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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阙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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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袭焕翔立时答道:“距寒舍十五里远近,有一神秘武林人物隐居,平日深居简出,外人不知,晚辈在五年前落藉于此,未及三月,即有一 少年慕名来访,自称姓侯,却是神秘武林高人长子,胸中才学颇佳,谈古论今,武林典故,无不中肯.他知晚辈出身来历。”说此略略一顿, 又道:“此后频频来访,与晚辈颇为投契,有时显露一手半招武学,已臻化境,晚辈自愧不如。”
  长孙琰突出声道:“贤契可有回拜么?”
  龚焕翔摇首道:“他从未启齿邀约晚辈,似有碍难之处,晚辈疑心他父子乃绿林剧盗,为掩人眼目计,在此广置田庄,晚辈亦不愿探入隐 私,连累身家无辜。”
  长孙琰目露疑容道:“贤契只知如此么?”
  龚焕翔道:“晚辈仅知如此。”神色真挚,不似作伪。
  陆曼玲道:“那侯姓少年就是今晚所见之人么?”
  龚焕翔道:“正是。”陆曼玲面色微变。
  长孙琰目光望了龚焕翔一眼,道:“贤契将老化子等请入贵宅,就不惧他反颜成仇么?”
  龚焕翔面色一红,干咳了声道:“说实在话,晚辈同家师路经湖畔,目击老前辈等诸位陷入危境,原本不配多事,无奈家师故友情深,以 箫声惊敌,事巳做出,骑虎难下,只有看事态发展如何?晚辈料他必不干休,因为陆姑娘剑上避毒珠是他……”
  正说之间,忽见一个小厮持着一封信函快步走来,递与龚焕翔道;“侯相公有信请主人过目,下书人立候回命。”
  龚焕翔不禁一呆,忙抽出书信一阅,向玉箫真人笑道:“徒儿料他必不甘休,他邀徒儿与恩师去东山头晤面,说是有要事相商,并谓展天 行与老龙神明晨必来侵袭,须慎防。”说着离座而起,接道:“徒儿意欲单独前往应约,听他有何话说,事实明白后,再作妥善安排。”
  玉箫真人略一沉吟道:“为师与你带来一场是非,于心何忍,也说不得不去一次,不过你须引神乞诸位暂住密室憩息。”
  长孙琰道:“为了老化子的事连累贤师徒大可不必,还是老化子与陆曼玲前往了断。”须胡无风自动,怒焰逼吐。
  玉箫真人微微一笑道:“神乞火爆的性情仍异当年一般,恃强逞性,于事何补,看来,贫道方才是多事了。”长孙琰被玉箫真人顶撞得哑 口无言。
  龚焕翔随道:“请贺先生来。”一个小僮急奔出厅,领着一个身着蓝布长衫,气质文弱五旬老者走入。
  龚焕翔道:“贺先生请领长孙前辈诸位暂住密室。”
  老者闻言低应了一声是,向长孙琰长施一揖道:“老前辈请容在下带路。”说着即往厅外走去。
  玉箫真人与龚焕翔身形一闪,掠出厅外疾杳。长孙琰心中有受久摆布之感,不禁冷哼一声,但也无可奈何缓缓向驾姓老者身后走去。陆曼 玲与奚凤啸并肩而行,她发觉奚凤啸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神意不属,似有所思,不禁低声道:“闵老师,对此事有何卓见,不知可否见告。 ”
  奚凤啸微笑道:“在下局外之人,实不能妄置一词。”其实他只觉玉箫真人与龚焕翔此举不无可疑,但又无法指出可疑之处,只觉心神怔 忡不宁。
  陆曼玲暗道:“怎么此人如此冷漠。”一赌气亦不愿再问。
  他们随着贺姓老者走入一间僻室,室中有通往地穴石阶,一行拾级而下。奚凤啸只觉石阶多达百余阶,深入地腹,步一落实,进入一间石 室。室内壁顶嵌着一颗核桃大小的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辉,映着室内景物清澈如画。
  室中为客厅摆设,古朴雅致,左右两门可通往邻室,只听贺姓老者道:“密室一连七间,寝具酒食一应俱全,请渚位略事休息,贺某告退 。”长施一揖转身退出。
  贺姓老者甫一消失于门外,蓦闻贺姓老者发出一声惨厉嚎声,接着隆隆如雷,密室石门已闭上。长孙琰知己受愚,厉喝一声,双掌平胸推 出,一片排空如潮罡力向石门推去。轰的一声巨震,石门不动不发毫。长孙琰被震得两臂双麻,目中怒焰如炽。
  突闻室外传来一阵长笑道:“力敌不如智取,老化子现在有何话说。”笑音语声发闷,显然为厚重石门挡住之故。
  长孙琰不禁目齿欲裂,听出言语声正是姓候小贼,激愤面色疾转黯然,长叹一声道:“老化子真不信牛鼻子与侯小贼沆瀣一气,但事实显 然,传扬开去,武林中人都将笑我老化于有目如盲,谬托知己?”
  陆曼玲道:“伯父不可燥妄,事已如此,气又何用?”遂高声道:“阁下与玉箫真人勾结表里为奸,我等才误中暗算,有什么得意?”
  室外立即应声道:“陆姑娘你错了,应该说玉箫真人龚焕翔中了在下调虎离山妙计。”陆曼玲闻言不禁望了长孙琰一眼。
  长孙琰厉喝道:“难道玉箫真人不会返转么?”
  “诚如你所言,在下于龚焕迁来落藉之后,便已着手筹划,其家大半数仆佣均被在下网罗,是以事无巨细,均难逃在下耳目之下。”
  陆曼玲冷笑道:“阁下如此做法存心?莫非龚焕翔与阁下无形中曾结有宿怨?”
  室外侯姓少年朗声大笑道:“江湖之内,利害分明,道义二字已荡然无存,今日为友,明日为敌,屡见不鲜,最要紧的是卧榻之侧岂容他 人鼾睡。”奚凤啸闻言不由一凛,只觉人心奇险,防不胜防。
  陆曼玲道:“阁下目的无非志在取得碧虹剑,倘以武功论胜,则毫无怨尤,用此卑鄙手段,实令人齿冷。”
  朗笑声又起道:“兵不厌诈,姑娘何责人太甚?”
  陆曼玲幸幸然说道:“我看你怎样在我手中将碧虹剑取走,哼,只怕你是枉费心机。”
  “在下算无遗策,倒是姑娘如在梦中,在下方才在酒席中暗使了手脚,洒下一种药粉,药性缓和,如漏蚀石,在不知不觉中武功暂时丧失 ,九十日后才渐渐恢复,此药无毒,姑娘纵有避毒珠也无法察觉。”说着一顿,又道:“在下知姑娘心意,未等在下现身之前,将避毒珠毁去 ,依在下之劝,最好休生此念,风闻姑娘花容月貌,人间殊色,在下想欲人珠两得。”陆曼玲不禁机伶伶打一寒颤,星眸中射出两道怨毒神光 ,却被纱巾蒙蔽无法得见。
  风尘神乞长孙琰长叹一声逭:“老化子今朝阴沟里翻船,死也不瞑目。”说时已感体内真气不顺,四肢麻冷颤震。
  陆曼玲见状,即知老化子饮酒过多,药力比自己发作得快。再一掠四个女婢及一双彪形大汉,只觉他们已面无人色,呈献不支之状,不禁 悠悠发出一声轻轻叹息。这叹息声凄侧幽怨,令人心酸泪下。陆曼玲目光掠向奚凤啸,只见他面色平静,似若无所事,不禁一怔道:“闵老师 ,你并无异样感觉么?”
  奚凤啸冷冷答道:“姑娘不用担心在下,目前急需忖思逃出之策,如姑娘沦入魔掌,则不堪设想。”
  陆曼玲不由心中感动,凄然一笑道:“自古道色美非福,红颜薄命,故我以纱巾蒙面,但料不到……”
  奚凤啸忙道:“姑娘,时刻无多,不妨用搜宫过穴,玉露归元之法,试解这慢形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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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风尘神乞早巳跌坐于地,闭目行功,满面汗水,面色苍白如纸。四女婢两大汉一阵天晕地转,噗通倒地,其实他们药力并末发作,只 是急怒攻心而已。奚凤啸道:“姑娘如急欲逃出,可试用碧虹剑能否穿透石壁。”
  陆曼玲暗觉甚有道理,颔首道:“不是闵老师一言点破,我险些忘怀了碧虹剑无坚不摧。”举剑平胸,猛提一口真气,贯输右臂。
  那知她不提真气还好,真力强提过猛,突然胸口气血逆窜,头目晕黑,真气一散,右臂不由自主地软垂落下。陆曼玲叹息一声道:“心余 力拙,为之奈何?”说着缓缓举剑向颈间刎去。
  奚凤啸见状大惊,右臂迅如电光石火探出一把抢下碧虹剑,道:“姑娘不可自寻短见,事还未至绝境,容在下筹一脱身之策。”
  陆曼玲摇首凄然答道:“闵老师,有一分希望我也不会自寻短见,与其身遭污辱偷生,宁可保全清白而死。”说着望了奚凤啸一眼,又道 :“这柄碧虹剑就算赠与闵老师吧,闵老师如能脱身,请代我复仇,九泉之下也当感德。”
  奚凤啸道:“如不能逃出此宅,碧虹剑赠与在下又有何用?”
