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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阙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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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丽嫦觉得花心里一阵奇热,身子也强烈的抖了几下,忽然把她双腿一挟,双手紧紧抱住奚凤啸的背部,迎合着他的下压的屁股,胶合着不使它有一丝丝的间隙。时光像是停格一般,一切都静止了。一场激战之后,余下的是两人满足的喘息声,静静的享受着美妙的感觉。
  丹阳湖古称南湖,与皖境接壤,与固城湖石臼湖统称三湖,水波万顷,碧澄如镜,螺屿凫峰,星罗棋布,点点云帆映着逐翔白鸥,景物佳绝。这时月映朗空,湖水苍茫,只闻风涛击岸之声。镇外一片宁谧,一陲周广不及百亩小岛,滨临湖岸约莫三里,不用舟楫通行,绿湖中突出礁石,错综如抹,延伸接壤,但每块礁石相距五六丈,如无极高轻功身法,无法飞渡。
  岛上怪石森戟,古木蔽空中建有三幢矮屋,最左一间灯火如画。屋内中座坐着一个从首至足为黑帽罩着神秘凶邪,眼孔内吐出两道慑人威芒。两侧立着八个黑衣蒙面人,凝肃无声,屋内虽灯火明亮,却似笼罩着一片无形恐怖气氛,令人毛发悚然。
  一个玄衣劲装蒙面带刀匪徒蹑足进入,座上人突问道:“嵩阳子无名居士带到没有?”
  “幸不辱瓢把子之命,一网成擒。”
  “好,带嵩阳子进来。”带刀匪徒迅疾走出,须臾领着神态威肃的青城掌门嵩阳子昂首进入。
  蒙面人立即离座趋前迎迓,笑道:“手下无知,途中多有失礼,老朽当面谢罪。”
  嵩阳子冷笑道:“檀樾好说,请问将贫道擒来为了何故?”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道长一派掌门,武林宗师,老朽怎敢当此重责,无奈事关武林苍生,不得已而为之,望道长见谅。”说罢延客入座,嵩阳子已存必死之心,丝毫无惧,昂然落座。
  只见蒙面人长叹一声道:“道长认为老朽存心荼毒武林,掀起一场滔天血腥浩劫么?其实非是,老朽无非不愿武林绝学涅没失传,觅获后将之继续发场光大,以延续日渐式微的武林命脉。”
  嵩阳子道:“檀樾可是指白阳图解么?贫道已是世外之人,不愿多事过问。”
  蒙面人轻笑一声道:“道长鸥露忘机,与世无争,老朽久已心仪,今日得见,果然传言不虚,不过老朽斗胆相求二事,恳乞俯允。”
  嵩阳子不禁一怔,道:“檀樾不妨说出,容贫道斟酌,只要力之所及,无不从命。”
  蒙面人道:“乞借定风珠一用,用毕定原璧奉还。”
  嵩阳子微笑道:“定风珠并不在贫道之手,歉难从命。”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这个老朽知道,仅须道长允诺,以免师出无名,道长此次涉身江湖,当是相救贵派纯阳子,如蒙允诺借珠,老朽本投桃报李之旨,相救纯阳子责成老朽身上就是。”
  嵩阳子心内极为震骇,暗道:“此人心机卓绝无伦,这一着下得委实又狠又辣,令人难以招架。”沉吟须臾,答道:“此乃关系敝派声望,贫道既然出山,自当尽力以赴,借助檀樾,恐武林非议。”言里句间,隐含拒绝之意。
  蒙面人大笑道:“道长何须拘泥不化,老朽就是为保全贵派名望不坠,故而恳求慨允借珠,否则老朽无须多此一举。”
  嵩阳子暗道:“这话不错,贫道如今已作阶下囚,倘不应允,谅难脱身。”沉思一阵,利害权衡之下,颔首肃然道:“好,贫道应允借珠,但贫道不能制止其他门派攫夺。”
  蒙面人宏声大笑道:“道长一诺千金,老朽定当感恩图报,其他门派妄生凯觎之念,那是他自找覆亡之祸。”说着旁顾侍立手下一眼,沉声道:“速将文房四宝取来。”
  一人疾入厢房将文房四宝取来,只见蒙面人道:“有劳道长挥毫,以免老朽当着天下武林人物之面无法取信。”嵩阳子不禁胸中热血沸腾,目泛怒光。
  蒙面人微笑道:“道长此来并无一人知悉,老朽严命门下不得泄漏,此乃老朽一片诚意恳求。绝无丝毫相迫之意,试问道长,老朽日后得手定风珠,各大门派定必藉名兴师问罪,谓是青城至宝,受道长之托,逼老朽交还,老朽无言相对,又不甘献出宝珠,那时将是如何情景。”
  嵩阳子喟然叹息道:“血流成渠,尸积如丘,贫道无能,何敢担承如此重孽。”说着落笔挥毫,片刻立就,递与蒙面人道:“檀樾清过目,不知可否?”语气虽然平和,但内心极为激动。降志辱身之耻,恨不能立即死去,但一念及天下武林苍生,又自强制压抑。
  蒙面人接过望也不玺一眼,放入怀中微笑道:“道长德高望重,落笔如山,老朽无须过目。”话落略略一顿又道:“老朽尚有不情之求,望道长传授定风珠用法。”
  嵩阳子显然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檀樾将定风珠取出,贫道自当传明用法。”
  “是否必需?”嵩阳子莞尔一笑道:“即是贫道传习用法,檀樾是否能信贫道所说是真。”
  蒙面人点点首道:“道长之言甚是,目前老朽还有琐事料理,道长请至客室略事歇息。”
  立有一人道:“道长请随在下来。”人在檐前过,怎能不低头,嵩阳子心情沉落,默默无言随着那人而去。蒙面人立即沉声道:“有请无名居士。”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才见无名居士缓缓走入,抱拳一揖。
  蒙面人道:“无名老师不愧磐石大才,未及一月居然骗得刘文杰及上官相等人信服不疑,却嫌美中不足,尚未觅获定风珠下落。”
  无名居士笑道:“杨春仍在犬牙洞内,在下盗取白阳真人墨画时,无意听得陆曼玲二婢对话,并未将定风珠得到,虽然此珠已被杨春就地埋存,或交由一人送往武夷严三畏处。”
  “那是过去之事,如今杨春人呢?”
  “仍在犬牙洞内,甚蒙陆曼玲厚待。”
  “陆曼玲究竟存着什么心思?”
  “陆曼玲也是心机至工之人。”无名居士微笑道:“她厚待杨春,故意松懈戒备,志在杨春自觉有机可趁,逃出犬牙洞外,再尾随杨春。”
  说着目光注视了蒙面人一眼,道:“总瓢把子深知陆曼玲这贱婢武功高不可测,是个极为辣子人物,所以在下不愿打草惊蛇,有误大事,试想在下在他犬牙总坛内盗来白阳真笔墨画,她仍然漠然视之,似无动于衷,令在下到手之画疑真疑假,可见这贱婢沉稳机智,辣手已极。”
  蒙面人鼻中冷哼一声道:“话虽不错,但目前时机急迫,刻不容缓,老朽万难耐性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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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瓢把子既然心急,在下思出一策不妨一试。”
  “快说。”
  “遣能手去犬牙洞犯险救出杨春,送交青城掌门嵩阳子,杨春当着掌门之面,自然照实禀明。”
  “好计。”蒙面人似乎精神一振,朗笑道:“怎么老朽未想及此事。”
  突然,天际划送传来响箭啸空之声,蒙面人不禁一怔,身形疾晃掠出门外,只见夜空中一道红焰闪过而杳,鼻中浓哼一声,穿空如电,瞬眼无踪。
  一条身影如流星奔矢般疾扑而来,望着夜空中一抹划过的红焰不时发出冷笑。突然一声大喝道:“来人止步。”喝声中四条黑影掠出,寒光电奔,幻起耀眼剑浪,叠涌奔潮地攻向来人。
  来人正是严三畏,一见四剑攻势玄奥精奇,不禁微凛,暗觉铁翅蝙蝠主者果非易与之辈,门下网罗的均是江湖顶尖好手,身形疾转,让过三支长剑,一道寒光却疾向自己胸前七坎死穴点来。严三畏冷笑一声,五指斜攫而出,一把捏柱剑尖,身形疾侧,左掌已印在对方后胸上。
  闷噑声中,一股鲜血喷出口来,心脉震断,栽扑于地。然而三支长剑又疾击而至,寒星飞洒,森厉砭骨。严三畏双眉一剔,夺自死者一支长剑疾展一式「西风卷帘」。这一式「西风卷帘」武林中稍具名望好手中使出并无奇处,但在严三畏展出却精奇绝伦,寒虹疾卷,三支手腕连同长剑当郎坠地,断处血涌如注。
  严三畏不愿多造杀孽,收剑疾腾,扑向湖中礁石,忽见湖岸两侧矮树之后纷纷飞掠而来十数条黑影,掌风刃光潮奔夹击而至。只听一声大喝道:“道长,你我双方无仇无怨,为何这等心狠手辣。”
  严三畏为势所挞,不得已反身翻回原处,冷笑道:“放出青城掌门万事干休,否则贫道出手狠辣。”
  “道长原来是青城门下,贵派掌门人是否在此,在下尚无耳闻,恐是传言失误,不过道长请暂候片刻,总瓢把子现已赶来,话讲对面,误会当可冰释。”只见湖心远处一条黑影现出,兔起鹘落疾掠而来。
  来人身法奇快,眨眼即至,显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沉喝道:“何入侵扰?”
