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草原狼论坛


楼主: 小小叶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妻不如妾】【共二百五十六章】【完结】

  [复制链接]

6

主题

0

听众

6

积分

幼稚园

金币
327
活跃
4
贡献
0
第一百二十一章归途

  千慧紧靠着墙,两眼直直地冲着斜上的方向,象是在抒发着愤懑又象是找寻着希望。我的心很痛很痛,象她的眼光一样,这一刻,我的大脑已没有任何方向,所有的常识和思维都失去了往日的作用,冷静也变成了一种思想的负担。

  但我知道,让我就这么走,我真的迈不动自己的脚步。千慧是一个那样要强的女人,丈夫出轨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耻辱,但她忍受了,甚至能平静地面对和默许我和小雨继续在一起工作、外出。可明明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和亲眼看到则是又一回事。这两者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刚刚的场面对千慧的伤害真是太大了!

  我走前两步,叫道:“千慧。”

  千慧没有反应。

  我低头叹了一口气,抓住她的双肩,又叫道:“千慧!”

  千慧缓缓地收回目光,看了我一眼,万般苦涩地笑了一下,道:“我没事,你回去陪客人吧!”

  “千慧,我……”

  “听话,去吧,我真的没事。”千慧看着我,眼光中是深深的无奈。

  千慧的坚强和宽容让我无地自容,曾经的相识、相知、相恋、相守到如今,我甚至感觉在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她性情中的柔婉。刹那间,我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但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难受无比,心里象是有万千条毒蛇在噬咬撕扯。

  “程东,大嫂,你们……怎么了?”小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颤然一惊,抬头望了千慧一眼,才痛苦地回头去看小雨,她正小脸刹白地看着我们。我和她对视了一眼,以小雨的聪明,立刻就猜出发生了什么事。千慧轻轻推开我的手臂,道了一句:“快回去吧,好好陪陪秦董。”说完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见千慧去远了,小雨走到我身边,看着我怯怯道:“程东,对不起,都怪我……”我强笑了一下,道:“算了,别往心里去了,你有什么错,要说错,都是我的错才对。先回席上吧。”说完我拉着她向酒席走去。

  “程东!”小雨忽然拽住了我。

  “怎么了?”我回头问。

  小雨走上前一步,盯着我的眼睛,欲言又止地道:“程东,其实……也许……”

  我奇道:“小雨,你吞吞吐吐的,到底想说什么?”

  “哦,……算了,没什么。回酒席吧。”说完小雨转身向酒席走去。

  我看着小雨的背影,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股寒意当时从脊椎直透大脑,全身汗毛倒立,冷得发抖。她的意思是想让我借这个机会和千慧……天!这太残酷了!我怎么能做得到!

  带着沉重而复杂的心情,我回到酒席,却再也没有兴致喝酒了。不多时,千慧归席了,她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不时地和我妈说笑着,但我却分明看到了她眉宇间凝着的几许淡淡的哀伤。小雨脸色如常,席间一双眼光常在不经意间向我飘来飘去。

  我心头沉的如乌云压城,还必须强做笑颜与众人喝酒。一杯杯的啤酒下肚,就象是向我心里倾倒着一杯杯的苦水。

  终于,喜宴结束了。我和千慧告别了父母和小妹夫妇,也准备返回S市。小雨站在远处,我向她点了点头,算是道别,就和千慧一起上车了。我斜倚在车后座上,千慧坐在驾驶位上,因为我喝了太多的酒,不能开车了。这时,小雨忽然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对我们道:“程东、大嫂,你们要走了吗?我来和你们道个别。”

  千慧没说话,我无奈道:“好,你自己开车也小心点啊?”小雨笑道:“放心吧,我是坐长途快客来的,明天见。”我听后一愣,下意识地向千慧望了一眼,“哦”了一声,没说话。小雨转身向长途客车站走去。千慧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算了,让她上车吧。”

  我望着小雨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没说话,因为我真的不想让她上车。三个人在一起,刚刚又发生了那样的一幕,这对千慧来说,实在是过于残酷。千慧从反视镜中看了我一眼,轻叹了一声,把头探出车窗道:“秦董,上车一起走吧!”

  “谢谢大嫂!”小雨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打开后车门,一猫腰钻进来坐在我旁边,眼睛睁得老大,脸上是抑制不住地兴奋。我看了她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转过了头去,什么道别?根本就是故意而为的!唉,我叹了一口气,千慧的宽容和仁慈又一次让小雨的小阴谋得逞了。

  千慧发动了车子,三人一车踏上了归途。

  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车子在公路上高速飞驰,路旁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车厢里的气氛很是沉闷,只有风不时的吹进来,撩动着小雨的长发。千慧表情平静,很专注地开着车,甚至没有从反视镜中看我们一眼。小雨几度想要说点什么,都被我用眼光无情地瞪回。最后,她耐不住寂寞,居然悄悄地脱下鞋,用脚丫子在我的小腿和脚腕部不时地撩拔,我对她毫无办法,只得任她胡做非为了。

  一个多小时后,我觉得不对劲了。因为我自早上至现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刚刚在席上又喝了太多的啤酒,再加上坐车吹风,我胃里的东西不住地反刍,忍了几次,我终于忍不住了。我忙敲了敲了千慧的肩头,示意让她停车。然后我打开车门就冲了下去。我见路旁不远处有个大沟,就奔了过去,准备吐到大沟里,可还没到地方,一股奇臭无比的臭浪扑面袭来。

  靠!原来是村民们蓄的农家粪池,里面屎尿翻浆,恶心无比!

  一时间,酒意、恶臭、粪池里的景象、脑海里的想像,在这种综合作用下,我“哇”一声就吐个不止了。这时千慧也下了车,跑过来扶住我的手臂在我背上拍着。小雨似乎犹豫了一下,稍后也跑了过来,扶住了我另一条手臂。两个女人一左一右,一边对我说着话,一边拍着我的背,都关切无比,焦急万分。

  不过我也顾不得尴尬了,我简直吐得不亦乐乎。每每觉得吐的差不多的时候,一直起身,就看见粪池里冒着泡的景象,再加上恶臭的刺激,马上又忍不住弯腰去吐。反反复复,折腾了N回,直吐得咳嗽不止,涕泪横流,天昏地暗,差点没把整个胃给吐出来,最后终于吐无可吐了,才直起身来。

  这一吐,吐得我眼前发黑,双脚发软,全身无力,差点虚脱。我大口地喘着气,什么也顾不得了,伸手就扶住了两个女人的肩膀,才勉强站稳。

  千慧道:“你觉得怎么样了?”

  小雨道:“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看了二女一眼,苦笑道:“我嘴里……我好苦!”

  千慧道:“你等一下,你去给你取水!”言罢转身想回车上。

  “等一下!”我叫住了千慧,“先……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我实是受不了了!”

  在二女的搀扶下,我们走到了一个臭味不太浓烈的地方,千慧到车上去给我取水,小雨掏出一张面巾纸,在我脸上仔细地擦着。很快,千慧回来递给我一瓶娃哈哈纯净水,我接过来漱了漱口,又喝了几口,感觉好多了。

  我“呼”地出了一口气,松开了扶着二女的手,看了看她们,道:“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听了我的话,千慧看了我一眼,小雨红了一下脸,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再度尴尬起来。我暗叹了一声,道:“咱们回车上吧!”

  三人无言向回走,忽然千慧径自走向了一旁,我和小雨也停住脚步看着千慧。

  千慧走得很慢,走到刚才我呕吐的地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条细小的珍珠项链。

  我和小雨心里一沉,不自觉地对望了一眼。我叹了一口气,今天是小妹大喜的日子,但对千慧来说,可能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残酷的一天了。

  那条项链是小雨的,和去年夭夭生日时送她的礼物完全一样,小雨共有两条,给了夭夭一条,自己留了一条。项链本身并没有什么,关键是底部的心形小坠里有我一张人头像片。果然千慧捡起项链,打开了那个心形小坠看了一下,又抬起头远远地向我们望过来。千慧孤独地站在那里,身后是空旷的原野。我心脏收缩,痛苦地垂下了头。

  小雨看了看我,忽然走到千慧面前,伸出手道:“大嫂,这个东西是我的,请你还给我。”千慧把项链放到小雨手中,双手抱胸,转过身看了看远方,又慢慢地走了回来。

  三人重新上车,一路再无言。

  Z城到S市的路,我已经走了不知多少次了,但这一次我才知道,原来这条路真的好远。千慧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小雨一脸平静,只有车厢内的空气在沉甸甸地思索。S市越来越近了,我心头也越来越重了,象横着一块铁板。今晚,我将如何面对千慧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深夜

  回到S市送小雨到家后,我和千慧掉头回家。千慧开着车,她眼光迷茫,面色凄苦,一言不发。我坐在后面,心里难受至极,仿佛无数苦水在我口腔和胃腔之间上下翻搅。我几度想要和千慧说点什么,可竟张不开口。我能说什么呢?对她说对不起?向她忏悔?乞求她的宽恕?同我的行为相比,一切的语言都太苍白无力了。

  正当我苦于怎么开口的时候,千慧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程东,你今天喝多了,回到家早点睡吧。”听后我有些惊讶,因为她没有叫我老公。我抬头看了她一眼,苦道:“千慧,你怎么……又叫我名字了?”千慧没有看我,笑了一下,笑得很凄凉,道:“你不是说,你喜欢叫名字吗!”

  我痛苦地闭上双眼,把头仰靠在椅背上,一路再无言。

  到家时,还不到四点,我心里难受,更不知如何面对千慧,再加上酒意尚未消,胡乱脱吧脱吧就上床睡了。或许是长时间驾驶身体疲惫,千慧也上床了。她把一条手臂垫在枕头上,侧躺看着我。她眼光很复杂,似有些哀怨,又有些冷静,却丝毫没有责备,但仍直透我心底的最深处。

  我被她看得极不是滋味,内疚、自责、无奈、痛心多种感觉在我心里不住地翻腾。我想闭上眼装睡,可千慧深深的双眼仍悬在我脑海里,无论如何摆脱不去。

  我实在忍不住了,睁开眼,哭丧着脸道:“老婆,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

  “那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没有。”

  我无语了,一双眼看着她,眼光里简直带着乞求了。千慧轻叹了一声,道:

  “程东,你累了,快睡吧。”说着话还伸手温柔地帮我盖了盖被子。我更加难受了,心道千慧呀千慧,你还不如臭骂我一顿,打我几个大耳刮子呢!你这么做,简直要把我折磨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色已渐黑了。在千慧一直注视的目光中,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熟睡中,我做了一个梦,恍恍惚惚中,有一盏灯悬在半空,很亮很亮的灯。我看到了自己。我费力地堆着雪人,一旁是穿着布褂的小妹冻得红红的脸蛋;我去上学,洗得发白的书包随着我的脚步拍打着我的屁股;我在柳树下读诗,读着“窈窕淑女,君子好求”,读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在一知半解中,走过了月落乌啼的枫桥,聆听着二十四桥玉人如泣如诉的吹箫。

  我还看到了湖光山色。野径山幽,小桥风皱,我携的是谁的手?那个经常撞向我胸口的,是谁的小额头?还有那个孤苦无依的背影,风吹的她的马尾辫啊,四处飞散,我却看不清她流泪的双眸;我更看到了那人淡如菊的倩影,那双纤白无瑕的手指,那个酒红色的夜晚,那个靠着我的肩和我相拥共舞的玉人,那个夜色斑斓美得迷离的维多利亚港,那只在沙滩上被刺破的小脚丫……我看到了好多很美很美的景象。

  灯,灭了;梦,醒了。梦中的良辰美景皆已消失成虚设,唯有我的灵魂还在黑暗中出窍,我不知是任它漫游,还是唤它回来。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向墙上的夜光钟望去,时间:凌晨一点四十,正是深夜。

  我不常做梦,也不知这个梦意味着什么。我转头看了看身旁,没有人,千慧不在。我起身,耳边传来潇潇的声音,我拉开窗帘,窗外雨水纷飞。一场春雨一场梦,虚幻也现实,我想到了李后主的词句: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向客厅走去,这么晚了,千慧在干什么呢?书房的灯亮着,我走了过去。

  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我的泪水立刻流了出来。千慧跪坐在地板上,怀抱着我们的婚纱照,正呆呆地看着,不时发出抽泣的声音。她的手在照片上轻轻地抚摸着,那个位置,是我的脸。现实的景象与梦中完全不一样,它让我心酸,无边的心酸。

  我终于明白了千慧为什么知道我的悖情,这些婚纱照还是夭夭第一次到家里来的时候,我亲自收到床下的。事隔几个月,我已经完全把它忘在脑后了。也就是说,千慧从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我变了心,我背叛了她。

  千慧放下照片,再拿起另一张,交替反复着,偶尔抬手在脸上擦一下,手背上全是泪水。我无言地望着千慧的背影,心里愧疚无比,剜心般的难受,任凭脸上的泪水,长长成河。

  夜,很深。

  灯光映着我的影子,很长。

  千慧看到地上的影子,猛然回头,我看到了她泪流满面的脸。

  我们无言地对视着,共看泪眼,无语凝咽。

  “你……早就知道了?”我打破了悲伤沉默的空气。

  “老公,我……”千慧垂下头,脸上的泪水,默默横流。

  我不能自已,扑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嘴里喃喃道:“千慧,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千慧猛地昂起头,急道:“不!老公,不怪你!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逃避,不该扔下你,不该让你一个人,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说着话,千慧已痛哭失声。

  我流着泪,一个字也说不出。

  千慧抹了一把泪,揪着我的手臂道:“老公,你不要自责,不要难受了,我不怪你,真的。我真的不怪你,你相信我吧,老公,你回来吧?”

  我垂着头,任凭泪水打湿我的衣裳。

  “老公,你知道吗?当我看到她们一个个都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我真的好自卑、好无助,真的好害怕!我不是故意想让你难堪的,我就是不想失去你啊!

  老公,求求你,你回来吧,我真的不怪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多么想告诉她我愿意,愿意回去,可我又怎么能够呢?我还有小雨,还有夭夭呢!夭夭凄苦的家仍在挣扎中生活,我怎么能弃之不顾?夭夭又是一个倔强得象牛犊一样的女孩,她已经把我当成她的全部,失去我她该怎么办呢?我又怎么回得了头?还有我的小雨,我们心心相印,两情相悦,没有她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我甚至不敢相信我还能坚强的活下去!当我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伤害了千慧,就注定没有了回头的一刻,我回不了头了,也根本就……不想回头。

  我闭眼流着泪,不停地摇着头。

  千慧见我摇头,脸上的表情立刻呆滞,旋即“哇”地一声扑到我怀里大哭起来,不停地捶着我的胸,哭求着:“老公,不要啊……你不能的……你不可以的……求你啦……你真的……不可以的啊……”

  我悲痛无比,眼泪滚滚而落,流得更甚,只是紧紧地搂着她。千慧是多么无辜啊,她从没犯过任何错,却被我伤得那么深,却要忍受那么大的痛苦。她明知我背叛了她,仍然默默地承受屈辱,努力地挽回着,即使是现在,也没对我有过一字微词。这一刻,我真的痛恨我自己,我不是人,我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做的罪孽,就是百死千死万死也难得一赎啊!

  千慧仍在苦苦的哭求着,甚至放弃了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自信和尊严。

  我闭上眼,连做了几次深呼吸,再睁开。我抹了一把泪,扶起她咬咬牙道:

  “千慧,对不起,我做的孽太深了。我告诉你,除了小雨,我现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就是你那天见到的王夭,她根本不是谢竹缨的表妹。我无路可退了,让我做回原来的自己,我已经演不了那个角色了。我这种人,根本配不上你,也不值得你爱,你……恨我吧!”言罢我起身就走。

  “不!”随着一声绝望的呼叫,千慧趴在地板上,抓住了我的裤角。

  我站在地板上,一动不动,脸上泪滔滚滚,想到昨天千慧已经受到两次重伤的打击,现在我还要在她的心口再插上一刀。我矛盾得五脏移位,痛苦得五内俱焚,我的心都已经在流血了。可是除了速战速决,痛定思痛,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上帝呀,诅咒我吧!我是个罪人!

  我两眼一闭,牙一咬,腿上一加力,挣脱了她的手。千慧的手骤然失力,重重地落在地板上。我进入房间,挣扎着穿好衣服。千慧表情已呆滞,脸上的泪水已凝固,一双眼犹如木刻。我心碎成粉,别过头不忍再看,轻道了一句:“对不起。明天……我会来把东西取走。”

  我默默地穿好鞋,打开房门。

  “你走吧。我不会答应和你离婚的,永远都不会,你想都别想。”千慧的话从身后传来,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决。我回头,看见她毫无表情的一张脸和冷冷的一双眼。我一扭身,出了房门。

  “咣!”地一声,门在身后重重的关死。我的心一阵巨痛,痛得我直不起腰,我脸上的泪水又开始止不住地流。我知道,随着这震撼我五腑六脏的关门声,这个居住了近五年的家,可能将永远不再属于我了。

  这一晚的夜,好深,好浓,也好疼

       第一百二十三章臭味相投

  “嘭”地一声,我关上车门,我的心脏又一阵震撼,压抑的感情再也受不住控制。我趴在方向盘上痛哭了一场,尽情地宣泄了一场,才抹了一把泪,起动了车子。

  雪佛莱一声轰鸣,蹿了出去。车前灯照得前途的路,一片光明。雨越下越大,已成为暴雨了,远处不时传来隐隐的雷声。雨中的狂风,肆虐抽打着路旁的树木,雨水也被风吹散到夜空中,四处飞溅。在这个雨夜,似乎一切都在歪曲地挣扎扭动。

  狂风啊!暴雨啊!把一切都撕裂吧,我迷恋那破碎后飞扬的姿态!

  我冷酷地凝视着黑夜中暴雨的路途,这场雨来的正是时候,它让我的宣泄更加淋漓畅快。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陈世美了,不过我不在乎,陈世美又能如何?卑鄙、无耻、虚伪、下做,都尽管用在我身上吧!我将坦然地接受世上所有最恶毒的形容词!从现在开始,我将为自己而活,再不怕人道我邪!

  如果感情只能让我觉得无奈,那么我封杀这该死的爱情;如果家庭的存在只能平添我心头的沉重,那么我拒绝所谓婚姻的责任。所有的良心、道德、法律,不过是屎溺而已,都统统给我滚他妈的蛋!至于世俗眼光,流言蜚语,根本就一文不值。我只想爱我想爱的人,做我想做的事,过我想过的生活,余者一概不论!

  这一刻,我的灵魂已同路旁树木一样,枯涩而扭曲了。

  我面色狰狞,如同发疯了一般,把车子开得飞快,一路咒骂着开到小雨家的楼下。我下了车,任凭暴雨倾头而泻,打湿我的头发和衣裳。我上了楼,自己用钥匙开了门,刚走进客厅,小雨卧室的灯就亮了。我心头又一阵苦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小雨睡得特死,还总打小呼噜,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却……唉!

  小雨从卧室出来,吃惊地看了看我,我强笑了笑,脱掉了身上的湿衣服。小雨转身奔到卫生间拿了一条大毛巾出来,走到我面前温柔地为我擦着头、脸、和脖子上的雨水。我看着小雨身上薄薄的睡衣,一阵心疼,伸手抢过毛巾道:“你先回到床上,我擦好了就过去。”

  北方的春夜很冷,很容易让人着凉,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暴雨之夜。

  小雨无奈笑了笑,听我的话,转身进了卧室。我胡乱擦了几把,脱掉了外衣,进入卧室。小雨半靠在床头心疼地望着我,充满爱怜。我上床掀开她的上衣,一头把脸扎入她温暖的怀里。我闭着眼,享受着她体温传来的柔柔感觉,我的心平静多了。小雨抚着我尚未干透的头发,轻声道:“你跟她说了。”

  “嗯,算是吧。她早发现了。”

  “那她……同意吗?”

  “不同意。”

  “那她……一定很伤心吧?”