  陆曼玲道:“我料侯小贼必不杀你,以闵老师武功博杂精湛,碧虹虽暂为侯小贼所得,他日不难物归原主,只求闵老师不负重托才好。”
  奚凤啸忙道:“姑娘怎出此不祥之语,在下不信已濒临绝境。”陆曼玲忽响起一阵银铃娇笑声。
  奚凤啸不禁大愕,猜不出陆曼铃何故发笑。只见陆曼玲道:“闵老师可愿见见我庐山真面目么?”不待奚凤啸回答,陆曼玲已伸手缓缓扯 下蒙面纱巾。
  奚凤啸只觉眼前一亮,陆曼玲果是人间殊色,与何湘君一比,春花秋月,冷霜傲梅,五分轩轾。陆曼玲一张瓜子脸庞,娇嫩如脂,玫瑰泛 靥,眉若春山,双瞳剪水,瑶鼻樱唇,瓠犀半露,齿若编贝,令人一见魂驰。只听陆曼玲道:“我长得美么?”
  奚凤啸道:“姑娘国色天香,风华绝代。”
  陆曼玲道:“闵老师见过比我长得更美的么?”
  奚凤啸只觉甚难措词回答,略一沉忖:“在下认为皮相之美,无足轻重,重在内心。”
  陆曼玲剪水双瞳凝视在奚凤啸面上,久久不发一声,看不出她是喜,还是怒。半晌,陆曼玲轻叹一声道:“世上能有几人像闵老师这般想 法,红颜天嫉,多才薄命,你我能相处一室,虽云风萍相聚,总有前缘。”说着盈盈拜了下去。
  奚凤啸忙闪开两步,道:“在下不敢当此重礼,姑娘吉人天相,当可转危为安。”
  陆曼玲道:“但愿如此,若有万一,闵老师仁厚君子,愿求千金一诺。”说罢又拜了下去。
  奚凤啸左手迅忙一探,搀住陆曼玲,答道:“在下应允就是,但碧虹剑在下不敢受。”
  陆曼玲道:“闵教师休小视我乃女流之辈,言出如山,决无反悔。”说时额角已见微汗。
  奚凤啸知行将发作,忙道:“姑娘可照在下搜宫过穴,玉器归元之法行功,至少也可遏制毒性发作一时。“他本满口京腔,一时心急,不 自觉地说出川音。
  陆曼玲不由愕然张着双眼,诧道:“闵老师你为何口音已变,莫非你体内已感不适么?”
  奚凤啸闻言知心急疏忽,为陆曼玲觉出有异。这时已感体内真气浮逆,遂即微笑说道:“姑娘猜得不差,在下已感体内有异,但口音变换 却无关系。”伸手揭下面具。数月来奚凤啸气质已变,英姿飒爽,玉树临风,星目中有着令人不可抗拒吸引的神光。陆曼玲先是一怔,倏而露 齿妩媚微笑,慢慢闭上双目,盘膝坐地。
  突听室外传来侯姓少年高声道:“陆姑娘,可曾仔细考虑了没有?”
  奚凤啸迅忙戴上面具,腾身掠在门前,冷笑道:“陆姑娘说要阁下进来当面一谈。”
  室外侯少年朗声大笑道:“你道我色迷心窍不想活了么?虽然终须进入石室,但此非其时,期在三日后。”
  奚凤啸不禁一震,暗道:“小贼果然狡猾。”心中大急。
  忽听壁外另一人高声道:“禀少当家,白杨谷中发现上官相行踪,似朝此处而来。”
  侯姓少年沉喝道:“知道了,你等紧守石室,慎防有人逃走。”
  奚凤啸料知小贼必已离去,迅以剑尖紧抵石室,方一运气,只觉心脏急促跳跃,不禁微叹出声道:“小贼是用何药物,竟如此厉害,我虽 不畏死,恨死得不明不白。”
  转面望去,只见陆曼玲双眼已是睁开,正凝视着自己,泛出笑容道:“我已听从你的话不寻短见,怎么你也说出令人气短之语?”说罢又 慢慢闭上了双目。
  奚凤啸此时再也不能强作镇静,只觉心乱如麻,那体内浮逆真气竟似愈来愈重,一幕幕往事重泛心头。他不禁想起三元秘笈,暗道:“尽 三日之期,将三元秘笈内所载之武功从头至尾潜心参悟,或可找出一条自救之策。”遂静心息虑,面对石门盘膝坐下,剑尖外伸,默忆三元秘 笈上武功绝学。
  他自得三元秘笈,即为事所羁,未得半月安闲潜心参悟。经此一来,奚凤啸反因祸得福,三日虽短,但因之奠立一代大侠之基石厥功至巨 。
  晨光熹微,东方天际泛出一片鲜艳的红霞,卷云如带,千峰拥翠,澄湖如镜,四处飘香,山明水秀的大明湖,又平添了几分怡人景色。湖 畔柳丝中人影一闪,翩若惊鸿现出一个俏丽的少女,正是春梅。她昨晚未离开大明湖,昨晚一切均当场目击,见奚凤啸随着陆曼玲等一行而去 ,心头亦喜亦忧,喜的是奚凤啸获近身之阶则碧虹剑得手有望。
  但风闻陆曼玲人间殊色,仪态万分,恐奚凤啸把持不住,见异思迁,又防陆曼玲横刀夺爱,不禁深怀忧虑。午时还早,她不急于离开,似 沉浸在这水秀山清中,洗涤多日来烦虑。突闻脑后传来温和的语声道:“姑娘好闲情逸致,你家小姐可好否?”
  春梅闻声不禁骇然,转面望去,一眼瞥明那人,立即盈盈拜了下去,道:“刘老前辈。”
  那人正是太极双环刘文杰,含笑扶起,道:“姑娘不必拘礼。”霭然慈详,道貌岸然。
  春梅立起道:“小姐现在仍在成都静养,自龙泉驿蒙面老贼暗算,小姐即为所苦,时发时愈,婢子奉前来泰山寻觅一本“九叶驱风草”, 昨晚才赶至此间,却为一场不同寻常的江湖恩怨所羁误。”
  刘文杰微微一愕道:“可否请道其详。”春梅便将昨晚所见说出。
  刘文杰倾听后诧道:“有长孙老乞在,这蒙面少女定是琼崖海天钓叟陆骥之女陆曼玲,老乞儿与陆骥乃八拜之交,陆曼玲远来中原,定意 在白阳图解,只不知对方青衣少年是谁?”
  春梅摇首答道:“婢子藏稍远,不知少年是谁?但他意在劫陆曼玲那口碧虹剑。”
  “当然。”刘文杰道:“剑柄上嵌有一粒避毒珠,乃武林中人梦寐欲得之物。”话音稍顿,又道:“玉箫真人潜隐九宫,久已不露面江湖 ,如今再出,此事诚不可思议,老朽意欲前往一探,不知姑娘可愿陪伴同行,决耽误不了姑娘行程。”春梅心中大感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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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筹思答词之际,忽随风送来一个阴侧侧冷笑,灵机一动,不禁娇叱一声道:“什么人?”循声扑了过去。不远处冉冉冒出一个瘦削长脸 ,两颊深陷,面色枯黄如腊的怪人。
  这怪人一见春梅扑来,目中进射两道森冷如叉的神光,鼻中轻轻一哼,右臂疾拂而出。一股阴寒如冰的袖劲狂卷如潮,袭向春梅而去。只 见春梅如受重击,尖叫了一声,凌空一个筋斗,斜翻出七八丈外,伏在草丛中不动。
  春梅灵慧机智,刁钻伶俐,怪人袖劲堪拂中之一刹那,立即倒翻避出,装得十分相似如受重伤,不但将怪人骗过,居然连老奸巨滑之刘文 杰也深信不疑。刘文杰纵横武林数十午,以小善博取同道美誉,至今盛名不衰。
  他不愿被人瞧出其实是一巨奸大恶,此时更不能袖手不问,身形疾闪挡在那怪人之前,沉声喝道:“出手辣毒,凶邪行径,老朽若不惩治 于你,武林正义何在?”
  怪人桀桀怪笑道:“好大的口气?须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今日破格例外,要伸量伸量你有多大的道行。”
  刘文杰闻言不禁气往上撞,怒火如沸,但他涵养功深,喜怒不形于颜色,淡淡一笑道:“尊驾意欲仲量老朽,即请出手。”
  怪人怒哼一声,反臂出指,五股劲风斜射而出,身形疾旋,右掌一式「托梁换柱」击向刘文杰的下颚。刘文杰暗道:“好歹毒的招式。” 心内却惊异他出式之奇突,攻向部位诡奥绝伦。
  他存心显露绝艺,右足一点,身形后仰晃了两晃,用出「风翻荷浪」旷绝身法让怪人反臂拂指一击,倏忽身躯一转,左掌穿起。「叭」的 掌力互接,怪人一声哇呀大叫,身形倒跃出九尺开外,眼中两道冷电仔细上下打量刘文杰。
  刘文杰也震得两臂酥麻,暗道:“此人武学怪异,实非泛常,看来这数年江湖中又出了无数身手卓绝的能手,被黑道绿林帮派所网罗,准 备掀起骇人巨变。”那怪人面色激厉,一退又进,身形如电,掌影飘飘,瞬息之间,攻出十三招。
  寒飚澈骨,罡劲所拍,无不是人身要害重穴。刘文杰双掌一分,踏步出招,掌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息,表面上看来雄浑有余,奇奥不足, 均是普通常见之招式,其实这平凡的招数在他手中经过千锤百练,已化腐朽为神奇,简直无懈可击。
  半盏茶时分过去,怪人被刘文杰掌势逼得团团乱转,激怒得喉中厉啸怪叫。突然,刘文杰掌出「举火烧天」,一掌印在怪人胸脯上,「叭 」的一声大震。怪人身形震得飞起,发出一声刺耳厉啸,躯体却不坠下,竟似流星腾空而去。
  刘文杰不由怔得一怔,暗道:“我这一掌之力已达七成,虽铜筋铁骨,亦面震伤内腑扑地不起,这怪人为何安然无恙。”心中一动,立即 猛生追蹑怪人下落之念,四下一望,春梅已不见踪迹,鼻中冷哼一声,腾身凌空而起。
  半空中瞥见怪人身影远在数十丈外朝城垣下泻落,不禁双足踹,身如弩箭离弦追下。怪人身法飞快绝伦,转眼间已杳失于千佛山翠拥树木 中。刘文杰身形落下,面现懊丧之色,忽闻身后一阵衣袂破空隐隐随风送入耳中。
  他耳力锐敏,辩明所来的人数不少,微愕之下身形疾转,只见老龙神上官相率领十余黑道高手疾奔而来。老龙神上官相亦看清立在道旁之 人为太极双环刘文杰,不由身形顿住,抱拳笑道:“刘大侠别来无恙否?”
