眼前马上就要到了,不用老朽说,公子也立时会明白了。」他还是不肯说,但越是不肯说,就越显得神秘。
  
  宋文俊笑了笑道:「好吧,总管既有安排,一切都听你的。」
  
  霍万清略有歉意,说道:「公子恕罪,实因此行关系重大,咱们只要稍露行藏,让对方警觉,今晚的行动,就付之东流了。」
  
  宋文俊看他说得如此郑重,点点道:「我早已说过。一切都听你的,我不问就是了。」
  
  小艇破浪前进,你看起来水天一色,烟波浩渺之际,还以为横越太湖,那就大错而特错。太湖三万六千顷,光是由胥口到东山,舟行就有四十里,他们这条小艇,只是沿着马迹山的边上行驶而已。当然,所谓边上,少说也和岸上距离了足有半里多路,这样,在夜色之下,才不容易被岸上的人发现。
  
  如今小艇行驶了不过一刻工夫,两个划桨的庄丁,已经减速行驶,缓缓地朝峭立的石壁下驶近过去。宋文俊真弄不清楚,霍总管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这里不就是秦履峰,从天华山庄到秦履峰何须兜上这么大一个圈子?小艇悄无声息的在一处石洞中停泊下来,一名庄丁迅速一跃上岸,拢住了船。
  
  霍万清压低声音叮嘱着道:「从现在起,一路不可再说话了。」说罢,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要大家迅速上岸。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相继纵身上岸。
  
  回头看去,只见霍万清并没跟着上来,他走到后舱,打开一块舱板,俯身抱起一个黑忽忽的东西,才双脚一点,长身而起,跃登石崖。大家因今晚天色太黑,从岸上看去,谁都看不清他抱着的是什么东西?直等霍万清登上崖岸,才看清他怀中抱的原本是一只全身黑毛的小猎犬。
  
  这下,大家才明白过来,敢情在春梅和崔嬷嬷还没有离开天华山庄之前、霍总管早已派出心腹;乔装渔人,驾着小艇,在离天华山庄不远的湖面上,加以监视。春梅,崔嬷嬷虽有贼党早已准备好的,船只,但沿湖居民,多半打渔为业,她们没想到霍总管早已有布置,因此纵然遇上沿湖的渔船,自然也不会去注意。
  
  贼党临时落脚之处,就在秦履峰,她们之所以准备船只,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快艇沿湖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就是在这里舍舟登陆的。因为他带来了一只小猎犬,狗的嗅觉最灵,任她们奔向何处,它都可以一路凭嗅觉追踪下去,自然可以找到贼人的落脚之处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因为现在每人心里都已钻出一个大悟,就用不着问了,何况霍总管方才已经叮嘱过,上了岸,就不可再说话了。霍万清俯下身,还没放手,那只小黑犬早已一跃而下,不待吩咐,就在附近地上,到处一阵乱嗅,就边嗅边跑,往前窜奔过去。
  
  这只小黑犬自然是久经训练的猎犬,做而甚是机警,虽在边嗅边跑,但却一声不吠,奔出去数丈之外,就停下来等人。霍万清也没有说话,只是朝三人打了个手势,就当先随着小黑犬掠去。四人施展轻功,身法何等快速,自然用不着领路的小黑犬等他们,因此小黑犬边嗅边跑,也就跑得很快。
  
  山路一直盘曲而行,山势渐逼,到处都是危岩峭壁,石窟累累,状若马蹄。奔行了约莫三五里光景,一片果林间,隐隐现出一角红墙,那是太湖君庙。小黑犬边嗅边奔,穿林而出,霍万清四人循着林间小径,一直奔到庙前,这时差不多已有三更天气。
  
  荒山深夜,庙门自然不会开启。小黑大奔到门前,双爪直抓着木门,口中发出呜呜之声,似是要破门而入。霍万清怕他惊动了庙中贼党,急忙过去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口中同时轻嘘了一声。小黑犬好像懂得他的意思,直摇尾巴,果然不再抓门,也不再叫了。
  
  霍万清抱起小黑犬,朝三人打了个手势,当先长身跃起,登上围墙,目光迅速朝四周一掠,然后飘然朝大天井中落去。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三人,更不怠慢,同时飞身而上,越过围墙,跟着飘落地面。霍万清才一落到地上,他抱着的小黑犬,后腿一蹬,跃落地上,一路乱嗅,往大殿上奔去。
  
  霍万清艺高胆大,朝身后三人打着手势,举步跨上大殿。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压低的声音说道:「四位施主三更半夜,进入小庙,不知所为何来?」
  
  霍万清没想到黝黑的大殿上,隐伏着人,心头暗暗一怔,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大殿左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灰衲僧人,双手合十,一双炯炯目光,黑夜之中,有如两点明星,盯注着自己。这就略为抱拳,说道:「老朽霍万清,大师傅怎么称呼?」反正已被人家觑破行藏,以金甲神的名望,自然只好报出万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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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袖僧人听得似乎微微一怔,说道:「施主原来是天华山庄的霍总管,贫衲广明,诸多失敬。」他不待霍万清开口,合十道:「霍总管夜莅小庙,不知有何见教?」
  
  霍万清道:「老朽是追踪两个人来的。」
  
  广明问道:「不知霍总管要找的是什么人?」
  
  霍万清一手持须,暗自沉吟道:「既然追到此地,那也不用客气了。」一面徐徐说道:「老朽是追踪一名丫头和一个厨下烧火的老嬷子来的。」
  
  广明脸色微沉说道:「霍总管大概弄错了,小庙佛门清净之地,怎会窝藏贵庄逃婢?」
  
  霍万清道:「老朽一路追踪至此,如何会错?贵庙当家大师可在?」
  
  广明寒着脸色,冷冷的道:「荒山小庙,只有贫僧一人。」
  
  竺秋兰微晒道:「大师好像知道咱们要来,守在这里的了?」这话是暗暗提醒霍总管,这和尚的话,不可尽信。
  
  广明听得不期一怔,一时竟然答不上话来,横目道:「女施主此话怎说?莫非诸位要恃强搜索么?」
  
  霍万清洪笑一声道:「不错,老朽正有此意。」
  
  广明冷哼一声:「天华山庄,被天下武林推为盟主,主持的是天下公道,霍总管率众夜闯小庙,事无佐证,竟然以强凌弱,不怕传出江湖,贻人口实么?」
  
  霍万清道:「老朽若无佐证,也不会深夜闯来了。」
  
  广明似想发作,但却又忽然忍了下去,冷冷的道:「贫僧庙小憎孤,敌不上天华山庄人多势大,但跑遍天下。都得占一个理字,霍总管坚持要搜小庙,贫僧自然阻拦不住,小庙地方不大,霍总管要搜尽管去搜,只不知搜不致什么的时候霍总管又当如何?」
  
