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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大梦东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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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孤剑沧海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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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就攻了七式,无一式不是妙到毫巅,内力强劲,剑身震动龙吟出声,把数十点金星涌出。但见剑光森森,藤影飞舞,刹那间打得功力相敌。乐扬瞧得入神,肩头箭伤奇痛浑如不觉,暗忖道:“自己有品儿这武功多好,也可寻寻老杂毛的晦气。”继转忽道:“哼,臭老道神气什么,若有我师父在此,还不叫你们断臂折足,自己有一日踏上武当,不搅得个鸡飞狗跳,我就不叫做乐扬。”这一动念,招致日后乐扬单剑四闯武当,七大弟子身亡,火焚太清下院,引起武林纷争,种因即在今日。
  静性、静法这两人见品儿鸠杖招式精妙无比,只看得连连皱眉。静法低声向静性说道:“师兄,看这小童杖招,神似叶寒霜鸠风杖法,必是她的徒弟;师弟虽然取胜传扬开来,也落个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的恶名,不如唤退师弟,退出山去,再作计较。”

  静性真人沉吟有顷,摇头道:“早就要退出山去,怎奈师弟性情急躁,执意不听,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乘着师弟未出杀手之前,不如制住另一小童,喝住拼搏,再套问究竟,如翻天手洪万通真个不是宫老儿所害,也不在山中,再退不迟。”

  静法一点头,大袖一扬,电射跃出,五指闪电向外一探,乐扬着得入神,右腕被扣了一个正着。乐扬大惊,眼内露出惊恐之色,颤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小友不要惊慌,贫道并无恶意。”

  品儿「鸠风杖法」虽然神妙巧快,却因气力不足,静明真人每一剑,内力贯涌,肘腕震得奇酸,渐呈呆滞。忽觉乐扬被另一道人扣住手腕,心中一惊,手中缓得一援,静明真人乘机剑势一变,剑光猛的斜出一挑,品儿手中虬藤震得脱手飞起半空,瞬即坠在十余丈外,达的一声,斜插在雪地中,藤梢颤巍巍地抖个不停。品儿一条手臂几乎失去知觉,抬不起来,只睁着一双圆眼,满含愤怒之色。

  只见静明真人哈哈大笑道:“我只当你有多大艺业,敢戏弄道爷”说着,面色一沉,喝道:“我问你,翻天手洪万通可在山中么?你若照实答出,道爷决不为难你。”

  品儿机灵无比,哼了一声道:“你这杂毛,是想找洪老前辈晦气吗?你胜小爷有限,凭你十个要与洪老前辈为敌,也是白废。”

  静明听得一怔,听品儿口气,似乎洪万通还在山中,一想不对,暗道:“三年前自己来此山,与宫天丹直说自己是洪万通胞弟,既然在此,何致推说已离山外出。”遂又沉声喝道:“我只问你洪万通在不在山,你胡扯什么?”

  品儿两眼一翻,道:“不在,他老人家三年离山外出,一去并无音信,咦,你究竟问他干什么?”

  静明真人听他与宫天丹说话如出一辙,不由半疑半信,但一转念上次在山口暗卡,闻听洪万通被人暗杀,试想一个好生生的人,本山还会误传被杀,是以再三寻思之下,还是偶听之言比较实在,遂觉品儿言语狡诈,不禁怒道:“小鬼,你敢欺骗道爷,真是找死。”

  品儿鄙屑地笑了一声,道:“你自不信,还不是多问?”

  静明想了一想,知在品儿口中套问不出什么,纵或其兄为宫天丹害死,这等机密事件,怎能让一稚童知道,哼了一声,如风出手,点了品儿「天聋」、「地哑」、「人昏」三穴,品几颓然倒地。这是武当独擅「闭穴大法」,七日之后,闭住的穴脉自动解开。

  乐扬见状不禁吓得胆颤魂飞,静法真人虽然扣住他的右腕,但不忍伤他,问了乐扬两次,乐扬只是茫然不知所答,事实上乐扬的确不知内情。这时,静明真人飞身落在乐扬面前,亦是一般点了他聋哑三穴,跟着说道:“两位师兄,小弟为防泄漏,不得不作权宜之计。”

  静性寒着脸道:“师弟你作得委实过分,久闻白山一鹤宫天丹,人最善良方正,令兄既与他相交莫逆,宫天丹何致要暗害令兄?否则,天下之大,何处不可藏身,令兄又何必单单挑在环碧山在隐避,说不定令兄确在三年前离山外出,你逼问宫天丹说出令兄行踪,叫他如何能答得出。”

  静明不由默然,忖道:“这甚是有道理,自已来此,强拉两位师兄,推说访寻失踪十年的兄长,未在山口,透露几句口风,如事先有个商量,便不致搞出这种骑虎难下之势。”心中甚是追悔,但是又不好弱口,便道:“那么任家兄冤沉海底了。”

  静性面有愧色,目光一沉,微带怒意说道:“师弟怎可如此率性妄论,事无左证,焉能径言令兄已死,眼看武当声誉就要毁在你手中,眼前这两小童做何处理,七日后清醒转来,并说我们上山欺人,宫天丹若大兴问罪之师,上本山与师门尊长理论,理屈在我,如何置辨。”静明真人闻言,不禁呆在那里,做声不得。

  静法真人叹了一声,笑道:“师兄不可过责静明师弟,事成骑虎,不得不如此,再说静明师弟心疑也未尝没有道理,其兄为何匿隐环碧山庄,定是避仇出此,如无论洪万通是否为宫天丹所害、或离山而去,但宫天丹一定知道洪万通归隐原因,不如押着两童,面见宫天丹致歉,并问洪万通离山原因何在,这一来,宫天丹没有理由不答复。”

  静明真人接着说道:“事既由小弟引起,一切皆由小弟负责,何可连累师门及师兄等,但不如将两童藏在崖洞内,小弟一人前去暗探如何?”

  静性真人道:“要去就三人一同去,事情已作了,只有看着办吧。”及待静明目光再移视品儿乐扬时,不禁目瞪口呆,雪地上空荡荡的,那有两人踪迹。

  武当三英也算是正派出类拔萃的高手,听风捕影,落叶飞花,十丈方圆内无不立时察觉,如今两童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人救走,这块脸怎样坍得下来,又心惊来人功力卓绝神化,三英脸色登时变得异样难看,直似万箭穿心般绞痛如割。

  静性长叹一声道:“武当三英这个跟头已经栽到了家,环碧山庄也不用去了,凭我们这点能耐,颈上人头给人摘了下来,自己也不知道咧。”静法、静明两人默不作声。

  松风呼啸,寒气袭涌,那武当三英不由打了几个穿噤。突然静明真人愤声道:“兄仇不报,何以为人,此事义无反顾之理,师兄,你们请回,小弟自去好啦。”

  一阵狂风卷起,林枝震荡,冰雪如雨点坠下,转瞬即止,这显然是人为而起,三道惊疑不止,蓦感肩头一轻,眼光互望中,各人长剑已失,不禁大惊失色。忽见树后人影一闪,走出一个身穿黄衣短长老者,又瘦又小,一部稀落落的短须,根根见肉,右眼精光闪闪,左目已眇。

  老者手中执着三支长剑,笑嘻嘻地道:“寄语蓝星牛鼻子,二十年死约会快到了。”

  武当三英猛感一怔,继而想起一人,面色大变。同时大袖一挥,向林外奔去。林中腾起一长声摄人心魄的长笑,震回林径雪野,声越霾空。只听笑声越去越远,良久渐不可闻。但见寒风长向枝头掠,雪野迷茫无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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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碧山庄一片喜气洋溢,乾坤手雷啸天良久不见乐扬形影,心中不免起疑,与老山主说起乐扬为何不见。宫天丹哈哈大笑道:“小娃儿还不是贪玩,一定与品儿在一处,他们有他们乐趣,管他则甚。”雷啸天经此一说也就不放在心上。


  天色已黑,还不见乐扬与品儿两人,不但雷啸天有点心慌,就是老山主也觉不对,正要派出多人寻找,忽见有人慌慌张张走进大厅。老山主宫天丹喝问何事。此人单足一跪禀道:“大熊谷四道暗卡飞报适才有三个道人形色慌促遁出山外,伤了我们十数余人。”


  宫天丹面现惊容,道:“就是三个道人么?另外有没有人?”


  那人回答道:“未曾见到另外有人,三道人其中有曾来拜山之武当静明真人。”


  宫天丹一挥手,那人如飞离去,只见宫天丹一皱双眉道:“这真是怪事?”随即与雷啸天说出静明真人拜山之事,但不知静明真人来而不见,又闯出山外为了何故。


  雷啸天微一沉吟,惊呼道:“武当名门正派,何教戳杀劫掠小童……”说至此处,忽想起禀报武当三道形色慌促闯出山去,不是作贼心虚,何必如此,霍地起立,传命手下搜山。


  黎明破晓,一处处回报落空,只有一处报称北山大枫林中,雪地上洒有血迹,尚有两棵大树似为掌力震断。宫天丹等人驰去寻视,大枫林中情形果然有异,血迹附近向发现有三支甩手箭,此为品儿之物,显然乐扬与品儿在此与人拼斗过。


  傅六官叹息道:“莫不是静明毁尸灭迹,真个如此,他们太心狠手辣了。”


  赛华佗魏平洛接着说:“我看品儿与乐扬并非夭折之相,生死由天,岂是他们能戕害得了的。”乾坤手雷啸天忧形于色,一语不发。


  宫天丹神态激动,大声道:“来的必是武当三英,乐杨与品儿非静明牛鼻子所害是谁,宫某这就离山前去武当,与他们掌教蓝星牛鼻子理论。”


  雷啸天忽道:“事不在急,谋定后动,魏兄说品儿乐扬决非夭折之相,雷某相信他两有惊无险,老山主且过三朝再作计议,何况三弟云岳也快要来了。”


  宫天丹无言返归山庄,洋溢喜气顿被愁雾笼罩。


  且说乐扬与品儿被静明真人点上「天聋」「地哑」「人昏」三穴后,就昏昏沉沉不知人事。等他们一醒来时,只见有身在—石洞中,洞中只有一几一榻,为青石琢成,榻中微观凹状。显然有人在榻上打坐行功。洞后堆有黄精山药,还有两个大红葫芦。


  两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尤其品儿更甚,他只觉此洞寒风源袭,比环碧山庄更为凛冽,四指均感僵硬不灵,望了乐扬一眼,见他面色冻得发育,嘴唇发紫。他直觉这山洞不是武当,因为武当山没有这么凛冽,品儿虽没有行走江湖,却在环碧山庄耳闻群豪倾谈异人行径。江湖阅历,名山大泽,无不深深将他们见闻印入脑海之中。


  引起品儿惊疑的是,此洞既为鼓风之穴,寒气砭骨,洞中主人必是一个非常之人。他忽见乐扬冻得嘴唇发颤,浑身筛糠般抖着,他挣扎爬起,脚步僵硬走在乐扬面前,问道:“乐兄弟,你怎么了?”