  “青城门下。”蒙面人两道慑人寒芒注视了严三畏一眼,道;“道长毒辣出手,伤了老朽门下四人请问何故?”
  严三畏也仔细打量了蒙面人两眼,沉声道:“檀樾可就是威名卓着的铁翅蝙蝠主者?”
  蒙面人道:“不敢,老朽未必如外界传言那般凶恶,隐蔽面目亦出于不得已。死在老朽手中之人,乃江湖中巨恶凶邪,道长莫非与死者甚有渊源,此来向老朽兴师问罪么?”
  严三畏冷笑道:“青城掌门何在?”
  蒙面人不禁一怔,朗笑道:“原来是为了此事,老朽与嵩阳道长是昔年旧交,半个时辰前在湖滨暗商武林大局后,现已离去,约在明晚犬牙洞见面。”
  严三畏道:“犬牙洞乃海天钓叟陆骥爱女陆曼玲总坛重地,约在该处见面为了何故?”
  “救出杨春,起回定风珠,武林中尽人皆知,道长谅不致并无耳闻。”
  “但无人知道犬牙洞确址。”
  “老朽知道。”
  “那么檀樾何不自取?”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道长视老朽无异凶邪么?”笑声宏烈,高亢入云。
  严三畏淡淡一笑道:“檀樾显然志在白阳图解,定风珠乃必需之物。贫道不信檀樾有此恢宏度量。”
  蒙面人笑道:“譬如瓜果之生,摘者不适于口,于君又有何求,老朽平生行事谨慎,从不强求,何况定风珠又是青城旧友至宝,何能生心劫夺,故而约晤嵩阳道长定在明晚起回宝珠,再向嵩阳道长求借。”
  严三畏冷笑道:“任凭檀樾舌粲莲花,贫道也难置信。”
  蒙面人鼻中冷哼一声,道:“恕老朽不解道长来意,如是寻事生非,老朽领教道长绝学。”
  严三畏在胭脂井旁因一时狂傲,开罪了卢迪,所以详情未明,如今闻得蒙面人之言半信半疑,又找不出蒙面人语病,不便自下台阶,当下心念一动,朗声长笑道:“久闻铁翅蝙蝠主者武学旷绝盖代,贫道正欲就教高明。”长剑一横,接道:“请赐招。”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老朽有僭了。”双掌一分,疾攻出五式。
  严三畏一见对方五式均是各门各派不传之秘,便知传言不虚,疾撒手中长剑,双掌一错,对架快攻。掌势未出,劲势已自逼人,招法更是精奥奇诡。两人虚空接掌,风漩四外,衣袂飘飞,快打猛攻,使人眼花缭乱。蒙面人大笑道:“道长是老朽生平唯一劲敌,看来道长并非青城掌门下,还望赐告来历。”说着掌法疾变,猿臂吞吐如飞,指影漫空罩袭而下,锐啸声中,七支铁翅蝙蝠藏在漫空指影后爆射突出。
  严三畏一声大笑,身形冲霄而起,道:“果然高明,明晚贫道在玄武湖候驾同往犬牙洞证明檀樾之言。”语声余音袅袅,人影已自掠空远去疾杳。
  斜月沉湖,景物皆茫,湖风送起一片惊涛拍岸声,如吟如诉。玄武湖,蔚蓝色天空映接千顷碧波,愈显得明湖似镜,岸柳含烟,翠篁拥黛,景色怡丽。湖滨柳堤上突现出风尘神乞长孙琰,跣足蓬首,葛衣残破,目中精茫闪烁,似在等侯甚么人。
  只见竹林内走出一个独臂瘦长中年乞丐,慢慢走向长孙琰之前,低声道:“昨晚,武林群雄追踪铁翅蝙蝠主者就一直未返。”
  长孙琰诧道:“莫非武林群雄中伏被擒?我就不信一无漏网之人。”
  独臂丐者道:“在下在台城相遇一个苍梧名武师姚绍九门下吴刚,此人武功平庸,昨晚与武林群雄同行,但有自知之明故半途折回,他与在下言说武林群雄似已受愚,引往歧途。”
  长孙琰目光灼灼道:“受何人之愚?”
  突闻一个朗朗语声由林中随风传来道:“这还要问,当然是铁翅蝙蝠主者。”
  独臂瘦丐倏地脸色一变,旋身单掌一招「五丁开山」向林中劈去。只见独臂瘦丐喉中闷吭出声,身形撼摇,如受重击,倒退了一步,目中逼露怨毒之色。长孙琰闻声顿时想起一人,面露惊喜之色,阻止独臂瘦丐不及,忙道:“你不可鲁莽出手。”接着高声道:“是老弟么?想煞老化子了。”
  竹林内缓缓走出一双面目森冷的少年男女,正是那奚凤啸及鲁丽嫦,长孙琰望了一眼,道:“老弟是何时赶回的?”奚凤啸微微一笑,疾趋在长孙琰身前,附耳密语了一阵。
  长孙琰大惊失色道:“此贼真个辣毒之极,陆姑娘仍在金陵,预定明日迁回总坛,老化子现赶往犬牙洞,依老弟所言行事,老弟现住何处?依老化子料测,陆姑娘闻言必来拜望老弟。”
  “祥安客栈。”长孙琰略一抱拳,伸手疾拉独臂瘦丐疾奔离去。
  奚凤啸道:“我们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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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福缘深厚 获定风珠
  
  
  祥安客栈内独院一列三间房屋,门窗紧闭,院中盛放蔷薇,红嫣飘香,沁人肺腑。阴暗幽森的静室中,对置两张木榻,榻上各盘膝端坐着岷山逸叟姜兆南,妙手如来卢迪两人,地下倒着一具干枯矮小的老头。突然门外传来落足微声,卢迪倏地睁开双睛,沉喝道:“什么人?”
  “小弟回来啦。”姜兆南亦矍然睁开双目,只见奚凤啸与鲁丽嫦二人推门走入。
  奚凤啸向姜兆南抱拳一礼后,即向卢迪道:“庐兄,你一直未能偷得无名居士那幅泼墨画图么?”
  卢迪冷笑一声道:“老偷儿倘若出手易若探囊取物,因这幅画本是假的,取在手中,反而打草惊蛇,更为不妥,不如长线放远鸢,暗随无名老贼身后,侦出老贼诡谋何在。”
  奚风啸目露诧容道:“莫非无名居士实际上未在犬牙洞内偷来真画……”
  “正好与老弟所料相反。”卢迪正色道:“陆姑娘藏在犬牙洞内的亦非真画,不过以此作饵有意故弄玄虚让无名老贼盗去,目的欲藉图引使潇湘院中窃得移墨珠之人形迹显露。”
  卢迪说出长叹一声又道:“无名老贼亦是与陆姑娘一般心意,但不知到手之画究竟是真是假,故已另易一图上涂无形迷神药物,招摇江湖,中计丧失神智的武林人物不下三四十人,这情形老弟也曾亲眼目击,不用老偷儿再作赘言。”奚凤啸不禁点点头。
  卢迪接道:“老偷儿一路暗随无名老贼至玄武门外一家小酒店,店内俱是负贩粗人,老愉儿亦扮作走方郎中,故老贼不虞,他与邻席一赶车汉子用蚁语传声对话,为老偷儿听得一清二楚了。”
  “赶车汉子是何来历?”
  “铁翅蝙蝠主者下手。”
  “他们说些什么?”
  “赶车汉子奉命而来,吩咐无名老贼子昨晚在胭脂井旁等候青城掌门阳子,其中诡谋真情恕老偷儿不知,但老偷儿知道事不寻常,更知昨晚胭脂井旁铁翅蝙蝠主者必布伏甚多高手,是以老偷儿特赶来胭脂井后独自—人在铁翅蝙蝠主者未来之前觅地藏身。”
  突听姜兆南长叹一声道:“姜某亦暗随无名老贼之后,他离开酒店后,隐秘行踪扑向栖霞寺暗唔太极双环刘文杰,嘱刘文杰昨晚赶至胭脂井,姜某认为他乃是铁翅蝙蝠主者党羽,此举无异驱使武林群雄自投罗网,是以赶往胭脂井喝破……唉,殊不知他竟是刘文杰忠实走狗,刘文杰狰狞面目此际竟然暴露……”
  “姜大侠你错了。”奚凤啸微笑道:“在下只觉无名居士心意难测,并非刘文杰走狗,亦非铁翅蝙蝠主者一边,又非独行其是。”
  姜兆南诧道:“如此说来,姜某真个糊涂了。”
  奚凤啸道:“事实未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能妄自臆断。”
  卢迪道:“老弟此行如何?严三畏呢?”