  霍万清道:「老朽自当向你大师傅赔罪。」
  
  广明拎笑值:「太湖君庙,虽说小庙。但佛门清净,清规素严,霍总管给贫憎按上一个窝藏良家妇女,贫僧就是跳下黄河,也洗不清,赔罪又有何用?」
  
  竺秋兰道:「大师傅这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吧?」
  
  广明佛然道:「女施主这话就不对了,和尚庙窝藏妇女,这是何等罪过,霍总管不把话说清楚了,岂能随便搜索?」
  
  霍万清道:「大师傅之意呐?」
  
  广明道:「霍总管搜到了人,贫衲生死,任凭处置,若是搜不到人,那也很简单……」他忽然住口,投有再往下说。
  
  宋文俊道:「有话你尽管说。」
  
  广明看了宋文俊一眼,问道:「这位施主是谁?」
  
  霍万清道:「是敝庄少庄主。」
  
  广明道:「那很好,有天华山庄少庄主在这里,就更好办了,依贫僧看来,小庄主自然是这位霍总管引来的了,若是搜不到窝藏的人,这里是太湖君庙,贫僧只要霍总管留下一对招子,以谢太湖君,这样不算过份吧?」
  
  竺秋兰哼道:「大师傅出家人,说的好恶毒。」
  
  「阿弥陀佛。」广明合十道:「诬蔑小庙窝藏良家妇女,岂不更恶毒么?」
  
  霍万清道:「好,老朽答应了。」
  
  广明深沉一笑道:「霍总管不会后悔么?」
  
  霍万清道:「霍某是什么人,说出来的话,岂会后悔?」
  
  广明退后一步,合十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霍总管请吧。」
  
  宋文俊道:「霍总管……」
  
  霍万清道:「公子不用说了,咱们找人要紧。」说罢,挥了挥左手。
  
  那小黑大跃进大殿之后,待往后进窜去,但因霍总管站停下来,它一直蹲着不动,这时霍万清左手一挥,它不待吩咐,立即连嗅带奔往后进奔去。
  
  广明冷笑一声道:「霍总管原来有畜生带路。」霍万清没有理他,跟着举步,直奔后进,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依次鱼贯而行,广明也跟在几人身后,一同往后进行来。
  
  小黑犬一路嗅着进来,丝毫没停,穿过后殿,是一个小天井,后面一排小屋。已是厨房、柴房。天井西首有一道木门,门上锁着一把铁锁,敢情好久没人开启,锁上长了铁锈。小黑犬一直奔到木门,又用双爪抓着木门。
  
  霍万清站停下来,回头问道:「大师傅,这外面是什么地方了?」
  
  广明道:「那是小庙后山了。」
  
  霍万清道:「麻烦大师傅把它打开来。」
  
  广明道:「霍总管不是要搜索小庙么?外面已是秦履峰了,小庙的范围,就到此为止。」
  
  霍万清道:「你打开来让老朽去看看。」
  
  广明阴笑道:「霍总管只怕看不到了。」
  
  霍万清道:「为什么?」
  
  广明道:「贫僧方才不是说的很明白么?后山不是小庙范围之内,霍总管在此搜不到人,就该把招子留下了再出去?」
  
  霍万清怒声道:「大师傅不肯开门么?」
  
  广明道:「霍总管可是想赖了么?」
  
  宋文俊道:「这后山直的不属于贵庙的么?」
  
  广明道:「不是。」
  
  竺秋兰道:「如果有人从庙中逃出去呢?」
  
  广明道:「小庙后山并无通路。」
  
  竺秋兰冷笑道:「后山既无通路,何用装上这道木门呢?既无通路,而你们庙中又开了这道门,那就是说这道门的外面,仍然是太湖君庙的范围之内了,大师傅不肯开门,大概是心虚了吧?」
  
  广明轻哼道:「贫僧何用心虚,只是这道门已有多年不曾开启了,诸位一定要出去瞧瞧,把铁锁扭断了就是。」
  
  霍万清没有作声,伸手一扭,铁锁果然应手而落,手掌上还沾了不少锈蚀的铁屑,当下也并未在意,伸手推启木门,小黑大如飞纵了出去。门外是一片空旷的草地,杂草丛生,果然已在太湖君庙的围墙之外,除了一道高耸的峭壁,也果然并无通路。
  
  高峰插云,峭壁平滑如镜,纵然有一等轻功,也不易攀登而上。峭壁前面,左右各有两张长形的石凳,敢情是给游庙的人休息之用。此时虽在深夜,但星月之下,已可一目了然,自然隐藏不住人了,但小黑大怎会把大家引到了这里来的呢?
  
  霍万清心头止不住暗暗起疑,不觉朝小黑大看去。小黑大纵出木门,在草丛间乱嗅乱寻,一路朝峭壁下嗅去,但只嗅到一半,就伏在草丛之间,不嗅不动,好像在草丛中发现了什么?霍万清看得奇怪,忍不住举步走了过去,这一走近,才发现小黑犬敢情是中了暗算,伏着不动,极可能已经死去。举脚一拨,小黑犬四肢已僵,随着翻了过来,只要看它一声不作,就伏地死去,显然是中了极厉害的毒药。
  
  霍总管冷哼二声道:「广明大师傅,你用什么毒药杀了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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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明站着不动,冷冷的道:「霍总管今晚怎么了?可是找不到人,怕赔上一双招子,故而乱入人罪,又给贫僧扣上一顶毒杀家大的罪名?诸位都在这里,第一个跟着贵庄的狗,走出来的可是霍总管你,贫僧走在最后一个,脚步都未移动,如何能使毒药?」他确实是随着大家身后,最后一个走出,此刻还站在岳少俊和竺秋兰的身边。
  
  霍万清冷晒道:「大师傅不用狡辩了,出家之人,怎会说出江湖切口,要老朽留下招子?老朽这对招子,可没有瞎。」
  
  广明大笑道:「霍总管这话就不对了,你们是追查贵庄逃婢来的,可不是追查贫僧底细而来,就算贫僧说了一句江湖切口,贫僧承认昔年曾在江湖上混过,但佛门广大,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这还是与贵庄逃婢无关。」
  
  竺秋兰冷笑道:「只怕大师傅并未放下屠刀吧?」
  
  广明道:「女施主,古人说得好,捉贼捉赃,小庙是否窝藏了贵庄逃婢,总得拿出凭据来呀。」
  
  
                                                    「第十章」  
  
  铁菩提打高空竺秋兰道,「霍总管,小黑一路追踪至此,忽然遭人毒毙,这里又并无通路,事有可疑,咱们何不仔细搜搜看看有无蛛丝马迹可寻?」
  
  霍总管点点头道:「竺姑娘说得是,小黑突然遭人毒毙,事出离奇,咱们先搜搜再说。」
  
  广明站在一边,冷冷的道:「贫僧早已说过,诸位尽管请搜。」其实这里,方圆不过十丈,一面是陡立的峭壁,一面是高耸的围墙,中间一片草地,杂草没径,一望之下,就可一目了然,自然藏不了人。
  
  霍万清估计那座峭立的石壁,平楚光滑,还生了不少苔藓,看去约有十丈上下,就是轻功再高,也难攀登而上。何况石壁以上,也是一座光秃秃的悬岩,寸草不生,无处可以藏身。但除了这座大石壁,实在没有使人可以怀疑的地方,他缓缓走下石壁,举手轻轻敲了两下。只觉石质坚硬,并无异处。
  
  竺秋兰也走了过去,低声道:「霍总管可是怀疑这堵石壁么?」
  
  霍万清道:「老朽也说不出来,但看小黑一路嗅着石壁跑来,似乎有着溪跷。」
  
  竺秋兰道:「我看和尚大有可疑。」
  
  霍万清微微点头,攒眉道:「但事无凭证,咱们……」话未说完,忽然口中「咦」了一声,倏地转过身去,嗅目喝道:「好个秃贼,也敢在老朽身上下毒?」
  
  竺秋兰急忙问道:「霍总管,你怎么了?」
  
  霍万清举起右手,说道:「老朽……这手……」他伸出右手,星月之下,但见整只手掌,色呈乌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宋文俊转身喝道:「贼秃,果然是你。」
  