  只见乐扬嘴唇连连颤动,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我……冷……”品儿知道乐扬武功丝毫未入门,不然,行那内家坐功也可会元阳充沛,心想:“这样冷非把他冻死不可。”


  心中不由急躁起来,一眼望见洞后黄精,比平常见者大过两倍,皮色金黄,不禁心中一动,忖道:“这黄精必是异种,说不定服下可以御寒。”慢慢走去,拾起两只体形特别大的黄精,一人一个拿与乐扬食用。


  可怜的乐扬,几乎被冻僵了,那有抬手张嘴的力气,还是品儿执着黄精,凑在他的口中,好不容易一口口地咬食。果然那黄精不是几品,乐扬食下一半后,一股热气起自丹田,霎时运遍全身,气力渐复,寒冷也觉好些。口中味觉也逐渐恢复,只觉得那黄精甘香无比,先前舌也麻木,只似口中嚼食一团冰块,索落出声。


  乐扬大喜道:“兄弟,谢你了,这东西真好,吃后只觉寒意并无方才那么重啦。”说话时,口中热气喷出如云,被冷风逼回面上,凝成了一片细小冰粒,砭面如割,不由连打几个寒战,直说好冷,又道:“这就是武当山么,那些牛鼻子呢?”


  品儿捧着黄精大嚼特嚼,吃完拍了拍手,笑道:“这那是武当,我相信此洞离环碧山庄不远,地势特高而已,必是我们为牛鼻子点倒后,无意被洞中之人撞见,将牛鼻子打跑,又将我们带回山洞。只不知洞中主人现在为何又离洞外出。”


  品儿摇头笑道:“高人则是,正派则未必见得。”说着,嘴努向榻下。


  乐扬循着望去,不禁大骇,退了两步,急道:“既然此洞相距环碧山庄不远,趁着主人不在,我们不如离去。”


  品儿想想也对,忙拉乐扬向洞外走去。一走出洞外,两小如中蛇蝎一般,同时惊叫了一声,倏地退后一步,不禁目骇神摇。只见此洞是在插天孤峰上,脚下峭壁陡直,高可千仞,群山环绕,尽为茫茫白雪遮掩,望之如云海冰山,耀目欲眩,天风汹涌,凌厉锐啸,扑面如割,寒冽异常。


  品儿只觉洞无路可登,殊难相信洞中主人有此绝世轻功,世上并无可飞之人,轻功再好,也不能一跃千丈。这思想一点也不错,毫无疑义的,当令武林中无一人能凌空飞行的,但事实俱在,这山洞的确是在千丈孤峰上,洞中主人何循上下,尽管品儿刁钻机灵,此时也显得有点迟钝。


  天风强劲,力逾山岳,两小身形拉着洞沿崖角,还是摇摇晃晃。突然品儿叫道:“兄弟,你看那是什么?”手指在洞外左侧一处雪峰上。乐扬只见那是四个黑衣人在这雪峰上飞驰而来群山都是一片冰雪笼罩,四个黑衣人分外显目,虽然面相瞧不清,但看出他们均是身具上乘武功,那飞驰身法,快似飘风,捷如闪电。那四人都手执兵刃,积雪照映下,寒光耀目。乐扬不禁问道:“这四人都是洞中主人吗?”


  品儿目注那四个黑衣人,正待回答。突然一声冷峻厉啸起自洞顶,随风散在天际,万山回绕,摇曳不绝。啸声入耳,宛如奔雷,震得耳膜欲聋。两小不禁大惊,只眼中一闪,一条黄色人影由头顶上挟一着一股巨飙电泻而下。四个黑衣人闻得啸声,倏然止住脚步,仰面凝视洞顶。


  眨眼黄衣人落在四黑衣人面前,哈哈狂笑道:“死约会,不见不散。”两小距那座雪峰虽远,却字字清晰入耳。


  只见一黑衣人喝道:“逍遥客,我们这本陈年老账,也该连本带利算算了。”


  逍遥客哈哈大笑道:“本来早就该结清了,不过十三年前你们不成,今天你们更不成,不要还贴上一笔利息,那就得不偿失了。”说罢,又是一阵刺耳宏亮的狂笑。


  这时品儿听见黄衣人,名唤逍遥客,不禁哦了一声道:“乐兄弟,洞中主人原来是逍遥客,这个人是当年江南独行大盗,专干黑吃黑勾当,武功绝伦,又形踪飘忽,黑道人物恨他切齿,却又奈他不得,他个性奇特,一反脸六亲不认,出手狠绝非常,只不知道他如何隐在那雪峰绝壁之上。”乐扬一心一意双眼注现场中情形,品儿的话半句都没有听入耳中。


  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喝道:“蛇山四煞并非当年吴下阿蒙,逍遥老鬼,你不要轻估了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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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客一目精光逼射,眼见蛇山四煞个个都是太阳穴高高隆起,精华内蕴,暗道:“这蛇山四煞不知在何处另投明师,习了一身上乘的武功,当年四煞中沈家昆仲能为最高,其余柳向奎、李文斌等而下之,现在向沈龙出手,就可测出其他功力如何。”想定,望着沈龙沉声道:“极好,老朽已九年末开杀戒了,手痒实熬不住,但不知这笔账加何算法?”

  忽听李文斌大叫道:“逍遥老鬼,你那左眼怎么搞的?”

  这一来,深犯逍遥客大忌,鼻中冷冷一哼,身形左飘,手出如电,一式「推山立鼎」朝李文斌胸前「玉堂穴」打去。李文斌一声惊呼,身形斜撤,手中一支九节腾蛇槊,「嗦啷啷」一声响亮,抖得笔直,点向消遥客掌心,左掌同时飞出,两指骈戟,径戳逍遥客胁下「天奚」重穴。

  这李文斌用得招式委实妙绝神巧,一长一短,斜身出招,不但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且拿捏穴道奇准,错非是逍遥客,是时就得丧生在一槊两指之下。逍遥客暗暗心惊,忖道:“我若让你们逃出手下,九年修练寒罡之苦,岂非白费。”他那「推山立鼎」掌式并不后撤,向外飞移,一登一吐,右手五指电出,望槊头一挑,身形微微地一旋,让开他那两指。

  九节腾蛇槊被消遥客五指一挑,登时跳起老高,一个把持不住,脱手飞出。腾蛇槊脱手不要紧,李文斌只觉逍遥客右掌逼到,一股较寒冰还要冷过十倍的劲气重逾山岳涌到。不禁横臂一格,只听篷的一声大震,李文斌蹬蹬蹬,倒出三四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两眼发直。

  逍遥客这一掌只用上四成功力,他见掌劲果有如此威力,不禁暗暗心喜,九年日受罡风袭体,并不是白费了。沈龙见李文斌神色,显然已受内伤,飞身近前俯身一探。只觉李文斌浑身无热气,冰冷澈骨,额角冒出汗珠,均变成冰粒,不禁惊怒异常,大喝一声,手中日月双轮涌出。

  轮光闪耀,漩动如飞,那招式精奇异常锁、夺、扣、拿、切、滚、拨,无一不到好处,涌向逍遥客全身意想不到的部位。逍遥客只守不攻,身形飘飞,穿插在漫天轮影银光之中,暗觉这沈龙日月双轮招法精妙非常,心想:“我何不偷学这双轮招式,一俟记下,就予夺下传授洞中两个小娃儿。”

  沈龙招式只演得一半,逍遥客蓦然身后劲风飒然心知其他二煞用暗器偷袭他,心中大怒,猛然一长身,全身笔直上拔五六丈高下。那沈虎,柳向奎二十四支断肠白虎钉,悉数打空。只见逍遥客凌空一变身形,猝然双掌飞吐击下。

  寒劲山涌,破空锐啸中只闻两声惨嗥,凌厉刺耳,沈虎,柳向奎两人被逍遥客寒罡掌刀,震飞出三丈开外,口喷鲜血如泉,一阵抽搐,气绝身死。那沈龙见乃弟身死,手足情深,不禁目眦皆裂,大叫一声飞扑而前。那叫声腾起,四谷响音,声浪由下波上,顿成雪崩之势,轰隆不绝于耳。只见地裂天崩,冰雪排山倒海倾泻而下,漫天白尘粉雾,直冲云霄,方圆数十里整个地土震动。