  刘文杰抱拳还礼,满面春风答道:“好说,上官老师前来东鲁为了何故?”
  上官相答道:“还不是要查寻铁翅蝙蝠物的是谁,风闻目前铁蝙蝠鲁境再现,并劫走玉虎帮鲁西分堂主胡飞熊怀不中之避火珠,是以兄弟 急急赶来。”
  刘文杰故作愕然之色道:“此来刘某毫无所闻,上官老师可否约略说出经过梗概?”
  上官相不想耽误行程,却不敢拒绝刘文杰,稍一沉忖,道:“避火珠为胡飞熊劫自齐绍鸿手中,却不料为一凶邪似玉虎帮中信符火急召胡 飞熊赶往一幢废宅……”
  “必是冒用展天行名义?”
  “正是。”上官相道:“胡飞熊不虞有诈,进入废宅,竟落得个全军覆没,他不是死在骗他入宅的鬼脸老贼手中,而是丧命在铁翅蝙蝠之 下,避火珠亦被劫去。”
  刘文杰诧道:“鬼脸老贼,胡飞熊既全军覆没.上官老师据何而知?”
  上官相显然被刘文杰盘根究底问话所微怒,语音微沉,答道:“鬼脸老者属下十二恶判亦折丧一半,他本人幸免于铁翅蝙蝠之下,迅即离 宅追去,此刻,展天行恰率众赶至,胡飞熊尚未气绝,从胡飞熊口中得知详情。”
  刘文杰叹息一声道:“此鬼脸老者显为玉虎帮中之人,处心积虑,叵测险恶,恐展天行睡难安枕了。”说着微微一顿,又道:“久闻上官 老师处事谨慎,谋定后动,决不捕风捉影,无端生非,谅此行定然确知铁翅蝙蝠主者下落?”
  上官相摇手道:“此人如神龙在天,行踪神出鬼没,令人疲于奔命,兄弟再三思维,决以旁敌侧击,抽丝剥茧之法,或可找出一丝端倪。 ”
  刘文杰道:“愿闻高明。”
  上官相咳了一声道:“刘大侠谅已耳闻昨晚大明湖之事?”
  刘文杰抚髯微笑道:“这个刘某已有耳闻。”
  “依兄弟之见。”上官相道:“避火珠与避毒珠必大有关连,陆曼玲此去无异羊入虎口,玉箫真人久已绝意江湖,又闻他奄化仙去,墓木 巳拱,此时又重现江湖,大有可疑。”
  刘文杰抚掌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刘某极愿一见这位玄门旧友,是否利欲薰心,晚节不终。”
  上官相闻言暗暗心喜,忖道:“倘与他同行,则我上官相此来可振振有词,不惧展天行藉故寻衅。”微微一笑,道:“玉箫真人就在近潜 隐,刘大侠不弃,兄弟愿结伴同行。”
  刘文杰乃心机至工之人,暗中冷哼一声道:“我岂能为你所利用”脸上却显露真挚的笑容道:“足感盛情,刘某尚须等候一位知友,上官 老师请先行一步。”
  上官相不由大感失望,但他亦是老奸巨滑,深藏不露,闻言立即失手笑道:“如此兄弟先行一步,恕不奉陪了,说罢转身率众疾奔如飞而 去。刘文杰目送上官相等人身形消失后,朝树丛葱郁中一闪不见。
  龙爪槐树荫深处那幢巨宅,栉比连绵,屋宇众多,却在阳光烈日下,显得那么阴沉岑寂,非但人迹杳无,即是鸡犬也找不到一个。
  蓦地——十数条人影由龙爪槐荫疾如电射纷纷掠了出来。只听上官相低沉喝道:“玉辉,你去叩门,说我上官相求见。”一个枭目森冷, 背负一柄虎头钩劲装中年汉子,低应了一声,洒开大步迈向门前而去。
  油光乌亮的两扇重门紧闭着,一对黄铜兽环阳光回射闪闪.光华,眩目耀眼。王辉堪堪走近宅门,伸手一抓兽环,突闻一个阴沉的语声传 来:“且慢。”音调是那么阴寒澈骨,王辉由不得机伶伶打一寒颤,转面望去,只见屋角暗处并肩慢慢走出三人。
  中立者正是玉虎帮主展天行,面罩浓霜,向上官相走去,道:“上官当家,咱们河水不犯井水,你侵我河地,不嫌狂妄欺人太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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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相料不到展天行亦在此处,神色尴尬,强咳了两声道:“展帮主,兄弟是追寻那使用铁翅蝙蝠的凶徒,并非有意与贵帮作对,帮主气 势汹汹,不嫌盛气凌人么?”
  展天行哈哈大笑道:“上官当家,缉捕正凶,越界追人,不知咱们江湖有无树立规矩?”笑声中含蕴着刺耳讥嘲。
  上官相不由面色激动,道:“展帮主,你误会了,兄弟巳派人投贴贵帮总坛,怎奈帮主不在,兄弟礼数已到,问心无愧。”
  一句话扣住了展天行,怔得一怔,只觉立在一旁的玉面张良茅焕以肘撞了他一下,倏转愧疚赧笑道:“既然如此,展某显然理屈,望乞见 谅。”话音略略一顿,接道:“上官当家定获有线索,这使铁翅蝙蝠凶徒藏匿在此宅内。”
  上官相朗声道:“兄弟决不无的放矢。”
  展天行道:“看来有凭有据,但不知此人是谁?”
  上官相道:“展帮主这是明知故问。”
  “展某委实不知,此人是谁?”
  “玉箫真人。”
  展天行先是一怔,继而微笑道:“上官当家何必欺骗展某,你此来目的无非在那颗避毒珠。”
  上官相面有愠色道:“含血喷人,豪杰不为,帮主别把我上官相当作了无耻小人。”
  展天行高笑入云道:“好,好,就算我展某说错,展某此来用意恰与上官当家相反,道不同不相为谋,上官当家你先请吧。”休看老神龙 头上官相姜辣老练,刁滑如狐,那些巳骑虎难下,嘿嘿冷笑两声,以手示意王辉,预先逃去。
  上官相已觉察出这幢巨宅大有蹊跷,强敌临门,那有这么沉寂毫无动静之理,如非玉箫真人预先逃去。即系潜伏宅内蕴有预谋,心内猛萌 首鼠两端之念,不禁目光闪耀乱转,暗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如怂涌展天行与玉箫真人拚命,自己表示宽容大度,与人无争,免落武 林口实,明争不如暗图,谅展天行岂奈我何?”他心存渔翁之念,反倒泰然起来。
  只见王辉已然敲击门上兽环三次,力沉劲猛,撞得震天价响。突闻一个嘶哑苍老声音:“谁呀?”两扇大门缓缓启开,走出一个迈龙钟老 家人,眯着双眼打量了王辉一眼,道:“你老找准?”
  王辉看出这老苍头毫无武功,强行压抑一腔怒气,抱拳笑道:“烦劳通禀,就说上官相求见。”
  老人家摇头笑道:“您老来得不巧,敝主人昨晚有事远行百粤,恕小的无法通禀。”
  王辉一愕,道:“什么?你主人走了么?但不知有无同行之人?”