  广明迅疾后退了数步,大笑道:「霍总管,这是你自己找的,与贫僧何尤?」
  
  岳少俊喝道:「你还想走么?」
  
  广明后退了几步,已经站停下来,冷然道:「贫僧为什么要走?走不了的,应该是诸位才是。」就在他说话声中,只听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四五条人影从墙头飞掠而下。
  
  那是五个黑衣蒙面人,手中各自握一桥青钢剑,掠落地上,立时向四人围了上来。宋文俊看得大怒,一面回头说道:「岳兄、竺姑娘,快护着霍总管退下,这些人由兄弟来对付他们。」接着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这几个见不得人的东西、还能拦得住本公子么?」挥手一剑,朝他面前两个黑衣人扫攻过去。
  
  那两个黑衣人中左首一个很快向旁闪开,右首一个毫不含糊,青钢剑起处,泛起一片青芒,封开宋文俊的剑势,立还颜色,一剑反腕刺出,两人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岳少俊,竺秋兰护着霍万清缓缓退到石壁下面,让霍万清倚壁坐下。
  
  这一阵工夫,金甲神霍万清已经神志恍惚,功力全失,只是还能行动,能启己坐下而已。广明冷冷的道:「霍总管己无抵抗之力,剩下你们三个,还能逃得出去么?依贫僧相劝,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竺秋兰手中暗掏了一把暗器,口中娇叱道:「贼秃,你能把我们怎样,不信,你自己过来试试。」
  
  广明微哂道:「你是卖花婆竺三姑的女儿,手里有些破铜烂铁,也想在佛爷面前卖弄么?」
  
  竺秋兰道,「不错,你知道就好,敢不敢过来试试?」
  
  广明哼道:「连竺三姑都自身难保,你丫头又有多少道行?」说到这里,举手一挥,喝道:「你们去把这两个小辈拿下了。」四名黑衣人没作声,迅快的身法闪动,扑了过来。
  
  竺秋兰因宋文俊在前面和一个黑衣人动手,手中虽握了一把暗器,却不敢动手。岳少俊抢先出手,「呛」的一声,撤出软剑,剑光如匹练般洒出,封住了三个方位。竺秋兰也跟着短剑出鞘,刷的一声,攻向另一个黑衣人,但听一阵金铁交呜,扑来四人的四柄长剑,尽为两人剑势震开。
  
  这时宋文俊和那黑衣人已激战了十几个回合,宋文俊知道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边,霍总管中了毒,只剩下三个人,和对方众寡悬殊,利在速战速决,因此一上手,就连使杀着,剑发如风,十分神速,差不多他攻出二招,黑衣人才能还击一剑。
  
  但黑衣人剑势沉稳,虽然不如宋文俊快速,门户却守得十分严密,尽管宋文俊剑招有如电闪雷奔,一时之间,也无法攻得进去。宋文俊口中大喝一声,手腕一振,接连五剑,把对方逼退了两步,突然身形一个急旋,不进反退,长剑倏转,一道剑光,闪电般攻向岳少俊侧面的一大黑衣人。
  
  这一剑去势奇速,那黑衣人冷不防背后会有人袭来,口中惨曝一声,中剑倒地。宋文俊一击得手,剑势横扫,人已迅快的转入了己方阵地,和岳少俊并肩作战。这时被宋文俊逼退了两步的黑衣人,也欺了上来,和其他两个黑衣人联手攻上去。
  
  宋文俊、岳少俊两支长剑,力敌三个黑衣人,已然绰有余裕。竺秋兰挥动短剑,和一个黑衣人动手,她兵刃比对方短了将近一尺,无形中就吃了亏,被逼得左右闪躲,只能招架,无力还攻。那黑衣人沉笑道:「小丫头,你接着了。」
  
  长剑一翻,「啪」的一声,把竺秋兰短剑压到一侧。身形转进,左手一探,直向竺秋兰右肩「肩井穴」上抓来。竺秋兰格的笑道:「你来得正好。」左手扬处,指缝间飞射出去两丝银芒。
  
  双方相距极近,自然不易躲闪,黑衣人虽然黑布蒙脸,但两个眼睛,却露出两个窟窿,两丝银芒,恰好不偏不倚,射入黑布窟窿之中。那黑衣人大叫一声,弃了长剑,双手掩目,痛得一个筋斗,栽倒地上,满地乱滚,痛昏过去。
  
  那三个黑衣人听到同伴惨号,稍一分心,被宋文俊剑锋一转,又刺倒了一个。五个黑衣人,已有三个受伤倒地,剩下两个,虽在挥剑恶斗,心头已虚,剑势自然没有先前的凌厉。广明没料到宋文俊等三人武功竟有如此高强,心中也不禁暗暗震惊。
  
  宋文俊因父亲被贼人劫持,对贼党恨之入骨,一柄长剑,使得风狂雨暴,记记都是杀着。激战之中,卖了一个破绽,长剑突然一振,贯注内力,左右一摇,一剑直刺出去。但听「当」、「当」两声,和他交手的黑衣人长剑悉被震开,一剑直入,透腹而过,当场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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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一个黑衣人,那里还敢恋战,舍了岳少俊,向后跃退,但他堪堪纵起,又是一声惨叫,被竺秋兰扬手打出的一枚「子午针」击中,仰跌下去。广明看情形不对,正待转身开溜。竺秋兰大声叫道:「快截住他,不能让他逃走。」柳腰一搦,正待追去。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他走不了的。」只见从木门走出一个人来,挡住了广明的去路。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眉善目的青衲老僧,一手持着镔钦禅杖,朝广明逼去。
  
  竺秋兰看清此人,不觉喜道:「是无住大师。」
  
  广明疾退数步,心头暗暗皱眉,凛然道:「大师不要逼人太甚。」
  
  无住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尔等劫持盟主,不是更过份了么?」
  
  广明一脸俱是气愤之色,说道:「霍总管诬蔑贫僧,窝藏天华山庄逃婢,如今大师又说贫僧劫持盟主,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贫僧那里得罪了诸位,硬要把这些罪名,加诸贫僧的头上。」
  
  无住大师道:「那就要问你了。」
  
  竺秋兰冷笑道:「本来咱们搜不到人,真还相信与你无关,但方才你指挥同党,妄想把咱们拿下,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还想赖么?」
  