  “严三畏不敌已逃去,想已转回金陵,临行之际,曾与铁翅蝙蝠主者订下了今晚之约。”
  卢迪冷笑道:“严三畏真个狂傲自负。”
  奚凤啸道:“这倒不是,严三畏坚要他释放青城掌门嵩阳子,铁翅蝙蝠主者称他与嵩阳子乃昔年旧友,丹阳湖相晤为叙旧情,再为求借定风珠,蒙嵩阳子慨允,约在今晚同赴犬牙洞。”
  姜兆南道:“此为实情么?姜某不敢置信。”
  奚凤啸道:“似真亦假,疑假又难免是真。”
  蓦地,一条身影推门疾射而入,正是那鬼见愁严三畏,浑身染血,须发怒张,面色激厉。严三畏怒道:“昨晚贫道追至丹阳湖畔,猝遇险阻,铁翅蝙蝠老贼被逼现身,谓嵩阳子是他旧友,慨允借珠,约在今晚与嵩阳子在玄武湖再度见面,同往犬牙洞救出杨春起回定风珠,贫道不信,一怒出手,因众寡悬殊,贫道突围逸走。”
  奚凤啸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严三畏冷冷一笑道:“贫道远离丹阳湖五里外,见他们并无人追踪,心中大疑,只觉此事大有蹊跷,青城至宝,天下人物莫不瞩目,嵩阳子岂能任意借人,何况又是铁翅蝙蝠主者,越想越不是,重又扑回丹阳湖,发现他们正在撤离,是贫道一时不慎,展开一场生死拼搏,贫道以震天掌力劈死十数人后得以冲出。”
  奚凤啸不禁面色一变,忙道:“他们必穷追不舍,速觅地藏起。”急与卢迪说了几句。卢迪忙拉着姜兆南并夹起矮小干枯老者望邻室进入。
  窗外隐隐传来一片急风破空之声,一个森冷语声随即飘送入耳道:“道长亦是武林高人,何妨挺身而出,老朽本不愿多事结怨,怎奈道长无事生非,率性为仇,贫道是血债血还,若再容忍,老朽无以向手下交待。”
  严三畏见奚凤啸等人并无相助之意,一腔傲气顿时猛炽,冷冷一笑,正要跨步迈出门外,忽见奚凤啸伸手一拦,低声道:“待在下退敌,道长不可露面。”身形一晃,已自穿出屋外。
  院落中散立着九个黑衣蒙面人,铁翅蝙蝠主者仍是一袭黑巾半脸罩没,眼孔内逼吐两道慑人寒芒,目睹房内掠出一人并非严三畏,大感惊愕。只见奚凤啸冷冷笑道:“尊驾率众前来,扰人安睡,却是为何?”蒙面人发出低沉长笑,笑声冰冷,令人心悸胆寒。
  半晌笑停,沉声答道:“阁下胆量令人钦佩,把事揽在身上全然不惧,难得,难得,似未必对阁下有益,老朽一路追踪一位道长……”说着手指着廊下血迹,接道:“阁下推诿未见丝毫无用。”
  奚凤啸望也不望,冷笑道:“想是血迹系由尊驾身上淌下,怎么一见即知。”
  蒙面老者大怒道:“强词夺理,老朽是何等人岂可欺骗得了的。”突然右手一招。
  一双匪徒身形疾动,欲夺门而入。奚凤啸冷笑出声,横跨一步,两臂倏如电光石火分向一双匪徒迎面抓去。出手迅快,认位奇准。一双匪徒均手执长剑,见对方出手抓来,长剑疾抡,精芒流转,耀眼生寒,护住前胸,守中寓攻,「回风舞柳」飞卷而出。
  奚凤啸立为两支长剑砍实,如中败革,一双匪徒猛感反震之力极强,身形狂撼,胸口气血翻腾。奚凤啸冷笑一声,双手疾逾奔电抓中匪徒脑门,鲜血喷溅,惨嗥凄厉,先后横尸在地。铁翅蝙蝠主方才根本就未把奚凤啸放在眼中,岂料对方竟是身负绝学的能手,不禁大惊,鼻中冷哼出声,欺身如电,右手向奚凤啸疾拂出手。
  奚凤啸一直对铁翅蝙蝠主者留神戒备,不敢稍微松懈,只觉来势奇奥无比,无论避向何方均不能逃过拂势之下,掌心蓄凝真气,横掌一式「推山撼岳」迎去。两股无形劲力一接,双方均各斜走出两步,铁翅蝙蝠主者目中泛出惊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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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凤啸一掌出手,身形震移之际,立时快攻出手,迅逾电光石火,招式辛辣歹毒,手法蕴含了正邪之长,攻向意料不到的部位。蒙面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手也是快打猛攻,绝不容对方抢制先机。两人近身相搏,各以奇奥迅快手法对拆抢制先机,惊险万状,稍一疏失,必罹殒命之危。
  突然,蒙面人身形一晃,抢步飞身窜入房中。奚凤啸不禁大惊,如影随形追入。那知室内情景有异,蒙面人不禁愕然止步,奚凤啸更是纳闷。原来妙手如来卢迪已扮作苍头模样,案上放着一具果狸尸体,地上洒满鲜血,褪毛已净,正在剖腹刳膛。壁角放着一支炽炭通红的小炉,上面滚汤浓沸的砂钵,香味扑鼻。
  卢迪只冷冷地望了蒙面人一眼,向奚凤啸笑道:“老弟,半个时辰后便可大快朵颐了,这位不速之客是谁?”
  蒙面人突然灵机一动,冷笑道:“这般做作,故弄玄虚,难骗老朽神目。”
  奚凤啸怒道:“尊驾认为在下恐惧于你,那就大错特错。”手出如电,一缕指风迳向蒙面人“玄玑”穴点去。
  蒙面人不禁激起杀机,上身半旋,左掌吐劲向奚凤啸前胸按下,左手一式「拨草寻蛇」格向来臂。那知奚凤啸施展的竟是武林绝学三元指法,变幻莫测,落指如飞,步法更是奇奥诡异,蒙面人周身幻起无数奚凤啸身影,不啻四面受敌。
  蒙面人顿时心神大震,在奚凤啸奇幻攻势之下,迫得连连闪身,先机已失,不愿恋战,右掌虚扬,仰身倒射出去。房内传出奚凤啸哈哈大笑道:“朋友慢行,恕在下不远送了。”
  蒙面人强忍着一腔怒火,发现七名手下仍立在原处,大喝道:“蠢材,走。”身形霍地凌空腾起,一个转折,已远在五六丈外,去势如电,转瞬人迹已杳。七名匪徒亦鱼贯腾空而去,留下两个血污尸体,狰狞恐怖。
  奚凤啸跨步出室,面上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容,自觉自身武功已可在江湖中争一席地位。房内突掠出严三畏,目露真挚光芒,抱拳一揖道:“施主武学精奇诡博,萍水谋面,救我贫道于危难之际,侠行英风堪为典范,贫道铭感五内,日后如有用得着贫道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奚凤啸微笑道:“不敢,在下这点微未武学焉能放在严大侠眼内,非分之誉,使在下不胜汗颜。”
  严三畏正色道:“贫道生乎不轻许人这是由衷之言。”
  屋面上突响起一声银铃悦耳的娇笑道:“我相信这是实话。”
  奚凤啸仰面惊诧道:“玲姐,你怎么也来了?”屋面上冉冉飘落一个明艳照人的少女,一袭紫色衣裙,肤色如脂,衬着攻瑰双靥,明眸皓齿,盈盈含笑,愈显得艳丽如花。
  严三畏不禁大诧,暗道:“此人已是三旬开外年纪,怎么称少女为姐。”
  陆曼玲嫣然一笑道:“我一闻此讯便立即赶来,啸弟,你武功大有进境,愚姐为之相形失色。”
  “玲姐过奖。”
  陆曼玲凝望了奚凤啸一眼,道:“啸弟,恭禧你得了一位贤淑夫人。”
  奚凤啸不禁面上一热,道:“玲姐说笑了。”说着即与严三畏引见道:“这位就是海天钓叟陆骥前辈爱女陆曼玲。”
  严三畏不禁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陆姑娘,贫道严三畏久仰。”
  陆曼玲道:“岂敢,道长是否驰誉武林的一元真人。”
  严三畏道:“正是,严三畏乃贫道俗家名字。”
  陆曼玲低喟了声道:“啸弟,你知道愚姐本定于明晨离开金陵,返回总坛,如今闻得铁翅蝙蝠老贼今晚侵扰犬牙洞,又决定留下与他拼力周旋。”
  奚凤啸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昔日小弟所作承诺,耿耿在胸,玲姐还是及早抽身。”
  陆曼玲忽泛出妩媚笑容道:“就算我避身远去,老贼难道便干休了不成,此事关系武林大局,置身事外势所难能。”
  奚凤啸默然有顷,苦笑一声道:“玲姐不可错估了蒙面老贼,他有意含蕴武功不露之故,因此刻未至他有利时机,再则他存心迷惑武林中人视听。”
  陆曼玲道:“啸弟无须耽心我与老贼正面为敌,我意欲施展移花接木之计戏弄老贼,不过须啸弟之助。”
  奚凤啸问道:“计将何出?”