  我“呼”地坐起身道:“伤不伤心我不管了,反正在很多人眼里我早就禽兽不如了。从现在开始,我心里只有你和夭夭两个人,什么也不在乎了,我会一心一意地去实现我们的最高目标,谁敢拦着我,我就除掉谁,遇佛斩佛,遇魔杀魔。”

  我边说边比比划划,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小雨微叹了一声,起身抱住我的头,心疼地把我揽在怀里,眼睛都红了。我伸手搂住她的腰,任她抱着。这种感觉真好,如果没有小雨,我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捱过这一夜。

  小雨抱了我一会儿,抚着我的头柔声道:“程东,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难过了,以后你再也不用受那些痛苦和谴责了。从现在开始,无论遇到多大的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应付的。我会一直跟着你,安慰你,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我所有的激动和情绪都在小雨的温柔和爱意中瓦解了。贴着她温暖的酥胸,我叹了一口气,痛苦地道:“小雨,说心里话,千慧她对我真的一直都很好,这些年对我帮助很多,可现在我却这样无情地抛弃了她。你不知道,看着她肝肠寸断伤心欲绝的样子,我真的没有办法不难受,我这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了!”

  小雨双手捧起我的脸,深深地看着我道:“程东,别想太多了,也不用太自责,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她都一样。况且长痛不如短痛,你面对这个选择,根本就是迟早的事,或者对不起她,或者对不起我和夭夭。再说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们走到这一步,我绝不相信都是你的错误,一个巴掌哪能拍得响?”

  我捏住小雨抚在我脸上的手,道:“话虽这么说,但千慧毕竟没有犯过什么错误,错在我,是我自己花心出轨的,怎么说她都是无辜的,是个受害者,我可以狠心离开她,但要让我从此原谅自己,我真的……真的没办法办到。”

  小雨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道:“什么叫她没有错误!什么叫花心出轨!就因为你有了外遇就要承担所有的责任吗?这根本就不公平。程东,我坦率地跟你说吧,虽然你老婆是个好女人,但我对她很不感冒,甚至很瞧不起她。她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抛开了你,哪个女人能这样对自己的丈夫?就算是平时,她也只是做足了一个妻子应做的表面工作,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你。她没有考虑过你心里在想什么、想要什么,也从不向你要求什么。换句话说,除了那些表面工作,她既没有尽到妻子的义务,也没有要求过妻子的权利,你们一起生活了几年,根本就是貌合神离,跟一对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在她面前,你不过是拥有一个丈夫的身份,是她作为成功女人面对世人的一个招牌,你自己心里一点儿做丈夫的感觉都没有!我甚至怀疑你连做男人的感觉都没有!”

  小雨的一席话,听得我瞠目结舌。

  看了看我惊愕的样子,小雨又继续道:“与她相比,虽然我做不好洗衣做饭那些表面工作,但我至少会去做。而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需要什么,我会真正疼你、关心你,甚至可以宠着你、惯着你。而你老婆,她连夭夭都比不上,或许夭夭很难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可她真正把自己当成了你的女人,她会心安理得地向你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就算你觉得头痛,也会让你感到做男人的骄傲,会让你懂得做丈夫的责任。不客气地说,你老婆和你生活几年,除了心理上的压力,她什么都没有给过你,只是一味地让你内疚、让你感动,可这不等于是爱,你好好想想吧。”小雨这番极度自私而无耻的高谈阔论,说到最后都已经声色俱厉了。

  我看着满脸不平的小雨,苦笑了一下,道:“小雨,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怎么不可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小雨说累了,斜了我一眼,双手搂住我的脖子,把头伏在我肩头,有些委屈地道,“程东,我可以全身心地爱着你,也可以让你爱;可以做个女强人,为你挡风遮雨,冲锋陷阵,也可以做个小女人让你疼,让你宠。这些感觉我敢说你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得到过!”

  我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她搂在怀里,道:“不管你是强词夺理也好,蛮不讲理也罢,但确实让我心里舒服多了。小雨,谢谢你!这辈子能遇到你,我真的很幸运,你永远是我一生最大的成就。你放心吧,我会振作起来的。”

  小雨得意地笑了一下,把嘴贴在我耳边轻声道:“都说了我知道你想什么,我们两个才是真正臭味相投的人,谁也比不上。”

  面对这样的小雨,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贴着她的脸,紧紧地搂住了她。

  或许臭味相投并不是一个好词,但在这个让人心碎的夜里,仍会让我感到无比温暖,因为这里面有小雨对我毫无保留的爱意。她的话虽然从理论上看很无耻,甚至与世俗的道德观完全相悖,但不可否认,她的话确实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和小雨确实一样的自私、一样的卑鄙,一样的臭味相投。我为此感到幸福,也愿意以此为荣。

  小雨又道:“程东,没有了那个令你烦恼的家庭,我们的最高目标总算完成第一步了。以后,我会陪着你的,还有夭夭,我们都会陪着你的。你想过三人世界,我们就陪着你一起过,你想到大溪地,我们就去大溪地。我们会和你在一起,把你那个最浪漫的梦变成现实。”

  小雨的一席话,让我感动得泪水涔涔,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紧紧地搂着她。

  在我受伤的时候,除了小雨,还有谁能真正地安慰我,抚慰我伤痛的心呢?

  小雨从我怀里起身,在我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又搂着我躺下,盖好了被子,随手关了灯,对我柔声道:“程东,天快要亮了,先好好睡一觉吧。”

  “嗯……小雨,你真好,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能理解我,对我好。”

  “……你也是。”

  黑暗中,我们拥抱在一起,沉沉地睡着了。在这样一个暴雨之夜,我们彼此都太需要对方的怀抱,好好地睡上一觉,去迎接天明后的未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回家

  早上醒来的时候,小雨已经不在我怀里,从厨房里传来的声音判断,我知道她正在准备早餐。我穿上衣服,起身出了卧室。小雨头发扎在头顶,在睡衣外披了件外衣,腰上系着件围裙,假模假式地正在厨房里搅着鸡蛋。

  我走过去从后面拥住了她,小雨回头看了我一眼,吃笑道:“讨厌,别闹,人家正给你做早餐呢!”

  我心中暗笑了一下,没理她,轻轻在她耳边吹着气,小雨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开始亲吻她的耳垂、耳内,又沿着耳朵亲着她的玉颈。小雨的气息逐渐加重,口鼻中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啪”地一声,小雨把手里的鸡蛋碗放在厨案上,转身搂住我扬脖就向我吻来。我一闪头躲开,继续吻着她的小脖子,小雨笑了一下,搂着我的头闭眼享受着。

  我一路吻向下,忽然看到了她胸前的项链坠,这个曾重伤千慧于无形的项链坠,心里当时一沉,停住了口部的行动。小雨见我停了,睁开眼对我道:“程东,怎么了?”

  我心里难受,暗叹了一声,强笑道:“没什么,你快给我做早餐吧,我都饿了。”小雨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轻叹了一口气,捏着我的手,看着我眼睛,责备道:“程东,你又胡思乱想了!”

  我苦笑了一下,没说话。小雨又道:“程东,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能再让过去的生活老是缠着你了。你是个男人,无论对错,你都要挺直腰板走下去,生活还得继续呢!你要老是现在这个样子,不仅对不起你老婆,还会对不起我和夭夭的,你不想我和夭夭以后一辈子都跟着你一起痛苦郁闷吧?”

  我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她搂进怀里道:“小雨,你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不会让你和夭夭失望的。不过现在事情才只过了几个小时,你总得让我缓解一段时间吧。”

  小雨看了看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道:“你今天是不是要回去搬家?”我心里又一痛,“嗯”了一声。小雨盯着我的眼睛,又道:“那好,今天我批你一天假,你去搬家吧。如果需要我帮你的话,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

  我暗叹了一声,心想让你陪我,我就是再冷血再无情,我也做不出这种事啊!

  其实我也知道小雨说陪我搬家是为了提醒我,她怕我一时心软又向后转。唉,我现在……还转得回去吗?于是我苦笑了一下,道:“多谢你这个美女上司能开恩能给我一天假,不过家我还是自己来搬吧,不劳你费心了!”

  小雨嗔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扁嘴委屈道:“你就知道闹心郁闷了跑来找我,现在你心情好了,当然不用我费心了!再说你又不往我这搬?现在夭夭那臭丫头可得意了,你和她可以双宿双飞了,我还得一个人独守空房!”说着话又转身拿起了鸡蛋碗一下一下地搅了起来。

  虽然明知道小雨是在半假半真地耍小性子,我心里还是很心疼。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下,我道:“小雨,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不说,还要让你陪着我一起荒唐,我真是……”

  “哎呀,你烦不烦?人家逗你呢!快去洗脸刷牙吧,别耽误人家做早餐了!”

  小雨打断了我,把我撵出了厨房。

  我洗漱毕后,就和小雨一起吃她做好的早餐。早餐很简单,每人一杯牛奶,一块面包,几片火腿,还有一个一塌糊涂的煎鸡蛋。看着小雨的早餐,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心头却充满了温馨和幸福的感觉。我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吃着,小雨差劲的早餐,吃一辈子我也愿意。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吃过早餐,小雨去公司上班,我穿上已晒干的衣服,下楼驱车回去搬家。一路上,我的心不住地下坠,心头仍是摆脱不了的沉重。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没有婚姻爱情将死无葬身之地,那失败的婚姻又是什么呢?是重生,是解脱?还是深渊,是地狱?现在还不知道答案,但我很清楚,我心中的那种负罪感,回忆带给我的刺痛感,这一辈子都无法真正摆脱了。

  我开门进屋,千慧没有上班,她坐在客厅里,见我进来,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我。我无颜以对,半晌后才道:“我来搬家。”她闭上眼,痛苦地扭过头去。

  我深呼了一口气,从她身边走过。我找了一只大皮箱,开始装自己的东西。

  千慧恢复了平静,看着我在房间里穿梭。空气似已凝固,气氛低沉得让人窒息。

  我的东西并不多,除了衣服就是几本旧书,但仍让我塞了满满一皮箱。最后,属于我的东西还剩一只相架,原本是放在我天远的办公桌上,辞职后被我拿回家。

  那还是我和千慧刚在一起的时候她送我的,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把它带走。

  我端详着这张照片,上面是千慧明亮的眼睛和甜甜的笑脸。我突然一阵心酸,鼻子开始发热,心里再一次充满了不舍。为什么我端详了五年多都没有发现,直到最后一刻才发现她的珍贵呢?我长叹了一声,还是无言地把它装进了皮箱。如果能够,我甚至愿意忘掉这段婚姻和千慧这个人,但人生有些东西根本就是无法割舍的,只因为我不想欺骗自己。

  “你既然要走,还带着它干嘛?”不知什么时候,千慧已经起身,正倚着门框,站在我身后。

  “千慧,我……”我回头,无言以对。千慧两眼看着我,还是面无表情,没有泪水,甚至没有哀伤,但我知道她的心在流血。

  “算了,你愿意带走就带走吧。”千慧淡淡笑了一下,仿佛在自嘲。这是我进门后看到她的第一次表情变化。

  我默默收拾好了东西,可千慧还是站在门口堵着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千慧看了我一眼,微叹了一声,闪身让开。我无地自容,低着头拖着大皮箱在她面前走过。我来的时候就是这只大皮箱,走的时候,还是这只大皮箱。

  “程东。”千慧忽然道。

  我停住却步,转过身。

  千慧两眼幽怨,看着我道:“这个家,真的没有一点能让你留恋的地方?”

  我哭丧着脸,痛苦不已,更不敢看她。

  千慧走至我面前,抬头看着我道:“你就不怕,你将来会后悔吗?”

  我看见两行眼泪已自她的脸颊无声流下,我几乎就要把她拥在怀里抱头痛哭一场。我强自忍住,咬了咬牙,道:“千慧,我怕,我很怕,但我现在别无选择,就算以后真的后悔我也会认的。”

  听完我的话,千慧象是不认识我一样,半张着嘴,呆望着我。良久,她轻叹了一声,半转过身,道:“你走吧。”我走了两步,心中实是不忍,回头看了她一眼,千慧保持原姿势未动。我两眼一闭,狠狠心,快步走到门口。

  “老公!”一声令人心碎的轻呼在我身后响起,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千慧疾奔而至,一把抱住了我的腰,贴在我身后痛哭不止,“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我停住脚步,暗暗长叹一声,一颗心又软了下来,忍了许久的眼泪也终于流了下来。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幼稚,也很失败,原来我貌似庞大无比的决心都是纸糊的!为什么我会在出门前的一刹那停住脚步?为什么我心中的苦水会在一瞬间决堤?为什么?为什么我想做一个千夫所指的卑鄙小人也这么难?

  天!难道我前世做了什么孽,今生竟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我深呼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道:“千慧,你不要这样。”

  “不!我不让你走!我就不让你走!”

  “千慧!把手松开!”我心一横,提高嗓音,低吼道,“该说的昨晚我都已经说了,你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管!反正我不让你走!我不会松手的,死也不会松手的!”

  唉!我叹了一口气,无计可施了。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清扬的音乐声让我和千慧都恢复了清醒。千慧松开了手,我接通了手机。

  “东,是我。”电话里传来夭夭怯怯的声音。

  “哦,夭夭,有什么事吗?”

  “……我、我没什么事。就是……你妹妹昨天不是结完婚了吗?我想……我想问问……”

  “夭夭。”我看了看一旁的千慧,打断道,“我现在说话不方便,一会儿再说吧。”

  “……哦,那好吧。”通过电话线,我感觉夭夭的心已经掉到无底洞里了。

  我挂断了电话,但夭夭的孤寂、无助和惶恐却仍震荡着我的心。我转过身,看着千慧,苦道:“千慧,真的对不起,我现在真的别无他路了。”

  千慧轻叹了一声,走上前一步,伸手替我抚掉脸上的泪痕,道:“程东,我会让你走的。但我暂时不会同意和你离婚的,原因有很多,但有一点我想先告诉你,不是我不肯放过你,也不是我想报复你,因为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是没有我。

  而且婚姻是人生的大事,我们又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离婚这两个字无论对谁都是个一生难以抚平的伤口,如果一旦后悔了,不是你一个‘认’字就能够承受的。

  所以,我想……你要走就走吧,就当是我们双方都先冷静一下,你看这样……行吗?”

  我心如刀绞,心里是说不出的痛苦滋味,千慧承受着巨大的内心痛苦,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都是为了我啊!而且千慧这么说,已经等于放过我了。我看了看她,嘴里“嗯”了一声,算是答应,随后扛起大皮箱,一扭身出了门,头也不敢再回,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坐上车。

  原来搬家真的很辛苦,与拎个水杯换办公室全然不一样。

  坐在车里,我长叹了一声,抬头凝望着远方。今天没下雨,天空是爱黑不黑的灰暗颜色,它不会因为我的去或留而晴朗。我无限感伤,无限悲凉,脆弱的情绪伤人太深,有些事情,真的很难去面对,因为我从来不够坚强。

  我无言地发动了车子,随着车子的轰鸣声,我走了。这一次,我是真的离开。

  终于回到了新家,我觉得自己很疲惫,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我刚打开房门,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开门声和脚步声,夭夭从房间里跑出来,看见我和身后的大皮箱,目瞪口呆:“东,你……你……你这是……”

  我强笑了一下,道:“我回家。”

  随着一声尖叫,夭夭张开双臂向我跑来,在我身前猛地跃起,我微笑着,一把将她抱住。夭夭搂着我的脖子,双腿盘住我的腰,整个人都挂在我身上。夭夭伏在我肩头,道:“东,你终于回家了,我等得好苦……呜呜……呜呜……”夭夭欢喜至极,竟然哭了起来。我一阵心酸,一阵苦涩,谁说新人只会笑,夭夭……不就在哭吗!

  我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下,道:“夭夭,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你愿意收留我吗?”夭夭“噗哧”一笑,挂着一双泪眼挺着小额头就向我撞来。夭夭的快乐激发了我,这一次,我迎了上去,“砰”地一声,两个人的头重重地撞在一起,又都疼得叫了起来。

  夭夭抚着头,冲我皱皱眉,噘嘴道:“东,你好坏啊!”

  我笑了笑道:“知道我坏了,那你还喜欢我吗?”

  夭夭没有说话,调皮地笑了一下,又搂上我的脖子,张开小嘴向我吻了过来……新的生活从这一刻开始了,快乐从这一刻来临了。三十多年的生命,我已不再相信生活,但我相信快乐不会变老。生活在很多时候只是一个又一个的玩笑,生活中纯粹的快乐太少,无论我们深深浅浅地走多远,最终还是要回家。

  回家的感觉,真的很好!

        第一百二十五章洗脚

  完成了这个幸福得长流不息的吻,夭夭脸上挂着泪花,抬头满足地看着我,喜滋滋地道:“东,你真好!没想到你能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本来我以为你这个人那么怕老婆,又那么没主意,说不定要拖我多久呢,想不到你妹妹昨天刚结完婚,今天你就回家了,你真是一个守信用的男人!”

  听完夭夭的话,我暗暗苦笑了一下,又汗了一个,笑笑道:“那……当然了,我说话……嘿,哪有不算数的时候!”夭夭幸福已极,又把头伏在我肩头,道:

  “东,我真的好高兴。你知道吗?我心里已经做好了要陪你熬很久的准备了,我甚至……”

  “你先别甚至了。”我笑着打断道,“你一个大活人挂在我身上这么半天,我才已经熬了很久了,我脚都麻了。”

  夭夭“咯”地笑了一声,又在我脸上啵了一下,这才从我身上下来。我拎起皮箱向屋内走去。夭夭跟在我身后,嘴里兀自喋喋不休:“东,我终于把你等回家了,你不知道啊,我每天一个人在家,傻傻地等着你,想见你一面都那么难,觉得自己就象一个小怨妇一样,都快对你失去信心了,幸好你今天回家了。”

  听了夭夭说怨妇两个字,我暗叹了一声,千慧,她现在才算是怨妇吧!我摇摇头坐到沙发上,道:“夭夭,别胡说八道了。我也知道你一个人在家滋味挺不好受的,现在我已经回来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说罢我在身旁拍了一下,又道:“来,现在先陪我好好呆一会儿吧!”

  “你先别急吗!”夭夭把我的大箱子放倒,“等我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

  说完打开我的箱子开始收拾我的东西,把书放在书架上,把衣服挂在衣柜里,一时间转来转去。我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

  “东,你和你老婆……什么时候能正式离婚啊?”夭夭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千慧的那只相架,不无担心地看着我道。我看着夭夭,暗叹了一声,强笑了笑道:

  “怎么?一只相架,就让你怕成这样?我人都来了,你还担心什么?”

  “不是啊!我只是、只是问问吗!我才不会害怕呢!”

  “你别瞎想就好。再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她没那么快同意的,离婚可能还需要等一段时间,这个你应该理解,知道吗?”

  夭夭“嗯”了一声,又举起手中的相架,看着我道:“东,那、这个东西你想摆哪呀?”

  我苦笑道:“这个东西就放在这只箱子里吧,我拿它不是为了摆的。”

  听完我的话,夭夭总算放心了。收拾完东西,夭夭又跑去做午饭,直到吃过午饭,夭夭才陪我坐了下来。整个下午,小女人幸福得象一个久盲的瞎子突然复明,一睁眼就拥有了全世界,搂着我叽叽喳喳地和我讲了一下午的话,什么家里还需要添什么东西,我们俩人的未来如何设定,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等等,好象这一切在她的嘴里明天就可以实现似的。夭夭的乐观让我倍受感染,我甚至希望这个小丫头永远不要长大。

  吃过晚饭后,我因为近两天身心俱疲,想洗个澡早点休息,就拿着换洗的衣服准备进卫生间,不想却被夭夭拦住了:“东,你要干嘛!”

  “不干嘛,洗澡啊,怎么啦?”

  “今天不准洗!”

  “为什么?”我奇道。

  “反正今天不准洗!”

  “那你总得说说理由啊!好好的干嘛不让人洗澡啊?”

  夭夭嘻嘻一笑,把我推进卧室,道:“理由……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要是累了,就先躺一会儿吧,不过不准睡着喔!我还有一件大事没做呢!”

  “你能有什么大事?还不让人洗澡,真是的!”我叹了口气,无奈躺在床上等着夭夭的“大事”。两分钟不到,夭夭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盆水,还用手指夹着香皂盒。我吃惊地看着夭夭,实在想不通她这个“大事”到底是什么事。

  夭夭把水盆放在床边,蹲在地板上,对我道:“过来,把脚伸过来!”

  “干嘛?”

  “给你洗脚。”

  “你说的大事就是给我洗脚?!”