  广明道:「那是贫僧几个徒弟,他们忍不住诸位一再的胁迫贫僧,才含愤出手的。」
  
  竺秋兰道:「那么毒毙小黑,和在霍总管身上下毒,又作何说?」
  
  「唉。」广明叹了口气,道:「这是冤枉贫僧,贫衲若要下毒,怎会不把你们三个一起毒毙,岂不省事?」他这话说得倒也有道理,竺秋兰一时无法反驳。
  
  宋文俊道:「不是你下的毒,那会是谁?」
  
  广明微哂道:「宋少庄主既没看见下毒的人是谁,贫僧自然也没看见了,宋少庄主问我,贫憎又去问谁呢?」
  
  只听木门内有人应声道:「你们都不知道,怎么不来问问兄弟呢?」随声走出来的,赫然是狼山一狈索毅夫,广明脸上不禁飞过一丝喜色。
  
  竺秋兰哼道:「姓索的,又是你。」
  
  索毅夫含笑道:「这叫做山转路不转,咱们才会在这里又遇上了。」
  
  宋文俊逼上一步,喝道:「姓索的,你说,是不是你下的毒?」
  
  索毅夫阴笑道:「少庄主看到兄弟下的毒么?」
  
  竺秋兰道:「不是你,还会是谁?」
  
  索毅夫道:「毒药倒是兄弟的,但兄弟可没下在霍总管身上。」
  
  宋文俊道:「那是谁下的?」
  
  索毅夫道:「霍总管自己。」
  
  宋文俊横剑道:「你还狡辩?」
  
  索毅夫乾笑一声道:「兄弟是跟着诸位身后来的,兄弟趁诸位在大殿说话之时,把毒药抹在铁锁上;这不是霍总管自己伸手去摸来的么?」
  
  宋文俊道:「解药呢?」
  
  索毅夫悠然道:「解药就在兄弟身上了。」
  
  无住大师道:「善哉,善哉,索施主有解药就好。」
  
  索毅夫道:「大师可是要兄弟交出解药来么?」
  
  无住大师道:「贫衲正是此意。」
  
  索毅夫微微摇头道:「兄弟可并不是送解药来的。」
  
  竺秋兰道:「那你做什么来的?」
  
  索毅夫笑道:「兄弟是请诸位立即离开此地。」
  
  宋文俊目光逼注,冷然喝道:「姓索的,你听说过杀鸡取卵,这句话么?」
  
  索毅夫道:「少庄主之意,是要杀了兄弟,取解药了,这就大可不必了。」
  
  宋文俊倏地逼上一步,冷喝道:「你可要试试?」
  
  索毅夫填:「兄弟可以交出解药,但诸位必须立即离开此地。」
  
  宋文俊道:「咱们为什么要离开?」
  
  索毅夫道:「这是条件,诸位可乘原船离开,等诸位下了船,兄弟立时奉上解药。」
  
  宋文俊还没开口,竺秋兰道:「你好像不希望我们在这里停留了?」
  
  索毅夫道:「诸位找到此地,使兄弟极为难堪,兄弟当然不希望诸位在这里停留了。」
  
  宋文俊冷然道:「要是我们不离开呢?」
  
  索毅夫道:「少庄主要这么说,就大使兄弟为难了。」
  
  宋文俊道:「你为难什么?」
  
  索毅夫道:「诸位下船之时,诸位几位朋友,兄弟也好叫人护送他们下船,如是诸位不肯离开这里,兄弟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好了?」
  
  无住大师一怔道:「索施主说的是什么人?」
  
  索毅夫阴笑道:「大师可要看看他们么?」说到这里,回过身去,举手连击三掌,喝道:「来人哪,把他们推出来。」宋文俊不知他说的是谁?心中还暗暗纳罕。
  
  竺秋兰低低的叫了声道:「糟糕。」
  
  岳少俊问道:「兰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吗?」只见那道木门中,已经鱼贯走出七八个人来。
  
  不,走出来的虽有八个人,但其中四人,却是被另外四人推着走出来的,一个推一个。被推着走出来的四个人,赫然是武当游龙剑客史傅鼎、终南派飞虹羽士陆飞鸿。八卦门甘玄通、六合门秃顶神雕孟达仁,他们了个个阖着眼皮,身不由己的被推着走出。
  
  推人的则是四个黑衣蒙面人,他们装束和方才四个蒙面人一般无二,显系同党的贼徒。凭飞虹羽士、甘玄通等人,在八大门派中,已可说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绝不可能轻易落在狼山一狈的手中。无住大师看得身躯猛然一震,沉声道:「索施主,你把他们怎么了?」
  
  索毅夫阴笑道:「大师看到了,这几位身上并未负伤,只是……」他一脸诡笑,口气一转,续道:「诸位若肯离去,兄弟自会把他们送上船去,当然也会奉上解药的。」
  
  无住大师凛然道:「你在他们身上使了毒?」
  
  竺秋兰道:「大师,他使的不是毒药,是迷药。」就在此时,只见靠壁瞑坐的霍万清忽然睁开眼来,口中暴喝一声:「广明贼秃,霍某先劈了你。」
  
  喝声中,身形已从地上弹起,宛如大鹏凌空,朝广明当头扑去,人还未到,双掌交击,掌风划起一片尖啸之声,势道凌厉绝伦。广明没想到金甲神身中剧毒,居然突起发难,一时骇然惊异,急忙纵身向旁侧闪避数尺,让开霍万清扑击之势,身形一矮,右手呼的一拳,迎击出去,此人避敌还击、出手拳势,也相当刚猛,一看即知武功非凡。
  
  霍万清落在地上,洪笑一声道:「贼秃,你再接霍某几招。」双掌挥舞,接连劈出八掌。他外号金甲神,素以掌力雄厚着称,这八掌着着迫攻,宛如巨斧开山,迅快凌厉,兼而有之。
  
  广明大笑道:「霍总管赐教,贫憎当得奉陪。」僧袍飘动,脚下连连移动位置,双拳有守有攻,把霍万清一气呵成的八掌,完全封架开去。立时展开反击,但见拳风呼呼,纵横交击,一个广明的人影,瞬息之间,幻化成四五个之多。好像有四五个广明,围着霍万清动手一般。
  
  两人掌来拳往,片刻工夫,已动手相博了二,三十招,仍然不分胜负。宋文俊,岳少俊等人,都不禁看得耸然动容,目光投注广明的身上,不知他使的究是什么拳术?霍万清脸上也神情微变,忽然之间,好像想到了一个人,感到惊讶无比,因此不断的增强掌力,全力迫攻。看看广明的武功路数,是否就是自己心中想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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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见两人越打越快,各自争抢先机,广明四五个人影,更是此进后退,挥舞着双拳,抢攻不休。斗到酣处,忽听霍万清洪笑道:「原来你是昔年横行川陕九指罗汉祝祥符,居然来到江南,摇身一变,当了贼秃。」
  
  广明大声笑道:「霍总管想得起贫僧来历,足见高明,那就试试贫僧的夺命九招如何?」随着话声,右手一探,摸出一支铁笔。
  
  霍万清道:「你有什么看家压箱的本领,只管使出来,让霍某见识见识。」他口中虽是说得稀松:但心里却丝毫也不敢轻视对方。
  
  要知九指罗汉祝祥符,乃是昔年川陕巨盗,据说他原是唐门弟子,用犯了门规,被断去一指,逐出门墙。后来又投入一位异人门下,学了一套怪异的分身术,更是目空四海,目中无人,仗着一支铁笔,到处为恶,积案如山,自然在川陕立不住脚,却不想他出家当了和尚,而且潜来江南,在秦履峰太湖君庙当了住持。
  
  广明既然说出「夺命九招」,那九招自然非同小可,霍万清掌势一变,双掌当胸,目注对方,以静制动。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广明喝声甫出,右掌握着一支铁笔,左手突然张开。方才他双手握拳,还看不出缺少了一个指头,这回左手五指箕张,果然少了一个大拇指。只见他右手起处,拳握铁笔,突出一招「画龙点睛」,疾奔霍万清眉心。
  
  霍万清眼看广明点来,立即转身左闪,右手探处,化掌为爪,顺着对方笔势,抓向他执笔右腕。那知就在他手爪抓出的同时,突觉几缕尖风,已然袭到胁下,心头不禁大骇,他几乎没有看到广明的左手出手。不知这几缕暗劲,是怎样发出来的?急忙右手一圈,收了回去,同时也运集内力,抗拒袭上身来的暗劲。
  
  等你收回右手,运劲抗拒之际,忽然消失,但广明点出来的铁笔,手腕蓦地一振、洒出两点笔影,已然由上而下,快若掣电,袭向左右「将台穴」。观战的人,看得都觉得奇怪,不知霍万清抓出去的手,何以半途撤回?这一撤,岂不是成了挨打的局面?
  