  陆曼玲道:“此地说话不便,请啸弟枉驾一顾我犬牙洞。”
  奚凤啸点点头道:“其实玲姐睿智绝伦,小弟鲁钝平庸……”
  陆曼玲笑道:“好啦,少给我戴高帽子,事不宜迟,说走就走。”
  房内走出卢迪带着长声呵呵大笑道:“看来,老朽这红烧果狸是无福消受了。”接着走出岷山逸叟姜兆南,玉罗刹鲁丽嫦两人。
  陆曼玲深深打量了鲁丽嫦一眼,目中神光异常复杂。这情形妙手如来卢迪已瞧在眼中,不禁为之多了一份心思。奚凤啸回面向严三畏微笑道:“武林多难,在下少不更事,难当大任,烦严老前辈同往,耳提面命,指点机宜,以匡不逮。”
  严三畏忙道:“好说,好说,贫道愿追随骥尾。”
  众人均整装就道,岷山逸叟姜兆南已变易本来面目,翻墙掠出,进入一片绵密山林中。陆曼玲与鲁丽嫦走在山道前面,两女热络异常,喁喁低语,不时发出龙吟悦耳的低笑。奚凤啸默默随着两女之后,不知她们在说什么,剑眉微微皱聚。
  卢迪与严、姜二人走在最后,也在低声商谈,面色严肃,似在解决极为重大问题。众人身形如飞,只觉进入一处险峻幽秘的山谷,峰崖危壑,榛林密莽,森翳蔽空,隐闻涧泉隆隆,宛如万马奔腾,却隐秘难见。
  渐行至一处山口,疾掠出一双锦衣大汉,长剑一横,寒虹闪闪,阻住口子,一见陆曼玲赶忙垂手肃立道:“姑娘回来了。”
  陆曼玲含笑道:“见过奚公子。”一双锦衣大汉目露惊喜之容,收剑还鞘,望了奚凤啸一眼,抱拳躬身道:“参见奚公子。”面色诚敬无比。
  奚凤啸忙笑道:“二位少礼,诸多辛苦了。”一双锦衣大汉忙闪开让出通道。
  地形陡下,众人疾掠泻下一片深谷,仰面一望,只见削壁千刃,危崖插天,谷底不过百丈方圆,数十株奇松苍生环植,铁翰虬枝,龙翔凤舞,古意盎然,风撼松枝荡起一片潮啸,形成一座松坪。松坪内黑压压一片立着十人,风尘神乞长孙琰巳扬起宏声大笑趋出,迎着奚凤啸执手道:“老弟,难得你枉驾一顾,为此陆姑娘与老化子下了一个赌注,这一下可把老化子输得惨啦。”
  弦外之音,显然已明,奚凤啸面红耳赤,连连抱拳道:“神乞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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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迪亦扬声大笑道:“老乞儿,我只道你已归道山,却原来藏在此处,你我之间还有一本旧帐尚未清结。”两人却是江湖旧识,握手寒喧。
  陆曼玲则忙于与群雄引见自己手下,奚凤啸则静静观察山谷形势,忽闻耳边生起一个娇媚清脆语声道:“奚公子,铁翅蝙蝠老贼是否一定要来。”
  他似乎沉心思索应敌之策,闻言漫不经心答道:“很难说,有备无患总是上策。”
  “看来定要伤亡多人了,唉,横尸如丘,血盈成渠,公子无法消弭此次杀劫么?”
  奚凤啸不禁一怔,突然发觉青兰立在身旁,星眸中露出忧郁之色,忙微笑道:“青兰姐姐,问鼎武林,劫杀难免,何须如此忧虑。”
  青兰凄然一笑道:“一个女孩儿家问鼎武林,未免不智,姑娘性情刚强,婢子等屡屡苦劝不允,只有公子说话姑娘还可听从。”
  奚凤啸诧道:“你怎知道?”
  青兰立时五靥上泛起两朵红云,螓首微垂,道:“姑娘心事惟有婢子知情。”
  奚凤啸不觉心神一震,答道:“事已至此,此刻已是枉费唇舌。”青兰欲言又止,盈盈一笑不再言语。
  忽闻卢迪高声道:“老弟你请过来。”
  奚凤啸回首一望,只见卢迪长孙琰兆南严三畏四人聚坐在一株古松之下,陆曼玲鲁丽嫦则不知何往。坪外散立着陆曼玲手下,遂慢慢走了过去。长孙琰霍地立起,伸手拉着奚凤啸走向一边,低声道:“老朽有句不当之言,望老弟勿以老朽之言为忤。”面色凝肃,目光诚挚。
  奚凤啸道:“老英雄有话请讲。”长孙琰面色真诚,低声娓娓不绝。
  青兰站在丈外,默默注视奚凤啸神色。只见奚凤啸伸手揭下面具,显出玉树丰神,容光焕发,其神采有着令人不可抗拒的气质。长孙琰暗道:“难怪曼玲这个丫头一见倾心。”但见奚凤啸目中泛出一抹不安之色,轻叹了一口气。
  长孙琰叹息道:“先贤有云,唯女子与小人是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女人祸水,历代兴亡,莫不与此有关,奉劝老弟勿使她们对你有怨望之心,激起巨变,要知何湘君陆曼玲武功机智都属上乘,善恶之分仅一线之隔,只要老弟首允,一切保在老朽等身上。”
  奚凤啸恍然大悟这班老辈人物窃窃私议并非谈论武林大局,而是为了自己,不觉欣喜中略感惶惑不安,碍难置答,默然不语。长孙琰已知奚凤啸心意,暗向青兰打一眼色。青兰立即会意,嫣然一笑,如飞掠去。
  严三畏这才看清了奚凤啸本来面目,暗道:“这人气质挺秀,根骨异常,望之洒脱出尘,令人暗生钦敬之感,此人品格武林罕见,天赋甚厚,难怪年岁轻轻,甚得人望。”
  卢迪忽高声道:“陆姑娘她们来了。”奚凤啸别面一望,只见陆曼玲鲁丽嫦并肩走来,貌美若花,艳丽出尘.身后随着青兰四婢,婀娜生姿。
  陆曼玲见着奚凤啸,含情一笑,两朵红云飞上玉靥,娇羞不胜。此情此景,惟词人笔下可表露无遗:波湛横眸,霞分腻脸,盈盈笑动笼香靥,蜜意欲传,娇羞未敢。奚凤啸心神一荡,不由看得呆了。
  蓦地,谷空腾起一声破空箭啸,群雄心弦猛震,抬面望去,抬面望去,只见千仞峭壁现出一豆大身影,攀着峭壁仞藤揉身飞落,距谷底尚有二十余丈高,疾展龙回九天身法,盘旋落地,现出一个面如锅底,形态怪异老叟,陆曼玲手下纷纷大喝疾扑过去。
  奚凤啸喝道:“且慢。”身形抢出迎着来人躬身施礼道:“杜老前辈,你为何来此?”
  杜长龄两目微微一翻道:“还不是为着你来?”疾又低声附耳密语了一阵道:“武林大事,何兄谓你武功机智足当重任,望你好自为之,老朽尚须去探望湘君侄女,你有无口信须老朽带到。”奚凤啸玉面一红将长孙琰相劝经过说出。
  杜长龄莞尔一笑道:“儿女私情,在所难免,湘君侄女这边老朽定与你尽力不负所托。”话落人起,神龙穿空,翻了几翻,身形已拔起十余丈高下,攀着仞藤,揉升千仞峭壁。
  陆曼玲疾跃在奚凤啸身侧,道:“此人是谁?”
  奚凤啸道:“是在下忘年之交,黑道煞星,享誉武林之铁面钟馗杜长龄。”长孙琰姜兆南严三畏均与杜长龄有过数面之缘,相知颇深,本欲趋前寒喧,却为卢迪暗中制止,心料其中必有缘故,只好忍住。
  陆曼玲惊诧出声道:“原来是他,为何来去匆匆。”
  奚凤啸略一沉吟道:“杜老前辈秉性耿直嫉恶如仇,天涯追踪铁翅蝙蝠老贼,昨晚他亦去丹阳湖畔……”这时严三畏等人已走至奚凤啸身前,凝神静听。
  奚凤啸说着望了群雄一眼,道:“他说蒙面老贼今晚必不来犬牙洞,但安排恶计有甚于他亲身前来。”群雄不禁心神猛震,面色微变。
  只听奚凤啸徐徐的道:“今晚三更时分青城掌门嵩阳子准来犬牙洞亲向玲姐索放杨春,请问玲姐作何处置。”
  陆曼玲沉思了一下,答道:“杨春乃青城第二代弟子,嵩阳道长问我要人,怎能不放,何况定风珠又不在他身旁,徒落骂名,不如交还青城,也可显得仁至义尽。”
  奚凤啸摇首微笑道:“玲姐怎知嵩阳子神智已被蒙面老贼所控,释放杨春,无异驱羊送入虎口,在下料杨春必将风珠埋藏秘处或仍怀在身旁,见着掌门至尊无疑把藏处说出。”
  陆曼玲面上不禁泛过一抹杀机,冷笑道:“我待杨春不薄,礼如上宾,他怎敢对我谎骗不诚。”
  奚凤啸叹息道:“玲姐怎能怪他,杨春如非忠诚不渝,纯阳子岂能将定风珠至宝付托与他.此人坚贞不二,不为威迫利诱,足堪武林一楷模,我辈效法……”
  陆曼玲嗔道:“老气横秋,别唠叨啦,那么我推说杨春已离开犬牙洞不就结了么?”
  奚凤啸道:“此事不如玲姐所想就此轻易了结,威慑江湖的铁翅蝙蝠老贼辣毒阴险无人可及,凡事均经谋定后动,一着更甚于一着,嵩阳子身后还有人在。”
  长孙琰道:“什么人?”
  “以刘文杰九如上人为首之武林群雄?”群雄不禁大愕。
  严三畏道:“难道刘文杰等人亦神智丧失被铁翅蝙蝠老贼所控么?”
  “昨晚武林群雄被诱往歧途,奔出数百里外扑空而返,铁翅蝙蝠老贼遣一青城门下迎着武林群雄谎言嵩阳掌门与其订下赌注……”
  陆曼玲道:“是何赌注?”