  “是啊!”夭夭睁着一双大眼睛,很认真地看着我道。

  “夭夭,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这么大人了,干嘛要你给我洗脚?我又不是封建社会的大老爷。去去去,别闹了,我要去洗澡了。”我哭笑不得,起身没好气地道。

  “什么胡闹啊!”夭夭突然起身把我推回床上,噘嘴道,“东,人家是很认真的。这个脚你必须得洗!”

  “为什么?”

  夭夭红了一下脸,伸手拢了拢鬓边的头发,看着我的眼睛,道:“因为……因为在我家乡有一个习俗,就是新婚之夜女人要给男人洗脚。虽然今天并不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可我已经把自己给你了,我们现在也有家了,今天又是你第一天正式回家的日子,而且我早就把自己当成你的妻子了,所以这个脚,你必须要洗的。”

  我看着夭夭,一时无话。

  夭夭再度蹲下身体,看着我继续道:“我妈说过,男人的脚从走路开始,就支撑着一个人干活,支撑着一个人长大,结婚以后还要支撑着一个家,如果新婚之夜把脚洗好了,洗舒服了,两个人才能走到老,一个家才能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

  听完夭夭的话,我心里充满着感动和柔情。其实这个洗脚的习俗我的家乡似乎也有,不过因为我是个男人,从来没有人具体地告诉过我,我自己也从没仔细想过。现在我明白了,洗脚虽然只是一方小小的民俗,但却一代代地承载着初嫁女人的情感,包含着人们对幸福婚姻生活的渴望和追求。夭夭没有说错,这确实是一件“大事”。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把双脚放了下去。

  夭夭脸色微红,轻轻地拿起我的脚,脱去我的袜子,又挽起我的裤角,放在水里蘸了一下,问了一声:“热不热?”我回道:“不热,正好,很舒服。”夭夭放心地把我的双脚放进水里,先向我的脚背脚踝处撩了撩水,然后为我洗了起来。夭夭洗得很认真,认真到每一根脚趾,每一个脚趾缝,轻轻地揉着,搓着;夭夭洗得很用力,整个头部和上身都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不停地动着。她的额上时而会沁出数滴汗水,她不时用手背擦一下,然后再顺手拢一拢遮在眼前的头发。

  看着夭夭的样子,我忽然想到了母亲,很小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给我洗着脚。那时每到入夜睡觉前,母亲拖着疲惫的身躯,专门烧上一锅热水,为我洗脸再洗脚。我很调皮,常常乱踢乱踏,溅得母亲一头一脸的水,母亲只是慈爱地笑着。

  或许洗脚只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却让我感受到了夭夭浓浓的情意,更让我回味无穷。

  夭夭洗完擦干后,把我的双脚架在她的腿上,又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指甲刀,抱起我一只脚,为我剪起稍长的脚趾盖。“喀”、“喀”、“喀”,一下一下一下,指甲刀清脆的声音在我的心头震荡着。

  看着眼前的夭夭,我很感动,也很愧疚。夭夭虽然单纯率性,但却懂得用最传统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或许她没有小雨的善解人意和风情万种,也没有千慧的精明和柔婉,但她身上却体现了中华民族妇女最朴素的情感和美德。夭夭长大了,她虽然弱小,却肯定是一个能够扛着半个家的小女人了。

  窗外,嫣红的晚霞正在慢慢地消褪,夕阳洒进屋内,映在夭夭的脸上,这是一个幸福的傍晚。这一刻的夭夭,是那样的可爱,那样的美。

  正当我思绪起伏之时,夭夭放开了我的双脚,抬起头对我笑笑道:“东,好了,我已经帮你洗完了!舒不舒服?”我低头看了看略有些混浊的洗脚水,柔柔道:“很舒服。夭夭,今天的感觉和温度我会记一辈子的。”

  夭夭深情地看了我一眼,端起水盆道:“我妈早就说过,过日子就象是洗脚,洗完脚的水,虽然有点脏也有点臭,但洗脚时的感觉却是最舒服的。”

  我看着夭夭,颇有感触地道:“咱妈……可真是个哲学家。”

  夭夭得意起看了我一眼,道:“那当然,这是生活的积累吗!”说完起身就要去倒水。我心中一动,忙道:“等一下!”夭夭转身看着我奇道:“干嘛?”

  我穿好拖鞋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水盆,笑道:“你已经给我洗完了,该换我给你洗了!”

  夭夭眼睛睁得老大,惊叫道:“什么!东,你要给我洗!?你是男人啊!”

  “男人怎么了?你不是我的小妻子吗?”我看着她笑道,“咱家的习俗,新婚……之夜,男人也要给女人洗脚,你等着我!”

  我到卫生间换了一盆水,试了试温度,又端了回来。夭夭坐在床沿,两只脚垂在床边。我放下水盆,想学她的样子蹲在地板上,可这个姿势实在太累,我索性盘腿坐在了地板上。我向夭夭望了一眼,她正浅浅地笑着,羞羞地看着我,脸上是幸福得没边的表情。

  我轻轻地脱掉夭夭的袜子,拿起她的两只脚端详着。夭夭的脚很小,肉很有弹性,圆嘟嘟的,脚趾甲剪的整整齐齐,粉白的脚背上没有一点瑕疵,估计最多穿36号鞋。与小雨象极了艺术品的纤足相比,夭夭小小巧巧的脚就象是两只可爱无瑕的小白猪。

  我啧啧不已把她的两只脚放在水盆里,又揉又搓,又打香皂,不多时就把这两只小白猪洗得又白又净,喷香喷香的。我擦干她的双脚,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说是给她按摩,我又掐又挠,把个小丫头逗得咯咯乱笑。最后,我在她两脚心各亲了一下,才放开道:“好了,我也帮你洗完了!这下我们俩一定会幸福的走一辈子了!”

  夭夭幸福无比地看着我,忽然倒在床上笑了起来。我奇道:“夭夭,你笑什么?”夭夭翻了个身,趴在床边对我笑道:“我妈还说过,洗完脚后要顺手把袜子也洗了。东,你现在就把咱俩的袜子都洗了吧!”

6

主题

0

听众

6

积分

幼稚园

金币
327
活跃
4
贡献
0
第一百二十六章把卑鄙进行到底

  清早的阳光很明媚,阳光洒满全屋,今天是一个好天气。我起身,看到了床尾的四只脚丫子,幸福的感觉又一次盈满了我的全身。夭夭还在一旁拥被而眠,睡的正香,笑容挂在她的脸上。我爱怜横生,在她的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下床走至窗边,拉开了窗子。

  呼吸着窗外新鲜的空气,我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大凡自然的景物与人的心事总是相通的吧,身内的心、身外的事,悉为朝阳所笼罩,这让我感到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吃过了早餐,我和夭夭告别,夹着个小包去上班了。路上的人群行色匆匆,我开着车子,望着街上熙动的人流,周遭让人感到浮泛而杂乱的都市,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变了,变得无情无义,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离开了千慧。当我和夭夭被幸福包围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呢?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天空,甜甜的笑容还会挂在她的脸上吗?

  唉,我叹了一口气,信息时代的高速度让每一个蜗居在都市中的人变得冰冷麻木,麻木的人没有感觉,仿佛是上了手术台等待开刀的病患,我自己也不例外。

  这个操蛋的世界!我暗骂了一句,拐了个弯,车子到了公司楼下。

  我到了办公室,喝了几口周小小沏好的茶水,小雨来了,问了我几句昨天搬家的事,见我气色尚算正常,又给我安排了一堆活让我分忧,才转身离去。我哭笑不得,心底却是说不出的感动。小雨一向知书答礼,善解人意,但在对有关我的事情上,却从不讲求对错与否,凡是我乐于做的事,她从不反对,即使是对我和谢竹缨来往那么在意,也多半是睁一眼闭一眼;但凡是我吃亏受苦的事,她却会毫不犹豫地跳出来反击乃至扼杀,绝不会有半点手软,对多年的追求者彼得是如此,甚至对千慧也是如此。在这一点上,她绝对是继承了秦氏家族心狠手辣的“优良品质”。

  在把小雨对我的爱意总结成“两个凡是”的感慨中,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快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我忙完了手头的活,忽然想到很久没有见到齐伍平了,而且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也很想喝点酒,和他唠唠,就给他打了电话,约他到青鸟酒吧喝两杯,他立刻同意了。我跟小雨打了个招呼,又给夭夭打了个电话,就前往青鸟酒吧了。考虑到我现在的心情,我没有开车,而是打车去的,我知道无论是我还是齐伍平,这一次,恐怕都不会一个人醉。

  到了青鸟酒吧,我点了几杯札啤和一些小菜果盘什么的,就点了一根烟等待齐伍平的到来。几分钟后,手机响了,是齐伍平的来电,我接起道:“老齐,你怎么还没到?我都等好一会儿了!”

  电话里齐伍平叹了口气,无奈道:“不行了,小程,我去不了了。邱副董事长正在D市考察,不知道哪付药吃错了,突然跑到S市来了,我一会还得招待他呢。对了,要不你也过来跟我们一起喝点得了?”

  我听了有点失望,只得道:“这样啊,那算了吧,我就不去了,你先陪邱董吧,我们好说,改天再聚也无所谓。”挂了电话,我看了看眼前已经点好的酒菜,叹了一口气,退是退不了了,自己随便吃点吧。

  无奈之下,我只得一个人在这喝闷酒。时间不大,我听见二楼传来一大串的脚步声,刚想回头去看一眼,就听身后有人道:“这不是老程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我回头一看,居然是吴铮,身后还有一大帮子人。还没等我说话,吴铮回头道了一句:“你们都先走吧,我这有朋友。”就完一屁股坐在我对面,顺手操走了一杯酒。

  我这才有机会说话:“老吴,这么巧,有空来喝酒?”吴铮看了我一眼,道:

  “哦,今天有个副队长生日,过来喝两杯。你怎么了?看你气色不佳,不是纵欲过度就是在男女感情上遇到了麻烦,跟我说说。”说着话,吴铮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我看了看吴铮,心想我和吴铮虽然不打不成交,但毕竟还不太熟,而且我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于是我含糊地答了一句:“别胡说。老吴,上次你帮我联系市里的事,我还没感谢你呢,来,我敬你一杯!”我想把话题岔过去。

  吴铮举杯和我喝了一口,又不以为然地对我道:“别打岔别打岔,把你那点男男女女的麻烦事都说出来,我帮你出出主意。”我笑道:“老吴,我说你一个堂堂的公安局长,怎么好打听这种事?来来,喝酒。”吴铮瞪了我一眼道:“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吴铮是好说闲话的人吗!告诉你,我对你那些滥搞男女关系的行为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想给你出主意是想让你赶快振作起来,好尽快帮我办事。”

  我哭笑不得,这个吴铮说话也太难听了,我气道:“老吴,你这怎么说话呢?

  什么叫滥搞男女关系,你大小是个公安局长,说话就不能文明一点儿?”

  吴铮反驳道:“难道我还说错了吗?你家里有老婆,外边还有至少两个情人,这还得不算小缨,你这还不是滥搞男女关系吗?我都替你老婆脸红。你想想,你老婆是正大集团的财务总监,在S市人际关系网上也算是个人物了。你呢,虽然不是什么高官大款,但毕竟算个名人,和你有关系的女人不是秦峰池的女儿,就是我们家小缨这样的,你那点破事在S市上层早就路人皆知了,你让你老婆平时怎么做人?告诉你,要不是看你能为了救自己女人豁出命不要,还算是个爷们,我都懒得跟你这种人废话!”

  吴铮一番无遮无拦的话,说得我面红耳赤,羞愧难当,汗流浃背,无地自容。

  吴铮说的一点没错,千慧不仅要承受我出轨带来的屈辱,还要强作欢颜面对世俗的眼光,现在我又要和她离婚……我、我可真是罪莫大焉啊!

  看我又一脸的痛苦状,吴铮拍了拍桌子,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别整那熊样了,来,喝酒吧。真不明白,小缨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

  我抬起头,急道:“老吴,其实我和竹缨……”

  吴铮打断我道:“哎呀,别婆婆妈妈了。你和小缨无论是什么关系,也改变不了你现在一堆滥事的事实。我问你,你对你老婆到底有没有感情,啊?你在外面搞那么多事,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我苦笑道:“我和我老婆认识快六年了,怎么可能能没有感情呢!”

  吴铮听了我的话,皱了下眉,忽然问我道:“你和你老婆是怎么认识的?”

  “别人介绍的,怎么了?你问这个干嘛?”

  “那就得了,你和你老婆感情肯定一般。”吴铮往椅背上一靠,喝了半杯酒,又换了一根烟。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又不了解我和我老婆的事?”

  或许是酒吧的气氛比较适合倾吐,或许是我的心情所影响,也或许是吴铮的爽朗感染了我,我竟不知不觉地和他谈起来了。

  吴铮住凑了凑身子,看着我道:“很简单,你老婆是正大集团的财务总监,而你是Y县人,Y县是有名的穷地方,你当时条件肯定不如你老婆,而且还差不少,对吧?”

  我饮了一大口酒,不服气地道:“那又怎么样!照你这么说,穷人和富人就不能谈恋爱了吗?”

  吴铮笑了笑道:“不是不能,但你刚才说了,你们是别人介绍的。介绍对象和自由恋爱是不同的,介绍对象和包办婚姻差不多,条件的对等很重要,过去叫做门当户对。你老婆样样条件都比你好,这种情况之下的介绍,对双方而言是不平等的。因为她条件太好了,你根本没的选择,这就造成相亲时你只有被选择权而没有选择权,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换句话说,你们的结合只是你老婆一个人选择下的结果,再加上对双方非常熟悉的介绍人的一凑合,就已经给你们定成了一对了。对你们而言,你们根本还来不及恋爱,就直接跳到了对彼此有责任的夫妻阶段。就算你们没结婚的时候,你们也很难有恋爱的感觉,因为你们已经理所当然地把对方当成了自己以后的另一半。再说白一点,就是你们还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就直接进入了类似夫妻多年的那种半亲情关系。这种感情是最不牢固的,而维系你们这种感情的唯一纽带就是孩子,你们还迟迟没要。所以说,你和你老婆感情铁定是一般。”

  我听得目瞪口呆,吴铮不愧是公安局长,分析起来头头是道。这番理论确实挺符合我和千慧当年的感情状况的。

  见我无言,吴铮又道:“象你这种情况,就别耽误你老婆了,赶紧也离了算了。”

  我苦笑了一下,道:“离,谈何容易。首先我老婆未必同意;其次我自己心里也难受;再说我不象你,你只有一个杏儿,我外面有两个女人呢!”吴铮瞥了我一眼,抽了一口烟,轻描淡写地道:“两个女人又能怎么样!那就都要了呗!”

  “什么!都……都要了!”虽然我是在和吴铮有保留地交流,而且我的三人世界也确实就是等于都要了,但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可就不一样了,“老吴,你怎么……怎么能这样说?亏你还是公安局长,你这不是唆使我犯重婚罪吗?”

  “公安局长怎么了?正因为我是公安局长,我才能说出这番话。我当公安局长不少年了,高官大款们男盗女娼的事我看得多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国家精英就都不是好人,人性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外边那些个平头百姓缺乏条件和能力干这种事,所以他们才会说三道四丢他妈来泄愤。”吴铮满脸不忿地对我吼着。

  喝了一口酒,吴铮又道:“老程,我清楚你现在心里怎么想的,你敢说你不想都要了?你是有顾忌。一是你觉得都要挺离谱,与法律道德不符;二是觉得对不住你老婆;三是怕流言蜚语。对不对?我告诉你,这世上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而且感情的事,无所谓真正的对和错,要是你能拿出老爷们的勇气和气魄来,真正地对你的几个女人好,都要是完全可能的。只要大家你情我愿,法律也管不着。至于道德,别看现在人们说你卑鄙无耻,但只要你能把卑鄙进行到底,卑鄙一辈子,那就不是卑鄙,那就是一种负责任的行为,到时别人不仅不会觉得你卑鄙,还会觉得你有情有义,是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

  听完吴铮的话,我愣了一会儿,才讷讷道:“我……我其实倒不怕什么流言蜚语,我主要是觉得挺对不起我老婆的。而且、而且我父母又都是普通农民,尤其是我母亲,忒传统,要真是卑鄙到底,跟他们怕是不太好交待吧!”我这么一说,就等于把我的真实心理暴露出来了。

  吴铮哈哈一笑,不屑地道:“这有什么不好交待的,你要是真能摆平几个女人,把她们都领回家去,你妈要不把嘴乐歪了,我都跟你姓!”

  我思索着吴铮的话,沉吟不语。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出一看,是谢竹缨的电话,我下意识地看了吴铮一眼。吴铮立刻就明白了,抽了一口烟,对我道:

  “呵呵,是小缨的电话吧,没关系,该接接,当我不存在好了。”

  我机械地点了一下头,接起电话道:“竹缨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趟浑水

  电话里立刻传来谢竹缨高昂的声音:“你还问我什么事?哼!我问你,已经一个礼拜没你的消息了,你干嘛呢?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你是不是想赖皮呀?再说了,上次吃饭我帮了你那么多忙,你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你也太不够哥们义气了吧?”

  我回道:“竹缨,上次在酒店,多亏你了,还有那顿饭,我都记着呢。这不是上礼拜天我妹妹结婚,我……太忙了吗?”

  “你妹妹结婚顺利吗?”

  “还好,挺……顺利的。”

  “你现在在哪啊?”

  “我在青鸟酒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青鸟酒吧!你和谁在一起呀?”

  “我和……”我看了吴铮一眼,无奈道,“我约了一个朋友,可他有事不能来了,我现在就一个人。”

  “是吗!那太好了!你就在那呆着,哪也别去,我马上过去,嘻嘻!”

  “喂!喂……”我连叫两声,但谢竹缨已经把电话挂了。

  收起电话,我无奈地向吴铮耸了耸肩。吴铮看了我一眼,道:“她说她要来?

  是吗?”我点了点头。吴铮立刻站起身,道:“不行,那我得赶快走了,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们在一起。哦,对了,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我先走了。”说着话,吴铮还在我的肩头捏了一把,颇有一种惜英雄重英雄的惺惺味道。

  和我道了个别,吴铮走了,可走了几步又转回来了。我正奇怪呢,他把头凑过来对我道:“老程,你要是真能按我说的,把卑鄙进行到底,是不是可以再考虑一下小缨?”

  靠!吴铮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说了半天他是这个目的。我说他刚才怎么说着说着把两个女人换成了几人女人,原来都是这个原因!这个自私的家伙,为了自己那点破事,居然想让我也趟进他那锅浑水,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

  我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道:“老吴,你胡说什么!你那事我会放在心上帮你解决的!真没见过你这号男人,居然把自己的……”我本想说居然把自己的的老婆推向别人的怀抱,但觉得这话实在太难听了,又硬生生地给憋回去了。

  吴铮毫不在意地道:“老程,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迂腐呢?这两个女人和三个女人有什么区别?反正你已经决定把卑鄙进行到底了,多一个少一个能怎么的?不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吗?你何必装得气成这样!”

  “谁装了!”我咣地一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怒道,“老吴,你怎么还胡说八道?什么叫多一个少一个?什么叫两个女人和三个女人没有区别?我再提醒你一遍,我和竹缨就是普通朋友,我可以帮你,但却不会去趟你那锅浑水的。再说这做什么事都得有个限制吧,就是荒唐……也不能没个边呀!”我不小心又把自己三人世界的意图暴露出来了。

  吴铮哈哈一笑,道:“好好好,你们是普通朋友,我这锅水浑,你那锅水清,行了吧?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不过我的事你记得要放在心上哈!”言罢转身扬长而去。一边走还一边对我嘲弄着:“什么趟浑水、荒唐个没边?说得好听,我看你装起来倒没个边了……”

  “你……”我气得直发抖,但吴铮已经走远了。

  我无奈转回身,猛地喝光了手里的半杯酒,独自暗叹了一声,心情逐渐平复了。我气归气,但绝不可能真的生吴铮的气。吴铮这家伙虽然可恶,但终究是个好人,又是个好警察,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内心深处,还是很佩服这家伙的,他不仅性格果断干脆,而且感情上从不拖泥带水,无论是对竹缨还是对杏儿,又都算是有情有义,不象我瞻前顾后的,弄得一身麻烦。唉,要不是吴铮早年犯过大错,我他妈的还不如吴铮呢!