  消遥客劈面双手分出,夺下沉龙日月双轮,只觉脚下一阵浮动,暗叫不好,人如飞鹰腾起,向那插天孤峰之下飘落。

  第二十一章 两小身隅孤峰雪地冰天难越雷池一步 二女被困阁楼风寒夜黑同作楚囚对注逍遥客夺下沉龙日月双轮后,只觉足下一阵浮动,暗叫不好,人如飞鹰腾起,向那探天孤峰之一飘落。单足一点上面之际,却见土面霍地裂开,足下一沉,真气葛浊,饶是消遣客武林高手,也不禁为之胆战魂飞。

  逍遥客临危不乱,上足急蹦右腿,哗地拔起四五丈高了,右手中钢轮猛力砍在孤峰壁上,左手钢轮搭至一截峭壁孤生斜松根部,倏地用身一涌,贴在峭壁一动不动,双眼紧闭着,耳内只听得山崩地裂,轰隆不绝呜雷,宛如万马奔腾,怒潮澎湃。头顶崩雪碎石如雨坠泻,躯体激烈地摇撼,逍遥客这时只有听天由命。情景确是石破天惊,风云变色,宛如混地初开,宇宙末日。

  且说品儿与乐杨由高望下,白雪耀眼,逍遥客与蛇山四煞拼搏情景,瞧得十分真切。两人正瞧得津津有味时,沈龙心痛乃弟惨死,发出一声大叫,震波所及,引起群山雪崩。只见万峰银龙倾泻。奔雷之音震耳欲聋,但觉孤峰急剧的摇动,强劲天风受那雪崩威势突变旋荡狂飙,两人身形几欲飞出,品儿大叫:“快仆下。”

  手一拉乐扬霍疾仆倒,眼见雪尘狂涌,四外茫茫的一片,身躯宛若大海孤舟。受那风浪海涛颠簸不止,两小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禁受不住,不禁昏了过去,但灵智未失。耳内仍隐隐闻得连珠雪崩的密音。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乐扬品儿渐渐苏醒过来,只觉寂静无声,显然雪崩已停,睁眸一瞧。只见四外群山变形,一片雪海,茫茫千里,耀目欲眩,涌,凌厉锐啸。

  乐扬感觉寒冷澈骨,冻人欲僵,禁不住说道:“好冷。”

  品儿望了他一眼,发现他嘴唇发紫,即道:“咱们去到后洞食用两支黄精,以挡寒充饥。”两人爬起,前往后洞,取了两支黄精服下后,乐扬才觉得好些。

  两人疑惑逍遥客已为雪崩葬埋,他们总觉不能捱在洞内,虽然洞外峭壁陡直。千仞壁立,但不能不设法出洞。是以他们又跑出洞口察机,品儿觉得自如许之高跃下,非至粉身碎骨不可,即使他能,何况还有一个乐杨,武功略无根底,总不能弃他而去,于心不忍,不禁为之彷徨无计可施。

  两人内心之焦急,非笔墨可形容,突听得身后扬起一声大笑。两小倏的一惊,霍地旋身四面一瞧,只见逍遥客立在榻前,右目精光闪闪,凝望自己两人。逍遥客一身黄衣,已为雪水浸透,贴在身上,那根根见肉一部稀落落短须,全是雪花冻成一片,两手执着夺自沈龙的日月双轮。

  乐扬面色平静异常,品儿却不禁为之目瞪口呆。他想不出逍遥客从何而入,因为后洞天然堵死。逍遥客看出品儿的心意,笑了笑道:“你可是惊诧我老人家从何而入么?这是一个秘密。除了我老人家并无第二人知道,就算你们在此住上一年,也无法侦出。”两小默然无语。

  逍遥客见两小对自己不加理会,面部神情倏涌愠怒之色,但旋又抑止,道:“我老人家从武当三个牛鼻子身前,救回你们性命,难道谢也不应该谢。”

  乐扬天性厚道,闻言不免内愧,一时忘怀了相谢救命之恩,正待启齿,品儿却说道:“照理应该谢你,不过你未将我们送回环碧山庄,显然别有用心。”

  逍遥客面现不悦道:“你们这两个娃儿真不识抬举,我老人家与宫天丹稍有芥蒂,定可与他见面,不过看在你们资质特异,有意将你们作衣体传人,才不找他晦气。”

  品儿嘴一撇道:“谁希罕你作我们师父,你这心意不如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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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客独目一瞪,暴射片面寒光,神情十分激怒,大喝道:“我老人家那点不配做你们师父?”
  品儿毫不畏怯,冷笑道:“人各有志,不必相强。”

  逍遥客闻言,突发出慑人心魄的长笑,道:“好,好,我决不强迫你们,只要你们有办法下得这座孤峰,任凭离去。我老人家要去武当,暂时离此。”说着一顿,又冷笑道:“此洞离环碧山庄不下千里之遥,你们就是逃出此洞也无法走出多远。”说罢,只见他身形一动,迅捷无比擦过两小身侧,双肩一晃,向孤峰之下电泻而下。

  两小循着望去,眨眼,逍遥客已落在峰下,形如黄点,望茫茫雪海中掠飞而逝。品儿拉着乐扬望后洞走去,仔细摸索了半天,仍无发现逍遥客由何处人来。两小不禁忧心如焚,无法可想……一晃七日,长白山一派喜气洋溢却为这两小失踪而冲淡,宫天丹派出多人四处打探,依旧是消息俱无,犹如石沉大海。谢云岳也未见他莅山,众人忧郁不已,最后雷啸天忍不住了,对宫天丹道:“三弟托雷啸天携乐扬来此,现在乐扬失踪,三弟来了,有何颜面见他,不如雷某径去武当,径问蓝星牛鼻子索还二人。”

  宫天丹还未答话,傅六官接口说道:“雷老师单身前去,势孤难敌,一老朽意欲携婉儿一同前去,事了,老朽尚要一去嵩山,探望青儿,再返此作久居之计。”老山主先还不允,怎奈雷啸天等一再要去,只得应了,雷啸天便与傅六官祖孙下得长白山。赵康九、周维成、赵莲珠、周月娥、顾嫣文却是下山同回沧州。

  而此时谢云岳也由丐帮口中得知环碧山庄之事,因此就没有去环碧山庄,而直接南下,准备先去沧州江都两处,会合赵莲珠、周月娥、顾嫣文,再赶上武当与雷啸天傅婉见面,八月初一之期尚远,还可返回宝华山扫奠父亲坟墓。

  二月初二龙抬头,沧川城显得异常热闹,阴云弥空,街上积雪未消,天气仍甚寒冽,可是人群穿梭般来往,鞭炮喧天。人群中显出谢云岳面庞,剑眉飞入两鬓,面如冠玉,步履深洒从容。只见他离开人群,向右侧一条宽巷走进,七转八弯,停身在一个朱红小门之前,用指节敲了数下。

  那是赵康九后园小门,须臾有人问道:“谁?”语声苍老。

  谢云岳低声道:“是严三爷么?”门呀地开了,内面探出一颗须发皓白人首,朝谢云岳望了一眼,惊喜道:“姑老爷来了么?这就好了。”谢云岳听出话里有话,惊问何故。

  这老者是赵康九两代老仆严福,当下严福惊疑地望了谢云岳两眼,悄声道:“雷大侠未告诉姑老爷么?”于是将大年期间,索命八掌桑禄来此通知半半叟再出之事,并将红旗帮频频示警说出。

  谢云岳急问道:“那么赵老爷及小姐等还没有返转回来么?”严福摇摇头,谢云岳心说:原来我比他们回来得早了。

  正在沉思,谢云岳突闻巷侧发出极冷峭的阴侧恻的笑音,循声别面一瞧。只见一个反穿羊皮褂裤的魁伟老人,头上红赤头发扎成三个发髻,瘦削的面孔泛出狞笑,立在左首不及十丈之处。谢云岳冷哼一声,身形疾晃,闪电之间,已到了那老人身前。

  那老人未料谢云岳身形步法如此迅快绝伦。急退出一步,面现惊容。谢云岳面寒如冰。默然无言凝视着那怪老人。怪老人惊容一改,又现狞笑道:“赵府娇客,果然身手惊人。”

  谢云岳沉声道:“你是何人?”

  怪老人两眼一瞪,突发出声如枭鸣的怪笑,令人毛骨悚然,半晌笑止,道:“老夫阴山赤发巨灵就是,风闻你恃技凌人,藐视视江湖同道,为此老夫今日要伸量伸量你的本事。”

  谢云岳闻言,剑眉一挑,朗声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无名之辈,与你较量休要污了我的手,半半叟在何处,着他来见我。”

  赤发巨灵威棱暴射,大喝道:“你这乳臭未干小子,居然狂傲不可一世,想见教主不难,先得话过老夫这关。”

  谢云岳轻笑一声道:“你家教主受了红旗帮纵恿,冉出江湖为恶,所以我命你们教主来见我,劝他束身敛迹,你还不配与我交手。”

  赤发巨灵大怒,不可遏止,面目狰狞大喝道:“小辈无礼,你就试试老夫厉害。”话落,倏地双掌一沉,蓦然从两肋穿上,快若鬼魅,嘶嘶柔劲,密如蛛网,使对方无所遁其形。

  这一式,是「星宿魔经」一招绝学「地纲涌腾」,与一般武学另走蹊径,由下而上,在人不及预料时猝出,快得无可再快,赤发巨灵也闻知谢云岳武学绝伦,故一出手就是杀着。那知谢云岳右手轻轻一晃,赤发巨灵蓦觉自己双掌吐出劲力被卸于无形,眼前一花,谢云岳身形已杳。