  奚凤啸道:“老贼故示大方,说定风珠乃青城至宝,理该青城先取,若嵩阳子无能取得,他即当仁不让借取一用。”说叹息一声道:“这就是老贼厉害之处,命青城门下通知武林群雄暗助,因群雄不知嵩阳子神智已为他所控,决不坐视嵩阳子扑空而返,如此老贼可兵不血刃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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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琰目中神光缓缓扫视众人一瞥,道:“今日武林乱象,愈演愈烈,非睿智英明之人无以统率全局,指挥若定,方可立于不败,老朽心想……”说时望了奚凤啸一眼,微笑道:“除了奚老弟无人可当此重任。”
  奚凤啸料不到长孙琰说出此话,一张玉脸胀得通红,双手连摇道:“在下德薄能鲜,那堪膺此重任,诸位均是武林眷宿,名高望重,登高一呼,众望所归,可收事半功倍之效。”长孙琰暗向陆曼玲示一眼色。
  陆曼玲娇笑道:“啸弟,你若不允,则我们各行其是了。”
  奚凤啸不禁心头一震,苦笑道:“既然如此,小弟只有勉为其难,但小弟有一条件。”
  陆曼玲笑道:“请说。”
  奚凤啸道:“在下姓名暂不能外泄。”
  卢迪呵呵笑道:“老偷儿早料及此,与老弟取了一个摘星手外号,此后摘星手威名当响震武林。”
  陆曼玲道:“一言已决,速筹商今晚退敌之计。”
  长孙琰向陆曼玲笑了一笑道:“奚老弟已被推为盟主,我等应以奚老弟马首是瞻,姑娘你说对么?”陆曼玲向长孙琰白了一眼,盈盈巧笑,与鲁丽嫦跚跚走在奚凤啸身后。
  只见奚凤啸望了山谷形势一瞥,道:“杨春仍在犬牙洞么?严老前辈可否与在下同往去见杨春?”
  严三畏道:“老朽当效力。”
  青兰走出,道:“婢子带路。”奚凤啸严三畏随着青兰走出松坪,沿着绝壁小径绕了两转,只见一线羊肠鸟道斜伸涧底,崎岖难行。
  三人却是一身绝顶轻功,飞奔掠下,眼前是三丈来宽的怒川,涧中怪石嶙峋,奔流冲湍,飞沫溅空,喧声如雷。青兰手指在一方涧壁上,道:“犬牙洞就在此处,外为藤罗翳蔽不见,洞径深邃,无名老贼能觅得此洞,是陆姑娘有意使然。”说着运足一点,落在涧心怪石上,几个起落掠至石壁前。
  奚、严二人如影随形跟至,只见青兰拔剑出鞘,闪出一抹寒光,拨开壁上浓密乌萝,露出开如犬牙的洞穴,回首嫣然笑道:“二位请随婢子来。”
  藉着剑身光华,三人走入洞径,奚凤啸只觉洞里弯曲,幽黯逼仄,片刻,眼前豁然开朗,显出一间石室,室内榻椅陈设齐全,案上烧着一支牛油巨烛,椅上端坐着杨春,正披阅着一册通俗小说「惊梦记」。剑光乍闪,杨春立即警觉,霍地立起,哦了一声道:“青兰姑娘。”
  青兰道:“杨老师。”手指着严三畏接道:“这位就是一元真人老前辈。”
  杨春虽未曾与严三畏谋面,但其师纯阳子口中屡屡称道严三畏往事,故熟知其形貌,顿时跪膝下拜。严三畏双手掺起,长叹了一声道:“贫道久已绝意江湖,不闻外事,如非群邪频频现踪武夷纯阳道友遭变迄今尚懵然无知,故旧恩谊难忘,是以贫道再出相救令师及寻觅贤侄。”
  杨春道:“家师何在?”
  严三畏道:“令师现在壶口陷囚上官相处,贫道势孤力薄,邀觅这位少侠及武林同道日内赶往壶口。”
  杨春眼中一红,道:“望老前辈相救家师安然出险,晚辈虽死也甘瞑目。”
  严三畏点点头慨叹道:“纯阳道友有徒如此,也可自傲。”说时倏又面色一正,接着将青城掌门嵩阳子神智丧失为铁翅蝙蝠老贼所控等等详情说出,又道:“定风珠乃青城镇山之宝,贫道实不应过问,不过请问今晚嵩阳掌门来此,陆姑娘当然将贤侄交还,嵩阳子若问贤侄定风珠现在何处,贤侄将如何答话。”
  杨春闻言面色大变道:“老前辈此话可是真情么?”
  严三畏不禁目蕴怒容,倏又疾转悯恻之色道:“贤侄,贫道句句是实,此乃贵派家事,外人实不容置啄,但为纯阳道人相知甚深,付托之重,贤侄应有所明择。”
  杨春面色惨白道:“定风珠仍藏在晚辈身旁,晚辈取出交与老前辈就是。”此言一出,奚凤啸及严三畏均感大愕。
  青兰面色微变,暗道:“这人经陆姑娘数次暗搜,不见定风珠踪迹,怎么说仍在他身旁?莫非他神智昏乱胡言乱语不成。”
  严三畏道:“现在何处?”
  杨春答道:“现在晚辈……”
  奚凤啸突面色一变,伸手迅如电光石望外拍去,只见一条黑影由洞里疾现,身如飞弩向杨春扑来。这黑影武功显然高绝,身形悬空突升起三尺,让过奚凤啸掌力,扑势未正,右手五指相距杨春仅三寸。眼见杨春就要丧命人猝袭之下,严三畏大喝一声,一招「拨云见日」疾拂而出。
  奚凤啸不禁暗惊,忖道:“此人身法高。”左用两指疾伸,一缕暗劲点了出去。
  那人身形疾沉,虽让过严三畏掌力,却不能避开奚凤啸三元指力。只听那人发出一声闷嗥,叭哒坠地,张嘴喷出了一口黑血,面色疾变乌紫,气绝身亡。青兰瞧真死者面目,不禁失声惊呼道:“这不是罗武士么,他怎么……”
  奚凤啸道:“看来玲姐身旁亲信武士中也有铁翅蝙蝠老贼买通卧底之人,老贼端的辣毒,无孔不入,内忧不除,外患何为。”说着突伸掌疾向洞径内推去。
  潜力山涌,送入洞径,狂飚呼啸中夹着一声凄厉惨嗥,刺耳悸人。青兰面色一变,踹足疾望洞径扑去。洞径曲折,只见一人撞在洞壁下,颅骨粉碎,血浆溅溢,面目模糊难辨。青兰从那死者服饰上认出此人也是陆姑娘锦衣武士中高手,不禁暗暗叹息一声。
  这时,杨春惊魂渐定,知自己怀壁其罪,生死还在不测之数,忙道:“严老前辈,定风珠藏在晚辈右足鞋底内。”说着立即脱去足下快履。
  奚凤啸严三畏不禁一怔,暗道:“此人果然忠诚谨慎,任谁也猜想不到藏在鞋底内。”严三畏接过,凝视快履,见此鞋乃是与常走江湖的武林人物所穿毫无异样,只是底部比通常稍高而已。
  他使劲将面底线断裂,但见中部凹陷嵌藏—颗龙眼大小,寒光流转的明珠,喟然叹息道:“为了此珠武林掀起亘古未有之巨变,白阳真人泉下有知,当追悔不及。”
  说着将珠递与奚凤啸,接道:“今晚青城掌门必定前来,少侠将如何应付,杨春任嵩阳道友带走不带走都无关紧要,一场杀劫势所难免。”
  奚凤啸断然道:“杨老师不得露面,应付嵩阳掌门之事让在下在此静心思忖一条良策,严老前辈与青兰姑娘请先返转嘱陆姑娘查明身旁尚有无老贼爪牙。”
  严三畏道:“贫道遵命。”转身走去。
  奚凤啸望了杨春一眼,微笑道:“杨老师请宽心忍耐,有屈在此犬牙洞中养息数日,此间事了,在下定必设法救出令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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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春虽不知奚凤啸是何人?但觉奚凤啸气度雍容,目光真挚,语音神态有着令人不可抗拒的气质,肃然答道:“杨春谨遵少侠之言。”
  奚凤啸微笑了笑,转身飘然走出洞外,只见烟云绕壑,映目葱翠,涧泉奔雷,清风扑面,他飞跃落在涧底礁石上,仰面凝思,前尘往事一一现于眼帘,不禁阵阵迷惘。
  月涌中天,松针洒地,盈耳风涛外山谷静静的无异诗意画境。坪中一株龙虬攫放如同菌云,奇松之下,一条黑影衣袂飘飞凝立着,两道眼神炯炯若电,慑人心神。东南方峡口突冲起一道红焰旗花,爆射成一团奇形异景,峡口现出八九条如飞的身影,向松坪掠来。
  来人身法奇快,眨眼即至,为首一人抢步趋前躬身道:“禀盟主,青城掌门嵩阳道长率领门下驾到。”
  说时嵩阳子等人已疾如流星掠至,一见这黑影不禁一怔,只觉此人面部似为一重黑纱蒙住,抱拳稽首道:“檀樾可是摘星手么?”
  奚凤啸朗笑一声道:“撞星手不过是属下谬赐外号,不敢挂齿,嵩阳掌门枉驾来此,有何指教。”
  嵩阳子微笑道:“陆女施主何在?”