  我收了收心思,又端起了酒杯,小口地喝着,等着谢竹缨的到来。

  不知不觉中,我又寻思起吴铮刚才的话来。吴铮的那番理论虽说闻所未闻,却也不无道理。按照他的说法,我的三人世界完全是行得通的。我再一次加强了信心,决定去实现我的最高目标,按吴铮的话,把卑鄙进行到底。

  随后,我出于小心起见,喊服务生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把烟灰缸倒了。十五分钟后,隔着窗户,我看到谢竹缨的保时捷风驰电掣般地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撞到酒吧窗子上了,才嘎然停住。不管怎么说,谢竹缨架车的技术,绝对是一流的专业水平了。谢竹缨停好车,走了进来,她今天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衬衫,下着湖蓝色长裤,后屁股蛋子上还斜挎着一只小包,再加上一头油黑的长发,整个人不仅飘逸,还显出几许文静。这还是上次在酒店吃饭后,我第一次见到她,已经差不多快一个星期了。

  谢竹缨象一阵清风一样出样在酒吧,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酒吧老板屁颠屁颠地跑上去献殷勤:“哟,谢小姐,您赏脸来了?”谢竹缨向他点了点头,笑了一下,看见了我就向我走来。酒吧老板还不识趣地跟在后面喋喋不休:“谢小姐,您需要用点什么?您……”

  “滚开!”谢竹缨一瞪眼,回头一声娇叱。酒吧老板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弄了个灰头土脸。我抽着烟,心中暗笑。谢竹缨回头看了看我,微笑着向我走了过来。

  “真够威风的!”我取笑了她一句,顺手递了一杯酒给她。谢竹缨笑笑道:

  “对付这种人,就得用这种方式。”言罢坐在了我对面,也就是刚刚吴铮坐的地方。

  寒喧了几句,我举起酒杯道:“竹缨,澳洲的生意你出了不少力,上次在酒店,嘿,你又帮了我不少忙,这次是我个人向你表示感谢,我敬你一杯!”谢竹缨白了我一眼,抬手和我碰了一下杯,喝了几口酒哼道:“你还好意思说,认识你我算是倒了霉了!每次你的风流韵事出了篓子,都是我帮你擦……那个什么的!”

  我笑了笑,道:“咱不是哥们吗!你帮我……是应该的!”谢竹缨又白了我一眼,换了个话题道:“那天晚上回家后,你老婆有没有向你兴师问罪?”我心里一沉,暗叹了一声,含糊道:“没有,哪能呢!再说我喝了那么多酒,回家就睡觉了。”

  谢竹缨又道:“其实你老婆真的挺不错的,不过你的大情人可就太不友好了,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差没把我撕碎了。”我笑道:“哪有的事,那顿饭还是人家小雨张罗的呢!再说你们聊的不是挺好的吗,还一起对付我呢!”

  谢竹缨脸色微微红了一下,道:“谁稀罕跟她……一起对付你!再说了,她要是真和我谈得来,还能把你逼到女厕所里问那个……咳,眼神的事?”我笑道:

  “你更过分,都把我逼到男厕所里了,还说人家小雨!”

  谢竹缨一急,瞪着眼睛道:“要不是我……我怕你说出去,你当我愿意进……男厕所呀?”我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说点别的吧,吃东西时候别厕所厕所的了!我都快没胃口了,你一个女人,也不嫌恶心?”

  谢竹缨咯咯一笑,把身体伏在桌上问我道:“喂!你老是和我在一起,你的大情人真的不吃醋吗?”我笑着道:“她吃不吃醋并不重要,我们不还是该喝酒喝酒,该聊天聊天,关键是……你不吃她的醋就行。”

  “我……我干嘛要吃她的醋?”谢竹缨双眼一睁,略显不自然地道,“程东,我警告你,我帮你的忙,是看你被几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心里可怜你而已,你可不要想入非非喔!我才……不会去趟你这锅浑水呢!”

  听完谢竹缨的“趟浑水”话,我颇感意外,心道怎么和我刚才和吴铮说的一样?真是巧了。不过你不趟最好了,我这锅水已经够浑了,你不想趟,我还不想让你趟呢!否则真给我弄出个娥皇女英来,那我可真就卑鄙到底了。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谢竹缨事事帮我,尤其是关于几个女人。从一开始做假新闻欺骗世人,到后来对着夭夭瞒小雨,对着千慧瞒小雨和夭夭,到上次喝酒时又和小雨明争暗斗;同时,我又瞒着她答应帮吴铮离婚,我们两家虽各有一锅浑水,但都快搅到一起去了,还说什么不趟呢!唉,只求别趟出什么事就行了!

  事实上,自上次吃饭,我发觉谢竹缨似乎对我产生了好感,就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等帮吴铮解决完他的破事,让竹缨脱离苦海后,就争取和她划清界限,尽量减少彼此间的来往,以免发生什么不好收场的事情。

  我呵呵一笑,端起酒杯和她喝酒,没再提这个碴。放下酒杯后,谢竹缨一抹嘴,问道:“程东,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两个大小情人,你更爱哪一个?”我苦笑了一下,道:“竹缨,你既然不想趟我这锅浑水,还问这个干嘛?”

  “问问而已……还不行吗?”谢竹缨吃了我一个鳖,没好气地转过头去。

  我们喝了一会儿酒,谢竹缨忽然象想起什么似的,道:“程东,夭夭再有一个月多点就要毕业了吧,你想好让她做什么了吗?”

  我心里一沉,这个问题是应该提上日程了,现在我和夭夭已经正式在一起了,她的工作问题我不操心谁操心。可如果按夭夭的要求,让她进入东雨公司,小雨肯定会为难的,除非我那个最高目标提前实现,可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看了谢竹缨一眼,心想她今天忽然来找我,又问我这个问题,难道是她已经帮我想好了?我精神当时一振,问道:“竹缨,难道你想出什么好主意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爱她就让她飞吧

  谢竹缨看了我一眼,叹道:“夭夭的经历和我们差不多,其实就算不为了你,我也不会置之不理的。可问题是夭夭还不太成熟,以她的性格,我觉得她当记者也不是太合适,而且她现在自己又改了主意想进你们公司。要不……你再劝劝她,我可以帮忙。”

  我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竹缨,夭夭的性格你是了解的,她哪是那么好劝的。而且她现在一门心思地想进东雨公司,我也没有太好的理由拒绝。再说这其中还有小雨呢,三个人在一个公司,这……这肯定不利于开展工作呀!”

  听了我的话,谢竹缨“噗哧”一笑,讽刺道:“拜托你别说得那么动听好不好?什么不利于开展工作!怕是不利于你和你的大情人……咳,算了,不说了,说正事。”谢竹缨见我面现尴尬,又正色道:“其实让她进入你们公司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你还可以照顾她,可你偏偏有个大情人,人家还是老板,唉,我真是……真是服了你了!”

  我苦笑道:“竹缨,这个时候你就别挖苦我了,我是把你当朋友才征求你的意见的,快帮我想想,看看能有什么好办法?”

  谢竹缨眼珠一转,笑了笑道:“其实那天吃完饭,我就一直在帮你想这个问题了。”我听后心中一喜,道:“真的!竹缨,你还……真是个有心人!”谢竹缨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道:“因为我知道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问我的,你现在用我这个白劳力已经心安理得用习惯了,哼!”

  我汗了一个,道:“嘿,竹缨,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好哥们吗,我有事不找你找谁呀!跟我说说,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谢竹缨看了我一眼,微叹了一口气,道:“主意我倒是帮你想到了一个,但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急道。

  “你的大小情人,你更爱哪一个?”谢竹缨看着我的眼睛道。

  “我……”我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心道她怎么又转回到这个问题上了。

  于是我没好气地道,“让你帮我出主意,跟这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谢竹缨掏出了一根烟,点上道,“我想的主意是跟你的答案有直接联系的,如果你的答案不对头,我说了也是白说,所以你必须先回答我。”

  我叹了一口气,换了一根烟,道:“你这个问题,我答不出来。”

  “那好,我替你答。”谢竹缨把一口烟喷到我脸上,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最爱的是你的大情人,对不对?”

  “那又能怎么样?”我挥了挥她喷过来的烟,不耐烦地道。

  “不怎么样。因为我的主意是在这个前提下帮你想的。”谢竹缨继续盯着我。

  “那……你说说吧。”无奈之下,我算是默认了她帮我在爱和极爱之间所做的选择。

  谢竹缨看了我一眼,举杯喝了一口酒,把身体趴在桌子上,心平气和地对我道:“程东,首先我声明一下,我帮你想这个主意,并不是为了方便你泡妞,而是完全出于对你和夭夭两个人负责考虑的,尤其是夭夭。”

  我抽烟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谢竹缨继续道:“我记得你跟我提过,说东雨公司在珀斯成立了一个办事处,现在正缺一个负责人,是不是?”

  我心里一惊,直起身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

  谢竹缨盯着我,道:“程东,你冷静点听我说完。你看,夭夭是学英语的,而且水平还相当不错,另外她的二外选修的是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很相近,又是你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如果让她来做珀斯办事处的负责人不是最合适不过了吗?”

  “什么?!让夭夭去珀斯!简直荒唐!就算我最爱的人是小雨,我也不会把夭夭一杆子支到半个地球开外去的!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听后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咆哮着道,“竹缨,我明白告诉你,我最爱的人是小雨不假,但我可以对全世界不负责任,唯独不可以对夭夭不负责任!这个主意你还是收回去吧。”

  谢竹缨“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瞪着我高声道:“什么什么意思!?你嚷什么!刚刚没说前我就跟你声明了,这个主意不是为了方便你的大情人,正是为了让你对夭夭负责的!”

  “负责?!一杆子打到南半球去,隔几万英里,这就是你所谓的负责?”

  “程东!让不让她去还不是你的事!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

  我喘了口气,按捺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好,你说,我听着。”

  谢竹缨叹了口气,瞪了我一眼,心平气和地道:“程东,我知道你爱夭夭很大原因是想帮她,但对她负责不等于就是把她放在手里呵护她。而且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夭夭的经历和我们挺相似的,我和你一样,也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即使不是为了你,我也会帮她的。但你想过没有,给夭夭找份工作并不难,但要找个真正适合她的,却不太容易。夭夭性格很倔强,又不太成熟,随便找个工作,你未必能放心。当记者她合不合适先不说,关键是她现在改变主意不想当了。所以我想来想去,最好的去处还是你们公司,但东雨公司本部有你的大情人,没法去,只能选择你们在海外唯一的办事处了。”

  “可是……”我刚想说话,谢竹缨向我挥了一下手,我又憋了回去。

  谢竹缨换了一只烟,又道:“让夭夭去海外办事处的好处很多,无论对你还是对夭夭自己都是一样。第一,夭夭学习成绩很好,人也很有能力,就是见的世面太少,性格上也需要磨一磨。而现在珀斯办事处也正有这样一个好机会,为什么不让她去锻炼一下呢?第二,办事处日常具体事务并不多,你还可以让她借这个机会留学啊,珀斯的西澳洲大学很有名的,边留学边工作不是一举两得吗?”

  喘了一口气,谢竹缨接着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夭夭现在才二十一岁,她还这么年轻,难道你想她象个小保姆似的为你洗衣做饭,做个小妇人,这样跟你一辈子吗?而且你现在还瞒着她跟秦雨好,你还两个人都不想放弃,依夭夭的性格,你过得了她这关吗?再说夭夭又这么倔,万一以后真出了点什么事你怎么办?现在你让她到珀斯锻炼一下。一来可以考验你们的感情;二来几年后夭夭性格成熟了,她会学会宽容和谅解,不仅懂得被爱,也会更加懂得爱,或许到时候你真的可以创造奇迹,堂而皇之的左拥右抱了。”

  谢竹缨说了一通长篇大论,有点口干舌燥,喝了一口啤酒,看了我一眼,叹道:“我该说的都说了,至于怎么选择,是你的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叹了口气,端起啤酒,独自喝了起来。

  谢竹缨的话很有道理,我事实上已经被她说服了。的确,夭夭还那么年轻,如果我把她自私地留在身边,这样做貌似对她很好,却很可能毁了她的一生。可是夭夭自从跟我在一起以来,没过几天好日子,现在我刚刚跟她住在一起,就要让她到么远的珀斯,想想昨晚我们相互洗脚,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幸福,我又如何能舍得!

  三年啊!如果夭夭真的去了珀斯,就要去三年,尽管此事尚在商议之中,还不清楚夭夭自己什么意见,但就这样想想,就已经让我感伤不已了。

  见我闷声不语,唉叹连连,只顾低头喝闷酒,谢竹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

  “怎么?这样一个一举数得的好主意,我又说得那么明白,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我抬头看着她,苦笑道:”你这个主意好倒是好,可一走要三年啊?““怎么?舍不得?程东,我告诉你,把一个人象小猫似的成天抱在怀里呵护在手里,那不叫爱,那是自私、封建。你要是真的爱夭夭,就应该让她走,放她飞,让她自己发展,让她自由自在地翱翔!”

  谢竹缨的话深深地触动了我。是啊,夭夭还那么年轻,正应该更多地感受生活,享受生命,正应该到外面广阔的世界飞一飞,闯一闯,展示自己的精彩,体现自己的价值。想到这,我看着谢竹缨,缓慢而坚决地点了点头。

  谢竹缨看我笑了一下,低头道:“放心吧,夭夭终究是女人,让她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看够了,飞累了,她还会飞回你身边的,到时候,你就是撵她走,她也不会走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竹缨,谢谢你,要不是你,作为当事人,我肯定想不到这个好主意。我会考虑跟夭夭商量的,就看她会不会答应了?”谢竹缨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夭夭虽然也舍不得你,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只要你好好跟她说说,我想她会答应的。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去帮你劝她。”

  我看着谢竹缨,充满感激地道:“竹缨,虽然我们认识时间并不算太久,但你事事为我着想,无私无求地帮了我这么多忙,我真不知说什么好。”谢竹缨白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知道就好。大不了算我上辈子欠你的吧!”

  我笑了笑,道:“竹缨,你放心吧,以后你要是有用得着我程某人地方,就算是龙潭虎穴,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只是,嘿嘿,不知会不会有那一天?”

  听了我的话,谢竹缨眼睛一亮,看着我道:“真的?”

  我正色道:“当然是真的。我程某人别的不敢说,义字当头四个字还是做得到的。”

  谢竹缨眼珠一转,盯着我道:“那我问你,假如我和你最爱的大情人同时遇到危险,你只能救一个人,你会救谁?”

          第一百二十九章这次我看见了

  听了谢竹缨的问题,我哭笑不得,道:“竹缨,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玩这种问答游戏!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就是零,你问这种问题跟没问有什么区别?”

  谢竹缨眼一瞪,怒道:“谁让你刚才跟我说那种狠话了!难道龙潭虎穴,上刀山、下油锅,这些事出现的概率就不是零吗?不行,你一定要回答我!”

  “我……”我无奈叹了一口气,心一横,道:“那好,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先救你的,救完你大不了陪小雨去死,这回你满意了吧!”

  “你……”谢竹缨眼神立刻黯了下去,瘪茄子了。

  我看了看她,笑笑道:“好了好了,刚才我跟你开玩笑呢,死不死的是另一码事。因为你说的这种情况根本不会遇到。假如真遇到了,我一定会分析具体情况,先救容易救的那一个,你懂了吗,这和感情的深浅没关系的。”

  谢竹缨又道:“那要是具体情况也一模一样呢?”

  “我……”我真是无可奈何,这女人是不是都有毛病啊!怎么都爱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我看了看谢竹缨,没好气地道:“那我就跳楼自杀!一死百了,行了吧!”谢竹缨还想说什么,被我立刻打断:“行了,别问了!天都黑了,该走了。”

  谢竹缨瞪了我一眼,恨恨然地站起身。

  我结了帐,在酒吧老板异样眼光的注视中,和谢竹缨一起步出了酒吧大门。

  门外星光灿烂,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我抬头仰望星空,不禁感慨道:“今晚天气不错啊,我好象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的星星了!”

  谢竹缨站在我身边,仰着头看着天空道:“是啊,现在环境污染那么严重,想看回星星都难了。记得小时候,我和妹妹常常一起在院子看星星,还幼稚地数啊数,可惜天上的星星太多了,我们永远也数不完。”

  我转头看着谢竹缨,她一双大眼睛美丽而闪烁,比天上的星星还明亮。我想了想,道:“竹缨,你知不知道,我们看到的这些美丽的星空其实都是假的、虚幻的,甚至可能是不存在的。”

  “为什么?”谢竹缨收回目光,看着我道。

  “因为人的眼看东西的原理。人的眼睛能看到东西是因为光把东西的形象反射到人的眼中,所以人才能看见。比如天上的星星离我们一亿光年,那么我们看到的就是这颗星一亿年前的形象。可能这颗星早已经不存在了。”

  “那又怎么了,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不会就是想跟我卖弄卖弄中学物理知识吧?”谢竹缨不解地问。我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先上车,你送我回家,我慢慢跟你说。”谢竹缨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打开了车门,我们先后上了车。

  谢竹缨起动了车子,我又道:“其实我的意思就是说,我们每时每刻看到的东西都不是一种真相,就比如我现在看到的你,可能就是几百分之一息前的景象。

  你说人活一辈子,连眼睛里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是不是很无奈?”

  谢竹缨咯咯一笑,看了我一眼,道:“我明白了,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告诉我你现在终于感到无奈了对吧?哼,谁让你花心滥情搞出那么多事,现在知道烦恼了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搞得我还总是得为你费脑筋、出主意!”

  我……我无语了。我本想劝解她一番,让她知道人生既然如此无奈了,就应该放宽心,不要总揪住过去的无奈不放,可没想到她竟联想到我身上了,真是晕死!

  不过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真让我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找齐伍平喝酒他没来成,却和吴铮两口子先后碰上了。更巧的是,这两人就跟约好了似的,两个人两大箩筐话,都对我实现最高目标有意义。吴铮说了一大堆歪理斜说,很大程度上为我提供了理论基础;谢竹缨对夭夭工作的建议,更是在具体操作上提供了实现的步骤。

  见我没说话,以为我是默认了,谢竹缨继续喋喋不休道:“我真是搞不懂你,好端端的惹这么多感情事干嘛,现在哪个都舍不得放手,进退两难了吧,我看你迟早有一天会引火上身的,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我见谢竹缨的语气很有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于是转头道:“竹缨,象我这样……这样乱搞男女关系的人,你有没有很瞧不起我?”我不自觉地把吴铮给我的评价说了出去。

  “没有啊!我干嘛要瞧不起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这种情况,世人一般都是很瞧不起的。”

  “那是别人,我不会的,你放心好了。”谢竹缨看了我一眼,笑笑道,“其实在我看来,感情的事没什么对与错的。恩格斯曾说过,‘通奸和卖淫都是现代文明下一夫一妻制的补充形式’,导师说的话,总不会错的,我相信这是对人性充分了解后所做出的结论。所以,对你现在的状况,我还是理解的,放心吧,我不会瞧不起你的。”

  我哭笑不得,没想到恩格斯他老人家还说过这样的话,只是通奸和卖淫几个字用到我身上,我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别扭。不过我也不会在几个字上做计较了。

  我转头道:“竹缨,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你为什么迟迟不肯同吴局长离婚?”

  “喂!怎么说来说去拐到我头上了?”谢竹缨脸色一变,高声道,“我离不离婚关你屁事?”说着话突然又一脚踩住了刹车。这下我可倒霉了,因为我一点心理防备没有,而且这次我又忘了系安全带。我的身体猛地倾了出去,额头“咣”

  地一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真他妈的一报还一报啊!

  我抚着头,怒道:“上次我让你撞了头,这次你又让我撞,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竹缨见我撞了头,立刻慌了神,忙道:“不是不是,我……我哪能故意撞你啊!

  我看看我看看,严不严重。”说着话,谢竹缨从驾驶位上爬了过来,前倾着身子认真地看我的头。

  或许是时不时的练“合气道”的缘故,我虽然喝了不少和酒,但反应依然很快,我的手在撞头前的一瞬,在车前台上扶了一把,因此与谢竹缨上次相比,这次我撞的并不严重。

  见谢竹缨又象上次在小串店看我的大包一样来看我的头,我感觉十分别扭。

  更要命的是,那次是刚开春,还跟冬天差不多,而现在已经快到五一了,气温都在二十度上下,谢竹缨只穿了一件衬衫,她这样前倾着身体,我不仅从领口处清楚地看见了她粉白色的胸罩,还看到了她被胸罩包裹着的两只丰满的乳房,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体散发出的特有味道。

  我无论眼光还是大脑,都一阵眩晕。非礼勿视,我忙转开头,道:“竹缨,你别看了,我没事的,快回去开车吧!”