  赤发巨灵怔了一怔,风快旋身。面前哪有谢云岳身影,宛如捕风捉影,不知怎地,一缕澈骨寒气由他背骨生起,不禁面目变色。蓦然——一声极轻微的冷笑自他耳畔升起,赤发巨灵吓得亡魂皆冒,双足一踹,「龙飞九天」冲霄而起半空中掉首打出一把蓝光闪闪的小箭,人也电闪飞向一处屋面。

  赤发巨灵双足尚未沾在屋面,谢云岳已迅飞在他面前落下,冷笑道:“老鬼,我也不追杀与你,转告半半老鬼,缩回阴山,还可保全性命。”说着着身形向外一挪,让开去路。

  这时赤发巨灵焉敢回口,只狞笑了一声,电射窜去。谢云岳越落屋面,向严福身前走去。突见门内闪出一胡须绕颊道人,微笑稽首道:“听雷啸天兄道及谢少侠人中之龙,功力绝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谢云岳只觉这道人面生得紧,不由怔怔。

  严福接着说道:“这位就是阴山全真观主索命八掌桑禄。”

  谢云岳忙抱拳道:“原来是桑老师,幸会。”

  索命八掌桑禄衷心钦佩地望望谢云岳一眼,笑道:“少侠不但武功盖世而且智计百出,贫道看来,这一回赤发巨灵简直吓破了胆。”

  谢云岳俊脸一红,知被桑禄看出他方才施出这等诡计,他在赤发巨灵打出「星宿魔经」一招绝学「地纲涌腾」时,即展出弥勒神功闻字诀,将来劲卸于无形。随即以迷离奇幻的玄天七星步身法,趁他右掌微晃,乱惑赤发巨灵双眼错觉之际,电疾风飘翻在墙内。是以赤发区灵那超绝惊人的轻灵身法,一连几个旋身,均无法瞥见他的身形何在。此为攻心上策,于赤发巨灵慌震时,悄悄的又落在对方身后,果不其然,赤发巨灵胆战魂飞,拔足便逃之夭夭。

  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时双方一动,均落在索命八掌桑孤及严福的眼中。当下,谢云岳赧然一笑道:“稍施此计,侥幸收效,此诚不足为训,亦复不登大雅之堂,还请桑老师勿见笑是?”

  索命八掌桑禄大笑道:“少侠智勇兼备,雅望一时,贫道敬仰还来不及,何敢见笑,贫道还有事干托,此地风劲寒重,不宜久立,请入内一叙吧。”严福当先趋入,谢云岳与桑禄并肩而行。

  后园平时葱郁繁茂的林木,此际除了苍松翠柏的绿竹外,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地面俱是灰白碎裂的冰块及黝黑的泥污,水池中冰冻未解,冰面上布满了枯枝断梗。长空浩渺无际,寒风狂啸,充满了无尽肃杀,凄凉的感觉。尤其谢云岳眼中瞥见梧阴阁,不由泛上凤去楼空,天远人杳之感。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更被愁困。

  索命八掌桑禄发觉谢云岳一路默默无言,心中大感诧异,但又不便启齿相问。到达客厅以后;赵府留下的武师及佣人陆续赶来相见。谢云岳一一抚慰询问,问出红旗帮匪知赵周等人离去后,一直未侵人府内,只在府外监视,并无任何不法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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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福禀陈道:“只有昨日有三名匪徒闯入府中,探问桑禄真人的行棕,想是发现真人行踪,被刘武师三言两语驱退。”谢云岳点了头,挥手示意命众人离去。
  客厅内仅留下桑禄与谢云岳两人,只见索命八掌桑禄面有忧容道:“那日贫道在此被赤发巨灵磷魔箭打伤,幸被赵大侠治愈,当即离去,欲传柬江湖,准备提防半半叟再出,但走出不足百里,发现半半叟五大弟子俱已现踪,而且赤发巨灵穷追不舍、数次频危,得峨嵋后起之秀东方玉琨,姜宗耀相助,才免杀身之厄。”

  谢云岳突露喜容,问道:“如今他们人呢?”

  桑禄面上泛出一丝忧容,道:“他们现正困于危境中。今晚三鼓在沧州东四十里野鸭滩上,与半半叟门下及红旗帮相约拼斗。”

  谢云岳惊诧道:“他们为何与红旗帮结仇?”

  桑禄苦笑一声道:“贫道也不甚清楚听说为了一个姓罗一姓江的少女,被红旗帮的人施展下五门手法掠去所引起的。”

  谢云岳眼中突射奇光道:“这姓江的少女是不是叫江瑶红。”

  桑禄猛拍一下大腿谊:“对了,贫道只因距离稍远,听他不真,现在想起他们所说的一为罗湘梅,一为江瑶红。”

  谢云岳一听是江瑶红,不禁跌入沉思中,心中忆起在石家庄初逢的神情,面似红霞,秀眉深锁,使人爱怜之念不由自主而生,只是她习艺只半载,便只身投人江湖到底不知为了何事?桑禄不知谢云岳沉思什么,但他知道谢云岳与江瑶红有着很深的感情,从谢云岳眼神泛出一种异样光彩可知,又道:“正邪不两立,水火不并存,这是千古不移之理,红旗帮与清风帮联合狼狈为许,何况半半叟又出,正派门下为防患未然之计,才出手诛戮,贫道臂伤未愈,又被阴山门下加上一掌,才避来此地养伤,现已痊愈,贫道疑先赴野鸭滩稍予帮助,听说少侠与东方少侠等人交情莫逆还望相助才是。”

  谢云岳颔首道:“这个自然义不容辞,不过二女究竟被因何处?”

  桑禄道:“就在野鸭滩附近一处庄院中,少侠还是与贫道一同前去,抑或只身随后赶到。”

  谢云岳略一沉吟,才道:“在下还有事安排,桑老师只管先请,在下明晚三鼓前定可赶到。”

  桑禄点点头道:“如此贫道先走一步了。”略一抱拳,旋身塌腰,咻地穿窗而出。

  谢云岳独自坐在大厅中,双目凝望窗外灰暗的云空,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立起走出大厅,与守立厅前的一名武师嘱咐数句话后,扬长而去。

  云层灰暗,寒气侵骨。野鸭滩只是一条河汊,芦苇接天,一望无际,但却掩盖在皑皑白雪之下,野鸭藏在苇叶中,咕咕低鸣。每当秋冬之交。野鸭千成万。逐叶低飞,其时野鸭毛丰体肥味美。猎者张网捕获,获利至厚。

  在野鸭滩不远,有处大庄院,主人为一个隐居多年未出之绿林怪杰八步赶蝉甫嵩,武功冠绝一时的,尤以轻功一道在当时无出其右,后来突然隐居在次,江湖日久渐忘,皇甫嵩之名遂尔而不彰。这所庄院建在河心土洲之上,四面环水,却为接天芦苇所遮,庄院遁形,是以江湖之中,鲜有人知这野鸭滩芦苇中还有一片美仑美奂,瑰丽崇敝宅第,亦不知八步赶蝉皇甫嵩隐居其中。

  一座小楼,在靠南小院中,隐隐可见两个绝世峨眉,缚手脚绑在坐椅上,柳眉深锁。两女都是脂粉不整,鬓钗零乱,却掩不住她那天姿国色。沉鱼落雁之美。只听江瑶红哀怨叹息了一声,两眼望了身旁翠衣少女一眼道:“梅姐姐,倘东方师兄不知我们同禁在此,难免身遭凌辱,不如一死了之。”

  罗湘梅冷笑了声道:“那有如此容易死,我想他们每日进屋解除我绳索,让我们稍进饮食更衣之际,思忖脱身之策,只是他们在解除绳索之前,必先点上三处穴道,使我们逃跑不得,红妹别焦急,我定会想出一主意。”

  江瑶红闻言不由又叹息了一声,幽幽说道:“这恐怕是心机白费吧,听那老婆子道,她说只要等那淫魔半半叟一到,我们必无法幸免。”

  罗湘梅闻言不由懊丧,轻喟喟声道:“那只有听天由命了,我已贯注内力于右手,只要有一瞬之机在,猝施太虚混元指力,纵然老贼动力非比寻常,也不能走避。”

  江瑶红嗒然一笑,不则一声,两眼觑向窗外连天雪漫芦苇,胸中思绪万千,波涛汹涌。河风砭骨,暮霭渐浓,夜幕寸寸低垂,转以四外一片漆黑,只闻得狂风怒啸呼掠。两女愁肠寸断,优心如焚,久久不发一声。蓦然,门外生起开锁之声,跟着房门呀地开启,红光一闪,只见是一鬓发半白的鸠面老妇,一手提着一盏风灯,另一手提着一个饭拿走了进来。

  那鸠面老妇将灯笼置于桌上,两目神光外露,面上泛起似笑非笑神情,对二女大道:“半半老前辈已到,明日该是二位姑娘大喜之期,特备薄酌先事祝贺。”

  两女芳心猛然地一震,尤其凌波仙子罗湘梅心弦紧张无比,凝运真气于右手,只待鸠面老妇解除绑缚,趁排出手。鸠面老妇仍是如往昔一般,先出手点二女软麻穴后,再解除绑缚。只见她飞伸两指点向罗湘梅肋下时,江瑶红突发出娇声道:“老前辈……”

  鸠面老妇似乎一怔,停手望着江瑶红问道:“你有什么话说么?”