  霍万清自然更为骇异,此时两点笔影,距胸前已不过数寸,封架已然不及,只好微一吸气,向后疾退数尺。广明发出一声阴森的冷笑,铁笔上振,直欺过来,人还未近,手中一支铁笔,突然幻起七八支铁影,挟着丝丝尖风,像风吹雨丝,迎面飘洒而来。
  
  霍万清无法封架,只得再次向后疾退三步。但在疾退之时,力贯掌心,连环劈出两掌。这两掌正是他毕生功力所聚,掌风呼呼,宛如两团狂飙,一先一后,势如雷奔,卷撞出去。广明居然不退反进,口中大喝一声,风飘雨洒的笔影,忽然合而为一,有若一支尖锥,直向掌风中刺入。
  
  这是他把劲急的力道,集中一点攻来,劲势锐利无匹,但听「嗤」的一声轻啸,霍万清第一掌劈出一团掌力,立时被他贯穿。要知所谓掌力,就是由他数十年苦练的气功所凝结的力道,试想劲气凝成的一团力道。被对方笔尖透过,集中一点的尖风贯穿了,这一团气,自然一破而泄,这和吹大了的汽球,碰上针尖,立时会爆破的道理一样。
  
  霍万清陡觉第一掌掌力被对方破去,这一变故,自然大出意外,心中这份震惊,自然非同小可。差幸他数十年的修为,内功精深,掌力收发随心,发危不对,左手一招,带转击出的力道,身随掌转,往左侧庭出,一道掌风,朝广明拦腰横扫过去。
  
  广明又是一声冷笑,那振腕点出一支铁笔,随着笑声,又化作点点笔影,漫天飞洒。不,这一瞬间,由一个广明,又幻化成四五个广明,餐自振腕挥洒,漾起点点笔影,围攻而上。他夺命九招,果然变化莫测,人笔难分,环绕着霍万猜身侧,倏忽进退,指指点点,忽劈忽抓、攻守迎拒,全力周旋。
  
  两人这番搏斗,当真出生入死,激烈异常,看得双方的人都为之屏息凝神,目不稍睫,就在这时候,竺秋兰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说道:「喂,竺小妹,你身边有没有带着黄豆、白米?我是说像黄豆、米粒般极小的一类东西。」那声音极细,极细,竺秋兰听不出这说话的是谁?他人在那里?心中方自一怔。
  
  只听那声音又道:「你娘随身经常带着十七八种暗器,我想你竺小妹身上,也一定不会少到那里去,这样,随便你什么,拣小一点的,取四颗出来,捏在掌心,别让人家看到,听我叫你打谁,你就打谁……」
  
  竺秋兰心中暗暗纳罕,抬目四顾,又看不到什么人,但心中已经有些明白,这说话的人,一定躲在暗处,而且绝非贼人一路。那声音又道:「喂,喂竺小妹,你别东张西望好不,狼山一狈比鬼还精,莫叫他看出来了。」
  
  那声音接着又道:「哦,老哥哥我叫你把小玩意取出来,捏在掌心,你怎么还没取出来呢?要知道这时候金甲神大战罗汉,好戏上场,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瞧着他们,时间稍纵即逝,再过一会,就救不了人啦,我的姑奶奶,真急死人。」竺秋兰听他口气,有些滑稽突梯,不觉抿嘴一笑,就依着暗暗掏出四颗铁菩提子握在掌心。
  
  那声音好像看见了一般,低笑道:「这才对,哦,竺小妹,你认不认得武当那个姓史小子,还有两个道士,一只秃雕?你认识他们的话,那就准备好了,听你老哥哥的口令。」
  
  竺秋兰当然认得游龙剑客史傅鼎等四人,闻言暗暗吃惊,忖道:「他要我用暗器打他们?这人到底是谁呢?他自称老哥哥,那一定是和我很熟的人了,但自己却一点也想不出来?」
  
  她脸上这一犹疑,那声音立时看出来了,嘻的笑道:「竺小妹,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老哥哥怎会叫你用暗器去打四个已经昏迷的老小辈呢?老哥哥不是告诉过你为了救人么?救人,自然要打那四个蒙了脸的小子了。」竺秋兰笑着点了点头。
  
  那声音又道:「好,你现在总算明白了,不过这四个小子站在昏迷不醒的老小辈身后,不能打他们正面,那就非得取他们背后的「灵台穴」不可了。」这话听得竺秋兰又是一怔,那四个蒙面黑衣人,是押着史傅鼎等四人走出来的,他们四人面前;站着史傅鼎等四人,面向着自己等人。
  
  使用暗器,正面当然打不着他们。因此只能打他们的侧面,但这说话的声音却要自己打他们背后穴道,自己在他们对面,又不是站在他们背后,打背后穴道,叫自己如何打得着?她心念转动之际,那声音低笑道:「他们不是一排站在木门前面吗,要打他们背后穴道,就得把暗器打得高一些,越过围墙,再从木门中穿射出来,就可以打到他们背后,也不致被人发现了。」
  
  竺秋兰越听越奇,暗器从对面打过去,要越过围墙,再从木门中穿出来,打到他们背后。这还是什么暗器?成了封神榜上的法宝啦。只听那声音低笑道:「竺小妹,你可是不相信么?不相信你就把四颗一齐打出来,老哥哥自会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你要注意,打得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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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竺秋兰当然不相信,心中暗道:「我就打出去,看你怎么办?」心念转动,纤手一扬,把掌心四颗铁菩提子,一齐朝四个蒙面黑衣人头顶上空打去。铁菩提子是最细小的暗器,脱手飞出,激射而去,如果在大白天,还可看得清楚,但此时是黑夜之中,那里还能看得见?
  
  不知越过围墙之后,是否还能再从木门中穿射出来,正好打在四个蒙面黑衣人背后的「灵台穴」,那就不得而知了。定睛看去,四个蒙面黑衣人好像是一无所觉,依然挺胸凸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听那声音低笑道:「好了,好了,总算全打在他们「灵台穴」上了。」
  
  竺秋兰心中半信半疑,自己把四颗铁菩提子打得那么高,他如何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呢?这时霍万清和广明已打出百招之外,拳笔交加,掌风如涛,还是不胜不败之局。突听右首石壁上,有人「喂」,「喂」的叫了起来,说道:「你们两个到底打完了没有?吵得我老人家想打个盹都打不成。」
  
  索毅夫听得一怔,仰首喝道:「是什么人?还不给我下来。」竺秋兰心知就是方才在自己耳边说话的那人,只不知道这人是谁?
  