  “那怎么行!不好好看看,我怎么能放心!”谢竹缨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凝着双眼很认真地左看右看,不时地用手摸着我的额头,嘴里问着:“是这么儿?

  那是这儿?还是这儿?”

  我只好闭上了双眼,可眼睛虽然看不到了,可谢竹缨身上那股淡淡的体味仍然一阵阵地传来,那是一种含着些幽香又很暧昧的味道。无奈之下,我只得咬牙道:“竹缨,你再看下去,那个眼神的故事就又要上演了。”

  我感觉谢竹缨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又听见她道:“演就演吧,反正已经演过两次了,我也不在乎再多演一次了!”

  我哭笑不得,这个谢竹缨,这次胆子怎么大起来了?我只好实话实说了:

  “竹缨,你……你疯了吗!以前那是冬天,现在眼看都快到夏天了,你又穿得……这么少。我告诉你,我这次……我这次可什么……都看见了!”

  谢竹缨身体又一僵,马上迅速地缩了回去,坐回到驾驶位上。我睁开眼,见她正红着一张脸看着我,我怕她突然发大飙,忙道:“竹缨,你也看到了,我可是刚刚睁开眼睛的,其实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只是想让你赶紧回去开车。”

  “你真的没看见?”谢竹缨问。

  “没看见。”我极为肯定地答。

  “真的?”

  “真的。”

  “那你干嘛闭眼睛?”

  “我……我这不是……怕看见什么吗?”

  谢竹缨脸蛋红红,面无表情,两眼亮亮地望着我。窗外夜色遥遥,星星在眨着眼睛,不时有车子从我们身旁驰过,车灯光从谢竹缨脸上不停地掠过,她的长发也被窗外的风掀起。此时的谢竹缨,就象是月光下的小河,水一波,风一波,仿佛不动,又仿佛在流淌,说不出的清丽温柔。

  我定了定神,咳了一声,她没有反应。无奈之下,我只好在她肩头推了一把,问道:“竹缨,你没事吧?我刚才……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谢竹缨这才收回心神,脸上的表情有点慌乱,立刻转过了身去,伸手拢了一下头发,讷讷道:“没看见……就没看见吧,我要开车了。”

  我心中暗笑,这叫什么话!难道她希望我看见点什么不成?谢竹缨又道:

  “哦,对了,你要不要上医院看看你的头?”我表示不用。谢竹缨准备开车,可忽然又停住不动,转头冷冷地看着我,象在思考着什么。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还不开车?”

  谢竹缨眼光暴炽,恨恨地道:“你说没看见就没看见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哼!咱们走着瞧!”说完一踩油门,保时捷嗡地一声蹿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章痛哭

  谢竹缨气哼哼地扔下一句话,再不言语,也不理我了。我被她搞得莫名其妙,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想怎么让我“走着瞧”,不过她正在气头上,我当然不会蠢得再去撩闲,所以我闭上了双眼,把头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假寐。

  或许是由于喝了酒的缘故,我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时间不大,我感觉到左手臂被掐了一下,同时耳边传来了谢竹缨高昂的声音:“别睡了,到地方了,回家睡去吧!”

  我“哦”了一声,清醒了过来,边揉着头边对她说了一声“谢谢”。谢竹缨仍兀自在一旁嘀咕着:“这么会儿工夫也能睡着,真是……没心没肺!”我没理她,就想推开车门下车,可抬头一看,我不禁苦笑。原来谢竹缨把我送到我原来的那个家了,也难怪,她还不知道我已经搬到夭夭那去了。

  我下意识地向自己家的窗口望了一眼,黑黑的。我看了下手表,时间:八点十五。我心里开始犯了嘀咕。这个时间千慧不可能睡觉啊,家里怎么会没有人呢?

  我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门边望着黑乎乎的窗口。

  谢竹缨见我不回家,反而傻傻地望着窗口,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突然有点担心。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呢?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拔通了家里的固定电话,嘟嘟响了半天没人接。

  想再打千慧的手机,可又觉得不太好,我握着电话,一时犹豫不决。

  谢竹缨看了我半天,又是望天,又是叹气,又是皱眉,终于忍不住问道:

  “程东,你怎么啦?到家不回家,愁眉苦脸的?”

  我拿着电话又坐回车上,还是觉得有点放不下,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这个电话了。毕竟现在才八点多而已,也许是加班或者陪客户吃饭什么的也说不定。

  谢竹缨见我眉头紧皱,若有所思,还没回答她的话,不无担心地又问道:“程东,你到底怎么了?”

  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没怎么,你送错地方了,我已经和我老婆提出离婚了,我们分居了。走吧,送我到夭夭那里。”说完我无奈地垂下了头。

  谢竹没有发动车子,饱含关切地看了我一眼,道:“程东,你……没事吧?”

  我强笑了笑,道:“没事。我挺好。”

  “她同意了吗?”谢竹缨转过头,面无表情,只是目视着前方。

  “暂时还没有。”

  “那你准备怎么办?”谢竹缨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等呗,还能怎么办。”我看了她一眼,回道。

  谢竹缨沉默了一下,道:“想不到你竟真的离开你老婆了。”

  我苦道:“不离开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一直耗着?竹缨,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的事,我老婆早就知道了,从她刚进家门那一刻就知道了,她只是没有道破而已。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可避免了,也无法……再挽回了。”

  “你们什么时候分居的?是吃饭那天吗?”

  “不是。是我妹妹结婚那天的夜里。”

  听了我的回答,谢竹缨转过头,吃惊地看了我一眼。显然她也明白在那一天分开对千慧的伤害有多深。可她哪里知道,那一天千慧受的伤害远并不是简单的分居两个字所能包含的。那一天,可能是千慧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了。

  谢竹缨惨笑了一下,黯然道:“看来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受伤的女人了!”我心里一紧,一时无言。谢竹缨忽然瞪了我一眼,恨恨道:“程东,想不到你这个人也这么狠心!世界上的女人都是被你们坏男人伤害的!”

  我心中一阵酸楚,既是为千慧,也是为竹缨。我明白她现在的心情,她见我狠心地和千慧提出离婚,牵动了自己的伤心事,把对吴铮的恨意发泄到了我头上。

  我不想分辩,只好苦笑着提醒道:“竹缨,你刚才还说理解我呢,这会儿怎么又骂上我了?”

  谢竹缨怒道:“刚才是刚才,刚才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和你老婆分居了!”

  我歪头看着她,忍不住问道:“竹缨,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一个家庭已经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和价值了,为什么你们女人总是不同意离婚呢?难道非要两个人守着一个破碎的家庭互相痛苦下去吗?”

  谢竹缨面上掠过一丝苦涩,旋又恢复正常,冷冷对我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老婆,而不是我!”

  我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不忍,暗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或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气过于冷硬,谢竹缨看了看我垂头丧气的样子,情绪又转了回来,劝慰我道:“算了,我不该说你的。程东,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上火,你老婆那么通情达理,我想她一定会同意跟你离婚的,你还是……耐心等着吧。”

  谢竹缨的情绪在对我的关心和自己的遭遇中来回的游离,让我很难受。我看着她,缓缓道:“竹缨,能告诉你平时一个人都是怎么过的吗?”

  谢竹缨神色低沉,随即显出了一丝慌乱,拢了一下头发,道:“什么怎么过!

  我过得挺好的。再说我……我工作又那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认识几个月了,你看我一直不都是这个样子吗?就算……就算有时候不一样,那也是被你气的!”谢竹缨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我看着她道:“那你不工作的时候呢?比如每天晚上、星期天、节假日,你都做什么?你不是已经分居快到两年了吗!五百多个日日夜夜了,你不可能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工作吧?这么长时间了,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过的,难道都是靠抽烟、喝酒,或者出去飙车来麻醉自己打发时间?你不觉得这样很空虚吗?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的日子你觉得很好受吗?”

  谢竹缨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眨着眼睛,脸上显出些许痛苦的表情。

  我盯着她接着道:“竹缨,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一直很羡慕你。我认为你活得很独立,很精彩,也很刺激,我甚至不止一次为你的洒脱和不羁而喝彩。

  可后来我才知道你的内心并不象你的外表那么洒脱。你也有喜怒哀乐,象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你也很需要别人分享你的感受,看到你快乐,我也很受感染。可你的痛苦呢?为什么总要一个人藏在心里呢?你难道觉得折磨自己是一种正常的心理吗?”

  谢竹缨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面上的表情越来越悲戚。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忍,但还是决定借这个机会劝一劝她。我继续道:“竹缨,你还记得那个飘雪的夜里吗?我们一起走了很远的路,那晚你快乐得象个孩子。你告诉我你喜欢雪,你还跟我说你小时候带着妹妹在冰面上玩雪,你说你妹妹摔跟头摔得直哭,但挂着泪花也可以玩得很开心;你还说那些日子真好,你很想回到那些快乐的日子。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封闭自己呢?你完全可以重新快乐起来,何必一说到伤心事就躲躲藏藏呢?人活一世,敞开心扉有什么不好?竹缨,你这么个出色的女孩子,你认为现在的生活适合你吗?应该属于你吗?难道你想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吗?”

  “别说了!”谢竹缨突然悲呼一声,双手捂脸,把头抵在方向盘上,轻轻地哭泣了起来。

  我探过身子,扶着她的肩道:“竹缨,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吴局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到你总是一个人憋在心里独自痛苦,作为朋友,我看在眼里是很难受的,。或许我今晚不该说这么多,但你再坚强,也毕竟是个女人,你不该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痛苦的。我们认识时间可能不是很长,但友情却一直很真挚,你又帮了我那么多忙,我有什么事也从来没瞒过你,我也很想帮帮你,哪怕是分担你的痛苦呢。”

  听完我的话,谢竹缨起身仰靠在椅背上,眼光迷茫,面容无限苍凉,只有泪水在默默流淌。我没再说什么,只是真诚地看着她。

  谢竹缨缓缓把头转向我,眼中满是凄婉和无助。我看着她,伸手在她肩头使劲捏了一把,算是安慰。谢竹缨看着我,脸上流着泪,痛苦地摇着头,叫了一声:

  “程东,我……”说完抓住我的手臂,把头抵在我的肩头又哭了起来。我心中一阵苦楚,伸过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肩,叹道:“现在知道哭了,平时装得风风火火的,你说你何苦呢?”

  谢竹缨听了我的话,忽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双手攀上我的脖子,哭得这叫一个痛快,一边哭还一边用力地捶着我的肩。我痛楚无比,心酸无比,不停地轻拍着她的背。都怪吴铮这个混蛋,把好好的竹缨,害成这个样子。这一刻,我恨不得活活砍死他。

  过了一会儿,我见她发泄得差不多了,道:“竹缨,你哭得也该差不多了吧?

  我衣服都已经被你哭湿了。”谢竹缨止住了哭,伏在我肩头,一边抽泣一边道:

  “活该,谁让你说那些话,搞得人家心里难受!”

  我笑笑道:“难受怕什么!现在哭出来不就好多了。以后你要是再觉得难受,大不了我还把肩膀借给你让你哭,随叫随到,好不好?”

  谢竹缨在我后背捶了一下,道:“去你的,以后……以后人家再也不在你面前哭了!丢死人了!”

  我笑道:“知道丢人,还不快起来,我们这个样子别人看到会误会的!”

  谢竹缨嗔道:“你……”

  谢竹缨刚说了一个“你”字,突然腾地一下把身体收了回去,转向另一侧,象受到了惊吓一样,同时两只手在脸上胡乱地擦着泪水。

  我奇道:“怎么了?”

  谢竹缨向我身后瞥了一眼,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回头一看,脸色大变,居然是千慧!她开着一辆亮蓝色的小标致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我们旁边。

  千慧看着我,轻声道:“找我?”

  我尴尬了一下,道:“不是,我……我路过。”

  千慧轻叹了一声,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车库空了,我从别人那里过了一个二手的,刚取回来。”

  我看了一眼她的车,讷讷道:“不错,挺新的。”

  千慧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谢竹缨,面色有些无奈,似乎欲言又止,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就这样,我们默默地对望了一会儿,我终于低下了头。千慧别过脸,摇了摇头,起动车子缓缓开走了。我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千慧肯定误会了我和谢竹缨,而且刚刚的场面,无疑对她又是一次伤害。她对我,已经彻底地痛心,彻底地失望了吧!

  望着千慧的车身拐进小区大门,我长叹了一声,在自己腿上重重地砸了一拳。

  谢竹缨向小区大门望了一眼,转头对我道:“程东,对不起,我……”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我伤害她已经太多也太深了。”我转过头,看着她道,“竹缨,不好意思,又让你背黑锅了。”

  “算了吧,我又不是第一次为你背黑锅了。”说完谢竹缨默默地发动了车子。

  一路再无事,谢竹缨把我送到楼下。我下了车,谢竹缨也下了车。我和她道了个别,转身就要上楼。谢竹缨忽然对我道:“程东,你真的会离婚吗?”

  我转回身,见谢竹缨长长的身形立在黑暗中。我叹道:“我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谢竹缨一双明眸看着我,似幽似怨。

  我走到她面前继续道:“我承认离婚会伤害到千慧,但同时也会让她解脱,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也配不上她了。竹缨,我希望你也好好考虑一下,去尝试改变自己的生活,让自己解脱,也让别人解脱。”说完我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向楼道走去。

  谢竹缨仍在背后望着我,我感觉得到她眼中的心照不宣。这一刻,风凉,夜暖,却掩不住她深深的双眼。

6

主题

0

听众

6

积分

幼稚园

金币
327
活跃
4
贡献
0
第一百三十一章小雪来了

  分居后的日子已经过了一星期了,我的生活平静了许多。谢竹缨关于夭夭工作的建议,我还没有和夭夭说,因为距她毕业尚有一个月多点的时间,我怕她自己会有什么新的想法,也想看看事态的发展,毕竟如果可以,我还是不想她一走三年。

  千慧一直没有跟我联系过,离婚的事,也不知她考虑得怎么样了,总之还在拖着。通过齐伍平,我了解到她现在生活得很安稳,每天开着那辆小标致车上下班,从外表看,没什么异常,只是我不知道,晚上一个人在家,她会不会睡得安稳。或许会吧,因为千慧一直是个坚强的女人。

  今天是四月三十号,五一前的最后一天,天气很明媚,与往年多雨的五一相比,今年或许会让人们渡过一个美好的假期。

  我到了办公室,照例抽了一只烟,喝了几口茶,开始正常办公。一个多小时后,手机响了,上面是我一个不太熟悉的号码,我接起道:“喂,你好,哪位?”

  “是我。小程啊,你和千慧到底怎么了?这些天我一直看她有点不对劲,今天问了她半天才知道你们已经分居了,你还想离婚,差点没把我给吓死!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电话里是葛洪,正大集团的总裁,千慧的顶头上司。

  我叹了一口气,道:“葛叔,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不错,我是想离婚。葛叔,千慧一向把你当父亲一样看待,你有空帮我劝劝她吧。”

  “劝她?!劝什么!?劝她跟你离婚?这有劝合的还有劝离的吗?小程啊,怎么说我也算是你长辈,不是我说你,这两口子之间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干嘛非要离婚啊?”三句话不到,葛洪就开始倚老卖老,语重心长起来了。

  “葛叔,一言难尽哪,我和千慧走到今天这步,我也不想,但我也是没办法,要知道……”

  “小程,我跟你说实话吧。”葛洪打断了我的话,“千慧这孩子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多好的女人啊!我们正大集团那么大一个摊子,财务工作管得头头是道,这么一个聪明、漂亮、、贤惠、能干,家里外头把把抓的老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还上哪找去呀?我不客气地跟你说,当年林美贞把你介绍给千慧的时候,我是不同意地。你想想你当年,不说是潦倒吧,但也贫困。你要什么没什么,还拖着一大家子人,要不是千慧,你能那么快走出困境吗?啊?现在你发了,跟秦峰池这个大阔佬挂上勾了,就不想要糟糠之妻了,你怎么能这样呢?做人要有德有廉有耻,你说是不是?你这不是……”

  “葛叔,这事你就别管了,总之一句话,是我对不起她。”我气忿已极,再也听不下去了,说完直接就把电话挂了。这老家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我离不离婚跟我发不发的什么关系?况且我还没发呢!千慧当年助我良多,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否认,可她并不等于是救世主。我当年是挺难的,是拖着一大家子人,可比那更困难的时候我不也熬过去了,这老家伙这么说简直就是在污辱我。中国人中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所谓好心的好事者,别人家两口子的事,他跟着掺乎什么,真是的!

  我继续办公,二十分钟后,电话又响了,还是一个我不熟悉的号码,我刚接通,里面就传来了林美贞尖利的咆哮声:“程东,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千慧有哪点对不起你,你居然想离婚,你还是个人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

  “啪”地一下,我又把电话挂了。

  “可恶!”看着被我挂断的手机,我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手机又响了。这次又是谁呢?我暗叹了一声,没好气地抓起,吼道:“谁?”

  “哥,是我啊!你怎么啦?瞎吼什么呀?”晕,原来是我新婚的妹妹。

  我喜出望外,笑着道:“小雪?!你在哪啊?你不是渡蜜月去了吗!怎么会想起来给大哥打电话?”程雪咯咯一笑,道:“蜜月渡完了,我们正在归途中,准备五一到爸妈那陪他们过两天。对了,哥,你现在干嘛呢?”

  “我!上班呀,怎么啦?你有什么事吗?”

  “嘻嘻,想你了呗。哥,你五一不也得回家看爸妈吗,对不对?”

  “是啊,我当然会回去了,这还用你提醒我?”

  “不是啊,我现在在火车上呢,下午一点钟就到到S市了,你去车站接我们吧,我和赵强今晚就住你哪,明天和你们一起回家看爸妈。”

  我心里“咯噔”一下,“哦”了一声,道:“那好,我一点钟准时去接你。”

  “那就这样啦,记住,一点钟,不准迟到喔!”

  挂断了小雪的电话,我叹了一口气,我和千慧的事,到底要面对家人了。我点了一只烟,暗自分析着家人的态度。我妈喜欢千慧都超过我这个亲儿子了,她铁定是反对的;我爸是个沉默寡言老实人,一向听我妈的意见,他也不会同意的;这样就只剩小妹了,小妹自幼就和我最亲,能不能借这个机会争取她支持我一下呢?我想了想,答案仍是否定的,小妹太喜欢千慧了,甚至事事以千慧为楷模,家里这一关简直就是无懈可击。

  我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了珀斯负责人的那份工作。事实上,我认可谢竹缨这个建议,除了她说的几个原因,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家庭的压力,不仅是我的家庭,还有夭夭的家庭。夭夭的父母虽说很勉强地同意了她和我交往,但这是在夭夭瞒着我已婚的前提下。如果知道真相,两位老人肯定不会同意的。有哪个父母愿意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大十岁多的老家伙呢?更何况还是已婚的。而对于我和夭夭来说,可以与天抗争,与地抗争,与全世界抗争,却唯独无法与生养自己的家庭抗争。所以我想,如果夭夭真的去了珀斯,至少可以淡化此事,象吴铮所说,待到一切既成事实后,再去面见父母。不过现在看来,我显然过于一厢情愿了,眼下这个五一节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安生呢。

  吃过中饭,我和小雨打了个招呼,又给夭夭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好让她有点心理准备,然后就驱车去火车站接小妹夫妇了。一点钟整,火车居然进站了,竟会如此准时,真是少见。随后大批乘客开始涌出,我站在出站口东张西望。时间不大,只听一声“哥”,我看到小妹张开双臂,欢快地从人丛中向我奔了过来。我迎前几步,和小妹拥在了一起。

  “哥,你到多久了?”

  “刚到。怎么只有你一个,小赵呢?”

  “后面呢。”

  我向后望去。一分多钟后,我看见了赵强,不禁哭笑不得。只见赵强身后背的,身前挂的,手里拎的,一身的大包小裹。我在小妹的额头打了一下,笑骂道:

  “你可真行,也不帮忙拿点东西就先跑了出来!”说完我不理小妹,忙上前迎去。

  赵强满头大汗,看见我嘿嘿一笑,喘着粗气对我道:“大哥,对不住了,不能和你握手了!”