  老家人道:“敝主人与玉箫真人及一个什么姓陆姑娘等人同行。”此言一出,令上官相、展天行等人不禁愣住,面面相觑。
  五面张良茅焕暗向展天行道:“此乃缓兵之计,帮主不妨单刀直入,逼使玉箫真人露面。”
  展天行对茅焕是言无不信,计无不从,已亟于查出那冒用信符之人,深觉茅焕之言极为有理,身形一动,迈步走去。只听上官相喝道:“ 王辉,回来。”王辉转身一跃,落在老龙神上官相之侧,肃立无声。
  上官相微笑望着展天行道:“宾不压主,恕兄弟不能越俎代庖,展帮主你请先吧。”
  展天行不禁一怔,猛感上官相此举不怀好意,自己也瞧出事有蹊跷,但未便示惧,立即抱拳大笑道:“如此展某当仁不让了。”率着玉面 张良茅焕等人迈步走入宅内。
  老家人张惶失措,退在一旁,张口呐呐说不出一个字。展天行等人走入宅内,只见庄宅一无灯火,阴气逼人,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令 人毛骨悚然。一行人步入宽敞左厅,玉面张良茅焕扇然夜行火摺,「擦啦」一声,一道熊熊火焰升起,照得全厅一明。
  展天行目光锐厉,一眼瞥见紫檀木桌缜着一封书信,上写:“留呈展帮主。”五个龙飞风舞字迹,映入展天行眼中,不禁心神大震,只觉 处处都落在别人的谋算中,双峰紧锁,缓缓伸手向书信拿去。
  突闻茅焕一声低喝道:“帮主且慢。”展天行猛缩右臂,用惊疑目光望着茅焕。只见茅焕手中火摺已交与—人,取出一双鹿皮手套戴上, 上前拿起书信抽出内面信笺。
  展天行暗道:“茅紧弟果真是心细如发,我玉虎帮之有今日成就,茅贤弟厥功不小……”
  忽发现茅焕面色微变,两手呈显颤抖,急趋前观看,只见书信上:“贵帮内有大患,何故另树强敌,展帮主今晚来此但无功,只怕赶回燕 京时,贵帮已一夕易帜,拱手他人,恳挚奉告,言尽在此,临书布别,不胜依依。”
  展天行面色大变,喝道:“快走。”率众急急撒出宅外。迷蒙月色之下,只见老龙神上官相屹立着龙爪槐下,负手眼望看掠月浮云似有所 思。
  上官相缓缓垂面目注展天行微笑道:“展帮主此行如何。”
  展天行寒道一张脸答道:“此宅乃一幢空宅。”
  上官相愕然道:“兄弟不信有此事。”
  展天行道:“相信与否,全凭上官当家,展某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上官相见道着展天等人远去消失的身影,不禁狐疑满腹。
  因目睹展天行等人神色凝重,暗道:“展天行老儿不是好吃的蒜,事非水落石出,岂能如此轻易撒手不问,难道他吃了暗亏不成。”他越 想越对,不禁大感踌躇。以他之能,也不敢闯入此宅。这幢巨宅,眼前在他看来,不啻是一具巨灵神像,望而生畏。
  但这话不能向他属下说出口,既不能示惧,又不能撤走,默然思忖了一阵,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暗道:“玉箫真人绝不能离去得如此快 法,必仍在宅内,不如采取困围久待之策,何况太极双环刘文杰不会不来,有此帮手,何惧玉箫真人。”一想到刘文杰,不由暗诧,至今犹未 见刘文杰赶来,忙一挥手,领着属下隐去。
  其实刘文杰早就到来,随着展天行潜入宅内,目击展天行见信退去,不禁大诧。他乃心机卓着之人,暗觉屋中必潜隐着一个极厉害的人物 ,行诡用计都不在自己之下,绝非玉箫真人,连想此人必关系整个武林。当然,刘文杰不会放弃此一重要的线索,他匿藏在大厅内守株待兔。
  此一计策果然收效,约莫一个更次后,突见一条黑影由天井上疾泻落地,轻轻做了一声蛙鸣。「呱」的一声传入厅内,只见厅壁微微响动 后,一条黑影冒了出来,疾如鬼魅飘出厅外。
  刘文杰大惊道:“原来这巨宅内处处都有复壁,壁中藏有暗桩,他能目睹你一举一动,丝毫无所遁形,人却不能见他。”不禁心神凛骇, 暗觉宅内蓄谋经营,居心实不可测。
  两条黑影在厅外一合,只听一个低微语音道:“老龙神上官相等人尚布伏宅外附近,暗暗监视我等行动,似采取困围之策,一两天内谅不 会撤离。”
  “哼。”另一人冷笑道:“均落在咱们总瓢把子计算中,上官相如知机撤走还好,不然管教他全军尽没。”
  “那么总瓢把子为何不采取行动?”
  “此非其时,万一为此引来无数强敌,反为不美。”
  “不然,周近已发现黑白两道豪雄窥伺,如不禀报报总瓢把子定夺,出了舛错,属下可担当不起。”
  “哼,这班武林人物,都是贪生怕死,混水摸鱼之辈,见上官相心存顾忌,他们怎敢妄动,你就是为此而来么?”那条黑影本还有话说, 是答得如此轻松,谅总瓢把子已成竹在胸,多说也无益,立道:“那么属下去了。”身影一闪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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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文杰暗中惊疑道:“他们说总瓢把子是何人物,谅此人必然知道。”只见那人在厅外呆立须臾,突身形拔起,穿空疾杳。
  这使刘文杰大出意料之外,原料此人必返入厅内,在他隐入复壁之际,以「虚空拂穴」手法制住,逼使供出,这样一来,刘文杰改弦易辙 不可,一溜烟掠出厅外穿上屋脊。屋角飞檐处突冒起一条黑影,发出清朗语声道:“来人可是刘大侠么?”
  刘文杰不禁—怔,忙答道:“正是老朽刘文杰。”
  那人道:“家主人团强敌环伺,忙于策划退敌之计,致有失远迎,望乞海涵。”
  刘文杰道:“不敢,宅主人是谁,敢望赐告。”说着身形走了前去。迷茫月色下,只见那人面如满月,五官清秀,三绺黑发,眼内精芒炯 炯若电。
  那人微微一笑,抱拳答道:“家主人说与刘大侠原是旧识,见面就知,再说在下也不知家主人真正姓名来历,家主人命在下带路至密室晤 面畅叙武林大事,不知刘大侠能否俯允。”
  这一来,令足智多谋,貌善心险的刘文杰呆住,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答覆才好。去吗?恐自投罗网,履入危境,困未悉宅主是友是敌,无 论如何,必是个极为辣手人物,智谋、武功,都不在自已之下。若是拒绝,则必认为自己胆怯,传扬开去,于自己名望有损。为此煞费周章, 甚难措词回答。
  猛见此人眼内炯炯神光逼射在自己脸上,隐泛嘲讽意味,不禁脸上微感一热,咳了一声道:“宅主人如此故作神秘,老朽碍难置答,眼前 强敌虽环伺宅外,却不敢冒入侵犯,令东主既知老朽之来,理该出见才是。”
  那人正色道:“刘大侠之言甚是,但在下奉命而来,不知其他,以刘大侠望重四海,誉满武林,武学已臻化境,尚恐家主人有意暗害不成 ?”
  刘文杰只觉此人词锋犀利,令自己无法招架,暗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谅他也莫奈我何?”心念一定,遂哈哈大笑道:“就请尊驾 带路。”
  那入抱拳一揖,道:“恕在下有僭了。”纵身一跃,飘下屋面,只觉刘文杰已先他悄无声息站地,暗暗心惊道:“刘文杰果然名不虚传。 ”
  太极双环剑文杰随着这人身后,此人步法从容,不疾不徐,向花丛中一条白石小径走去,凝神打量四外形势。但见花木扶疏,暗香浮动, 月色清冷,景色凄迷,一切都静得出奇,并无丝毫异状,忖道:“宅主如不出自己所料,定是个才华卓绝之辈,从容若定,谋略筹划,虚虚实 实,令人有高深莫测之感。”
  因他心生惕念,脑中忖思见了此宅主人应如何应付,假定了几种情势,拟定对策,方可立于不败之地。刘文杰有一种过人的长处,那是一 生谨慎,绝不乘喜而轻诺,更不乘快而多事,不因志得意满面偶有疏忽,是以伪誉武林数十年迄今不衰。
  忽感夜风送来浓郁芳香,沁人心脾。不远处现出一幢精雅别致的花榭,四周植有数百株不知名的花树,高仅两丈,躯干如碗,枝叶互生, 叶如楷杷而轻厚,花似白莲,莹脂如玉,每株树上繁结数十朵,遥遥望去无异花城,不令人神往。
  刘文杰随着此人踏上石阶,花树内飘然走出一个青衣少年,含笑抱拳道:“难得刘大侠光临,蓬毕生辉,请入内一叙。”
  引路中年人突转身向刘文杰笑道:“在下还有事在身,恕不奉陪。”
  青衣少年道:“廖大哥,刘大侠武林高人,誉满四海,你我就此请益,倘蒙指点,胜似练武十年,这等旷世奇遇,你竟平白让它放过?” 刘文杰乍睹这青衣少年,不禁一怔。
  料不到此庄主人如此年轻,只觉陌若平生,想他不出在何处见过,耳闻少年出言明誉暗毁,心中微怒,却丝毫不形于色,微微一笑,说道 :“老朽不过浪得虚名,怎能比得阁下年岁轻轻,身手机智高绝,数日后即将名满江湖,使老朽欣羡不已。”
  少年闻言不由一愕,道:“刘大侠何以竟出此言,在下未学后辈,过蒙谬奖,不胜汗颜。”
  刘文杰大笑道:“智退展天行,慑阻上官相,即此两事,已足以名动武林,威慑江湖了。”笑声高遏行云,宏亮如雷。
  青衣少年微笑道:“刘大侠你误会了,在下非此宅主人。”
  刘文杰不由呆了一呆,道:“那么宅主何在?”
  少年堆起满面歉疚之色道:“宅主乃系家叔,因他筹划退敌之策,一时之间不能赶至恭迎大侠,是以命在下替代他款待大侠。”说罢延请 刘文杰入室。
  眼中突然一亮,客厅中八支流苏宫灯由四个垂髻小童点燃,映得一屋通明。宾主落座献上香茗后,青衣少年道:“在下程惠,家叔程仲武 敬仰刘大侠一生清誉,武林泰斗,发现大侠行踪后,即恐大侠为传言所讹,敝家叔居心叵测,祸乱武林……”
  刘文杰不待程惠说完,即微笑接道:“老朽平生谨慎,决不轻易指人以罪,眼见犹恐是假,耳闻岂可深信。”
  程惠道:“如此家叔就放心了”
  “不过令叔与老朽似未有一面之识。”
  “家叔昔年之事,在下生之也晚,不便妄论有无,只恐大侠贵人多忘。”刘文杰不禁哈哈大笑。
  程惠手指廖姓中年人接道:“这位廖鹏举是家叔衣钵传人,与在下同是嗜武若命……”说此面色突变,目注室外。
  只见一条人影急射掠入,浑身上下受有重伤,头面颚骨并划有三寸许刀口,皮肉外翻,血流如注,一站实即不支跌坐于地。程惠大惊失色 道:“王老师遭了何人暗算。”
  来人已喘不出声道:“上官相已派入侵入本宅,少侠请准备应敌。”
  程惠剑眉猛剔,眼内精芒电射,冷笑道:“上官相居然有此胆量。”
  忽然,室外飘来一个阴寒澈骨冷笑道:“小辈无礼,上官令主何等威名,岂能容你等猖妄无忌。”话声中,电射掠入三个面目阴沉劲装老 者,身着服色各别,常人眼中有奇装异服之感觉。
  程惠面色一沉,冷笑道:“你们是冲着谁说话?”