  江瑶红颤声道:“我们困此三日,手足酸软无力,相求老前辈勿要点穴,我们也好舒透一时。”

  鸠面老妇闻江瑶红语音失常,不禁心疑,两眼只在二女身上打量须臾,突然发出怪笑道:“你们别打歪主意,老婆子岂是你们骗得到的。”说着两指又向罗湘梅点去。

  门外楼板忽起了微微落足之声,鸠面老妇神色一变,缩手别面身形疾晃,飞涌而去,大喝:“什么人?”身形一落,只有寒风扑面,四外黑沉沉的,那有半个人影。

  鸩面老妇似乎一怔,眼珠急转,暗道:“明明听见有人落足,怎的不见人影,不要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心念一动,急电闪掠回房中。

  只见二女尚是缚着,北见丝毫异状,不由心笑道:“想这阁楼之下,环布好手,外人插翅难入,我未免大惊小怪。”想着,面向二女笑道:“你们想必腹中饥饿,待老婆子解开绑缚吧。”说时,手指闪电似地截下。

  二女方才也听得落足之声,见鸠面老妇掠出,芳心不由欣悦,此刻见她又进来。不禁落怀希望全部消失,一刹那间只觉手足冰冷。外面又响起落足微声,老妇手指已距罗湘梅两寸了,又猛然缩回,凝神静听。跟着起了一阵滚动之声,直坠楼下。

  只听得咚的一声大响,楼下一人大声呼喝道:“好大的一只狸猫。”鸠面老妇笑笑,摇摇头,飞点了二女穴道,解开绳索,命二女进食。

  二女愁肠百结,面对着美味佳肴,那能食用得下,尽自挨着不动。鸠面老妇怪笑了声,含有深意地望了二女一眼,正待说话,忽听窗外起了一声低叫道:“龙大嫂庄主有事请你去咧。”

  老妇陡地容颜一变,喝道:“是什么人传话?”喝声中人已闪穿出窗外。

  “是我,彭二虎。”语声由近至远,说到虎字,已远在二十丈外。

  「凌波仙子」罗湘梅对江瑶红说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来人必是瞧出这阁楼周围非但暗桩密布,而且消息机关危险,故施此策,但不知来的可是你东方师兄与姜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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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地一阵狂风由窗外涌入,两女眼前一花,面前竟然立着一个三角小眼,猬髯绕颊,神态奇魄的道人。两女一见,玉容立变惨白,心头小鹿撞胸,圩怦急跳。她们自从被囚阁楼上,一直未曾有男子闯入,她们认为来人定是半半叟,这一来清自身躯万不能保全,那还不心惊欲死。

  道人看出两女神色,微笑悄声道:“两位姑娘到怕,贫道索面八掌桑禄,冒死闯入,带来谢少侠口语,转告江姑娘,他即刻前来施救。”

  江瑶红一听谢云岳之名,惊喜无比,张口欲语,桑禄急急挥手悄声道:“贫道在野鸭滩上相遇东方少侠及姜少侠,现两位少侠被人阻截,不能分身,贫道用金蝉脱壳之计逃掉闯人,但看出两位姑娘被点穴道诡奥无比,非贫道所能解勉强为之,必受伤损,彷徨无计之下,故引去龙婆子,劝两位姑娘仍是佯装进食,免起疑窦,待谢少侠来此再作定谋。”说着,面容微变,身形疾晃,竟向窗外疾闪而出。

  二女也察出有异,拍腕举箸进食。须臾,悄无声息地门外走进两人,一个身长瘦削黑须老者,一是鸠面老妇,背上多着一柄长剑。鸠面老妇见二女进食,室内了未异状,不由望着那黑须老者道:“这事委实奇怪,方才彭二虎说庄主有事找我,等老婆子飞身下楼,彭二虎却又不见,庄主又说未曾唤我,看来内中必有蹊跷。”

  黑须老者沉着脸冷笑道:“这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等你上楼,来人已上得楼来,看出二女被制穴道不易解开,知难而退,老夫一问二女即知道。”身形未见他怎样晃动,迅疾地落在两女身前。

  这黑须老者奇快速的身法,委实骇人,无愧是八步赶蝉。两女低垂螓首,举着取食,竟耳若无闻,视若无睹,其实心中惊魂欲飞。只见八步赶蟀皇甫嵩嘴角抿了一抿,微笑道:“二位姑娘,方才可见得有人进来么?”话音未落,迎面窗外,突打入十数个蓝色星粒,电芒星旋,飞向皇甫嵩袭来。

  鸠面老妇急道:“庄主留神。”皇甫嵩哼了一声,向左一挪、让开五尺,那十数彩蓝星全数打在壁上,火星迸发。

  皇甫嵩鸠面老妇穿窗飞出,只见一条黑影望下跌落,皇皇甫嵩冷笑了声道:“龙大嫂你留在此地。待老朽去擒他。”他身尚未起,就听得下面发出一声惨叫,就知手下人定遭了来人毒手。眉梢怒剔。突从身旁取出一物,一屋面打下,一片红光涌现,映得须眉毕露。

  皇甫嵩大喝道:“休得放走来人。”腾身一跃。像大鹏展翅般趋风而落。

  红光现处,只见庄中好手多人,纷纷向前扑去。皇甫嵩八步赶蝉身法,疾如电奔,不到片刻,已超越庄中好手。寒风怒啸,黑夜沉沉中。皇甫嵩只见一条人影跃身十数丈外,兔起鹘落,东窜西闪逃逸,不由高声笑道:“朋友,何必如此小气,皇甫嵩习性好客。焉有过门不入之理,朋友若再不留步,皇甫嵩要强留了。”说着,身形疾展,眨眼,即已相距前面人影五六丈远处。

  蓦闻前面人影喝道:“皇甫嵩,你太强人所难了,我自不屑见你,又待怎的?”说罢哈哈大笑,笑声中刷的一声,同身前一株参天古树上拔起。

  八步赶蝉皇甫嵩身形绝快,那人跃身大笑时。已赶到近前,探掌疾伸,迅若电光石火往那人臂上抓去。岂知那人一鹤冲天而起,皇甫嵩一手抓空,不由浓眉怒剔,足下一点,跟着拔起,足尖尚未沾着树枝时,猛觉一股强猛绝伦的劲力,凌头压下,已由心神一震。饶他八步赶蝉皇甫嵩功力绝世,身在凌空,真气转荡之际,无法迎掌抗击,忙旋展千斤坠易比电闪落地,一片枯枝冰屑如影随形临头罩下,皇甫嵩急挥出两掌,将这积冰枯枝扫空,气得面红耳赤。

  树上部人高声狂笑道:“皇甫嵩,你别心急见我,转眼三鼓已到,野鸭滩上尚有一番鏖战,咱们是死约会、不见不散,稍时你一定见着我,恐怕未至天明,这片在院已夷为平地,你此时张牙舞爪未免太早。”说罢寂然无声。

  八步赶蝉皇甫嵩知人己远走,再追也无益,庄中好手亦陆续扑到,遂回面沉喝道:“各守桩位,不得轻离,老夫三鼓去野鸭滩时,慎防有人偷袭庄院。”说后,疾往庄中飞掠而去。

  且说鸠面老妇目送八步赶蝉皇甫嵩追去后,回身正待入得门中,忽觉身后有人摸了一把,不由得大骇,如电旋身一望,只见一个面目冷森少年屹立在面前。她不由惊得倒退了两步,心说:“怎么我今晚耳目竟然不济事若此,往日飞花落叶,十丈之内均能听见,来人竟有这神化绝顶身法。委实难信。”想着,探手掣出长钩,手臂振处,幻起千重钩影,涌向那面目森冷少年的周身重穴,隐挟风雷之音。

  那少年轻笑一声,身形一滑,竟然必死那凌厉的攻势向门内闪入。鸠面老妇大喝一声,挺钩追进。罗湘梅江瑶红二女只见一面目森冷,黑衣少年电闪而入灯光映照之下,感觉那少年面色异常阴沉可怕。江瑶红对那少年身形体态极为眼熟,宛似梦寐难忘的谢云岳,但这面相怪异,心中惊诧不止。

  喝声中,鸠面老妇已持钩掠人,长钩平伸,疾向少年猛刺过去。那钩势快速绝伦,钩风如啸,凌厉无匹,钩一近少年身前,突扩起一团光轮。少年胸腹重穴,无一处不在钩光之下,委实难避。哪知少年迅出右手,望那团光轮曲指飞弹,只听得一声叮当脆音生起,立时钩轮往外散开,鸩面老妇亦被震得踉跄侧出三步。这种奥绝的身手,令坞面老妇骇惊异常。只觉手腕被震得有点酸软无力,她两眼瞪着少年,一时之间,揣测不出这少年是何来历。

  那少年淡然一笑道:“你的钩学,不过尔尔,难登大雅之堂,不如藏拙,少爷如欲取汝之命,早就出手了,岂能留你活至现在,速解两位姑娘穴道。”

  江瑶红已听山少年语声就是言岳,她在日前才知道言岳,实是谢云岳伪名,不由眉笑颜开。她不知谢云岳为何要鸠面老妇解开自己两人穴道。以云岳功力解穴足足有余,她却不知道谢云最藏有深意。谢云岳是为避免麻烦,不敢又沾情孽,他若亲手解穴必沾着两女肌肤,若两女一口咬定清白身躯被他触及,非他莫属,岂不是又自找烦恼么?