  我笑道:“一家人客气什么!让你受累了,都怪小雪不懂事。”说着话我不容分说地接过了他身上的几个包裹。赵强仍兀自念念有词:“大哥,不用你,我能行,真的,不用的……”

  三人上了车,我发动了车子。小妹一边用手娟给赵强擦着汗,一边对我道:

  “哥,嫂子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你是问……千慧吗?”

  “废话,不是她还是谁,我有几个嫂子!”

  “她……她在上班吧。”

  小妹没听出我语气中的异常,继续唠唠叨叨地和我讲话。车子拐了个弯,小妹叫道:“哥,你怎么往这边开啊!你家不是在那边吗?”

  我苦笑了一下,道:“哥我……搬家了。”

  “你们又买了新房吗?”

  “……嗯。”

  “多少平的。”

  “跟原来的、差不多。”

  “既然换了为啥不干脆换个大点的啊?”

  “因为……唉,反正你到了就知道了。”

  小妹喋喋不休,问得我心里愈发得烦躁。下车以后,三人各抱了一大堆东西,说说笑笑上了楼,只有我心里在不停地打鼓。到了门口,我因为手里拿着东西,就用脚踢了踢门,算是敲门。小妹奇道:“哥,谁在家呀?你不是说嫂子上班了吗?”

  我讪笑了一下,没说话。这时门开了,露出了夭夭有些发白的小脸,对我们抽动了一下脸皮,道:“东,你们……回来了!”

  家里多个小姑娘并不算什么大事,谁家还不能来个客人什么的,但夭夭这一声“东”,则使小妹和赵强两个人一下呆住了。小妹睁大着眼睛,张个大嘴,下巴都要脱臼了;赵强连一贯嘿嘿的傻笑都不会了。

  我叹了一口气,道:“小雪、小赵,都别愣着了,快进屋吧。”

  赵强反应过来后“哦”了一声,就往门里挤,小妹一下将他撞开,两眼带着七分狐疑三分鄙视的目光盯着我。

  我看了看小妹,苦笑道:“小雪,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吧!”

  众人进了客厅,夭夭拿了毛巾给赵强擦汗,又给大家倒了水,四人才坐定。

  小妹自进屋后,就一直盯着夭夭看,直到坐定,才把目光投向我,冷冷道:

  “哥,嫂子什么时候能回家,这个小姑娘是谁?”

  小雪开始发问,夭夭和赵强两个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我咬了咬牙,一拍大腿,看着小妹的眼睛道:“小雪,你说,哥从小到大对你怎么样?”

  小妹把脸扭向一旁,轻叹了一声,又转回,不耐烦地道:“哥,你回答我的话,别扯那些没用的。”

  我见小妹没上当,无奈抬起头,道:“那好,小雪,我告诉你,我和你嫂子已经分居了,过一段时间,我们……可能会离婚。”

          第一百三十二章我没你这样的哥

  尽管已经对结果有所预料,但听到我亲口说出来,小妹还是震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夭夭满怀感激和热望地看着我。

  至于我自己,也在刹那间感觉到一丝轻松,很疲惫的轻松,至少该面对的都面对了,我再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但同时也意味着除了世俗的洪流外,我将面对着一份新的压力,来自我家庭的压力,生我养我的家庭。而且这一次,我只能一个人面对,没有人能帮得了我,连小雨也不能。

  我点上了一只烟,慢慢地抽着。赵强不抽烟,我也没让他。小妹缓过劲后,又轻声对我道:“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弹了弹烟灰,道:“哥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因为她吗?”小妹指着夭夭问。

  “对。”我吐了一口烟。

  “你……你是昏了头了还是疯了!”小妹是个急脾气,现在终于暴发了,“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她才多大呀!哥,你是不是变态呀?”

  “小雪,你先冷静一下,别跟大哥这么说话……”沉默了许久的赵强终于弱弱地开口了。

  “你别管!”小妹一把推开赵强的手。又转向夭夭道:“小妹妹,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哪的,干嘛的,是不是我哥他欺骗了你?”

  听了小妹的话,我摇了摇头,心里很有些难受。小妹脾气一向急躁,又从小被我娇惯,她气我不过,甚至对我失望痛心我都能理解,可她居然会以为我“欺骗”夭夭,我当了她二十几年哥哥,仅仅因为我想要离婚,就对我丧失了血脉相连的最基本信任。

  我的态度很坚决,夭夭也受到了鼓舞,终于不再紧张了。她抬起头向我望了一眼,转头对我小妹平静地道:“我叫王夭,今年二十一岁周岁,家住Y县农村,现在是XXXX大学外语系四年级学生,还有一个月毕业,你哥他从没有骗过我,我们是真心的。”

  “天!二十一!还是Y县的!……你说你对我哥……真心?!你知不知道我哥他多大了?!就凭你一张嘴我就相信你是真心?!我还说你是看我哥有俩钱自己贴上来的呢!”

  夭夭听了小妹的话,双眼迅速聚集了大量泪水,紧咬着下唇,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见小妹如此抵毁夭夭,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我大喝一声,打断了她道:“闭嘴!你太过份了!小雪!我真是难以置信,从你的嘴里,居然说出这种话!你懂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格!”

  小妹听了我的大吼,当时愣住,半张着嘴呆望着我,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了。我心如刀割,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宠我这个唯一的妹妹,别说打她骂她,我甚至从未对她大声说过一句话。小妹也很依赖我,常常一天到晚象个跟屁虫似的在我身后转,无论是挨妈说了还是在学校被老师批评,除了我,她不会找第二个人倾诉。我理解她的委屈。

  我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过去安慰夭夭。夭夭把头抵在我的手臂上,眼泪默默流淌。小妹也在一旁气哼哼地流着眼泪,赵强低声地劝慰着,屋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

  小妹情绪稍稍稳定,抹了一把泪,对我道:“哥,你刚才说我不尊重她的人格,好,那我问你,她有什么人格?难道就是因为她年轻漂亮?一个出身农村的大学生,不知自食其力,却要甘当二奶,甚至做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这是你所谓的人格吗?”

  “够了!”小妹越说越过份,我又一次愤怒了,大喝道,“小雪呀小雪,你太让我失望了!当你哥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还长着一张三八嘴!亏你还念了这么多年书,竟说出这么恶俗的话,你有没有脑子!你哥我不是帅哥,不是大款,就算有两个臭钱,也是屈指可数,值得这样的小姑娘为我倒贴吗?你也不想想,你……”

  我还要再说下去,却被夭夭一把拉住并打断了。夭夭脸上流着泪,面容却无比坚定,她用一种冷淡而轻蔑地眼光看着小妹,道:“小雪姐姐。你比我大,我先叫你一声姐姐吧。我跟你说了我和你哥是真心的,你爱信不信,我也不需要你相信。对我来说,你哥一个人相信就足够了。你可以瞧不起我,但你不应该污辱我,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污辱我。你污辱我的同时也污辱了你哥。你从小到大,你哥是怎么对你的,你现在居然认为你哥是一个骗女人的感情骗子,你做了他这么多年妹妹,却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更没有真正关心他,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考虑过。我真为你感到羞愧,也为你哥感到不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夭夭的一番话,让小妹目瞪口呆。小妹虽然比夭夭大了五岁之多,但却始终处于一个受宠被关爱的地位;夭夭虽小,却是家中长女,而且还在照顾弟弟。从这一方面讲,相同的命运更能让夭夭对我产生共鸣和理解。

  我看了看小妹,叹了一口气,道:“小雪,哥今天对你态度不好,你别太在意了。你和赵强两个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哥的事,你就别再操心了。”

  “那好,你们真不真心我不问了。我只想问你,这些年来嫂子对我们全家付出了那么多,她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狠心跟她离婚,难道就因为你们真心就可以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吗?你的良心呢?哥,你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啊!你是一个女人的丈夫啊!你是有责任的!你们这么做就不觉得羞耻吗?”

  我闭了闭眼,长叹了一声,看着小妹道:“小雪,哥跟你说实话吧。哥确实对不起你嫂子,你所说的责任、良心、羞耻,这些东西,哥现在已经都没了,也不想……再在乎这些了!哥以前一直活得挺郁闷的,现在爸妈晚年有靠了,你也找到了如意郎君,哥也想为自己活一活。你理解哥也好,不理解也罢。都随便你吧。”

  小妹听完我的话,象是不认识一样地望着我。我又坐回沙发,叼了一只烟点上。小妹挂着一双泪眼,凑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衣袖道:“哥,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是。”

  “不!哥,我不信,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哥,我从小最崇拜的人就是你,我一直认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哥,你告诉我你刚才说谎了,哥,你快告诉我啊?”小雪已经泪流满面了。

  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妹妹为我流泪,我难受无比,很想哭,这种血肉相连的亲情直接牵动着我的五脏六腑。我忍不住抚了抚小妹的头,叹道:“小雪,对不起,让你难受了。但哥不想骗你,哥这辈子都没骗过你。哥以前是做了三十多年的好人,但没过过一天开心的日子,最近半年多,哥……不是好人了,现在哥常常被人指着脊梁骂,被千夫所指,虽然矛盾也痛苦,但哥过得很充实,很开心,你想当哥是坏人哥也不说什么,对哥来说,做好人时候都没好日子过。哪怕是将来遭天遣,天塌了把哥砸死,地陷了把哥摔死,哥也不会后悔的!哥让你失望了,你恨哥吧,但哥永远都是你哥。”

  说完了这些话,我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小妹闭着双眼,默默流泪。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几人隐隐的呼吸声。

  良久,小妹睁开眼,盯着我道:“刚才那些话,你能对爸妈说出口吗?”我苦道:“小雪,要不是你今天来了,我本想先瞒着他们的,可现在……”说完我转头去看小妹。

  “瞒?!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瞒到既成事实的时候,木已成舟的时候呗。”

  小妹无奈地笑了一下,道:“哥,你太天真了,咱妈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么中意嫂子,你要是不和她商量就和嫂子离了婚,妈还不得被你给气死?”

  我痛苦地闭上眼,无言以对。

  小妹见了,苦口婆心地道:“哥,我相信你还是好人,只是一时昏了头,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否则你可就成了万恶的陈世美啦!”

  小妹没完没了,让我原本就在痛苦和压抑下的心烦躁不堪,我感觉我的头都要爆裂了。我大声道:“小雪!哥求你了,你就饶了哥吧?哥都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哥为自己做一次决定就这么难?全中国每年有千千万万人离婚,怎么哥离回婚就成了大逆不道的国贼了?哥刚才已经把话都跟你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非要把哥逼死你才甘心啊?”

  喘了一口气,我又道:“好,小雪,你担心爸妈,哥也一样。大不了哥答应你,只要爸妈活着一天,哥就不离婚了;如果你还不答应,哥也可以一辈子不离婚,哥就象现在这样过下去,你满意了吧!”

  说完我大步走进房内,“咣”地一声把门摔上,把自己扔倒在床上。

  我长叹了一声,很想苦笑一下,但却笑不出来,尽管家庭的压力早已在我意料之中,但却没想到一个小妹就已经逼得我走投无路了,还没轮我妈呢!我郁闷不已,拽过一张毯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屋内传来脚步声,“唰”地一下,毯子被掀开了,又是我小妹。我腾地坐起身,道:“你还想干嘛?哥不都已经答应你了吗?”

  小妹看了我一眼,回头关上门,又坐在床边,冷冷地看着我,道:“哥,刚才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但我还是要说你,你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是个人都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这么多年兄妹难道我会不了解你?那是你真心话吗?你那根本就是在治气!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治气解决不了问题!而且,我也不相信你对嫂子没有感情。”

  我烦躁得万般无奈,道:“小雪,哥承认自己治气行了吧,可这不都是这些天被逼的吗!哥现在都快疯了!哥也承认对你嫂子有感情,可是哥跟她在一起真的好无聊,好郁闷,活得没意思透了!哥也承认没尽到丈夫的责任,可你为哥想想,哥这么多年来,哥一直在尽责,对爸妈尽到了儿子的责任,对你尽到了兄长的责任。可现在这个责任,哥真的不想再尽了,哥要付出整个后半生为代价啊!”

  我喘了一口气,伸手向门外一指,又道:“现在,哥已经走错路了,如果可以,哥也不想对不起你嫂子,但哥没的选择了。要对你嫂子责任,就不能对夭夭负责,这两个责任,哥现在只能负一个,所以哥选择了也能让自己幸福的一个。”

  小妹听了我的话,长叹了一声,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泪水又一次从她眼中流出。过了一会儿,小妹睁开眼,抹了一把泪,站起身对我道:“哥,你真的真的很让我失望,你继续负你的责吧,我走了。”

  “你上哪去?”我惊道。

  “当然是上嫂子家,难道还留在你们这个地方!”

  我一愣,忙追到客厅,一把拉住她道:“小雪,对不起,哥……”

  “你不是我哥!我没有你这样没人性,没良心的哥!”小妹流着泪,两眼冷得象冰。

  “走!”小雪一把挣脱我的手,喊了赵强一声。

  夭夭和赵强两个都惊住了。赵强好不容易缓过神,话都不敢说了,又大包小裹地跟了上去。我呆立当场,小妹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我,我的一颗心象是被人拧出血一般地难受。

  “咣!”地一声,门重重地被摔上,小妹走了,我的心几乎被震碎。我飞起一脚将茶几踢翻,几上的茶具、烟灰缸等等等等,稀里哗啦摔了个粉碎。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双手捂住了疼痛欲裂的头。

  夭夭泪流满面,慢慢地挪前两步,蹲在地上,捡拾地上的残片,泪水嗒嗒地滴在地板上。

  我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夭夭拽了过来,夭夭扑到我怀里,痛哭失声,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这一刻,我们太需要彼此的怀抱来抵消世俗带给我们的巨大压力了。

  夭夭在我耳边哭道:“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轻轻把夭夭扶了起来,心疼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看着她的眼睛,道:

  “夭夭,谁对谁错都不重要,我们既然选择了彼此,就必然会面对这样的痛苦和压力。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跟了我,后不后悔?”

  “不后悔。东,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夭夭脸上挂着泪,表情异常坚定。

  “我再问你,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夭夭毫不犹豫。

  “再说一遍!”我盯着她的眼睛。

  “相信。东,我相信你,真的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会不要我的。不管痛苦有多重,压力有多大,我都会挺住的,我相信你也会。我会一直等着,等多久都等,直到真正成为你的小妻子。”夭夭说着话,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

  我抓紧她的双肩,深深地看着她,点了点头,道:“那好,夭夭,我答应你,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小妻子的,决不食言。”深吸了一口气,我又道:“但是,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要你毕业后到珀斯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婚姻如鞋子

  夭夭一下呆住,半张着嘴,双眼瞬间变得空洞、无助,甚至绝望,连眼泪都似凝在半空。我怀着揪心般的疼痛,平静地看着她,也等着她的发作。

  “东……”夭夭凝住的泪水潸然而落,脸上的表情无尽的悲伤。

  “夭夭!”我忽然低喝了一声。

  夭夭再度呆住,我暗叹一声,把她搂进怀里,贴在她耳边道:“夭夭,能够做出这个决定,我心里的痛苦,绝不亚于你,但我别无选择,如果你想我们幸福地过一辈子,这是唯一途径。”

  夭夭直起身,脸上挂着泪,惊异地看着我。

  我伸手抚掉她腮边的泪,接着道:“夭夭,刚刚你也看到了,单是我妹妹,就已经让我们两人痛苦不堪了,我们身后还有父母和家庭,我们能与全宇宙抗争,唯独不能与生养我们的父母抗争,你不能,我也不能。我的父母我不说了,就说你的父母吧,你至今还瞒着他们我已婚的事实,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了这个情况,他们会被你气死的!欺骗父母已经是大逆不道了,难道还要让他们为了我们痛苦吗?而且我相信你根本就做不到,否则你也不会瞒着他们了,是不是?”

  我见夭夭的表情平静了许多,把她从身上拉到身旁,又从地上捡了一颗烟点上,吸了一口后,继续道:“现在,我老婆迟迟不肯同意离婚,我们又无法同父母抗争,与其让父母和我们一起痛苦,不如我们想法淡化此事,所以我选择了让你到珀斯去。这个决定在我心里斗争很久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同样也舍不得你。我也知道,你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很满足了,但我不能这样,我不能只让你做一个小妇人,否则我就是自私。”

  听我说了这么多,夭夭的脸上有些失落,但却很祥和。我又道:“离别虽然很痛苦,但却说有诸多好处。现在公司的珀斯办事处缺少一个负责人,这是个分公司经理级的职务,我要你扛起这个职务,去帮我和巴西人打交道,你的二外是西班牙语,和葡萄牙差不多,相信你会很快胜任这个职务的。同时,我还要你在西澳洲大学留学深造。这样三年之后,你不仅可以拿到硕士学位,还会成为一个拥有三年涉外经理工作经历,又会懂汉、英、西、葡四国语言的女强人,甚至比我老婆还要强的女强人!你也不想输给她的,对不对?而且,三年时间,就是法律也不能阻止我离婚了,到时候你会令我骄傲地回来,我们就能够真正的在一起了。你看怎么样?”

  夭夭神色黯然,默默点了点头,又把头抵在我胸口,一任脸上的泪水,无声地流着。我抚着夭夭的头,伤感充斥在我心中。我不禁苦笑,没想到我会在小妹强大压力的帮助下,解决了夭夭工作的大难题。

  世间的事情多半很无奈,也很讽刺,感情尤是如此。

  晚饭后,我和夭夭仍沉浸在黯然感伤的情绪之中,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看来电,是千慧的电话,我接通,听到了千慧的声音。

  “程东,小雪他们在我这儿呢。”

  “我知道。”

  “我劝了劝小雪,她同意暂时不把我们的事告诉爸妈。大过节的,总不能让老人不安生。”

  “……”

  “你明天要是也回家,就过来接我们一起回去吧,就当是做做样子。”

  “……嗯。”

  听见一声叹息之后,千慧挂了电话。我心头又是难受,又是愧疚。千慧啊千慧,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次日一早,我送夭夭到长客站,她回Y县家中。随后我给千慧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即刻就去接他们。收了手机,我立刻驱车前往原来的住处,我到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在小区门口等我了。

  千慧带着淡然的笑容,小妹横眉冷对,赵强则一脸尴尬。两个女人挤进了车后坐,赵强放好了东西,犹豫了一下,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唉,总算给了我这个大舅哥一点面子。

  一路上两个女人倒是说说笑笑,但就是不理我,我偶尔通过反视镜向后看一眼,就是小妹瞪视的目光。千慧倒是一付漫不经心的样子。赵强为了让我好受,几次想和我说点什么,但每次刚说几个字,就被小妹怒声打断了,再加上他口齿一向木讷,又很怕小妹,最后只好向我投以怜悯和歉意的目光,除了嘿嘿的傻笑,再也不出声了。

  唉,都说女生外向,这句话又一次从小妹身上得到了验证。

  四人到家后,我妈乐得合不拢嘴,忙不迭地招呼我们,父亲也高兴得频频点头。众人闲话一会儿后,我妈领着千慧和小妹去做节日饭,赵强也跑去帮忙。我也想做点什么,却被我妈推了回来,让我陪父亲唠嗑。

  和父亲唠嗑,是一份很辛苦的差事,因为父亲是十里八村出名的老实人,常常半天也不说一句话,我妈常常说,我能说会道都是让父亲给逼出来的。这话有点道理,听说我没见过面的祖父就是个能说会道的人。

  我和父亲坐在炕上,我抽着烟卷,父亲抽着卷烟。父亲不说话,我只好不停地发问,什么村头小豹子结婚了吗?孙婶家的三丫嫁人了吗?林伯家的大黑狗死了没有?派出所的小王调走了没有等等。我问两三句,父亲回答几个字。父亲不爱说话,我心情又很沉重,最后我们父子俩就只有在烟雾缭绕中静坐了。

  终于开始吃饭了,父亲才说了一句完整的也是我近些年听得最多的一句:全家人又团圆了,吃饭吧。这是一顿很丰盛的饭菜,我妈不仅炖了一只鸡,还宰了一只鸭子,因为她知道我喜欢吃酱鸭腿。只是我现在的心情,别说是鸭腿,就是大象腿,我也是食不甘味呀!