  一个枭目鸱吻红衣老者阴侧侧答道:“就冲着你说话?”
  程惠忽目注廖鹏举说道:“擒他过来。”语音寒厉。话未落,廖鹏举人已如电闪而出,一招「五泉猛泻」向红衣老者抓去。出手迅快如风 ,而且奇奥不测,攻向部位拿捏之准,虽武林耆宿刘文杰亦不禁暗暗称奇。
  红衣老者料不到廖峭举出手如此奇奥,不禁心神一震,幸他也非泛泛弱者,身形一侧,左臂一扬封住攻来手法,右掌一式「叶底偷桃」斜 刁而起。「叶底偷桃」本为不登大雅平庸招式,可是在红衣老者施展出来,却精奇绝伦,攻其必救,逼得廖鹏举硬生生后撤一步。
  廖鹏举不容对方抢制先机,大喝一声,一退又进,重又疾扑而上,右掌如刃横削,左拳直击,两招并出,凌厉绝伦。红衣老者脚步微点, 凌空上提,身子疾如车轮般打了一个旋转,让开攻来两招,食中二指疾仲,猛向廖鹏举肩头点去。
  两人攻守虽寥寥几招,却惊险万状,所出招式均是辛辣狠毒巳极,稍一不慎,非死即伤。廖鹏举突然身形一塌,侧身进击。转瞬间,廖鹏 举已攻出九招三腿。红衣老者以一分之差,被廖鹏举抑尽先机,此时连受廖鹏举绝学所制,被迫得左腾右挪,连番倒退,心中大感震怒。但武 功优劣,各凭智慧火候,一丝都勉强不得,虽欲取险出招扳回劣势而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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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造化弄人 身不由己
  
  
  只见廖鹏举手法愈见精奇,出招迅辣,划带出一招强猛啸风之声,叠浪掌影,如潮向红衣老者攻去。其余两个老者见同伴势危,蠢蠢欲动 ,却见程惠慑人眼神逼视他们,是以不敢妄动。突然,两条人影乍合,传出一声厉嚎,嚎声凄厉惨不忍闻
  廖鹏举与红衣老者身影一合,蓦起一声厉嚎,在此如水静寂中,这声惨呼听入耳中使人毛骨悚然。在此一刹那之远,三方表情各异。分着 青、黑劲装的老者目露凶芒,面色震骇。程惠则负手凝立,面含微笑。太极双环刘文杰两道剑眉紧蹙深锁,深为此行忧虑。他瞧出廖鹏举武功 怪异,兼博各大门派之武学,但合起来,神妙无比,其师程仲武之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只见两条人影一分,红衣老者「扑通」倒地,右颊上现出鲜明紫红掌印,伤痕渗出血珠,腥臭之味直冲入鼻,中人欲呕,动弹了两下,便 自气绝丧命。以刘文杰见识之广,竟认不出此是何利掌力所伤,不禁更是心中一惊。
  程惠朗笑道:“上官相也太大意了,竟派出这等酒囊饭袋,丢人现眼。”身着青黑两色劲装老者不禁勃然大怒,霍地以双拔剑出鞘,寒芒 闪闪。程惠又是长声朗笑道:“你们也会用剑么?”
  两老者目泛杀机,却闷声不响,双双剑芒挥动,势如流星,向程惠攻去。一指程惠胸前「七坎」死穴,一刺左胁「天府」穴道,双剑配合 位置奇绝,使程惠攻守两难。双剑堪近程惠身前一寸之际,只听程惠哈哈一笑,倏然一式「猛龙升空」拔起。
  由于两老者恨极程惠,出招太猛,恨不得一剑就把程惠戳个透明窟窿,不料招式一老,无法及时回撤,身形不禁冲出半步。程惠身形已自 电泻落在他们身后,手中却多出一柄尘封甚厚,形式古朴的长剑。一双老者惧程惠猝然暗袭,迅疾转身,不禁一怔。
  但见程惠身形屹立不动,指着腕中那柄长剑道:“你们既认用剑为能,在下愿以此剑相较。”轻轻一吹,剑口封尘簌簌飞落,两指一按哑 簧,慢慢拔剑出鞘。在场诸人均以为程惠手中那口剑,必是锋芒犀利,切金断玉的宝刃。那知竟大谬不然,剑身抽出竟是黝黑无光,宛如一截 锈铁,实在瞧不出有何异处。
  程惠道:“两位惧怕不出手么?”
  青衣老者突一声大喝,长剑出手,振腕撒出一片剑雨,罩空漫袭而去。黑衣老者身形疾晃,落在程惠身后,人还未稳住,剑已自出手,一 招「飞雷掣电」指向程惠命门重穴。两人非但剑法上乘,而且合击之术配合得严密无间,泛泛之辈,在他们手下不堪一击。
  但见程惠身侧支地一个旋转,长剑划出一恳「周天极限」。此招虽是守招,但剑罡波向四外,潜力如山涌潮奔。一双老者只觉剑势才及半 途,手腕巨震,排空罡气如潮撞至,逼得疾跃出三步。程惠冷笑一声,长剑反挑,出招「金丝缠腕」,左足一滑,突然反跃而出,右手虚空拍 了一掌。
  刘文杰不禁心头骇异,程惠迅快凌厉的招术,在他眼目中仅是难能可贵而已,而令人惊奇的就是一式之中,兼及两个不同的方位。一双老 者同他冷哼出声,眼跄跌出数步。只见青衣老者右腕上现出一圈血痕,手中长剑慢慢垂了下来,似是不堪承受剑身重量。
  蓦地——那青衣老者腕脉上一圈血痕,突然自动分离,呛啷一声,长剑连同一支断手坠地,断处不见半点血丝,面色苦痛难禁,豆大冷汗 涔涔冒出。黑衣老者则身形萎顿,盘坐于地,面色如同败灰,眼中射出两道怨毒光芒。
  程惠向刘文杰笑道:“不登大雅,贻笑高明。”
  刘文杰正想夸赞二句,只见程惠忽神色大变,红润如玉的 面色疾转为苍白如纸,迅即跌坐于地行功调息。不禁心头一震,恍然悟出其中 道理。上官相能派出这三人侵入宅内,定然身手卓绝。老龙神纵横黄河水道数十年,盛名不衰,皆得力其辅佐均眉一流之选,及绝不打无把握 之仗。
  显然所来三人功力比自己所想为高,程惠虽在两三招内取胜,但胜得极为吃力,已耗尽内力才智,所以真元亏损至巨。此不外有二种用意 ,一则戳杀强敌,俾能扬名于世,再者使刘文杰警惕不得妄念存幸,宅主人程仲武武功高不可测,并不比你刘文杰稍逊,囚强将手下无弱兵。
  突然只见黑衣老者面色森厉,振吭发出尖锐刺耳长啸,啸声立时送出宅外,播散开去。廖鹏举面目一变,大喝道:“你鬼叫什么?”扬掌 疾挥而出。
  掌力犹未及半途,黑衣老者口中突喷出一股泉涌黑血,倒地死去。天际远处疾传来数声长啸,啸声很快由远至近,显示来来人迅快如风。 程惠倏地睁开两眼,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塞入口中咽下,忙向廖鹏举道:“大哥,速禀家叔赶来应援,宅中人手不多,疑兵之计恐不见效。” 廖鹏举闻言身形如离弦之弩般飞出室外而杳。
  程惠面向刘文杰苦笑道:“不瞒刘大侠,在下真元损耗甚巨,难在短短时刻内恢复,巳无力再袭,大侠如愿助在下一臂之力,可在下命门 穴上……”
  忽听室外响起一个阴林笑声道:“太迟了。”
  只见人影纷纷离闪,疾射掠入八个蒙面老叟,肩后携带不同之奇形之门兵刃。太极双环刘文杰一生伪誉在外,模讷方正,闻得程惠之言, 自不能见危不救,深恐落入话柄。正待伸臂按向程惠胸后,却不料八蒙面老叟侵入室中,呆是一呆,身不由已地后退一步。
  程惠猛提一口真气,身形疾立而起,冷笑道:“你等无端侵扰本宅所为何故?”八蒙面老叟一入室中,十六道冷电眼神均落在已死三尸体 上,凝视久之,似骇震三同党之死状极惨。不禁同泛杀机,凶芒逼吐,慑人心悸。
  内中一人道:“为了铁翅蝙蝠。”言简意明,阴森刺耳。
  程惠道:“铁翅蝙蝠关我等何事,哼,莫须有之罪藉故生非,你等既入罗网,尚敢恃强逞凶么?”一双蒙面老叟不禁大怒,四掌倏地同推 而出。
  合击之力,何等猛厉,巨飚顿生,破空雷啸,力之强足能推山撼岳。程惠似无惧自身之生死,冷笑一声,双掌穿胸拂击迎出,轰地一声巨 震,掌力猛接,劲风四旋,八盏流苏宫灯坠下七盏。室中顿时一暗,仅有的一盏急剧摇晃,熠熠欲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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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程惠闷嚎一声,身形倒驽而出,往刘文杰身后掠去。一双蒙面叟四掌倏地又起,如山劲风竟向刘文杰攻去。刘文杰冷冷喝道:“且慢 。”右掌一旋,拂出一招「天外惊虹」。一双蒙面老叟如受重击,同声冷哼,疾跃而退,目中怒焰如火,功行两臂,蓄掌挫身,弓满待发。
  突听另一蒙面老叟道:“原来是刘文杰大侠,请问大侠与此宅主人有无渊源。”
  “并无渊原。”
  “那么大侠为何助纣为虐?”