  江瑶红不明白谢云岳心意,急道:“云哥,你除去老婆后,再移我们解穴,不是省事的多么?”谢云岳一听江瑶红叫得如此亲热,不用脑中猛然一震动,几乎晕眩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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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鸠面老妇狞笑道:“哪来的鬼小子,敢在老婆子面前卖狂,你若凭真实功夫胜得老婆子手中长钩,便可依你开二女穴道,否则,你就救出他们,也是废物两个。”
  谢云岳所出鸩面老妇口气色厉内荏,尚恃着独门点穴手法,隐隐有所要挟,遂朗声一笑道:“你说少爷丑,你也好不得得多少,听你口气,敢是认作少爷方才震钩手法有点邪异是不是?少爷现要你三招之内,长钩出手,令你输得心服口服。”

  鸠面老妇在谢云岳话音未落时,已撮口放出啸声,尖锐啸音一出口,急风扑面,吧的一声,右颊挨了一下重的,登时眼内金星乱冒,脸颊肿胀老高。谢云岳面目阴森地冷笑道:“你休生心出声求救,无论是谁也救你不得,你欲输得心服口服,赶速出钩。不然,立即解开两位姑娘穴道,尚可饶汝一命。”字字句句,斩钉截铁,令鸠面老妇心弦紧张无化,退出两步,长钩微微晃动,蓄势伺机进袭。谢云岳负手而立,嘴角泛出一丝冰冷笑容。

  江瑶红一对秋水无尘眸子,就从未离开谢云岳的脸上,心说:“他面相为何变得如此奇丑,莫非是乔装不成?”凝眼之下,却又找不出一丝可疑之处。罗湘梅也心觉奇怪,因为被囚阁楼,两女无话不谈,听出江瑶红对谢云岳深情一往,却不料谢云岳竟是如此奇丑的人。

  这时,鸠面老妇长钩急地向门外一封,左掌急出,一股凌厉的掌风望谢云岳面上攻去,右手钩势一反,欺风闪电般向谢云岳双足卷削而去。只见谢云岳身形一动,己贴在鸠面老妇身后,二女旁观,也无法瞥见谢云岳怎么落在鸠面老妇的身后立着。

  鸠面老妇一掌一钩飞出,却见对人影已杳,不由登时一怔。忽觉臂上被人点了一指,不由惊骇倒吸了一口冷气,挫身长钩疾旋,猛戮而出。刺出尚不及两寸,只感虎口剧痛如裂,长钩脱手而出,抬目一瞧,一柄长钩早为那少年执在手中,冷笑连声。

  鸠面老妇似乎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她不知为何长钩会脱出手中,因为她未见谢云岳怎么举动。仍是负手而立,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她只是一副羞愧欲死的神情,继而变得愤激,眼露愤恨光芒。

  谢云岳冷然一笑,将钩递在她的手上,道:“少爷与你素无仇恨,才不忍伤你,与两位姑娘解穴,你不过举手之劳,又不是令你屈辱过甚,何必非要相拼不可?”

  鸠面老妇缓缓接过长钩,一时之间,傀、怒、羞、赧、涌塞于胸。片刻之后,她苦笑一声道:“老婆子输得并不心服口服,你不过仗着身法灵巧而已,你敢硬接老婆子一记劈空掌么?”

  谢云岳哈哈一笑,道:“你真狂妄得不知自量,不可理喻,你就出掌吧。”鸠面老妇钩交左手,倏地一亮右掌,凝神运气。

  谢云岳瞧出她那掌心,由灰白缓缓转为赤红,不由暗暗冷笑。只见鸠面老妇右掌呼地递出,劲气强厉无伦,排空驳气扑往谢云岳身上。谢云岳面含讥讽冷笑,纹丝不动,那凌厉掌力打在身外五寸之处,却卸于无形,连衣角却未飘动一下。

  鸠面老妇不禁大骇,喉间吐气开声,掌劲加至十二成,那知道这劈空拳力推出。竟如泥牛人海,完全不发生作用,非但如此,徒觉手腕一软,继觉有种重逾山岳之无形潜劲压挤反震而来。只感四肢麻软乏力,胸头气血狂震反逆,身形被迫得缓缓地倒退,终至双脚一软,卜咚坐跌在楼板上,那压来潜劲登时消失于无形,她抬目望了谢云岳一眼,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八十岁老娘倒输了孩儿,有何颜面目活在人世。”说着右掌欺风闪电般向自己面门一按,顿时颓然倒地,气绝而死。只见鸠面老妇七窍溢出殷红血液,惨不忍睹。

  谢云岳不料她竟如此烈性,不禁楞在那里,做声不得。那弥勒神功十四式,夺天地造化之具有无上降魔威力,十四式集天下武学精义十四诀。那就是。卸、粘、化、弹、吸、移、震、移、闭、借、推、刚、移、压、挤十四诀门,他此刻已能运用得意随念动,轻重由心之化境,方才他仅用出卸压二诀,命鸠面老妇知难而退,却想来相反效果,这真是始料不及。

  却听江瑶红娇唤道:“这种狠恶玩毒的老婆子,万死不能弊其辜,惋惜她则甚?云哥,赶紧解开我们穴道,这麻软滋味真不好禁受。”

  谢云岳心中一震,别面望去,只见江瑶红娇靥绯红,眼中流露出希冀之色,凌波仙子罗湘梅也是如此,不由暗叹一声,全盘心意又付之流水了。缓缓走在两女身前,微笑道:“江姑娘,你们被点住穴道在何处?”江瑶红柳眉微蹙,幽幽说出被点部位,说时绯红满面。

  谢云岳一刹那间,手足变得冰冷,所告穴道均是隐处。江瑶红连声催促,谢云岳被逼不过,心想只得从权,迅如电光石火出指,飞点了江瑶红身上数指。又转向罗湘梅身上,但手指尚距右乳中穴及寸时,倏然缩住,不能点下。

  「凌波仙子」罗湘梅此时娇羞满面紧闭双眸,江瑶红急道:“云哥,你这是怎么了?”谢云岳感叹了一声,手指飞出。

  两女只感真气布运全身,霍地跃起,谢云岳道:“两位姑娘请随定在下赶赴野鸭滩。”

  江瑶红急说了声:“且慢。”

  谢云岳不由一怔,望着江瑶红,只见她嫣然一笑道:“云哥,为何面相变得判若两人,究竟怎的,能为小妹说吗?”

  谢云岳急于离此,又见罗湘梅一双妙目凝向自已脸上,不禁心慌,又不择言道:“这是带了一张人皮面具,等会到了野鸭滩上,再揭下让你们瞧也不迟,我们走吧。”

  江瑶红嘟起嘴角,轻摇臻首道:“你不揭下让我们瞧瞧,我们不跟你走。”谢云岳强她不过,将面具揭下,现出一张面如冠玉,朗眉星目,俊美无比的面庞。

  罗湘梅不由星目一亮,心赞道:“好俊的人品。”芳心立时波涛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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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岳不待她们说话,霍地把面具套上,当先走出,二女随着出外。三人望下跃落,向前疾奔。二女发现沿途庄中暗桩,都被点倒,如履无人之境。狂风疾啸,扑面如割,一片苇叶震动之声,冰屑震落,籁落籁落,三人已行在坚冰河面上。拂叶蛇形,惊动野鸭群鼓翼而出。
  谢云岳突悄声道:“他们在河岸上。”

  两女星凝神一瞧,果然河岸上立着十余人,江瑶红娇声唤道:“姜师兄。”

  姜宗耀立即应了声,两女与姜宗耀东方玉璇等人见面,但谢云岳却不见现影身。两女不禁满怀幽怨悲楚,黯然神伤,尤其是罗湘梅。姜宗耀笑道:“谢兄想必有所安排而去,他是个义气十足之人,决不会束手远离,来,师妹,罗姑娘,愚兄为你们引见几位高人。”一时幸会久仰之语,此起彼落。

  这时,刷拉一声,芦苇中窜出一条人影,疾奔而来。黑摩勒姜宗耀喝道:“谁?”

  “贫道桑禄。”声落,人已落定。

  索面八掌桑禄一眼瞥见了罗湘梅与江瑶红两女,大喜道:“恭喜二位姑娘脱险。”继惊噫了一声说:“为何谢少侠未在?”

  众人默然无语,索面八掌桑禄心料谢云岳离去无疑,今晚之会,定凶多吉少,于是干咳了声道:“即然两位姑娘脱险,三鼓之约也无益,想半半叟一部「星宿魔经」尽悉奥秘,武学超绝,非我等能力敌,不如暂且抽身,徐图除他之计。”

  众人中突起了宏亮语声:“全真观主,当年你坐榻之旁让人鼾睡。致会自大,如今又说出畏缩无志之语,亏你还是武林有数高手?”

  桑禄听出语声是嵩阳派掌门人师弟自眉叟樊少川面发,此人当年以一套嵩阳大九手技压群雄,扬威大江南北,性傲狂妄,当下冷笑一声道:“我辈崇尚率真,不事虚伪,手底有无,量力而行,既然樊老师有兴施展盖世功力,除得半半叟,贫道毫无置喙余地,恕贫道方才失言了。”

  樊少川冷哼了声道:“半半叟不过浪得虚名之辈,何值大惊小怪。”

  夜风怒啸中,忽传来一声冷峭的轻笑道:“大言不惭。”

  樊少川白眉一纵,大喝道:“何方小辈,躲躲藏藏见不得人。”

  喝声中,循声扑去,抖手打出一片极刚劲无伦的掌风。「吧嗒」两声大响,苇叶四分,河水洞穿两孔,苇叶中穿突腾起一条黑影,哈哈大笑,回旋夜空,三两个起落,又隐入芦苇中不见。白眉叟樊少川脸上讪讪地,直觉不是意思,幸是黑夜无人得见他脸上神情。

  三鼓已近,庄中顿涌起一溜红光,映射天边皆赤,红光移近得很快,众人见得数十人手执着火把飞快奔驰穿苇而来。须臾,已来得近前,执炬庄丁环成一个半弧形,尚有有十数人涌身飞落在众人身前。有二人甚为显目,其一身着玄色长衫,衣角在寒风瑟瑟中飘动出声,身长瘦削,一绺黑须拢在胸前,两目逼射寒电炯炯射在罗湘梅江瑶红二女脸上,神色极其愤怒。

  另外的是一头上青丝盘髻,面目娇好,颔下无须,看之如三十许人,一身锦衣华服,两只色眼闪溜在二女身上,泛出淫笑,露出一列编贝玉齿,似这半男半女形态,一望而知是淫魔半半叟。

  此刻黑发老者怒容一敛,口角春风拱手说道:“老朽皇甫嵩,今晚何幸得见诸位朋友,老朽习性淡泊;久不问江湖恩怨,但以好友红旗帮主八臂金刚宇文雷半月前在庄盘桓,在此期中宇文帮主手下,迭遭峨眉门下诛戮,不容坐视不管说着双目怒视两女一眼,冷笑道:“老朽为免起事端,故暂囚峨眉两女,传话东方少侠请其约请本门师长来此处理,不料东方少侠也太狂妄,竟邀来诸位朋友令晚干戈相见,将二女救回犹自小事,老朽手下竟被屠戮多人,惨无人道,事不可忍……”

  语发未了,白眉叟樊少川讽笑了声道:“助纣为虐之辈人皆可杀,你不能忍,谁又忍得下去?”