  我面无表情,机械地吃着东西,味同嚼蜡。对面我妈拉着千慧的手,好象在问着什么,千慧红着脸,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妈肯定是在问千慧有了没有。

  果然,我妈“啪”一一声把筷子放在桌上:“还没要?!那怎么行?”

  千慧看了我一眼,小妹瞪了我一眼,两个人都没说话。我妈又道:“我说小慧呀,你和小东都三十多的人了,还不要孩子。我和你爸两个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想我在你这岁数,小东都四岁了,别人还都说要得晚呢!”

  千慧又把目光转向我,有些无奈,也有些苦涩。我低头暗叹了一声。小妹两眼瞪得溜圆,几乎就要发作,忽然看了千慧一眼,恨恨地转过了头。我猜一定是千慧在桌下踢了她一脚。

  “妈,您老急什么,我们……没有,不是还有小雪他们呢吗?”千慧扶着我妈的手臂,笑着道。

  “那怎么能行!小东是大哥,怎么拖到妹妹后边呢?”我妈不满地道。

  父亲慢慢地卷了一只烟,看了看我,我忙低头喝酒。我妈又道:“小慧呀,你和小东不是老让我和你爸到你们那去住吗?那你们赶快要孩子,等你怀了孕,妈和你爸就搬过去。到时候妈天天侍候你,不过你们两个也要争气快点要哇!”

  听了妈的话,千慧第三次把目光投向了我。我头垂得更低了,心里这滋味,唉,就别提了!我还真是……不孝啊!

  一顿饭终于在我妈关于怀孕和生子的唠叨中结束了。千慧和小妹随妈一起收拾桌子,赵强和我爸看电视。我心情郁闷,一个人绕过后院来到了河边找了块大青石坐了下来。

  这是一条很小的河流,小得甚至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是缘于地处村西,所以人们叫她小西河。但就是这条小河,承载着一代代村里人对土地的无限期望,人们靠着这块土地及这条小河,怡然又淡然地生活着,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

  面对着这条小河,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很忘本的人,我现在的生活这么混乱,会不会是因为远离了这条小河的缘故呢?想当初,这条小河曾带给我多少快乐啊!里面的每一朵浪花都带着我快乐的回忆!那时,一年四季的每一天我都离不开这条小河,尤其是年关前的小西河,简直就是我一年里最盼望的一天。早上拖拉机在冰面上嘎嘎地压过,大人们坐在车上去赶集,编好晒干的柳筐一摞摞地叠在车上。晚上我和小妹会看到母亲在集上为我们买回过年的新衣,那时的欣喜,真是无法形容啊!

  唉,我叹了一口气,口里不自觉地说出一句话: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讽刺!

  又是一个讽刺!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竟是父亲。我奇道:“爸,您怎么来了?”

  “嗯。”

  我把自己坐的大青石让给父亲,我自己坐在了一旁的小石头上。父亲掏出了两根已经卷好的纸烟,递给我一根,道:“来根这个吧。”

  我无言地接过,给父亲和自己都点上了。

  父亲抽了一口,吐出,道:“小东,你和小慧怎么了?”

  “没……没什么呀!您怎么、这么问?”

  “哦。”

  说完了一个“哦”字,父亲又沉默了,我也无言。

  过了一会,父亲忽然道:“小东,有一句老话你听过吗?”

  “什么话?”我惊奇地看着父亲。

  “婚姻如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我没说话,等着父亲继续往下说。

  “这句话不对。”父亲转头看了我一眼,转回头又道,“我和你妈处对象的时候挺乐呵的,成家了就为这个家而忙活,那时候的感觉多半成了一种习惯。习惯你懂不懂?”父亲又转头望着我问。

  我木然地点了个头。

  “不对,你不懂。我是说的习惯是一种感觉。”父亲否定了我后,又继续道,“现在我和你妈过了一辈子了,再捉摸那句话,越来越觉得不对。”

  “怎么不对?难道自己的脚还不知道鞋子合不合适吗?”

  父亲目视着河水,道:“两口子过一辈子,年轻的时候能乐呵乐呵,成了家就不能再瞎乐呵了,要互相照应,这样岁数大了以后才能做个伴。”

  我品着父亲的话,想到了另一句老话:幼则相愉,壮则相顾,老则相守。相比之下,父亲的大白话更揭示了三者间的因果和联系。我抬头看着父亲苍老的脸,问道:“可这和婚姻如鞋子有什么关系呢?”

  父亲把烟蒂扔到河水中,拍了拍我的肩,扔下三个字:“自己想。”言罢转身走了。

  看着父亲越走越远的背影,我苦笑了一下,心道:“谁说父亲不会说话!这句话才不对,相当地不对!”

         第一百三十四章为你熬粥

  下午三时许,我和千慧与父母及小妹夫妇依依告别了。临行前,我妈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一定加油努力,赶快要个孩子;小妹则用一种威胁的眼光瞪视着我。我既难受,又宽慰。难受的是我怕是已经无法完成母亲的嘱托了;宽慰的是小妹虽然对我恨之入骨,但她还是认我这个不争气的哥哥的。

  踏上了归途,两个人的心境都陷入了无言的沉默。分居一个多星期了,这是我和千慧第一次单独相对。我很想打破这个沉闷的局面,但却不知从何说起,也无法开口,因为千慧蜷着身体在后座上睡着了,不知是真还是假。

  这一刻,狭小的车厢里,曾经是夫妻也正在是夫妻的两个人却咫尺天涯。

  我暗叹了一声,又默默地思考起父亲的话。想了半天,我决定放弃了。婚姻如鞋子,这个生活哲学太深奥了,或许象父亲一样,我也会在上了年纪后才会懂得这句话的不妥之处吧。忽然觉得人生真的很无奈,要面对这么多不该想也想不通的问题,逃避着,应付着,也折腾着。生活,还是简单点好啊!

  一路无言,车子到了小区门口,我回头叫醒了千慧。千慧起身揉了揉迷蒙的双眼,道:“这么快到了?”

  什么叫这么快就到了!这句话问得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不说话。千慧整理了一下衣服,拢了拢头发,整个人恢复了正常,不过却没有下车的意思。她将双臂扶在副驾驶的靠背上,看了我一会儿,道:“程东……”

  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对她做了歉意的眼神,接通了电话。

  “程东,回来了吗?”是小雨。

  “嗯。”我下意识地向后飘了一眼千慧。

  “那好,我在家等你。”

  “嗯。”

  我挂了电话,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秦雨?”千慧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嗯。”

  千慧皱了皱眉,玩味地看着我,道:“程东,能不能告诉我,你解决了我之后,准备怎么处理那个小姑娘和秦雨的关系?”

  “我……”我无语。

  “看我们夫妻几年的份上,跟我说说吧,我真的很好奇!”千慧睁大眼睛很认真地看着我。

  好奇!?!居然对自己丈夫如何处理情人间的关系好奇!天下还有这种女人?

  真是晕死!

  我尴尬了一下,讷讷道:“你、你问这个干嘛?反正……唉,你还是别问了。”

  “呵呵,那好吧!”千慧笑了笑,又问道,“那谢竹缨呢?她怎么办?”

  我忙道:“千慧,你不要误会喔!我和她之间没什么的,你那天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看你!紧张什么?”千慧嗔了我一眼,又正色道:“程东,昨天小雪把你跟她说的话跟我学了一遍,我想知道那些话是不是你的真心话?”

  我暗叹了一声,道:“事已至此,是不是又能怎么样呢?”

  “因为我觉得你应该说不出这种话,问你就是想知道是我一直都看错你了,还是你变了。”千慧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看了她一眼,苦笑道:“千慧,是不是真心话很重要吗?我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天堂已经注定没有我的位置了,还不能让我在地狱里活得精彩点儿吗?”

  千慧看着我,眼中是淡淡的痛心和鄙视,忽然点了点头,对我道:“嗯,不错。虽千万人吾往矣!好勇气,佩服!佩服!”千慧打开车门走了,再没看我。

  我看着千慧的背影,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长叹了一声,千慧居然会讽刺我,看来她真的对我失望透顶了。虽千万人吾往矣,我念叨着千慧的这句话,不禁再度苦笑,如果这句话是个贬义或是中性,倒也适合我吧。

  我自嘲了一通,起动车子快速向小雨家驰去。两天来内外的压力几乎让我身心俱疲,整个人都快倒下去了,我甚至不清楚现在的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胸膛里被填得满满的,随时有爆炸的可能,但我还必须强忍着,就象是一只充满气的气球被人用力压着的感觉。我热切地盼望着与小雨的会面,只有拥她入怀,才能消解我心头的疲惫和沉重。

  车子拐了个弯,离小雨家已经不远了。这时手机又响了,我一看来电,是谢竹缨的电话,我接起道:“竹缨吗,这么闲给我打电话,节日没去做节目吗?”

  “别提啦,本来是有做的,不过被摄影架砸伤了手,在家呆着呢,郁闷死人啦!”虽然受了伤,但谢竹缨的声音仍然很本色。

  “什么!砸伤了手?!左手还是右手?严重吗?”我急道。

  “右手。都包得跟粽子似的了,你说严不严重?现在我什么也干不了啦!”

  “那……有没有找个人照顾你一下啊?”

  “我最好的哥们就是你,我……还能找谁呀?”

  “那好,你等着,我马上就到。哦,对了,说说你家的具体住址?”

  “我家小区你知道吧?我住五号楼,四零一,你快点喔!”

  挂了谢竹缨的电话,我叹了一口气,又硬着头皮拔通了小雨的电话:“小雨,我刚刚接到竹缨的电话,她砸伤了手,好象还挺严重的,我们一起过去一趟吧,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

  “小雨,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不知为啥,我觉得有点心虚。

  “嗯——我还是不去了吧,弄不好谢大记者见到我病情再加重了就麻烦了。”

  小雨沉吟了一下道。

  我暗笑一下,道:“那好吧,我自己去了。”

  小雨道:“去吧,尽量早点回来。”小雨的声音很轻柔。

  我回答了一声,就想挂了电话,忽然听见小雨又道:“程东,要是真有什么……特别不方便照顾的地方,你就给我打电话,大不了我再过去。”

  我哭笑不得,道:“小雨,你就放心吧,能有什么特别不方便照顾的地方?

  我就是去看看她,希望能帮她点忙,你别多心了。”挂了电话,我觉得有点奇怪,尽管多少有些淡淡的醋意,但小雨今天的表现很大度的,甚至还能为谢竹缨着想。

  到了谢竹缨家门外,我敲了敲门。门开了,我看见的谢竹缨有些憔悴的脸,样子楚楚可怜。见到是我,美目当时一亮,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一抹血色。

  我进入屋内,道:“竹缨,你的手怎么样了?”

  谢竹缨将右手一举,道:“你自己看吧。”

  我捏着她的指尖,低头一看,果然很严重,整个右手都被纱布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里面隐隐还透着血丝。我道:“伤到骨头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也皮开肉绽了,以后这只手肯定要破相了。”

  “现在还疼吗?”我看着她的眼睛。

  “还好了啦!就是没有这只右手,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了。”

  我放下她的手,道:“怎么会被砸伤呢?你也太不小心了!”谢竹缨无奈道:

  “唉,别提了,倒霉呗。别在这傻站着了,里边坐吧。”

  我们一起进入客厅,分别落坐。我环看了一下谢竹缨的房子,这是一所不大的房子,与她的身份实力很不相称。房间尚算整洁,和我一个人独住的时候差不多。我知道她工作一向很忙,自己又未必有收拾的心情。

  “你回老家了吗?”谢竹缨开口问我。

  “回了,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刚到市里。”

  “那你家里人都知道了吗?”

  “还没呢,怕他们接受不了,我们暂时还没告诉父母。”

  “哦。那你老婆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我奇道。

  “哦,随便问问。”谢竹缨的神色有点异常。

  我刚想再问两句,忽然听见“咕”地一声。我忍住笑,道:“你饿了?”谢竹缨红了一下脸,道:“我手伤成这样,怎么做饭啊?到现在中午饭还没吃呢!”

  “那怎么能行?你等着,我去帮你买点吃的。”说着话,我站起了身。

  “算了算了,你还是别去了。我冰箱里有方便面,还有鸡蛋,你帮我下一袋吧。”谢竹缨拦住了我。

  “那好吧。”我看了看她,转身去打开了冰箱,见里面除了一堆方便面、两袋火腿肠和十几二十只鸡蛋别无所有。我回头问道:“你平时就吃这个?”

  谢竹缨强笑了一下,道:“我平时挺忙的,在家吃不上几顿饭,就对付呗!”

  我暗叹了一声,心中一阵酸涩。谢竹缨以折磨自己的方式来折磨别人,长期以这种方式生活,真不明白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再这样下去,别人没事,自己的身体怕是就要垮掉了。我想了想,回头问道:“竹缨,你家里有大米吗?”

  “有啊!你要干嘛?”

  “我给你熬点粥吧。你受了伤,怎么能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我关上冰箱门道。

  “你……你还会熬粥!?!”谢竹缨满脸地不信。

  “呵呵,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没准我做的粥你吃了就忘不了呢!”

  “可是……可是家里没有菜啊!”

  “我自有办法,你交给我就行了。”

  谢竹缨“哦”了一声,告诉了我放大米的位置,一双大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我脱了外衣,找到了大米,是一小袋黑龙江五常香米,还没开封呢。我用剪刀剪开了封口,闻了一下,虽说米陈了点,可味道犹在。我又把谢竹缨家一百多年都没用过的电饭锅找了出来,仔细地刷洗了一番,才淘米插电,把粥熬上了。

  谢竹缨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我忙活,脸上是柔柔的表情。我冲她笑了一下,又从冰箱里拿出一根火腿肠和两只鸡蛋。我把火腿肠切碎,看粥熬得差不多的时候,把切好的火腿倒了进去,又把两只鸡蛋打了进去,然后加了点盐和味精,最后拿起勺子一通乱扰,这样一锅火腿鸡蛋粥就被我做好了。

  粥做好后,我自己先尝了一点,味道还真不错。我马上盛了一碗,给谢竹缨端了过去。两人又都坐在了沙发上。我笑道:“竹缨,来尝尝,我这道火腿鸡蛋粥味道如何?你可是世界上第一个吃到我亲手熬粥的女人呢!”

  谢竹缨看着我,浅浅一笑,道:“想不到……你还会熬粥。”

  我汗了一个,心道我哪会熬粥,要不是我住了那么久的院,每天轮流喝夭夭和李小如的粥,尤其是李小如,熬粥都不重样,瘦肉、皮蛋、蘑菇、碎木耳,变着花样往里放,否则我焉能想到用这种方式熬粥。

  想到这,我不禁记起了那些天天为喝谁的粥而头痛的日子,心里不免一沉。

  已经四个多月了,李小如她现在怎么样了呢?要不是今天熬粥,我甚至忘记了去想这个人。这个痴心的女人,也不知有没有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我暗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程东,你怎么啦?”见我忽然走神,谢竹缨问道。

  “哦,没什么,快喝吧。”我收拢心神,把手里的粥递了过去。

  谢竹缨看了看我递过去的粥,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为难地道:“你看我这个样子,怎么喝呀?”我笑道:“怎么就不能喝?你不是还有左手吗!难道还要我喂你不成?”

  谢竹缨红了一下脸,突然睁大了眼睛大声道:“你这个人怎么又婆婆妈妈,你既然来照顾我,就该好事做到底吗!再说了,你自己都说过,为了我可以闯龙潭、进虎穴;上刀山、下油锅的。现在不过是让你喂我喝几口粥,我又是个病人,你就叽叽歪歪的,男子汉大丈夫,是不是说出话要反悔呀?”

  我哭笑不得,心道我只说了一句,怎么就叽叽歪歪了?不过这种情况下,我也不能和她计较了。我暗自叹了一口气,道:“好好好,喂就喂,你那么大声干嘛!”无奈之下,我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又尝了一下温度,才向她递了过去。谢竹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张开小嘴把粥吃到口中,慢慢地嚼着,再咽下。

  谢竹缨吃得很慢,我常常要等待。但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粥从我的手中一小勺一小勺,无言地传递到她的肚子里。半小时后,这碗粥终于喝完了,我看了看一脸幸福的谢竹缨,道:“还要不要再吃点?”谢竹缨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笑笑起身把碗放在厨房,回头穿上外套,对谢竹缨道:“竹缨,天黑了,我该走了。锅里还有一些粥,估计够你吃到明天中午了。你要是饿了,就自己添点水热一下。”

  谢竹缨站起身,两眼直直地盯着我,道:“那……明天中午以后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无言感激

  我看着谢竹缨满怀期待和热望的目光,暗自叹息了一声,道:“竹缨,放心吧,明天中午,我有空……会来看你的。”谢竹缨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道:

  “现在你正放假,有什么没空的?你千万不要食言喔!我可等着你来给我做饭的!”

  晕!她还真……黑上我了!

  我无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那我走了,你身上有伤,早点休息吧。”言罢,我在谢竹缨深深目光的注视中出了她的家门。

  行驶在去小雨家的路上,我觉得自己两天来的沉重心情缓解了许多。助人为快乐之本,这句话真的不假。不过我又有点担心,这样子下去,即便是以后成功劝竹缨离了婚,恐怕也……唉,无论如何,总得帮她先脱离苦海,一个女人,老这么过日子总不是个事儿。

  我隐隐觉得自己好象很愿意为谢竹缨做点什么,连小雨都没吃过我亲手熬的粥呢!她实在是帮我太多忙了。

  到了小雨家,我刚一进门,小雨就象只小鸟似的投进了我怀里。紧搂着她的娇躯,贴着她的脸,感受着她肉体的温度,我心头漾起了一种平静祥和的感觉。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小雨,没有人能给我这样的感觉。在她面前,我不需要任何伪装,甚至不需要坚强;我可以是个男人,也可以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都说女人需要宽广的胸膛,男人,也一样需要温柔的港湾啊!

  我横抱起小雨,向客厅走去。小雨紧搂着我的脖子,白了我一眼,嗔道:

  “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要住那呢!”我抱着小雨到沙发上坐下,佯怒道:

  “别胡说!人家竹缨帮了我们这么多忙,现在她受伤了,正需要人照顾,我能不去吗?”

  小雨不平地道:“她一个大记者,交游广泛,哪找不了一个人,还用你这个大男人照顾?”

  我顿了一下,心想竹缨的情况又不能跟她说,她这么想也是有道理的,只好反问道:“怎么,你吃醋了?”小雨皱眉想了一下,道:“吃醋倒谈不上,但瞎子也能看出她对你有好感,你还整天愣头愣脑地和她在一起,我是怕你以后不好收场。”

  我没好气地笑道:“我怎么整天和她在一起了,这都一个多星期了,要不是她受伤,我们可能还不会见面呢?不过你放心吧,以后我会注意和她保持距离的。”

  小雨幽幽叹了一口气,把头靠在我肩上,道:“程东,你还是顺其自然吧,刻意保持距离就没必要了。”

  我扶起她道:“小雨,你这是说什么话!难道连你都不相信我了?”小雨笑了笑,看着我道:“不是不相信你,是不想你太勉强自己。如果你为难的话,我怕我也会跟着你难受的。”我心头涌起一阵温暖,又把小雨搂进了怀里。

  小雨又道:“程东,家里情况怎么样,你父母都知道了吗?”我摇了摇头,苦笑道:“小妹和千慧她们帮我瞒下了,这次回家只不过是给我父母演了一场戏,但我却明显不是一个好演员,耗尽了全身心的力气,还演得非常拙劣。小雨,我觉得自己都快挺不住了。”

  “算了,事情会过去了,别想太多了。”小雨安慰了我一下,又问道,“对了,夭夭什么时候能回来?”我道:“两三天吧。她说回来前会给我打电话。”

  小雨起身对我笑了一下,有点凄凉,有些无奈,道:“程东,自打从珀斯回来,我整个人都变了。你说你挺不住了,可没有你的日子,我也有点撑不下去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最高目标啊?”我看着小雨,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脸,道:

  “三年,我向你保证,三年后一定实现,你再坚持一下吧。”

  “啊——三年!要那么久啊!”小雨脸上显出失望的神色,立刻无精打采了。

  “别担心,在这三年中,我是属于你的,而且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小雨马上显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道:“我、一个人?!那……夭夭呢!?”