  “真象未明,怎能诬人入罪。”
  “上官会主从不无的放矢,我等奉命而来,身难由己,刘大侠不妨置身事外,日后大侠当知真象。”
  刘文杰闻言大感为难,忖道:“自己卷入是非中,无故半途而废,武林中谣言必由此而生,对自己更是难谅,不值自己所为。”
  当下权衡利害,心念一定,摇首道:“这个老朽恕难从命?”
  “如此我等要得罪了。”八蒙面老叟身形倏动,各择有利的方位,肩上撤出奇形兵刃,施展辛辣歹毒招式夹击刘文杰而至。
  地穴甬道延伸尽头,另有一间宽敞石室,仿照议事厅摆设。上首虎皮交椅上端坐一个黑衣蒙面老叟,踞坐如松,两侧各排有六把交椅,椅 上赫然有玉箫真人、龚焕翔及五个面目阴冷中年人在座,互相低声商谈。那蒙面老叟一言不发,只凝神倾听。
  忽闻玉箫真人道:“长孙琰陆曼玲等人已诱囚在石室中,正好取他们性命,毁尸灭迹,万一有变,岂非顿成泡影。”
  蒙面老叟道:“老朽怎不知道,此时要取他们性命易如折枝反掌,无奈事有顾忌,碧虹剑终须炫露江湖,无异自承害死长孙琰陆曼玲凶名 。”说着微微一笑道:“侯惠徒侄对陆曼玲倾心颠倒,若能结成佳侣,夫妇同行江湖道上,仗剑纵横天下,那时谁人能加以蜚语。”
  玉箫真人道:“但愿如总瓢把子所想,固可顺理成章,然而陆曼玲未必甘心情愿。”
  蒙面老叟大笑道:“真人不必烦心,天下事欲速则下达,侯惠徒侄自有一套对付女人看家本领,欲擒故纵,假以时日,不难水到渠成。”
  玉箫真人微笑道:“总瓢把子睿智无匹,料事如神,贫道难望项背。”
  龚焕翔接道:“展天行虽然退去,但难保不卷土重来,尤其老龙神上官相及黑白两道群雄在庄外窥伺,情势堪忧。”
  蒙面老叟冷笑道:“展天行自顾不暇,老朽料他必不敢再来,上官相行事沉稳,他自己决不亲自出手,最多派遣得力能手试探,成则固幸 ,败则悄然隐去……”说此突垂首沉吟一阵,接道:“老朽已筹出退兵之计,今晚当令这玉萼山庄名闻于世,使黑白两道群雄不敢正眼相视, 如刘文杰中计,一切迎刃而解,我等可高枕无忧。”
  正说之间,廖鹏举忽疾奔而入,向蒙老叟禀明一切,神色忧惶不安。只见蒙面老叟用手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老朽之计巳成,只要刘文 杰坠入术中,他一生伪善誉名之外,必不能撒手不问,何况对方又是恶名久着之老龙神上官相。”说着赞道:“侯惠办得真好,此子日后可接 老朽衣钵。”
  他低首稍一沉吟,抬面又道:“玉箫道兄,烦你等出外散布风声,就说刘文杰如此这般……可收一石二鸟之效。”玉箫真人立时离座牵着 龚焕翔等人疾奔而去。只剩下蒙面老叟端坐在虎皮交椅上,宛如一具塑雕石像,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石室内奚凤啸闭目默悟那「三元秘笈」内绝学,从首至尾,逐字推解。这一来,他武学无形中突转猛晋,沉浸在三元秘谱中,如渴骥奔泉 、甘醇芳香,不忍稍辍,不知时间如白驹过隙,如醉如痴。俟他睁开双眼,只见陆曼玲跌坐肃穆,面色祥和,宛如一尊大士佛像,高贵、壮严 ,令人不敢逼视。
  然而在陆曼玲眉心中隐泛一道杀机,直冲华盖,不禁心头—震暗道:“照相理而论,陆曼玲若存心正道,当成神佛,否则必沦入魔邪,善 恶之间原系于一线之隔,端在自身明辩是非而巳。”由不住慨叹一声。
  再以目光移注在长孙琰脸上,只见长孙琰已无妆入石室时那般痛苦神色,龟息宁静,不禁暗异两人功力深厚,高人与庸手之别亦在于此。 那婢女们及彪形大汉等人一个个昏睡在地,面色安祥。他已从三元秘笈中悟出解救之策,将自身体内无名之毒排出体外,当然他们亦可用此法 解救,目光凝注在陆曼玲身上,徐伸两指向她胁下缓缓点去。
  指距陆曼玲五寸,突见陆曼玲星眸睁开,嫣然笑道:“无须少侠费神了”说着已盈盈立起,接道:“幸亏我已习成「九幽玄功」,这宗武 学虽是魔教中功夫,却神奇莫测。”
  奚凤啸道:“那么长孙琰雄……”
  陆曼玲随即又是嫣然一笑,道:“我方才已自问濒临绝境,只觉生不如死,待少侠闭目行功后,我因实不愿死,脑中思绪万千,忖出家母 所传「九幽玄功」谅可救治,习「九幽玄功」时尚年幼,大概因此武功列为旁门邪道,随习随弃,却不料今日得其之助。”
  说着睨了长孙琰一眼,接着道:“长孙师伯最厌恶旁门邪道,倒头来还是靠旁门邪道救了性命,看他醒来还有话说。”
  话尚未落音,风尘神乞长孙琰已自睁目醒来,咧嘴哈哈大笑道:“老化子自然无话可说,「九幽玄功」委实神妙莫测,我老化子从今以后 不敢另眼相……”突目露精芒逼视在奚凤啸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两眼,沉声道:“碧虹剑为何在他身上?”
  陆曼玲道:“那是侄女举之相赠,伯父不可多疑。”
  “什么?”长孙琰惊诧道:“赠与他了?这又是何原因?贤侄女行事似嫌颠倒离奇。”
  “这也不算什么怪事。”陆曼玲响起一串银铃娇笑道:“只是伯父不明始末经过罢了。”
  长孙琰委实不解其中道理,目光惶惑道:“老化子真不信有其事,先传以九幽玄功解救,又将碧虹剑相赠。”
  陆曼玲笑道:“师伯错了,侄女未传他「九幽玄功」,因他教侄女以搜宫过穴,玉器归元之法遏阻毒性发作,始得悟出「九幽玄功」,才 将碧虹剑相赠。”这话半是由衷之言,半是钟情于奚凤啸,故有意掩藏一部分事实。
  只见长孙琰面色森沉如铁,寒冷似水,陆曼玲不由一怔。奚凤啸道:“姑娘,在下实无意于碧虹剑,还是璧还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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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曼玲螓首一摇,答道:“我一言既出,当无反悔之理。”
  长孙琰冷笑道:“老化子眼中不揉沙子,惺惺作态,令人厌恶。”奚凤啸只觉胸中怒火猛炽,恨不得将长孙琰劈于掌下,无奈自身实为图 谋碧虹剑而来,一阵愧作负疚之念油然泛起,暗叹一声,强自把满腔怒火压抑了下去。
  长孙琰说后,也不理会奚凤啸,迳自向陆曼玲道:“老化子欲与贤侄女商讨几个问题?”
  陆曼玲道:“师伯有话指教,不妨直说,何必转弯抹角。”
  长孙琰道:“此宅主人是否可算得极厉害人物。”
  “龚焕翔不成气候,焉能算得。”
  “你还执迷不悟。”长孙琰不禁叹息道:“侯小贼身后之人才是宅主,龚焕翔本是傀儡,一丘之貉,显然可见,不然,迄至如今,玉箫真 人为何尚未前来相救。”
  “说不定玉箫真人遭了毒手。”
  长孙琰不禁冷笑出声,道:“玉箫真人乃武林名宿,并非无能之辈。”
  陆曼玲眸中泛出骇然神光,道:“看来此宅主人,真如师伯之言是个极厉害的人物了。”
  长孙琰接道:“既然厉害,其手段必然凶残狠暴,洒入酒中的药粉,避毒珠尚不可解,其厉害的程度由此可想而知,如非贤侄女提起「九 幽玄功」,老化子现巳魂游墟墓了。”说着忽转目望着奚凤啸道:“此人如何能安然无恙?贤侄女能否平息老化子胸中疑虑。”
  陆曼玲道:“师伯是说闵少侠系侯小贼同党故弄圈套,使侄女不疑。”
  长孙琰冷冷答道:“正是。”
  陆曼玲忖道:“师伯猜疑之言,委实无词可驳,莫非他真是……”曾参杀人,虽其母之贤,深知其子端正,也为之所动,故陆曼玲疑念一 生,不禁向奚凤啸道:“大丈夫光明磊,何事不可言……”
  奚凤啸怒道:“在下再三言明,并无意于碧虹剑,偏见执拗,含沙射影,不料竟出自武林高人口中,可笑亦复可卑。”长孙琰闻言鼻中冷 哼一声,目中顿萌杀机。
  陆曼玲娇笑道:“少侠不可动气,我这师伯就是性情未免过于偏激,其实面冷心热,俗彦有云:「退一步想则万事皆平」,少侠谅亦是精 擅「九幽玄功」?”
  奚凤啸淡淡一笑道:“武学一道,浩瀚如海,即以毕生之年沉浸其中,所得者亦不过九牛一毛,姑娘如不说出以「九幽玄功」解救,在下 此刻心中疑窦较长孙老英雄过之无不及,当然,在下亦是用独门绝学化解。”
  长孙琰冷笑道:“胡说,这话有谁相信?”