  八步赶蝉皇甫嵩闻言望了白眉叟樊少川一眼,意纵声大笑道:“老朽只道是谁?原来是嵩阳派高人樊老师,三年前樊老师与独臂风云丐一场激战,如雷贯耳,想来樊老师英风如昔,真是可钦可佩。”白眉叟樊少川当场默然无语,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如血,目涌杀机。

  昔因三年樊少川行走湘江,与独臂风云丐不期而遇。两人均是狂妄成性,言语先出误会,引起一场拼搏。独臂风云丐艺高一筹,三根蛇尾针打中樊少川胯骨上致胜。为此樊少川三月未离床榻,但此事传入了丐帮长老耳中,斥独臂风云丐又非遇生死大敌,不该擅用蛇尾针,竹杖叟洪鹰亲执独臂风云丐登门谢罪,罚独臂风云丐禁足三年。此事少有人知,不料八步赶蝉竟熟知能详,当场讥笑,自取其辱。

  这时八步赶蝉皇甫嵩身后,闪出红旗帮主八步由金刚宇文雷,对皇甫嵩说道:“今晚之会,不是口舌便可解决,兵戎相见,胜者为高。”

  黑摩勒姜宗耀豪笑一声道:“还是宇文帮主快人快语,就是这么办。”说着长剑微举胸前,晃至场中。

  八臂金刚宇文雷冷然颔首,大步迈前了两步,两手向腰间一搭,亮出一条金丝蛟筋龙头软鞭,长可五尺拖甩至地,手腕一抖,竟使得笔一样直,久久不垂。姜宗耀瞧得心中大惊,宇文雷内力之强,从来少见,而且软鞭可作降魔杵用,堪称武林罕睹,知遇强敌,不由猛生临深履薄之念。

  半半叟从现身起,就两只色眼一直未离两女身上,这时忽女声轻笑道:“有道是怨家宜解不宜结,何必溅血五步不可,看在两位姑娘与我有夙缘的份上,不如执手言和了吧。”语音甜脆响亮,柔眉如簧,使人失魂落魄。

  二女正要叱出口,忽见一团黑影电闪星射飞撞向半半叟面前。以半半叟这样邪魔高人,趋避飞来之物是足足有余,但却又奇异之极,那团黑影距半半叟面前不足一尺之处,突进裂无数,而且更自加速。半半叟竟被打成满面花,只听他尖叫一声,灵足腾起,径直向黑影得打来方向飞去,捷逾奔雷,身后五大弟子也跟着扑去。只有江瑶红腹中雪亮,知是谢云岳出手引去半半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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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步赶蝉皇甫嵩此际显得有点举动不宁,彷徨四顾,白眉叟樊少川飞步窜出,冷笑说道:“皇甫庄主,何由现出怯色,半半叟一去,你就如丧考妣,愁眉哭脸,令我樊某有点好笑。”
  皇甫嵩浓眉一皱。怒喝道:“好个油嘴薄舌老匹夫,你道皇甫嵩真是个怕你不成。”说时,猛翻双掌,回环五指已自击出,掌风怒啸,凌厉强劲。

  樊少川冷笑了笑,错步塌腰,猛一长身,一套成名江湖之「嵩阳大九手」绵绵不绝使出。一刹那间,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且说姜宗耀宇文雷这边,黑摩勒姜宗耀手中长剑微微画了个半弧,大喝一声,手腕猛震,托着一圈碗大金花,分心刺去。

  这是峨眉震山剑学太清剑法中一招绝学「直捣黄龙」,似实还虚,幻奇莫测,只见剑风如轮,凌厉无匹。宇文雷举鞭往上一封,哪知姜宗耀长剑疾缩。让开鞭架,倏又往下一沉,碗大金花未变,向宇文雷「神阙」穴刺去。

  一式未变,瞬息之间能分攻两处部位,足见峨眉剑式神奇,姜宗耀造诣不同凡俗。宇文雷一鞭未封得开姜宗耀剑式,即知不对,凹腹缩胸,疾闪退出五尺。哪知姜宗耀为免坐失先机,疾振长剑,七只寒星电涌飞出,剑势奔雷,如同附骨之蛆般,紧迫近前。

  宇文雷见姜宗耀身手快捷,逼得自己无法缓出手来,心中暗自忖道:“我乃一帮之主,倘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得胜,则何颜立足于江湖。”思念之间,身形疾然向左一挪,又望右闪出,竟被他让开涌来凌厉剑势,冷笑了声,龙头鞭一摆,暗吐内劲,迎了上去,施出卸震内劲。

  这一搭上,只见鞭影纵横凌厉,剑气波涛汹涌,周遭满是动人心魄的风雷之声。姜宗耀越打越是心骇,因他瞧出宇文雷手中的龙头金丝鞭,非但神奇莫测,而且软硬互用,令人难防,更且他的鞭招中竟卸去自己剑上压、粘之内力,暗道:“这宇文雷不愧于一帮主,鞭法超绝,另辟蹊径,与中原武学大异相趣,看来自己剑法不足以取胜,非要走险不可。”

  心念一定,振腕一抡,手中长剑,突然散开,变成崆峒剑法「竹叶披风」一招,撤出一片剑轮,震开宇文雷攻来软鞭陡地凌空拔起二丈高下,突又「神龙掉尾」,凌空扑下,长剑已使出「云龙飞舞」三招。似见剑势如伞,雷霆万军直罩而下,带出漫空锐啸之音。

  宇文雷鞭招一姜宗耀「竹叶披风」震开。就知姜宗耀必存险胜心理,当下凝立不动。微微冷笑,转瞬,剑势如轮凌头罩下,突发出了一声长笑,人也冲霄而起,贯注平生内力,举鞭迎着压来剑轮一卷。只听得先出一声金铁交鸣之音,姜宗耀一把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去,一抹金蛇。甩向七八丈外。

  东方玉琨暗道不好,两足一蹬,破空斜上,急挥出一剑,朝宇文雷后胸刺到。宇文雷震飞长剑后,猛出左掌向姜宗耀坠下的身形按去倏觉身后冷风飒然,便知不妙,顾不得伤敌,现求自保,撤掌凌空向左一挪,流星飞坠落地,怒视着东方玉琨冷冷笑道:“峨眉小辈,从多为胜,宇文雷认为不耻。”东方玉琨也不置答,电闪出剑,连攻三招。

  这时姜宗耀落地后,拾回长剑,手胞一抡,与东方玉琨两人交错涌攻宇文雷。宇文雷面蕴杀机,一只龙头蚊筋金丝软鞭,沉着应战,但闻龙头划空带起锐啸之音,幻化成一片寒光鞭影,把攻来双剑尽都弹震了开去。这时忽听得一声惨呼,凌厉异常,却是八步赶蝉皇甫嵩发出。

  只见八步赶蝉皇甫嵩仰跌在地,左肋插着一支长仅两寸的短箭,遍体蓝光磷磷,皇甫嵩像与忍不住箭伤,面色惨白,浑身冷战颤抖不止,怒目圆睁。白眉皇樊少川眼露愕然之色,直射着八步赶蝉皇甫嵩发征。原来两人掌上功力,均是一般造诣,深浅难分轩轾,这是武林间极为罕见的拼搏场面。但皇甫嵩以八步赶蝉见称于江湖,其轻功身法必臻绝乘,樊少川「嵩阳大九手」造诣虽深,然至百招开外,难抵皇甫嵩身形飘忽,东闪西挪,鬼魅出掌,渐生缚手缚脚之感。

  只见皇甫嵩让开樊少川一招「双龙出手」,向左一掷,疾挫峰腰,猝出双掌,欺至樊少川右肋闪电一贴。这时樊少川空门大露,趋避不及,若为皇甫嵩双掌按上,必致内胆糜烂,当场喷血而死。这真是间不容发之危,蓦然,暗中抖出一条蓝光,急如星射向皇甫嵩胸前打来。

  皇甫嵩一心伤敌,那会料及暗中在人猝施暗器,及至发觉,向外一闪。饶他身法再快,也无法避开箭下之厄。蓝光一敛,竟被打中左肋「天溪」穴,且入肉半寸,只觉奇痛澈骨,忍不住惨呼一声。仰跌向地,猛又感出创口之内,散出奇寒之气,满身血液似为凝固,颤抖不止。口噤不语。

  樊少川掌下逃生,且皇甫嵩中上蓝磷小箭,看出这是邪魔独有的暗器,自已这方无人持有,一时之间,惊愕现于形色。这时皇甫嵩手下多人一涌而上,将樊少川围在中间。樊少川大喝道:“你们瞎了眼不成,皇甫庄主箭伤是老夫打出么?”