  奚凤啸道:“陆姑娘已远游滇南,与在下说也是一般。”
  嵩阳子含笑道:“敝派第二代弟子杨春承蒙陆女施主相救,贫道一则登门道谢,再求带走杨春。”奚凤啸朗声一笑道:“道长真来得不巧,杨老师风闻其师陷在上官相手中,心急如焚,欲赶往壶口相救,在下以其伤势甚重,尚未复元,一再坚留不获,三日前已离山他去了。”
  嵩阳子不禁大愕,道:“贫道不信檀樾说话是真。”
  “在下无此必要欺骗道长,”奚凤啸冷冷一笑道:“道长仅凭传言就无中生有,有失一派掌门气度,何不去壶口问上官相索取纯阳子,纯阳道长必说出定风珠是否真在杨春身上。”
  “檀樾未免强词夺理。”奚凤啸哈哈大笑道:“在下请问道长,定风珠谁入知道其用法?”
  嵩阳子道:“武林中就数贫道与纯阳师弟深知用法。”
  “倘或定风珠落在在下手中,道长此来在下将是如何处置?”
  嵩阳子毫不思索答道:“檀樾必然逼迫贫道传授用法。”话方出口,倏地一怔,他虽为铁翅蝙蝠老贼控制,但灵智并未丧失,暗道:“莫非他所说确是真情。”心念一转,打了一稽身道:“如此说来,贫道冒昧失礼,告辞了。”说罢率领门下转身走去。
  才走出数步,峡口上忽有一支响箭飞起,划空带起一溜锐啸,人影纷纷现出,向松坪疾掠而下。奚凤啸冷笑道:“不速之客今晚来的甚多,武林朋友太抬爱在下了。”
  武林群雄瞬眼掠到,为首正是太极双环刘文杰,冷峻目光望了奚凤啸一眼,向嵩阳子抱拳微笑道:“道长是否将杨春带回?”
  嵩阳子摇首答道:“杨春已于三日前离此赶往壶口。”
  刘文杰闻言呆得一呆,说着:“这话是何人所说?”
  “就是这位檀樾。”
  “陆曼玲为何不现身出见?”
  “这个恕贫道不知。”
  刘文杰重重向奚凤啸深深凝视了一眼,道:“阁下为何隐秘面目?”
  奚凤啸道:“在下从不涉身江湖,显露面目无此必要。”
  刘文杰大笑,“答得好。”倏又面色一沉,接道:“老朽刘文杰,请陆姑娘出见老朽有话请教。”
  奚凤啸道:“陆姑娘业已离此他往,已将这片基业借与在下。”
  忽从刘文杰身后掠出一个魁梧大汉,道:“此人胡言乱语,故弄玄虚,刘大侠不可相信是真。”
  继向奚凤啸冷笑道:“尊驾当着天下群雄之面,胡言搪塞,未免狂妄已极。”
  “依阁下之见呢?”
  “奉劝尊驾不如献出杨春,免得自取杀身之祸。”
  “在下委实不信正派人物竟会说出此话,幸亏在下并非铁翅蝙蝠老贼,否则诸位无异自投罗网,今晚这松坪幽壑就是诸位葬身之处。”
  那人宏声大笑道:“我点苍一雁耿修义有幸得遇高人,敢请赐教。”说着斜身飞撤肩上一柄长剑。
  呛郎郎一声簧吟,长剑出鞘,一道寒虹暴涨,展出一招「云开见日」,豆大寒星袭奚凤啸胸前。剑尖堪抵胸前五寸,突剑身一震,寒星扩张成一圈碗晕,嗡嗡锐啸。九如上人不禁高宣了一声:“阿弥陀佛。”他瞧出耿修义使出点苍镇山绝招,毒辣已极,不禁为奚凤啸耽忧,起了慈悲之念,欲待抢救出手。
  只见奚凤啸身形如山,屹立不动,待剑尖堪触胸口之际,猛一吸气胸骨凹陷,身形疾侧,右掌飞拍而出。当郎一声,长剑齐中折断坠地,耿修义身形震得蹬、蹬、蹬,退出三步,虎口破裂,鲜血涔涔溢出,真气逆腾翻涌,面色苍白如纸,武林群雄见状不禁大惊失色。
  奚凤啸微笑道:“耿老师出手毒辣,有失正派高手气度,再若如此,在下当忍无可忍。”说着手指向松坪四周,接道:“诸位不妨一瞧,在下若一声令下,这松坪立即血溅尸横,面目全非。”武林群雄闻言不禁心神大震,四顾巡望,只见松坪外人影幢幢,寒光游闪,显然人数不少。
  九如上人暗宣了一声佛号,合掌施礼道:“檀樾暂请息怒,请听老衲一言。”
  “禅师请讲。”
  九如上人道:“老衲等决非捕风捉影,登门寻衅,固有位无名施主昨日曾亲眼得见杨春……”
  “在何处亲眼目击。”
  “犬牙洞内。”奚凤啸闻言放声大笑不绝,群雄不禁面色微变。
  九如上人合掌肃然道:“檀樾为何发笑?”
  奚凤啸道:“无名居士何在?”
  群雄中突然走出无名居士微笑道:“老朽在此。”
  奚凤啸怜笑道:“据在下所知,我这统辖境内并无犬牙洞存在,阁下谎骗天下群雄用心叵测。”
  武林群雄只觉心头骇震,刘文杰更是面色大变,两道慑人的目光凝在无名居士脸上。无名居士不知为何心理上只觉感受着一种无形威胁,冷冷一笑道:“事实俱在,由不得尊驾饰词强辩。”
  奚凤啸道:“好个事实俱在,尊驾近日行事在下略有耳闻,扬言于犬牙洞中窃得白阳真人遗画,引起武林剧变,尊驾实乃罪魁祸首,这些并不干在下之事,但尊驾既然熟知犬牙洞,何不引着武林群雄前往犬牙洞?”无名居士愤怒到了极点,胸中热血沸腾,料不到面前的蒙面人比铁翅蝙蝠老贼还要诡谲辣毒。
  刘文杰目露诧容道:“阁下是说此处并无犬牙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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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如此。”
  “那么陆曼玲为何放出风声轰动整个武林?”
  “为何刘老师坚谓陆姑娘所为,有何证据,怎不疑另一人必存叵测,受命愚弄武林群雄?”
  弦外之音,无异是指无名居士受铁翅蝙蝠老贼教唆,刘文杰怎能听不出来,暗暗心惊道:“若此人之言是真,那岷山姜老儿之话显然无虚。”不自主的两道冷峻目光逼射在无名居士脸上。
  无名居士大喝道:“老朽岂能任你颠倒黑白。”说着双掌平胸推出。
  一股潜猛如山无形玄罡迳袭奚凤啸胸前。奚凤啸冷笑一声,双掌迎去。轰的大震,急风漩荡,无名居士震得倒撞而出。奚凤啸仍自屹立如山,沉声道:“无名老师是否作贼心虚,你既旧径熟路,何妨带领武林群雄前往犬牙洞,是非曲直,不言自明。”
  无名居士强抑着喉头逆翻气血,调吸了一口真气,狞声笑道:“尊驾用的什么诡计,莫非尊驾在犬牙洞布伏欲将天下群雄一网打尽么?”
  奚凤啸朗声大笑道:“无名居士无须危言耸听,在下倘布伏暗害天下武林朋友,岂能等到现在。”说着扫视了群雄一瞥,道:“那位朋友倘相信在下并无暗害之意,可随无名老师前往查视有无犬牙洞存在。”
  太极双环刘文杰立即应声道:“老朽愿往。”
  奚凤啸微笑道:“刘大侠望重武林,一言九鼎,自是再好不过,在下立此恭候。”
  无名居士心知刘文杰动了疑忌之心,暗道:“反正我已去过犬牙洞,又非凭空捏造,惧他则甚?”
  遂向刘文杰道:“他认为我必不知犬牙洞隐秘深藏的所在,故有恃无恐,你我就此前往。”
  突闻奚凤啸大喝道:“慢着。”
  无名居士不禁色变道:“尊驾还有什么话说?”
  奚凤啸轻笑一声道:“深山幽壑,不乏仙魂遗居,倘你任意妄指,在下岂非弄巧成拙。”群雄闻言只觉奚凤啸这言大有道理。
  九如上人道:“依檀樾之见呢?”
  奚凤啸道:“不如先请无名老师先说出犬牙洞座落何处,有何异徵,洞中景物陈设如何,免他胡言搪塞。”
  刘文杰暗暗心惊道:“此人委实机智绝伦,行事落实,使人无懈可击,立于不败,看来江湖代有奇人出,老朽耄矣。”心头不由泛起一种颓废慨叹。
  无名居士大怒道:“犬牙洞座落于涧谷内,离此不足五里之遥,涧泉激湍,飞沫溅空,谷内怪石乱礁林立,两侧都是绝壁危岩,一方峭壁上藤萝翳密掩藏一洞,洞口形似犬牙,上方下锐,洞径深邃曲折,足有里许,左端一列三间石室,室中陈设俱全。”
  奚凤啸哈哈大笑道:“无名老师竟说得活灵活现,诸位武林朋友听真,不要让他骗了,好,无名老师你去吧。”
  九如上人叹息道:“老衲说不得也要同行。”大袖一扬,身形跟起落在无名居士身侧。
  无名居士自信之念不禁动摇,暗道:“莫非他一夜之间已将犬牙洞毁去。”心生踌躇,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猛一横心,喝声道:“走。”身形疾射而起,向涧谷方向扑去。
  九如上人与刘文杰疾展身法紧随着,眨眼身形远杳。这时,奚凤啸抱拳向武林群雄微笑道:“在下新近赶来此处,基业初创,未能预知诸位今晚枉驾,无物招待,殊以为歉,诸位就在此随意浏览景物。”
  群雄中突走出一貌像清奇,五绺长须,气度非常,年岁约莫五旬开外老者,抱拳微笑道:“老朽华山范泰阳,敢问阁下来历姓名?”