  陆曼玲道:“我相信。”
  长孙琰愕然瞪目,摇首道:“姑娘,如此谬托知己,将后悔莫及。”
  陆曼玲纤手一掠云鬓,轻声娇笑道:“好啦,尚未脱险,即已争论离心,虽愚者而不为。”说着莲步姗姗向昏睡在地女婢等人走去,施展 魔教绝乘秘学「九幽神功」一一施救。
  风尘神乞长孙琰满脸不忿之容,怒视着奚凤啸,似欲全力一击出手,却又心有所顾忌。奚凤啸似若无睹,凝神贯注着陆曼玲施展魔教玄功 罕见之手法。石室内寂静如水,空气沉闷如重石压胸,只觉郁逼难舒,呼吸不能。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婢女及大汉一一醒了过来,挺跃立起, 神色仍萎靡困顿。
  陆曼玲娇笑道:“侯小贼一番心血是白费啦。”
  蓦地——石室暗门轧轧开启,却不见有人进入。长孙琰不禁大震,右掌平胸蓄势待发,身形意欲扑出。陆曼玲低声道:“且慢,慎防暗算 。”
  奚凤啸已自一闪而出,室外右而一条长长的甬道,昏茫暗黑,凝目望去,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在暗中缓缓走去。不禁一怔,暗道:“是春 梅么,她为何向那面行去。”情不自禁暗随而去。才只走出两步,突感肩上一松,那柄碧虹剑却不翼而飞,心神只觉一颤,大喝道:“什么鼠 辈。”五指反甩抓出。
  指力甚劲,划带出一片啸风之声。那知指头抓空,身后静荡荡的并无半个人影,奚凤啸不由愣住。只听暗中传来如蚁语声道:“婢子已将 碧虹剑取去,赶回覆命,恕未能偕少侠同行。”
  赫然正是春梅语音,不觉暗暗叹息道:“我如何向陆姑娘交待?”
  忽听陆曼玲道:“闵少侠你受伤了么?”
  奚凤啸疾掠入室,面现愧疚之色道:“碧虹剑被人暗劫取去。”陆曼玲闻言花容失色。
  长孙琰面目一变,大喝道:“老化子之言如何?分明与侯小贼狼狈为奸,密谋串通骗取碧虹剑。”
  奚凤啸大怒道:“老英雄话要尊重点,不可自失身分。”
  陆曼玲突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摘下奚风啸胁下一支豹皮革囊,疾跃开去,道:“想不到少侠竟是个外貌诚厚,内藏险诈之徒。”
  奚凤啸神色微变道:“在下目前含冤莫白,难怪姑娘痛恨,如赐在下机会,当在短短时日内必将珠剑璧还,但姑娘摘取在下革囊却为了何 故?”
  陆曼玲道:“我要探出你的来历。”说时在囊中倾出三支铁翅蝙蝠,当啷坠地。
  长孙琰目睹铁翅蝙蝠不由面色大变,陆曼玲面色如罩浓霜,两道利刃神光注视在奚风啸身上,奚凤啸不禁大愕。他竟忘怀了囊中还有铁翅 蝙蝠,黯然道:“说出来姑娘也是不相信,这铁翅蝙蝠是在下途经荒山,在三具尸体内起出。”长孙琰突伸两臂,两掌交错猛劈出去。
  奚凤啸只觉一股如山掌力撞来,忙身形一斜,横掌一式「投鞭断柳」划出。只听长孙琰冷笑道:“难怪老化子看你不顺眼,原来是个巧言 利舌骗徒。”双掌疾撤,身躯旋转如风,避开「投鞭断柳」这一式奇招,立时晃摇双掌,欺身进招。
  只见掌影漫空,巨飚如潮。老化子恨透了奚凤啸,出招辛辣,掌力足能裂石开碑,真要是叫他打实了,奚凤啸不死亦必重伤。奚凤啸夙性 耿直,不擅作伪。但为事所逼,迫不得已,故对陆曼玲未免内疚,见老化子出招狠辣,只仗转动身法闪避,间或方出一招逼退长孙琰。
  陆曼玲是个心计至工,雄才大略的红粉英雄,她对事有其独特的观点,她不以为长孙琰看法完全正确。固然奚凤啸有其可疑之处,一个人 有其光明磊落的一面,当然亦有其隐秘不可告人之苦衷,不论是谁,均脱不了此一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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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凤啸既是侯小贼同党,不可能罹受药粉之毒,如此,奚凤啸大可乘着陆曼玲长孙琰药力发作之际施展毒手,碧虹剑岂非垂手可得。陆曼 玲深悔其责备奚凤啸外貌良善,内藏险诈之言过重。但少女矜持性情羞于认错,暗道:“目前情势须急于脱险出困,如今室门大开,须立即出 外一探,且不管他两人拚斗如何。”心念一定,欲待向室外飞身跃出。
  突听室外传来一阵朗朗大笑道:“在下极为钦佩你等闲情逸致,还未出困就已拚个你死我活。”只见人影疾闪,显出玉面朱唇,目光阴森 的候姓少年,身后尚排有一列锦衣武士。
  侯姓少年又发出朗笑声道:“在下惊异陆姑娘之能,将在下秘制药粉之毒逼在空穴内,不过只能保住三年性命,逾期则毒性侵入脏腑不治 。”这时长孙琰与奚凤啸两人身形已分。
  长孙琰冷笑道:“老化子一向不信邪,即是活不出三年,但必手刃你这小贼。”
  侯姓少年哈哈大笑,忽目注奚凤啸道:“大明湖之游赏心悦目否?”
  奚凤啸沉声道:“你只有这句话要说么?”
  侯姓少年眼角瞥见地上三支铁翅蝙蝠不禁面色大变,厉声道:“这铁翅蝙蝠从何而来?”
  奚凤啸心中一动,道:“莫非你就是这铁蝙蝠物主?”
  突见侯姓少年身后一个锦衣武士咧嘴叫出一声惨嗥,面如败灰,身形摇摇欲倒。甬道远处传来阴寒如冰的笑声道:“侯惠,你转告令叔, 碧虹剑已为老夫取得,别再枉费心机了。”语声送入侯惠耳中,只觉脊心泛起一股奇寒,不禁机伶伶打一寒颤。
  那锦衣武士身形急剧摇了数下,双足一软,栽仆在地气绝废命,其余锦衣武土纷纷大喝循声扑去。陆曼玲口中忽发出一声惊噫,星眸中泛 出诧异之色,手指着死者背心上,道:“师伯,你瞧这是什么?”长孙琰奚凤啸候惠六道目光向尸体望去,只见尸体上赫然正钉着一支铁翅蝙 蝠。
  侯惠面色铁青,厉声一笑,转面疾闪而杳。奚凤啸倏地伸臂拔下尸体那支铁翅蝙蝠与地上三支一比,只觉款式一般无二,铸造精巧,栩栩 如生,分明是同一人所用,不禁喃喃自语道:“这是我所见的第四支。”
  陆曼玲娇声道:“闵少侠,你说什么?”
  奚凤啸听而无闻,一言不发,将四支铁翅蝙蝠收在一齐,装入豹皮革囊系于胁下,淡淡一笑道:“在下有生之年,必将碧虹剑追回璧还陆 姑娘……”
  陆曼玲清流双目中露出歉疚之色,道:“少侠……”
  奚凤啸道:“在下是个外貌诚厚,内怀险诈之徒,薰犹不可同器,不必再说了。”说时身形已迈步而出。
  只听陆曼玲颤声道:“你……你……”
  奚凤啸心中不禁油然泛起一种莫名感慨,他不怨恨陆曼玲长孙琰,只觉江湖云诡波谲,非用间施诡不能达到目的,错在自己,岂能怨尤他 们。但感造化弄人,不由自主。忖念之间,身形向漫长昏暗甬道尽端走去。陆曼玲长孙琰等人尾随在奚凤啸身后两丈开外。
  尽端向右转角处显出一间凿石开成的大厅,厅内上端摆布成一张虎皮交椅,两列两行议事大椅向左右伸展,但寂无一人。壁顶嵌着一颗拳 大明珠,散出柔和的光辉。这大厅有进口无出路,奚凤啸不禁暗道:“春梅分明向此处而来,无疑的是一定有出路,春梅又为何不暗中通知我 逃走之径。”
  他似发现什么,不禁一怔,目光笔直凝视在虎皮交椅左脚下。陆曼玲翩若惊鸿般,首先掠入厅内,不禁出声道:“闵少侠,你是怎么了。 ”只见奚凤啸一跃而起,落在虎皮交椅前,伸手拾起一物,不由趋前端视。
  奚凤啸掌中托着一支铁翅蝙蝠,嘴尖已然断缺,似是被内家罡气或坚硬之物撞毁。陆曼玲目露幽怨道:“闵少侠,你看出什么蹊跷么?”
  奚凤啸不答,只垂目沉思,暗中忖道:“这铁翅蝙蝠主者为何而至石室中,难道亦为碧虹剑而来么?否则,亦与此宅主人大有关系。”螳 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由深深为春梅担忧。
  陆曼玲道:“闵少侠,你为何不说活?难道恨死了我么?”说罢展齿一笑,笑容中流露出无限的感伤。
  忽听身后长孙琰低声嘀咕道:“此人巳四旬开外,奇丑无比,怎可称他少侠,就非要求他不可么。哼,老化子偏不信。”
  陆曼玲回面怒道:“师伯,你不知道最好别说,祸苗是师伯惹出,难道还不够么?”