  只听那人道:「下来?你说得倒容易,这条路又小又狭,天又黑扑扑的,什么都看不见,叫我怎么爬得下来?」
  
  竺秋兰「哦」了一声,急忙叫道:「宋少庄主,原来这座大石壁右侧,果然有一条小路。」
  
  那人又道:「谁说不是,上面还有一个黑黝黝的洞窟呢,我只是为了一时好奇,才……跟着他们背后爬上来的,只是那洞窟太黑了,我不敢……呃……」他话未说完,突然「呃」了一声,就没有吭声。
  
  不,一团黑影,骨碌碌的从山崖上滚了下来,接着砰然一声,摔落地上。宋文俊、岳少俊闻声掠出,纵了过去。索毅夫一挥手道:「你们还不拦住他们?」他这话是朝着四个蒙面黑衣人挥手示意,但四个蒙面黑衣人却恍如不闻,一动没动。
  
  索毅夫怒声:「你们是死人,还不给我拦住他们?」四个蒙面黑衣人恍如不闻,站着没动。竺秋兰心中已经明白,这么看来,自己打出去的四颗铁菩提子,果然都打中了他们的穴道。
  
  照理说这话的人,武功应该极高,怎会从崖上摔下来呢?看他摔到地上,就直挺汹尚着没有爬起来,就是没有摔死,八成也摔成了重伤,这怎么会呢?索毅夫眼看四个黑衣汉子不听自己指挥,心中虽怒,但此时无暇多责,正待跟着宋文俊,岳少俊身后掠去。
  
  无住大师手持禅杖,倏地跨上一步,沉声道:「索施主,你最好站着莫动。」
  
  索毅夫道:「怎么,大师可是想和兄弟动手?」
  
  宋文俊,岳少俊一下掠到那人身边,岳少俊俯身一看,那人扑卧在地上,一动没动,虽然没看清他的面貌,但一看到他的身形,觉得十分眼熟。尤其是那件已经洗得发了白的竹布长衫,心头不禁咯的一跳,失声道:「会是老哥哥。」
  
  宋文俊问道:「岳兄认识他。」
  
  岳少俊道:「他就是赛管辂金铁口,老哥哥的……」
  
  宋文俊道:「他是中了贼人的暗算,你看,这是一支丢手箭,插在他「凤凰入洞穴」上,八成……」谁说不是,一支和竹筷差不多的丢手箭,端端正正插在他左胛「凤凰入洞穴」上。
  
  岳少俊正待伸手去拔,宋文俊急忙伸手一拦,说道:「岳兄使不得,此名「凤凰入洞」,位在肺尖,如不先准备好药物,一旦拔出箭来,人会流血不止。」
  
  岳少俊道:「那该怎么办?」
  
  宋文俊道:「咱们先看看他是否有救再说。」
  
  岳少俊伸手朝金铁口胸口一摸,只觉心脉已停,连身子都有些凉了,不禁含泪道:「老哥哥,只怕已经没有救了。」
  
  只听耳边有人道:「别哭,人死不能复生,还是上去再说。」
  
  岳少俊拭拭泪,抬头道:「宋兄要上那里去?」
  
  宋文俊道:「兄弟没有说要上那里去?」
  
  岳少俊道:「方才不是宋兄劝我不要哭,上去再说么?」
  
  宋文俊道:「没有,兄弟几时说要上去?」
  
  岳少俊道:「方才明明有人在兄弟耳朵边说的。」
  
  宋文俊道:「这里只有兄弟和岳兄两人,兄弟没有说话,一定是岳兄听错了。」
  
  岳少俊听得一呆,口中忽然「哦」了一声道:「对了,方才老哥哥曾说过上面有一个洞窟,莫非春梅和崔嬷嬷都躲在那洞窟之中,老哥哥身上这支丢手箭,就是她们放的?」
  
  宋文俊剑眉一挑,紧了紧手中长剑,说道:「不错,咱们上去。」
  
  岳少俊道:「但老哥哥该怎么办呢?」
  
  宋文俊道:「人死不能复生,此刻只好就让他先躺在茬里,等咱们找到贱婢,回头再来掩埋不迟。」
  
  岳少俊想想也有道理,点头道:「好吧。」两条人影,一先一后,腾身跃起,朝石壁右侧飞掠而上。
  
  再说竺秋兰,眼看宋文俊、岳少俊朝跌坠下来的那人掠去,正待纵身跟去,只听耳边又响起那个低沉的声音说道:「竺小妹,你别过去。」
  
  竺秋兰听得不期一怔,忖道:「难道从崖上跌下来的,不是他么?」
  
  只听那人又道:「你岳大哥已经替他收尸去了,你过去也没用,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竺秋兰不知这说话的人躲在那里,也不知他说的办正事,是什么事儿?只好望着天空眨眼。
  
  那人说道:「你想问我办什么事儿,对不?咱们刚才不是把那四个浑小子制住了么?但四个老小辈还没救下呢。」
  
  竺秋兰只是静静的听他说话,没有开口,心想:「你要我如何去救?」
  
  那人好像猜得到她心里想些什么,接着低笑道:「你是卖花婆的独生女儿,你娘老走江湖,你身边总带着你娘独门解药「百里香」吧,给他们去闻上一些,不就结了么?」他浚说卖花婆婆昔年善使迷香,却把卖花婆婆的独门迷香「百里香」说成了独门解药。
  
  这无他,卖花婆婆近十年来已经不再使迷香了,因为使迷香究竟是江湖下五门的玩意。卖花婆婆近年来,弃邪归正,力争上游,昔年的玩意,自然不肯再使,但女儿行走江湖,「百里香」解药,身上不会不带。因为这是专解迷香,迷药的药,宁可备而不用,以防万一,这人好像对江湖上的事儿,十分熟悉,只是没有明说而已。竺秋兰被他说得脸上微微发热,但也点了点头,表示她身上确实带了「百里香」解药。其实岂止解药,就是「百里香」她身上也有。
  
  「那就好,你快过去给他们闻上一些。」那人又道:「别怕,只管大大方方的过去好了,你看,狼山一狈不是跟那老和尚干起来了么?」
  
  如今再说无住大师拦住索毅夫,两人相待了一阵,索毅夫脸上阴晴不定,徐徐说道:「大师不让兄弟过去看看从崖上失足跌堕下来的是什么人么?」
  
  「阿弥陀佛。」无住大师低喧佛号道:「索施主不用操心,宋少庄主和岳施主不是已经过去了?」
  
  索毅夫抬目看去,瞥见两人舍了从崖上堕地之人,双双跃起,朝崖上扑去,不由心头一急,怒声道:「无住大师,索某因你是少林寺有道高僧,故而对你容忍三分,你以为索某怕了你,这就想错了。」
  
  无住大师冷然道:「贫衲用不着索施主容忍,索施主敢劫持盟主,再假扮盟主,怎会怕贫僧区区一个出家之人?」
  
  索毅夫深沉一笑道:「你知道就好。」挥手一掌,直劈过来。他这一掌,不见逼人劲风,但自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压,无声无息的涌来。
  
  无住大师身为少林寺罗汉堂住持,自然见多识广,一看对方掌出无声,只有一股暗劲,逼人而来,心头暗道:「好个孽障,你一直深藏不露,直到这时才露出手来,原来你练的是「大力金刚掌」。心念转动,口中低喧一声佛号,同样右手一伸,朝前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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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大力金刚掌」,发掌无声,也没有逼人劲气,内劲完全蕴蓄掌心,直等掌力击中人身,掌心蕴蓄的真力,才吐涌而出,力足碎石断碑,刚劲无与伦比。无住大师这一伸手硬接,两人手掌一劈一迎,何等快速?但听砰然一声巨响,无住大师和索毅夫各自被震得衣袂飘飞,脚下连退了两步之多。
  