  奚凤啸道:“在下不愿涉身江湖是非,故不欲将贱名公诸于世……”
  嵩阳子忽接道:“这位檀樾江湖推称摘星手,范施主就从摘星手三字不难找出来历。”
  奚凤啸哈哈大笑道:“此乃相随在下多年武林朋友抬爱,不足为凭。”
  范泰阳诧道:“摘星手……”默然垂目,似搜索脑中记忆,只觉近百年来就无以摘星手为名的武林着名人物,不禁又仔细打量奚凤啸两眼。
  点苍一雁耿修义震荡翻逆的气血巳平,冷笑道:“朋友说得好,无意涉身江湖,但与我点苍怨已结下,纵然避身亦势所难能。”
  奚凤啸淡淡一笑道:“只要是点苍朋友来此,在下无不接着。”
  范泰阳忙道:“有道是不打不成相识,些许误会,请两位勿心存芥蒂。”说着又道:“无名居士究竟是受何人所命,烦望见告。”
  奚凤啸道:“铁翅蝙蝠老贼。”说着目中神光望涧谷方面一瞥,淡淡一笑道:“老贼此际已在涧谷内潜藏,如各位倘如愿以偿,带回杨春,必然伺机出乎劫持杨春而去。”武林群雄闻言大惊失色。
  范泰阳急道:“恐刘文杰及九如上人有险,烦阁下带路前往。”
  奚凤啸微笑道:“那到无虞,铁翅蝙蝠老贼行事沉稳异常,不至必要,绝不轻易露面,但此刻刘文杰老师与无名居士已大打出手。”
  范泰阳不禁色变,诧道:“这是何故?”
  奚凤啸道:“根本无犬牙洞存在,刘老师怎不责斥无名居士欺骗天下群雄及察破他叵测用心,岂可不引起一场激烈拼斗,范老师等既愿前往一视究竟,在下命一名弟兄带路就是,因在下无意卷入是非争端中。”说着用手一招。
  一个面目阴冷黑衣人疾奔而至。奚凤啸道:“你带领武林朋友前往涧谷。”接着朗声道:“各位去留听便。”武林群雄均随着黑衣人走了一干二净。
  松涛如吟,月挂澄空,奚凤啸衣袂飘飞在松坪中徘徊踱步,忽仰面出声道:“朋友不嫌在下慢待了么?”
  蓦地,一个冰冷阴森的长笑在百丈绝壁之上生起,只见一条身影如灰鹤疾泻而下。奚凤啸口角吟着冷笑注视着来人,正是铁翅蝙蝠主者,首尾仍是黑巾蒙住,令人一见生出恐怖之感。铁翅蝙蝠主者道:“朋友,好俊的目力。”
  奚凤啸朗笑道:“承蒙廖奖,愧不敢当。”
  铁翅蝙蝠主者道:“老朽自承此次败在朋友手中,以后就难说了。”
  奚凤啸道:“在下无意江湖,若你我逐鹿武林,胜负犹未可知,朋友你也不嫌太狂妄了么?”铁翅蝙蝠主者冷哼一声。
  奚凤啸笑道:“你原以为在陆姑娘身侧布下卧底之人,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殊不知天下事往往出于意料之外,算计人者反被人算计,以致功败垂成,棋逊一着,难道你不甘认输?”
  铁翅蝙蝠主者冷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奚凤啸朗笑道:“在下自认愚者,但尊驾若与在下挑衅,尊驾日后必丧失于在下手中。”
  铁翅蝙蝠主者桀桀狂笑道:“岂能等待日后,眼前就是你的死期。”说时左手疾扬,一掌十二支铁翅蝙蝠漫空罩袭而下,右掌—招“接云捧日”迅如电光石火向奚凤啸下颔抓去。他存心制奚凤啸死命,免成心腹大害,右手出招辣毒之极,奇诡绝伦,而且铁翅蝙蝠罩袭之势,交叉互织,不论奚凤啸避向何方,均无法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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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化身万千 伤心离别
  
  
  奚凤啸亦是存心全力出手,为武林除一大害,但无必胜把握,时机急迫,无法忖思,不退反进,迅疾斜欺揉进,竟贴向铁翅蝙蝠主者而去,左手两指疾伸,运出三元一煞神指,一缕锐啸劲风射向铁翅蝙蝠掌心而去。指势未触及铁翅蝙蝠主者掌心,但铁翅蝙蝠主者只觉锐风如刃寒冽如割,面目为之大变。
  奚凤啸右掌蕴蓄罡劲,一掌推出,劲风如潮,直向铁翅蝙蝠主者胸前推去。铁翅蝙蝠主者左掌疾撤,身形迅快的一侧,欲待让过奚风啸掌劲。岂知奚凤啸已算准对方必然如此闪避,掌劲早如附骨之蛆般汹涌推去。
  对方乃是盖世凶邪,一身功力超凡脱俗,虽在危中却仍不乱,疾运卸字诀双掌一接即引,身形腾空暴冲而起,忽瞥见自己.打出的十二支蝙蝠,为一株古松之后打出的一片飞弹叮叮撞击纷纷坠毁,不禁激怒于胸,张嘴发出一声厉啸,身形飘旋落在丈外。
  奚凤啸冷笑道:“尊驾是否今日不分个胜负,无法甘心是么?”
  铁翅蝙蝠主者厉声道:“眼中之丁,心腹之害,焉能不拔。”说着身形猛欺,双掌疾抡快攻,均是奇奥迅诡的手法,指掌袭去俱是人身要害重穴。
  在此雷霆闪电快攻之下,奚凤啸已失去先机,迫得连连倒退,拆解招式元均是守招。铁翅蝙蝠主者攻势绵绵不绝,宛如长江大海,一招比一招辣毒奇奥,忽掌忽指,扣、拿、劈、点、夺、错、削、成,八字无上心诀神化已极。
  有几次奚凤啸差点伤在对方辣毒手法之下,但奚凤啸守住心神,默察对方攻势部位,运用过人机智一发间化险为夷。铁翅蝙蝠主者愈打愈心惊,暗道:“武林高手中有此旷绝武学尚不多见,此人不除,寝卧难安。”不禁目中猛泛杀机,忖思如何一击出手制对方死命。
  奚凤啸掌指飞舞,一口气拆解了铁翅蝙蝠主者强猛辛辣数十招攻势后,突长笑出声,左腿忽踢向「悬钟」大穴,右手四指骈指如刃,一招“惊鸿入茸”划带出一片锐利啸风袭向对方「天府」要穴。一式两招均是少见罕睹的旷绝神化武学,铁翅蝙蝠主者因心神旁鹜,未免攻势略有破绽,却不料奚凤啸趁隙而入,只觉无可闪避,不禁大惊,硬生生逼得仰身侧跃出去。
  蓦地,崖上突飘传来两声凄厉惨嗥,铁翅蝙蝠主者不禁胆寒,知今晚全盘皆输,身形沾地倏又竖立,双掌拼力猛向奚凤啸推去。狂飚骤生,怒啸如雷,阴寒砭骨,宛如排空巨浪,势如万钧。奚凤啸身形疾跃而至,见状蓄凝功力一式「野马分鬃」迎去。
  「野马分鬃」虽是平凡招式,但在他手中展出竟格外不同,化腐朽为神奇,更因全身功力所聚,猛厉惊人。掌力相接,一声惊天巨震中,急风四旋,树杆撼摇欲折,松针蓬溅散飞坠地,尘沙弥漫蔽空,铁翅蝙蝠主者只觉两臂酸麻,气血狂逆,身形暴腾沾足松梢,冷侧侧冷笑一声道:“摘星手,老朽与你誓不两立。”说时身形疾往岩壁扑去,捷逾猿猱,眨眼登上百丈削壁身形迅杳。
  奚凤啸面色惨白无神,两腿颓软跌坐于地。松坪外人影纷纷疾射而至,为首二女,陆曼玲忧形于色道:“啸弟,你怎么样了。”
  鲁丽嫦揭开奚凤啸面上纱巾,见状星眸一红,泪光莹然欲滴,道:“他脏腑内伤甚重,速移地调养。”
  只听奚凤啸出声道:“不妨事,小弟决死不了。”
  严三畏忙取出一粒灵丹道:“少侠请服下,可使伤势速愈。”奚凤啸谢了一声接过吞下瞑目行功。
  妙手如来卢迪道:“换了老偷儿,早丧命在铁翅蝙蝠老贼掌下,老贼委实功力已臻化境,出手投指无不奇奥难解。”
  岷山逸叟姜兆南长长叹息一声道:“老贼尚未尽全力,他此举别有用心。”
  众人不禁大惊道:“老贼怎会未尽全力?”
  姜兆南道:“他本存心杀害少侠,以免后患无穷,但到后来心念疾转,留下少侠性命来移转武林视听,使自己得渔翁之利。”
  “不错。”奚凤啸身形一跃而起,容光涣发,展齿微笑道:“此人一离去,武林大乱随之而生,在下已看穿他的心意,他用挑衅残杀之策,使各门各派互成敌对之势,更以摘星手之名为恶……”
  陆曼玲惊喜于色道:“啸弟,你好了么?”