  长孙琰见陆曼玲变脸,不禁面红耳热,只有闷声不响,暗中却嘀咕道:“老化子不知道,你知道,既然你知道何不早说,也免得我老化于 闯出此祸。”
  奚凤啸将断铁翅蝙蝠收藏囊中,凝目注视陆曼玲一眼,淡淡—笑道:“在下怎能怨恨姑娘,处于在下处境,换了别人照样疑心在下居心叵 测,但事情终有水落石出之时,在下实有难言之苦衷,日后姑娘恨我谅我在所不计。”
  陆曼玲听得奚凤啸之言话中有话,不禁一怔.盈盈笑了笑道:“无论如何,不管少侠是否图谋碧虹而来,我都不会怨恨少侠,反正我已将 碧虹剑赠与少侠了。”
  奚凤啸正色道:“昨日之非,顿成今日之是,又安知不是他日之非,也罢,在下不如实话实说,在下确为力图谋碧虹剑而来。”
  此言确是出自奚凤啸肺腑,非但陆曼玲不信,即是长孙琰也认为奚凤啸故作愤气之言。陆曼玲幽幽一叹道:“你我虽萍水相逢,但共患难 一场,自比别人情义远较深厚,难道少侠为了方才误会,一时失言,竟情断义绝了不成?”说时一股哀怨感伤不禁泛上心头,热泪盈眶,濡然 欲滴。
  长孙琰见状不由大诧,暗道:“我这侄女,秉性坚强刚毅,从未见她落泪,怎么今日竟为一个不相干之人声泪俱下,这道理老化子实在想 不通。”他不知陆曼玲一缕情丝深深系着奚凤啸,男女相悦,端在缘字,迎之不来,推之不去,丝毫勉强不得。
  奚凤啸慨叹一声道:“并非在下对姑娘误会,只是在下处境有难言之苦。”
  突然——四壁暗门一开又合,涌出十六个锦衣武士,右腕扬刃,左手握着一具苗疆野人特制的诸葛连弩,扑攻而来。这诸葛连弩制作精巧 ,弓上排着九支淬毒利箭,仅一掀弓上暗钮,毒箭立即连珠射出,锋利无匹,见血封喉,端的厉害至极。
  长孙琰大喝一声,抢先攻去。陆曼玲抢过婢女手中一把长剑,扬腕洒出一片寒星,长身罩袭而下。彪形大汉及女婢纷纷出手猛攻,迎向锦 衣武士而去。十六名锦衣武士显然是经挑选出的好手,个个武功高强,刀光电奔,出招辣毒,配合谨严,却按弩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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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凤啸却不动手,目光扫视四壁,似欲找出开启暗门机钮。仔细搜觅了两眼,却找不出机钮所在,忖道:“不如生擒一名匪徒,酷刑之下 ,何求不得。”心念一定,只见陆曼玲等人均是万守于攻,防避诸葛毒弩射出,暗道:“这样缠斗下去,万一匪徒增援,岂非自断生机,活活 困死在这地穴之中。”
  蓦地一声惨叫腾起,长孙琰五指诡疾抓住一个锦衣武士,左掌迅快往胸前印下,顿时七孔流血,心脉震断而死。此举触怒了锦衣武士萌动 杀机,只听一声大喝道:“速束手就缚,可免一死,倘逞强顽抗,毒弩一发,汝等无法活命。”
  话未落,陆曼玲和剑流芒电闪,已划开了一个锦衣武士左手腕脉,诸葛毒弩坠地,血涌如注,大叫倒地。其余四名武士大惊倏地倒跃而出 ,贴壁屹立,左臂齐伸,按弩待发。此际虽暴燥刚烈的长孙琰也不敢犯险进扑,怕毒弩一发,无法兼顾,伤着了谁也感辣手。
  陆曼玲也觉碧虹剑失去,不能以避毒珠解开剧毒,对方又站立不同方位,出手一击,无法将他们悉数毙命,不禁犹豫为难。转瞬之间,情 势突变,只见锦衣武士纷纷闷哼出口,面色惨变,左臂倏地垂下,毒弓堕地出声。
  陆曼玲等人不禁一呆,突见奚凤啸跃到一个武士之前,五指掀脱下颚,飞点「期门」穴一指,沉声道:“如想活命,速领我等出去,不然 在下点了尊驾的五阴鬼穴。”那锦衣武士面色大变,汗如雨下,望了奚凤啸一眼,示意紧随他去。
  奚凤啸颔首道:“尊驾先行吧。”那锦衣武士步履蹒跚迳向室外走去。
  奚凤啸紧随他身后,亦步亦趋。陆曼玲长孙琰相视了一眼,露出惊奇神光,率众随着奚凤啸而出。长孙琰低声道:“他用的什么武功,能 在弹指之间将十四人同时制住,老化子见多识广,还未听说过有此神奇武学。”
  陆曼玲默然不作答,只觉一阵落寞伤感情绪无由泛起,涌塞心头。一刹那间,但觉百愁千感,纷歧丛生,幽怨眸光凝注在奚凤啸俊逸潇洒 的背影,泪光莹然欲滴。她知道出险后奚凤啸毅然离去,不由暗叹道:“只缘流水落花两无情,情丝难纱千万重。”两滴泪珠偷偷顺着香腮流 下。
  一片紧傍着峭壁层峦黝黑茂密的森林,如银月华透着叶隙穿入,月影如钱,铺地成锦。林内十数条人影鹤行鹭伏,迅速移动。片刻时分已 赶过丛林,到得一块岩嘴上。正是陆曼玲等人,只觉那锦衣武士一嗅落崖嘴,疾然停步,转向望着奚凤啸。
  从他眼中可惴知其意,是现在已出险地,此去安然无险。奚凤啸疾伸两指点向锦衣武士,所点的穴道却在周天要穴之外。风尘神乞长孙琰 暗暗诧异,忖道:“这是点的什么穴道,老化子浸淫了武功数十年,对于点穴一道独擅,却难知其玄奥。”心中着实孤疑不解。
  但见锦衣武士应指倒地,宛如气绝。奚凤啸目注陆曼玲道:“有烦姑娘命随从与此人换上一套俗装,送至十数里外僻处弃置,两个时辰后 即渐醒转,此人被在下废除一身武功并神智丧失,不复记忆前事,永绝后患。”
  陆曼玲双瞳中隐泛一丝哀怨,嫣然一笑道:“你是要走了么?”
  奚凤啸避开陆曼玲的目光,答道:“在下留此无益,愿姑娘保重,日后有缘,当再相见.在下就此告别。”说着长施一揖,转身洒开大步 走出丈外,又停身回面道:“碧虹剑誓必追回,在下已留有燕京地址,三月之后姑娘命人稍一口信转知在下,在下定将碧虹剑璧还姑娘。”
  话落疾然转身,忽听陆曼玲出声呼唤:“少侠留步。”
  奚凤啸不禁一怔,回身问道:“姑娘还有何事吩咐?”
  陆曼玲幽幽一声低叹,凄然笑道:“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少侠可否赐允?”
  奚凤啸暗中一皱眉头,道:“只要在下力之所及,无不如命。”
  陆曼玲道:“少侠请揭下面具,我属下尚未见过少侠庐山真面目,日后江湖道上如遇,恐增误会。”
  长孙琰闻言暗道:“什么?他竟非本来面目,我老化子又再次失眼了。”只见奚凤啸迟疑了一下,抬腕伸手在耳侧揭下一层面具,显出星 目胆鼻,俊美如玉的面庞,眼神中特具有一种令人不可抗拒气质,如磁引针,不能自己。
  长孙琰暗赞道:“英姿焕发,丰神潇洒,老化子走遍江湖,尚未见过如此佳绝的人品……”忽地老化子恍然悟出陆曼玲为何要瞧上奚凤啸 庐山真面目真正用意,原来小妮子一缕情丝已深深系在这少年身上,不由自主,见奚凤啸去意甚坚,奈少女矜持,无计相留,话又难以出口, 故而托言,用心至为良苦。
  须臾,奚凤啸抱拳笑道:“姑娘珍重,在下人去心在,友情常忆。”
  陆曼玲暗中跺了跺脚,迸出娇笑道:“你去吧,但愿后会有期。”奚凤啸抱拳一拱,转身迈开大步走去。
  陆曼玲一语不发,目送奚凤啸身影消失后犹自久久不久,只觉一股悲楚由心底生起,不禁眼中濡湿,两行珠泪断线般流了下来。老化子长 孙琰在姑娘身后发觉陆曼玲两肩微微耸动,已知就理,不由暗中叹息一声,忖道:“怨我老化子固执偏妄,生生拆散一对佳偶,老化子有生之 日,决助他们重圆破镜。”遂道:“贤侄女,我们走吧。”
  陆曼玲鼻中轻哼一声,举掌一挥,身形如箭离弦疾射了出去。长孙琰又暗暗长叹一声,率众疾随陆曼玲身穿林掠了出去。月影西斜,陆曼 玲疾如电飞奔出十数里,到得一片旷野中,只觉心头闷郁难舒,如压巨石一般。不禁停下步来,仰面深深呼了一口气。
  长孙琰飞掠而至,见状呆得一呆,道:“贤侄女,这都怨我老化子,老化子为赎前惩,有生之年,当助你了此心愿。”陆曼玲垂首不语。
  长孙琰暗道:“男女相悦,非外人所能了解,哼,你不说话,老化子偏要你说话。”故作迟疑长叹一声,道:“不过,此人实居心叵测… …”
  陆曼玲忽的抬面,星眸中吐出两道怒芒,道:“伯父,你不要故入人罪,再要如此,侄女与伯父分道扬镖,各行其是。”
  长孙琰忙道:“贤侄女不可动气,老化子绝非无的放矢,更不能一误再误,问题就出在碧虹剑上,因老化子听出他似知碧虹剑是何人取去 ,如非预谋……”
  陆曼玲道:“这个,侄女早就知道了。”
  长孙琰说道:“怎么,你知道了,如何不当面揭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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