  要知无住大师在少林寺中卜本以掌力雄浑着称,如今一个邪门歪道之人,居然和他铢两悉称,功力悉敌,能不使他心头凛骇,暗暗忖道:「狼山一狈,竟会有这般深厚的功力。」
  
  索毅夫退出两步之后,目光一抬,望着无住大师,同样心头暗暗惊异:「这老和尚果然名下无虚。」他瘦削脸上,忽然浮现起一抹阴森的笑意,一言不发,挥手又是一掌,遥递击出。这是一记「劈空掌」,但却和一般的「劈空掌」有异。
  
  「劈空掌」武林中会的人很多,一般在掌力击出之时,掌风凝聚,势道劲直,但索毅夫击出来的一掌,依然不带一点声息,宛如一般和风。无住大师自恃功力,岂肯退让,一见对方遥空劈来,立时功聚右臂,口中大喝一声,扬手遥劈过去。
  
  两人掌力乍接,无住大师立时感觉不对,对方劈来的一股轻柔掌风,突然间力道大增,像巨浪般撞击过来。掌力之中,另有一股阴柔劲气,暗含摧心震腑之力。老和尚心头一惊,暗叫一声:「摧心掌。」口中微微吸气,右手立即加强劲道,抵住对方掌风,左手一掌,跟着往前推出。
  
  在左掌推出之时,右掌快速无比的收了回来,但一收即发,紧跟着左掌,又猛推出去。要知他推出左掌,只是接替右掌,但右掌一收再发,发出去的力道,就已增强了何止几倍?他这一波接一波的推出,正是消灭对方「摧心掌」震力的最好办法。
  
  索毅夫喉头发出一声阴森的冷笑,左手扬处,又是一掌遥空劈击过来。他左手这一加入,震力登时大为增强,无住大师双脚站桩,双掌直竖,运起全身功力,如推万钩巨石。索毅夫同样双掌前伸,缓缓向对方压去。两人方才还在比拚内力,因为两人中间,少说还相距有七八尺远近,各自源源不绝的从掌上输出本身真气,互较短长。
  
  双方若以修为功力而论,无住大师自然要稍稍胜过索毅夫,但这对无住大师来说,就吃了亏。因为索毅夫练的是「摧心掌」,掌力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主要的就是挟杂掌力之间的一股能摧心震腑的阴柔震力。「摧心掌」最歹毒之处,因为就算是和他功力相等的人,一样会受他震力的伤害。
  
  因为你和他功力番敌,在双方掌力僵持之际,他那隐藏在掌力中间的阴柔震力,就可以借你之力,发出震波,震伤你内腑。除非你修为功深,一波又一波的加强掌上力道,因为掌力在一波又一波的加强,每了波都能抵消对方震力,方保无事。
  
  无住大师在功力上,虽然略胜一筹,但只要时间稍长,内力消耗甚多,势必转落下风。这一点,无住大师自然十分明白,因此他在索毅夫全力推进之际,他脚下就缓缓后退。后退,就是保持实力,和对方拉长距离。索毅夫自然不肯放弃目前有利的距离,因此无住大师这一后退,他就一步步逼了上去。
  
  那知左脚堪堪跨出;方脚正待跟进,猛觉脚尖绊在一块大石头上,踢得隐隐生痛,一个人也几乎朝前倾跌出去。索毅夫平日只是缩着头,没有露相,一身武功,可着实厉害,右脚一绊,身形前倾之际,倏地腾空跃起,双掌也势由上而下,朝无住大师追击过去。照说,地上有大石绊脚,身子腾空跃起,空中总不会有大石绊脚了吧?
  
  但就在他双掌发出「摧心掌」力,朝前飞扑过去的一刹那,左脚脚背,又绊了一块大石。而且这下是脚背踢在大石上,比方才还要重得多,脚背可是碰不起的地方,这下直痛得他口中「啊」了一声,眼前直冒金星。一个人之能腾空飞扑,所凭仗的就是提着一口真气,他这一绊一痛,二口真气那还提得住,立时头重脚轻,像倒栽葱般翻了个筋斗,跌扑下来。
  
  差幸他还算不含糊,快要落到地上之时,两手一划,身子贴地平飞出去一丈来远,上身一昂,两脚落地,站住了桩。无住大师正在步步后退的人,突觉压力一松,对方掌力不但未全消失,他脚下好像绊了一跤,连人都几字要倾跌出去。一时弄不懂他好端端的脚下何以突现跄踉?

  再一细看,他脚下明明什么也没有,怎会?哦,他跃起来的人,忽然又是一个倾跌,跌扑下去,几乎跌了个狗吃屎。无住大师收回双掌,不禁看得暗暗称奇。狼山一狈平日惯用心机,这回连吃了两次暗亏,第一次还可以说是自己不小心,脚尖踢在石头上。第二次身在空中,又那来的石头绊脚?
  
  他人还没有落到地上,心知定有蹊跷,等到双脚落地,目光左右一瞥,除了无住大师,和他相距一丈开外,根本没有第三个人。无住大师方才双掌和自己遥遥相对,当然不会是暗算自己的人,心头惊疑不定,冷冷的道:「什么人暗算兄弟……」
  
  他这一开口,突觉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吹得满嘴都是小泥沙,呛住喉咙,连咳带吐,才算把口中泥沙吐去。只觉后颈又有人吹着冷气,心头一怒,一声不作,抻手一记「龙尾挥风」往后拍出?人也随着一个急旋,转了过去,身后空荡荡的,那有人影?心中更是犯疑。
  
  忽听木门那边,连着传来几声喷嚏,接着响起连声喝叱,就有四道人影,飞掠过来。那正是武当游龙剑客史傅鼎,终南飞虹羽士陆飞鸿、八卦门甘玄通、六合门秃顶神雕孟达仁等四人。索毅夫一看苗头不对,没待他们掠到,口中发出一声忽哨,双足一顿,身形冲天飞起,箭一般朝外激射而去。
  
  耳中只听有人低笑道:「索老大慢走,不送啦。」这时广明和金甲神霍万清已力搏了四五百招,双方都已打出真火,舍命相拼。但依然功力悉敌,相待不下。
  
  广明听到索毅夫这声嗯哨,一时不敢恋战,右拳握笔,左手上指如钩,接连两招,把霍万清追退一步。一言不发,顿顿脚,腾空飞起,身如灰鹤,越过围墙,往外掠去。霍万清须发如朝,大喝一声:「贼秃,那里走?」正待纵身追去。
  
  竺秋兰叫道:「霍总管,快请留步。」
  
  霍万清脚下二停,回身问道:「竺姑娘有何见教?」
  
  竺秋兰道,「崖上有一个石洞,宋少庄主和岳大哥已经上去啦,咱们快上去接应他们才是,那贼秃既已逃走,不用追啦。」等飞虹羽士,秃顶神雕等人掠到无住大师跟前,狼山一狈索毅夫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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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住大师走上几步,伸手取过禅仗,迎着合十道:「阿弥陀佛;四位道兄总算醒过来了。」
  