  奚凤啸颔首道:“严老前辈灵药之功,非小弟本身功力。”
  严三畏道:“少侠无须自谦。”话音略顿,皱眉目泛忧容道:“老贼如此歹毒,我等急须筹商对策,唉,迄今为然,尚未知老贼来历,其巢穴座落何处,令人无法措手。”
  奚凤啸微笑道:“这点倒不重要,在下已思出对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化明为暗,嫁祸于铁翅蝙蝠,逼得他不能不露面。”说时仰面凝望夜空星斗一瞥,接道:“看来,武林群雄是不会来了,羞与在下相见,纷纷四散离去。”
  严三畏诧道:“为什么?”
  奚凤啸道:“刘文杰功力远胜无名居士,一经发觉无名居士诈骗,刘文杰怎不出手制无名居士死命,此际早该生死胜败分明……”说时一条黑影疾如流星飞掠而至。来人正是奚凤啸所令布守涧谷的暗椿,奚凤啸细问经问,那人禀知详情。
  原来无名居士等三人到达涧谷后,无名居士就着月色之下巡视涧谷形势,只觉景物迥异,不禁一呆,暗道:“这就奇怪了,怎么涧中景物与前见不同,一切都如陌生。”令无名居士张惶四顾。
  刘文杰早为奚凤啸危辞所惑,感觉无名居士言语闪烁,举止鬼祟,越想越无是处。此刻,一见无名居士神色有异,不禁冷笑道:“无名老师,你当众宣称犬牙洞熟稔异常,绘形绘影,为何傍徨犹豫,难道那摘星手竟有移山之能,将犬牙洞在一夕之间移往他处?”
  无名居士不禁面色大变,连道真是怪事,闻得刘文杰语气深沉,知他已动杀机,忙将身形闪开三步。耳后忽闻九如上人道:“老衲虽慈悲为怀,却也不能纵容为恶,施主最好实话实说,免得自误生机。”
  无名居士突然回面,冷笑道:“二位不要逼人太甚,老朽决无骗人之理,只是今晚之事,太过离奇怪异……”
  刘文杰大喝道:“什么离奇怪异,犬牙洞何在?”景物变迁,无名居士无词以对,刘文杰已自出手先发制人,二指点向无名居士的死穴。无名居士亦非易与之辈,身法闪溜,右足滑开三步,回身变掌猛向刘文杰的胸腹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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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如上人少林名宿,不愿联手合殴,飘身丈外,眼见两人展开一场生死拼搏,不禁满腹狐疑不解,暗道:“无名居士谎骗武林群雄是为了什么?要说是奉了铁翅蝙蝠主者所命,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岂非愚蠢之极,看来其中大有蹊跷。”
  这少林高僧只垂目沉思索解,双方拼搏竟视若无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已求得其中真解,忙道:“二位檀樾请住……”言犹未了,刘文杰已自一掌将无名居士撞出五丈开外。
  只见无名居士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回面目露怨毒望了刘文杰一眼,疾跃向涧底如林巨石之后无踪。刘文杰大喝道:“你走得了么?”身形如电扑去,似已失去无名居士踪迹,遍觅无着。
  九如上人亦在涧底搜索了片刻,终无发现,朗声道:“刘檀樾,只要无名施主回心向善,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他走吧。”
  刘文杰知九如上人心意,察觉无名居士逃逸,仍藏在涧底乱石中,但九如上人不知他另有难言之苦衷,倘无名居士不死,自己诡谋将宣泄无遗,苦笑道:“此人不除,终成大害。”
  九如上人高宣了声佛号,道:“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无名施主经过此次重创后,再也无法施用诡计,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铁翅蝙蝠老贼无可利用,他自知立足不住,终有弃暗投明之日。”
  刘文杰暗道:“他弃暗投明,刘文杰已无颜立足武林了。”苦笑一声道:“但愿如上人之言。”
  只见武林群雄纷纷赶至,询知无名居士已逃去,商议之下,既然摘星手无意江湖,返转相见亦无用,摘星手冷傲自负,又与点苍一雁耿修义结怨,说不定回至松坪后,因言语不慎,引起一场杀劫,不如不告而离为是,遂与引路那黑衣武士转致歉意离去。
  奚凤啸闻明禀报后,略一忖思后道:“无名居士身负重伤,决不能逃远,在下去擒他,诸位请在此暂候。”说时陆曼玲已自接口道:“贱妾同行。”不待奚凤啸同意,疾向鲁丽嫦青兰诸女一丢眼色,率领诸女迳往涧谷方向掠去。
  奚凤啸无可奈何微微一笑,身如电射疾掠而去。他知陆曼玲心意防自己猝遇暗袭,方才自己罹受铁翅蝙蝠老贼掌力重伤,诸女已泪珠盈眶,忧心如焚,可一而不可再,男女情爱相悦力量之大亦在于此,望着诸女背影,心底不禁泛起一种温馨怅惘。
  陆曼玲忽回面嫣然娇笑道:“啸弟,无名居士为何找不到犬牙洞所在,你真有移山倒海之能?”
  奚凤啸微笑道:“小弟不过施展星遁奇门小术,将洞穴幻隐,涧谷景物幻易变换。”说着身形急跃在一块黑石上,目光巡视须臾,忽朗声一笑,张臂飞鸟般掠起,落向五丈开外林立森戟怪石丛中。
  只见无名居士存身三块锷竖锐立礁石内,盘膝坐在石缝中,闭目行功,口角仍不时溢出一丝黑血,腰腿以下均为涧水濡湿。奚凤啸先不惊动他,静立在旁注视着,无名居士面目露出极为痛苦之色,豆大冷汗涔涔沁出来,只听无名居士咬牙喃喃出声道:“老朽若能不死,日后若不把刘文杰挫骨扬灰,难消心头之恨。”语音甚微,但其咬牙切齿可见怨毒之深。
  奚凤啸微微一笑,两指虚空射出一缕劲风点向无名居士「期门穴」。无名居士身躯一震,猛睁双目,一眼发现奚凤啸,不禁面色大变。奚凤啸微笑道:“无名老师休要惊慌,在下并无相害之心。”
  无名居士缓缓立起道:“那么阁下为何出手暗袭。”
  奚凤啸朗笑道:“在下不过助你将伤血阻在空穴内,如不及时阻住,无名老师当活不过明晚,但五年之内不能妄运内力,虽有千年何首乌,妙手华陀,亦无能救治。”
  无名居士面色惨变道:“阁下未免言过其实。”
  奚凤啸微笑道:“在下决非危言耸听,刘文杰心性为人伪示良善,其实狡诈辣毒,无名老师当最深知,如非他怨恨之极,绝不轻发乾天掌力,幸亏无名老师功深,否则早当场殒命了。”
  无名居士凄然长叹道:“老朽一时愚昧,致铸大错。”
  奚凤啸道:“无名老师返回铁翅蝙蝠主者处,以他武学渊源旷绝,或能助你恢复功力也未可知。”
  无名居士摇首苦笑道:“此人猜忌之念比刘文杰更甚,此时返回其处,无异与虎谋皮。”
  奚凤啸道:“看来无名老师报仇之念无法如愿了。”一言激起无名居士郁恨,只觉怒血猛冲心头,面色大变。奚凤啸仰望云天,徐徐叹息一声道:“铁翅蝙蝠主者与太极双环刘文杰都是当今武林凶邪巨擘,翻手为云覆掌成雨的人物,势焰炙手,在下良言奉劝,无名老师最好潜隐林泉,可保善终。”
  无名居士面色激动道:“阁下难道眼看他们荼毒武林无动于衷么?”
  奚凤啸微笑了笑道:“在下与世无争,何必自寻烦恼,无名老师有如今受了挫辱,怨恨于胸,视刘文杰如若芒刺在背,非拔之而后快,若换在昨日,无名老师决不会说出此话。”
  无名居士摇首道:“阁下错了,老朽与双方均是虚与委蛇,别有隐衷,但苦于无人或托以心腹。”
  奚凤啸微笑道:“知音难求斯言极是,在下相信无名老师另有隐衷,但绝不信无名老师可使铁翅蝙蝠主者与刘文杰两败俱伤之良策,何况群邪崛起,世乱纷纷,无名老师纵然心比天高也无能为力。”
  无名居士见说不动奚风啸,不禁面现颓丧之色,凄然长叹一声,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只见无名居士仰面凝视着苍空道:“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曙光微现,朦朦霏雾笼罩着翠峦山谷,如云如烟,似披着一重轻纱般,幽静恬淡,如履梦境。无名居士见说不动奚风啸,只觉万念皆灰,望了四外一眼,凄然叹息道:“老朽已将就木之年,与世无争,与人何求,奈心愿未了,不能瞑目,但人不可与天争,为之奈何,看来老朽活着亦是无用,唯望阁下借一席之地,埋骨在此,于愿足矣。”说着怀中取出一粒墨绿色药丸,向口中塞入。
  忽从无名居士身后伸来一支玉臂,飞快无伦的将墨绿药丸夺下,只听一声娇笑道:“老英雄岂能自寻短见?”
  无名居士愕然转面一望,见是陆曼玲,目中顿泛出惊异之色道:“姑娘委实令老朽钦服,海天钓叟陆骥有女若此,足堪自豪了。”
  陆曼玲柳眉微耸道:“老英雄你也认得家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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