  庄中好手均看出暗中射来蓝箭,只是转眼看蓝箭射来方向,空荡荡二十来丈的冰面,渺无一人,但认定是樊少川之友暗中相助,团团围住,欲追问究竟。忽然立在远处河岸上的索命八掌桑禄发话道:“不错,你们是瞎了眼,错将恶朋当知心,这支小箭正是你庄主倚为靠山的半半叟独斗暗器蓝磷魔箭,寒毒无比。一中人身。血凝髓冻,不到两个时辰,你们庄主即已冻成一具寒冰。”突装厉声道:“你们还不去寻半半叟解救,真想你们皇甫庄主身死不成?”

  庄中六七高手不由一怔,急抬起皇甫嵩,向半半叟等人走去方向驰去。白眉叟樊少川感激地望了索命八掌桑禄一眼,大踏步走向桑禄身前,执手相谢。

  且说那边三人兔起鹘落,剑鞭光影盛涌,忘死舍命一阵激烈搏斗。黑夜之中,剑光鞭影,龙蛇飞舞。金光匹练,夭娇疾闪煞是奇观异常。八臂金刚宇文雷眼中瞥见八步赶蝉皇甫嵩被箭所伤,半半叟又离去未回,引为臂助之人遂而失去,不由心中优急,又被两只长剑缠住不能脱身,心知如不出奇兵,决能全身而退。暗中凝势十二成内力,猛然旋身甩扫过去,金光飞闪迅厉无比。

  但闻两耳金铁相撞之声,火花迸出,姜宗耀东方玉琨两支长剑被震了开去,只见宇文雷急出左掌,一招「玄乌划沙」竟作弧形扫削了去。这一式恶毒无比,两人前胸尽在宇文雷掌锋内劲之下,迅急若电,东方玉馄姜宗耀两人骇然变色,走避不及,只睁目等死。

  忽地暗中起了一声龙吟长啸,划空而来,其速无比。声未落,一条人影电疾飞来,猛吐双掌,将姜宗耀东方玉琨震退两丈开外,宇文雷亦被迫得连连倒退了七尺。只见这人影在字文雷面前毫无声息的落下,负手长立,傲然不动。江瑶红一见来人,差一点惊叫出声,可不是那心念不忘的谢云岳再度现身。

  八臂金刚被一股强劲潜力迫得连连退后,惊骇不已,及至定身,只见面前多出来一面色甚怪的少年,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怪少年面色阴沉,冷冷说道:“与帮主江都一别,帮主却「青山不改,还当相见」之语言犹在耳,至今还念念不忘,果然一语成忏,在此沧州野鸭冰滩上重睹帮主豪迈气魄?”说完,一阵朗声大笑。

  宇文雷被笑得有点头皮发炸,浑体涌生寒气,良久,惊悸一定,冷笑道:“阁下如此欺人太甚,竟待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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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少年仰面哈哈一笑,复又沉声道:“宇文雷,你做下的事自已明白,你为何擅离地面,率领人手还来燕云京畿蛇蝎其行,豺狼居心,连番阻截于我,是谁欺人太甚?”声色俱厉,字字句句刺人宇文雷心胸。

  宇文雷被骂得面红耳赤,羞恼成怒,一掌一鞭电奔打出,大喝道:“今天不是你就是我。”

  怪少年嘿嘿冷笑,双掌一晃,飞快无伦,左手已掣住了鞭梢龙头,右手五指扣住宇文雷「腕脉穴」上。宇文雷只感全身真气逆窜,虫行蚁走,蚀骨酸心,比死倍要难受,额角淌出冷汗如雨,忍不住惨呼出声。怪少年脑中忽现出泰山被迫坠落千丈渊之一幕,一股杀机油然生起,左手一带,那支龙头软鞭飞起半空,右手五指暗一加劲。

  宇文雷只觉全身血液涌聚于胸口之上,上涌喉腔,神智一晕,七窍渗出鲜血,仅消片刻之后,红旗帮主便将茹恨丧生。前时,皇甫嵩执炬庄丁纷纷脱溜,到了此刻,已全部逃去,冰面上俱是零乱抛弃的火炬,火苗仍然旺盛,但溶化坚冰起了一片嗤嗤之声,白气腾腾升涵。怪少年手扣着宇文雷腕脉,目睹宇文雷惨状,不禁心中一凛,五指缓缓回松。

  宇文雷斯感气血复平,人也回过气来,只听怪少年冷笑道:“我本上天好生之德,予人回头向善之路,此次饶你一命,只要你勒束红旗帮,不纵容门下为恶江湖,还可乐享余年,要不然,我自会找上门去,那时,你身受之苦,比此刻还要难受百倍。”八臂金刚宇文雷无言地望了他一眼,缓缓转过身躯,艰难举步,拖着疲乏的身子,一步一步蹒跚而去。

  怪少年此际两臂一振,冲霄而起,刺入夜色中不见。江瑶红一见急叫道:“云哥,等我……”手拉着罗湘梅腾起追去。

  寒风四起,一片瑟瑟啸声,冰零乱的火炬,火焰趋弱,竹条松散了一地,突然火光一暗,野鸭滩上俱为一片黑暗所笼罩,显得无比之寂静。武当山在湖北均县南一百里。一名太和山,为道家清修之区,环亘千里,层峦迭起,秀出云表。

  二月中旬,武当之北蟠桃岭上有一个神采奕奕,俊如子都中青衣少年,振袂疾走,闪电掠飞。山中春早,桃李缤纷,山花夹道,幽艳异常,此少年正是怪手书生谢云岳。他自野鸭滩上走出后,径向武当赶去,专从山野僻径,日夜兼行,图救乐扬品儿两小。

  斜阳日暮之时,已早下得北岭,抵红粉渡,只见汉水汪洋西来。呜咽东逝,南岸石崖陡削,苍壁悬空,激湍奔雷,蔚为奇观。万家灯火时分,谢云岳已步人均州城内,走进一家饭庄,唤了几样时鲜菜肴,独自品酌。这时,门街走进两个高髻灰衣道人,肩上各插着一柄斑烂松纹长剑,紫红剑穗飘忽晃动。

  谢云岳见两道人品不俗,知是武当门下,他又是有为而来,不禁深深注意。两道在谢云岳邻座坐下,要了几味素菜,一壶黄酒,片刻之后,只见身材瘦长,面黄微髯的道人饮了一口酒后,眉头一皱,长叹了声道:“道兄,,我们由长白归来,数天之后,听悟真师侄也往关外采参返山,禀告掌说在燕京前门外无落宿时,无意听见隔邻房内有三人谈话,两男一女,其一人自称是乾坤手雷啸天。”谢云岳听得一怔,目光不禁投在两道身上。

  两道似已发觉,齐齐侧顾,目光相接。谢云岳知自己有点失常,微微点头一笑,又将目光移向门外熙来攘往的人群。两道见是一俊位美书生,不似武林人物,也不甚在意,那面黄微髯道人又接着说道:“悟真听出他们也是在长白下来说是前来本山索人,这两小童我们确曾见过,并点上穴道制住,不想两小童在不声不息中被人救去,愚弟欲闯人环碧山庄,见上官老儿问询家兄究竟何在?并说明两小之事,又岂料掌门二十年前强仇大敌逍遥客现身传话,不得己遣返本山禀明掌门,误会已生,为本们招来强敌,怎不愧疚于心。”

  另一道人劝慰道:“事已至此,悔也无用,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只要遇上说明真相,大概他们也不至一意孤行。”

  面黄道人轻喟了声道:“这几日愚弟心绪不宁,只感大祸临头,掌门人为着逍遥客之事大为烦恼,是以愚弟命悟真师座多人扑奔前途采探。一得知乾坤手雷啸天行踪,即迎上前去,想这乾坤手雷啸天江湖中着名难缠人物,只怕误会难以消释。”

  另一道人冷笑一声道:“他们若不辨明事实,率性妄为,三天门下,就是他们溅血陈尸之地。”

  谢云岳听得眉头一皱,蓦由外走进一年青道人,身法矫捷,向两道一稽首道:“奉掌门人法谕,命师叔等人即刻返山。”

  面黄微髯道人似乎一怔,问道:“这是为何?”

  那年少道人道:“逍遥客已落在郧阳县境,尚邀来三个久未出世的魔头,明晚即可到达天柱峰琼观掌门人所居,故命师叔等人赶返。两道神色微变,丢下一锭纹银,拂袖振袂离去。

  谢云岳独自凝神思索,忖道:“听那道人说话,谅是武当三英中静明真人,既然乐扬品儿两人非他们掠挟而去,但究被何人救去呢?”沉思有顷,忽若有所悟,暗道:“定是逍遥客所救,明晚我不如亦至天柱峰,问问消遣客是否为所救。”想定离座而起,会清帐后扬长外出。不想步履走得急了些,一脚踹上迎面飞步而来的一黑衣大汉脚尖。

  只听得一声杀猪似得嗥叫声出,那大蹬蹬退出两步,捧着左脚歪嘴咧舌,目露凶光瞪着谢云岳。谢云岳正想出声道歉,忽见那大汉身后又走来五人,其中有一人衣华服,面相油滑环薄少年,另一是布衣老头,神情优惶,眼角擒泪,其余三人却是一式劲装打手装束,内中一人手捧着一蓝布长包,像是兵刃。

  这布衣老头十分眼熟,似在何处见过,但一时想他不起。那道歉的话又咽回腹中,不禁深深打量了那老者两眼。那老者亦好似认出了谢云岳,一张忧慌焦急的面容陡现惊喜之色。被踏的大汉脚痛已止,突迸出一声暴雷的大喝道:“嘿,不长眼的小子,踩伤了大爷的脚,赶紧跪下磕两个响头,大爷乐意,招招手也就过去了,不然拳下无情。”

  谢云岳不由别面冷笑道:“是你不长眼,亡魂地撞来,却又怨得谁?”大汉气得哇呀呀大叫,一拳劈面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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