  秃顶神雕道:「这是竺姑娘赐救的,唉,咱们这几个老江湖,今晚真应了一句俗话,阴沟里翻船,算是栽到家了。」
  
  无住大师同道:「四位道兄怎么会着了他们道的?」
  
  甘玄通道:「大师现身之后,咱们四个不是分开来隐身伏在暗处么,贫道隐伏之处,是在东首屋脊上,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一听声音,就知来人轻功极高,等贫道转过身去,连人影都还没看清楚,鼻中就闻到了一股异香,立时失去了知觉。」
  
  史傅鼎道,「在下也是如此,这批贼党竟然不择手段,使用江湖下五门的迷香。」
  
  竺秋主听得暗暗惊异,忖道:「自己听娘说过,江湖上使用迷香,只要闻上香味,就会立时失去知觉的,只有娘的「百里香」。其他迷香,多少也要过一阵工夫,才会昏迷,难道他们使的会是「百里香」不成?」
  
  心念转动之际,忽然想起方才从崖上摔下来的那人,不知是死是活?这就朝附近地上看去,那知目光转动,找了一阵,方才明明还扑卧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这回竟然不见了踪影。心中一奇,忍不住问道:「老师傅,那从崖上跌下来的人呢,怎么不见了?」
  
  无庄大师道:「这位施主只怕已经没有救了,他就躺在那里。」回过身去,口中不禁轻咦了声,崖下那里还有人影?」
  
  老和尚毕竟见多识广,眼看金铁口的尸体忽然不见,使他联想起方才狼山一狈连连倾跌和口中吐泥沙之事。最后还使了一招「龙尾挥风」,无缘无故朝身后猛击的种种怪事,心头登时明白过来。不觉低喧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此人可能是一位游戏风尘的高人,方才贫衲和索毅夫动手之际,还多蒙这位高人暗中相助……」当下就把才才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众人听说狼山一狈竟有如此高绝的身手,不禁大为惊异,后来听到他连连跌扑,闹得满口泥沙,更觉神奇不止。竺秋兰道:「这就是了,听老师傅这么一说,这人准是和我说话的那人了。」当下也把那人要她,用暗器制住四个黑衣人,又要自己去解救飞虹羽士四人的事,说了出来。
  
  秃顶神雕奇道:「只不知这位高人,会是那一位前辈?」
  
  无住大师道:「贫衲方才依稀听说,岳施主好像认识他。」
  
  竺秋兰道:「岳大哥认识他?这会是谁呢?」忽然「哦」道:「岳大哥和宋少庄主已经找上崖顶去了,霍总管,咱们快些走吧。」
  
  无庄大师道:「不错,二位小施主已经去了一会,咱们该快些上去接应才好。」
  
  霍万清心急少庄主安危,接口道:「在下替诸位开路。」当先踊身纵起,朝崖上飞扑上去。
  
  这里是大石壁的侧面,方才大家从木门中走出,面对秦履峰插天山峰,和一,二十丈高的平滑石壁,谁也不会注意到这里来。就算你注意到石壁右侧的危岩,就让你仰起头仔细察看,若不是金铁口从崖上滚下来,你也决想不到危岩之上还会有可以攀登的羊肠小径。
  
  那是因为大石壁左侧,依然是一片寸草不生,像露了筋的斜纹石岩。风化已久,一限就可以看到半山腰以上。如果你不纵到三丈以上,就不会发现上面有落脚之处,那也仅容你落脚罢了。但有了落脚之处,你就可以慢慢发现那斜横的石筋,就像一条羊肠小径,可以沿着危岩,「之」字形盘曲而上。
  
  霍万清一马当先,循着「之」字石,曲折而登,无住大师、飞虹羽士陆飞鸿,游龙剑客史傅鼎、甘玄通、秃顶神雕孟达仁,一个紧跟一个,竺秋兰走在最后。大家提气而行,一直上到二十丈处,已经折到大石壁之上,此处竟是一片突岩,足有丈余方圆,已可着到突岩后面,果然有一个黑越越的石窟。
  
  宋文俊、岳少俊二人,各自手仗长剑,一左一右,身子贴着石窟两边,像是在伺候什么。霍万清一下跃上突岩,问道:「公子……」
  
  底下的话未说完,只听宋文俊大喝道:「霍总管小心。」长剑疾挥,剑光撩处,嗒嗒两声,两支短箭,被他击落在地,但另一支短箭,已然快速无伦,激射而至,直奔霍万清前胸。
  
  霍万清昔年追随武林盟主宋者爷子,在江湖上见识过多少大小阵仗,他在还未跃上突岩之前,已经看到宋文俊、岳少俊二人依然停留在石窟外面,而且身贴石壁站立。不用说是无法冲进石窟去,这不是极明显洞内的人,凭险据守,只要稍稍逼近,就会受到攻击,而攻击之道,当然是施放暗器无疑。
  
  因此在他跃上突岩之际,早就留神及此,宋文俊喝声甫落,他右手两个指头一夹,已把射来的短箭夹住。但觉手指一震,来势竟然十分强劲,低头看去,接到手中的竟然只有一支竹筷,心头暗暗震惊,忖道:「此人打出一支竹筷,竟有如此劲道,内力之强,几乎和自己不相伯仲。」但口中却洪笑一声道:「何方鼠辈,躲在洞穴之中,暗箭伤人,还给你。」
  
  两个指头一丢,竹筷朝石恿中激射回去,但听「啪」的一声,敢情击在石壁上,溅起几点火星。霍万清心中暗道:「从射去竹筷看来,入洞不到数尺,就碰上石窟,可见这石壁里面,定然有弯曲之处,形势易守难攻,这倒确是很难冲得进去。」
  
  他不愧是老江湖,就凭回敬对方的一支竹筷,就对这座石壁,有了初步的认识。这时无住大师等人,也陆续跃上突岩。宋文俊急忙迎了上来,拱手道:「多蒙诸位前辈赶来驰援,在下感激不尽。」
  
  无住大师连忙合十还礼,笑道:「少庄主不用客气,这是霍总管定下之计,贫衲等人其实并未离开马迹山,只是在湖面上停留了一回,少庄主一行人登陆之际,贫衲等人也就暗中跟了上来。」原来无住大师等人,故意说要各自赶回山去,其实只是掩人耳目,霍总管早有了安排。
  
  秃顶神雕间道:「少庄主可知石窟内是什么人么?」
  
  宋文俊脸上一红,道:「说来惭愧,在下和岳兄找到此地,发现洞窟,但里面的人凭险据守,只要咱们迫近洞窟,贼党就施放丢手箭,有时指功和掌风兼施,不易接近,直到此时,贼人一个也没有露面,不知躲在里面的是什么人?」
  
  霍万清沉吟道:「看来果然是姓崔的贼婆子和春梅那贱婢了。」
  
  秃顶神雕奇道:「姓崔的贼婆子是谁?」霍万清就把自己如何识破崔嬷嬷和春梅两人在庄中卧底之事,大略说了一遍。
  
  甘玄通星然道:「这么说来,盟主可能就被她们藏匿在这里了。」
  
  霍万清点点头道:「在下也是如此想法,她们劫持了老庄主,一时不可能走得太远,故而挽请诸位相助,找寻老庄主的下落。」
  
  陆飞鸿道:「那崔婆子和春梅据守不出,此洞形势天成,倒是委实不易攻得进去。」
  
  史傅鼎道:「狼山一狈和九指罗汉祝祥符,均已逃走,剩下贼婆子和一个丫头,就算她们凭险顽抗,何足道哉,在下不信她们能负隅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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