  我看着她的眼睛,不无苦涩地道:“夭夭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我已经说服了她,让她毕业后去珀斯留学,同时任公司珀斯办事处的负责人。”

  “真的!?!程东,你……你太好了,我真的……呜呜……”小雨搂紧我的脖子,把头贴在我的肩上,竟然喜极而泣了。

  我抚着小雨的头,继续道:“小雨,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我想好了,等三年后夭夭回来,我再也不搞什么策略办法了,我们就一起去跟她坦白,一起求她,哪怕是给她跪三天三夜,也一定让她答应,你说好不好?”

  小雨脸上挂着泪,饱含深情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紧紧地搂住小雨的身体,心中无限唏嘘。这么久了,小雨毫无保留地爱着我,无私无求地对我付出了她的全部,不仅可以为我容纳夭夭,甚至能答应跟我一起去求夭夭,而我给她的却是那么少。此生若不能用心地疼爱她,我就不配做一个男人,也无颜苟活于天地之间。

  小雨抹掉了脸上的喜泪,抬头对我道:“对了,程东,你饿了吗?我已经做好晚饭了。”我微笑看着她,道:“我不饿,我三点钟才吃完饭,你要是饿了你就去吃吧。”小雨站起身,道:“那去洗个澡吧,水我已经帮你放好了。”

  我“嗯”了一声,从沙发上起身。小雨体贴地帮我脱了衣服。

  进入浴室,见按摩浴缸中已放好了水,我心头涌起一阵温馨的感觉。我跨进浴缸,将自己滑入充满泡沫的热水中。水温是很适合我的温度,我仰躺在浴缸中,闭着眼,双手随意地放在浴缸的边沿,享受着循环水在我身上不停地流动和喷冲。

  从门外的客厅里也传来闲适的音乐声。我的紧张疲惫的身心逐渐在水流的按摩和音乐中放松了。

  过了一会儿,浴室的门开了,我睁开眼,见小雨把头发束在脑后,身上套着一件浴袍走了进来。她坐到我身边,温柔地捏着我的肩膀,道:“最近累坏了吧,今天我帮你洗澡。”我看了她一眼,笑笑道:“今天怎么这么乖?”

  小雨嗔了我一眼,贴在我耳边道:“你不喜欢吗?”我转头看着她,柔柔道:

  “怎么会不喜欢?你乖不乖我都喜欢!”小雨笑了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又为我捏了一会儿,道:“好了,出来吧,我给你涂浴液。”

  我“哗”地一声从缸里站了出去。小雨围在我身旁,在我身上涂满了泡沫,两只在上上下下地洗着、揉搓着。小雨洗得很认真,很温柔。她的双眼很清澈,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几滴汗水。我享受着她的服务,放松着肌肉,也放松着心灵。

  她知道我最近压力很大,更清楚我从老家归来后的沉重感受。

  洗完冲净后,小雨拿着一张大浴巾将我裹住,帮我擦干了身体,回身去搭浴巾,同时对我说道:“怎么样,洗完舒服点了吗?”我走上前,从后面轻轻地拥住了她的娇躯,道:“小雨,你对我真好。”

  小雨没说话,把身体靠在了我身上,转头羞怯而深情地看了我一眼。我凑过去亲吻着她的后颈和耳后,小雨闭阖双眼,口鼻中发出让人心动的娇吟声。我边亲吻边把她的浴衣从两肩褪至臂弯,小雨两只豪挺的双峰傲然露出。我抚上她的胸部,轻轻地揉捏着,小雨“嗯”了一声,脸上泛起红潮,身体逐渐变烫,娇啼声逐渐加重。

  我左手上移,搂在她的双峰处,右手向下掠过她平坦的小腹,探入她最敏感的地带。小雨娥眉微蹙,双眼当时迷乱,“啊”地叫了一声,身体突然前倾,美臀软软地撞在了我的下体。随着我攻势的加强,小雨不住地扭动着屁股,昂着头,嘴里不自觉地发出呓语声。我一把揽过她的身体,对着她的樱唇深深吻了下去。

  小雨搂上我的脖子,粗暴回应。两个人的情绪浪抛不止,浓烈难解。

  在绵密啜吻的交隙间,小雨双眼失神,喘息难耐地对我道:“快带我……进房……把我……放进去……”我早已蓄势待发了,当下抱起她就进了卧室,倾刻间,两人恩爱的喘息声就交织充斥在一起……这一晚,小雨一反常态,温柔如水,我用尽了所有的姿势。她知道,我太需要放松,也太需要发泄了。

  我很感激,不需言语。

  激情过后,我们偎在床上,小雨抬头对我道:“程东,去年十一你不是和夭夭一起到龙尾山和清河水库了吗,这两天夭夭不在,你也带我去一趟吧,我还没去过呢?”我看着小雨,不无歉意地道:“小雨,还是等以后再去吧。夭夭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走了,为了和我多呆两天,她没准会提前回来的,我们要真去了,到时赶回不来可就糟了。”

  小雨听了我的话,多少有点失望,不过马上恢复了正常,狡黠地对我笑了一下,道:“那好吧,反正我们有三年时间呢,我就再忍一个月好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说对吗?”

  我笑了笑,心中却有点惭愧。小雨今天为了让我放松,做了那么多,我却不能在节假日带她去出去玩一玩,真是何其残酷。我想了一下,柔声道:“小雨,你别太失望,我虽然不能带你去龙尾山和清河水库,但可以带你到市内的公园玩一玩,你看这样行吗?”

  小雨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我,动情地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去哪,我都心甘情愿。”我看着小雨绝美的脸,胸臆间满怀情意,身体一倾,对着她的小嘴,又吻了下去。

6

主题

0

听众

6

积分

幼稚园

金币
327
活跃
4
贡献
0
第一百三十六章火上浇油

  五月的江南,或许已经错过了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繁荣景象,但在北方,却正是这样一派盎然的春意。

  S市最大的XX公园内,游客极多,和煦的春风让人心头沉醉。园内四周环绕着高大的苍松,内中到处是开得正盛的桃树梨树,花瓣在风的作用下四处飞扬,岸边垂柳披绿,也不甘寂寞地拂动着腰肢,盈盈的水面之上,一叶叶轻舟怡然荡漾。

  五月的北方,刚柔相济,是一个可以朗读的季节。

  “程东,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到后山的树林里转转吧。”划船上来后,一脸兴奋的小雨向我建议道。

  “好啊。”我立刻同意了。确实,游乐场也好,划船也好,都玩过了,不如到树林里去散散步,就当是在钢筋水泥的都市中找寻一下山林野趣。

  我和小雨手拉着手,踏着满地的碎花,穿过人群,步入后山的小路。虽然一路上人也不少,但还是给了我一种“野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感觉。看着身旁小雨恬淡却幸福的表情,我真想牵着她的手,避开俗世的烦嚣,就这样两个人走一生一世。我们无言地漫步着,我的心也静谧地遐想着、幸福着。

  “老程!”一声呼叫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过头,见吴铮倚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向我招着手。杏儿坐在他身旁。小雨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暗叹了一声,思想又回到了现实,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啊!

  我拉着小雨的手,走了过去,先对杏儿叫了一声大嫂,又对吴铮道:“老吴啊,你这个大局长不去旅游胜地,怎么跑到这个小公园来了?”

  吴铮先对小雨点了下头,回道:“没时间啊,两会后有很多政策要落实,再说走太远杏儿的身体也吃不消啊!”杏儿对我笑了一下,饱含深情地看了吴铮一眼,旋即低下了头,一双手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满是幸福和满足。

  随后大家聊了几句闲话,我和小雨就告辞了,临走时吴铮再次提醒我要抓紧帮他办事。我只有叹息。重新回到小路,小雨一把拉住我,问道:“程东,你告诉我,你怎么会和吴铮认识?还有,上次那个大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无奈道:“好吧,我告诉你,我和吴铮曾打过一架,上次那个大包确实是他弄得,但我们不打不成交了。而且,银行劫案的时候正是他开枪救的我。”小雨眼珠转了转,又道:“刚才他让你帮他做事,是什么事?”

  我暗叹了一声,道:“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个杏儿是吴铮的爱人,已经怀孕几个月了,他想离婚娶杏儿,但竹缨不肯离婚,他让我劝劝竹缨,就这么回事。”

  小雨低头不语,忽然又抬头道:“你不会是答应他要去追求谢竹缨吧?”

  我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道:“小雨,你怎么能想到这么荒唐的事?你也不想想,我是这种人吗?”小雨不信地道:“他一个公安局长,想离婚不就一句话的事,还容得谢竹缨同不同意?不对,你还有事瞒着我!”

  我无可奈何,道:“小雨,上次我跟你提到竹缨的隐私,就是关系到这个事的,你就不要再问了。”说完我搂着她的肩头就向前走。刚走了几步,小雨又站住身,扁嘴对我委屈道:“程东,你还是告诉我吧?要不然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好象你有很多事瞒着我似的。”

  我叹了一口气,看来事到如今,再瞒着小雨了也不太好了。都怪吴铮这个混蛋,见了我装做不认识不就完了,真是的,做人不厚道!我看着小雨的眼睛,郑重地道:“好吧,小雨,我告诉你,但你要保证不能对任何人讲,也不能在竹缨面前显出异常,包括我和吴铮认识的事,也不能让她知道,明白吗?”

  见我说得如此严肃,小雨睁大眼睛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这才把吴铮怎么爱上竹缨,又怎么追求不成反下药,竹缨婚后又是如何报复吴铮,一直到我和吴铮大干一仗,不打不成交,为了让谢竹缨早早脱离苦海,又如何答应帮吴铮离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小雨听完恨恨道:“竹缨真可怜,她的经历真够悲惨的。想不到吴铮居然是个这样的人,还公安局长呢!简直禽兽不如!”

  我心中暗笑,小雨终于不知不觉叫了竹缨的名字了。我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吴铮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说他也不容易,现在重要的是要帮助竹缨走出这段经历。你以后不要再和她明争暗斗地刺激她了。”

  小雨似有些委屈地看了我一眼,道:“我倒是可以不刺激她,可是……也得分什么事吧?要是她离了婚后,你也离了婚,她对你……”

  “别胡说!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相信我!”我没好气地打断了小雨,“其实我早就想好了,等劝竹缨离了婚,我就会和她划清界限的,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小雨咯咯一笑,道:“但愿吧。不过你要是真有本事把三人世界发展成四人世界,那以后……我也可以考虑喔!”

  我哭笑不得,知道她在开玩笑,就没再理她。我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了,想起答应了谢竹缨中午要去看她,便道:“小雨,竹缨的手不方便,我昨天答应她中午去看看她,我们一起去吧。”

  小雨笑笑点了点头,伸手揽住了我的腰,我也搂上她的肩头,我们一起向公园大门走去。

  路上我买了几个馒头和半块肘子肉,这样就省得为谢竹缨现做饭了。到了谢竹缨家门外,我敲了敲门,立刻就听见屋里面传来“通通通”的脚步声。小雨看着我,手掩着嘴,“噗”地笑了一下。我无可奈何,只得摇头不止。

  门开了一条缝,我看到了谢竹缨花一般的笑脸。门大开后,谢竹缨看见我身旁的小雨,脸上一下子晴转阴,整个人立刻显得萎靡不振,无精打采。小雨狡黠地一笑,道:“谢记者,怎么了,是不是看到我有点失望?”

  我一听连忙捅了小雨一下,对谢竹缨笑道:“竹缨,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谢竹缨冷冷盯了我一眼,闪身打开门,道:“既然都来了,就进来吧!”

  我们进入房内,谢竹缨径直走入卧室。我和小雨对望了一眼,我苦笑了一下,小雨双眉一扬,笑嘻嘻地跟了进去,我叹了口气,也只好跟了进去。谢竹缨半靠在床上,一脸悻悻然地看着我们,嘴里道了一句:“随便坐吧”。

  我笑了笑,道:“竹缨,你饿了吧,我给你买了馒头了,你吃一个吧?”谢竹缨眼珠转了转,道:“馒头啊,干吧拉瞎的,我怎么吃得下啊?”我尴尬地看了小雨一眼,不知说什么好。小雨笑吟吟地坐在床头,一言不发。

  谢竹缨脸色一缓,又淡淡道:“昨天你给我熬的粥还有呢,你去帮我热一下,我就馒头吃吧。”小雨一听,立刻睁大眼睛向我看来。我看了她一眼,忙道:

  “哦,好的,我这就去热。”说完马上转身出了房间。

  我热着粥,心里却不断地埋怨着谢竹缨。我好心帮她熬粥,她还当着小雨的面说出来,真是居心叵测,这下小雨又该吃醋了。我心里嘀嘀咕咕,时不时地还向房间内偷窥一眼,见小雨比比划划,似乎在说着什么,谢竹缨表情变化还挺大,两人貌似言谈甚欢的样子。

  粥热好了,我盛了一碗,给谢竹缨端进卧室,道:“竹缨,粥热好了。”谢竹缨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尴尬了一下,对小雨道:“小雨,竹缨手不方便,不如你辛苦一下,喂她吃吧?”小雨还没说话。谢竹缨笑了一下,向小雨瞥了一眼,抢道:“算了,今天我自己吃吧。”言罢用左手接过粥放在了床头柜上,又拿了一个馒头。

  小雨听后偷白了我一眼。我心中苦笑连连,我刚才那么一说,谢竹缨再那么一补充,小雨一下子就明白这个粥不仅是我熬的,而且昨天还是我亲手喂谢竹缨喝的。

  我暗叹了一声,忽然想起还买了半块肘子肉,于是道:“差点忘了,我还给你买了肘子肉呢,你等着,我去给你切好。”

  “等一下!”小雨笑笑站起身道:“你忙了半天了,还是我去切吧,你和竹缨说会儿话吧。”说完走出了房间。我诧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道小雨今天怎么了,表现居然如此良好,难道真是对竹缨的同情心占了上风?

  谢竹缨见小雨出去了,忽然对我道:“程东,秦雨刚刚跟我说她也结过婚,是真的吗?”我听后一愣,终于明白刚刚谢竹缨为什么表情变化会那么大了,原来是说的这个事。我道:“没错,是真的,她以前是结过婚。怎么了,你问这个干嘛?”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谢竹缨嚼着馒头,若有所思。

  很快,小雨切完肉回到了卧室。又过了一会儿,谢竹缨吃完了,三人又闲聊了几句,我和小雨就起身告辞了。谢竹缨见我们要走,多少有些失落。我看了看小雨,无奈道:“竹缨,你在家好好养伤,我会尽量每天过来看看你的。”

  谢竹缨听了我的话,心中稍安,转头又看了小雨一眼,笑了笑,没说话。养伤是很郁闷的事,有人来陪陪总比一个人强。

  来到谢竹缨家楼下,小雨看了我一眼,就想对我说什么。我忙先发制人道:

  “小雨,你跟竹缨谈你的婚史了吗?”

  “是啊,怎么了?”

  “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就说我结过婚,不过两人没感情,马上又离了婚,然后就遇到了你,现在活得很开心。就这么说的,怎么了?”小雨不以为然。

  “你都明知道竹缨对我有好感了,你怎么还能这么说呢?你这不等于火上浇油吗?你又不怕她对我……”我一把拉住她道。

  “嘻嘻,你急什么!我这不也是为了帮你让她早点离婚吗!你不是也说了,现在首要问题就是让她早点走出那段经历吗?至于你说的火上浇油的问题,没关系喔,你自己坚定点不就得了。”小雨满不在乎地道。

  我一时无言。

  小雨看着我的眼睛,又道:“程东,你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喜欢她?”

  我叹了一口气,万般无奈地道:“小雨,你怎么又胡说,我就当她是好朋友的,你别瞎想!”小雨看着我,委屈地道:“那你还给她熬粥,还喂她喝,你怎么没为我熬过粥,没喂过我?”

  我哭笑不得地道:“她不是有病了不方便吗?你当我愿意熬粥,愿意……喂她呀?”

  小雨嘻嘻一笑,道:“程东,我刚才切肉的时候偷偷尝了一下你熬的粥,比我做的东西好吃多了,你还挺有本事的呢!”我听后暗笑,心道就你做的东西,是个人都能做得比你好吃,也就是我,爱屋及乌,还能强挺着凑合吃。

  我笑了笑,谦虚地道:“反正……也就还行吧,这还是我一次熬粥呢!”小雨斜了我一眼,双眉一扬,笑道:“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要在一起呆三年了,你有的是机会。以后每天早上由你负责熬粥当早餐,就这么说定了!”

  “什么?!三年!!都是我……”

  小雨理都没理我,几步上了车,“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第一百三十七章碰碰碰

  清早的阳光很美。我醒来的时候,小雨仍蜷在我怀里如海棠般呼呼娇睡着,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我们踢到了腰际,她完美的上身和一小片香臀都露在外面,阳光透过窗帘柔柔地洒在她身上。看着身边熟睡的裸美人,我有一种浪漫满屋的感觉。

  我微笑着,轻轻地抽出被她枕在头下的手臂,拂掉了她嘴边流出的一丝口水,又为她盖好了被子。穿好衣服后,我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关好门光着脚来到了客厅。我要继续我每天早晨的课程,练习“合气道”。

  “合气道”是源于古流柔道的一门武术,顾名思义就是“调和生命之气与天地之气的方法”,讲求锻炼身心,主张心、体、神的合一,是一门非暴力及非竞争性的武术,有点类似于“太极拳”。虽然我跟保罗学的是史蒂文西格改良的合气道,多了一些西方技击的硬朗,但其本宗并未变化。

  很快,我就进入了无我无物的状态,直到觉得身体有些疲惫,才收手停住。

  抬头一看,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穿着一件睡袍倚门看着我呢,我柔声道:“小雨,你醒了?”

  小雨看着我,反问:“练完了?”

  “完了。什么事?”

  “熬粥啊!”

  “……什么?!还真熬啊?”

  “那当然了。谁让你给谢竹缨熬粥,还厚脸皮喂她,我要罚你天天早上熬粥,给我熬一辈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花心!”小雨不容我说话,就笑嘻嘻地把我推进了厨房。

  我无奈叹了一口气,熬就熬吧!唉,熬粥虽然累点,但好在不用吃小雨做的蹩脚早餐了。我安慰了一下自己,开始美滋滋地熬粥。人们常说,只有爱一个人才会心甘情愿为她奉献。为心爱的人熬粥也是一种幸福吧,我这样想着。

  就这样,我和小雨斗斗气、唠唠嗑、亲亲嘴,渡过了一个温馨快乐的上午。

  十一点半,我提上一只装满粥的保温饭盒去给谢竹缨送饭。这次小雨没去,但却以威胁、色诱、恐吓等多种方式,对我说了一千多遍早去早回的话,我笑着答应了。

  “叮咚!”我按响了谢竹缨家的门铃。门开了一条缝,谢竹缨眼光闪烁,瞧了我一下,又下意识地歪头向我身旁飘着。我心中暗笑,道:“别看了,今天没来。”谢竹缨的脸立刻如鲜花一般绽放,打开房门把我迎了进去。

  我坐在沙发上,打开饭盒推到谢竹缨面前,道:“竹缨,饿了吧?我把饭菜都给你做好带来了。来,快吃吧!”说完我把勺向她递了过去。谢竹缨看了看我递过的勺,又看向我,红了一下脸,道:“你有没有搞错?我是病人喔!我的伤……还没好呢!”

  我哭笑不得地道:“你昨天不还自己吃得好好的吗?怎么今天……”

  “昨天、昨天是因为你的大情人来了,我怕你为难,所以才忍着疼痛自己吃的。”谢竹缨不等我说完,就大声打断我,“我告诉你,昨天吃过饭,我的伤势都加重了!”

  晕!左手吃一回饭,右手伤势会加重,什么逻辑!

  我当然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不过我也不想和她计较了,反正她这伤再过两三天也该好了,姑且忍忍吧。无奈之下,我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嘴边。谢竹缨嘻嘻一笑,张嘴喝了下去,边吃边对我道:“程东,今天你的大情人怎么没押着你一起来啊?”

  “别胡说!什么押着!怎么说话呢?昨天是顺便,再说人家小雨也是关心你才来看看你。”

  “顺便!昨天你们干嘛去啦?”

  “没什么,上公园逛了一圈而已。”

  “公园?!你们……上公园啦?”大记者眼睛睁得老大,仿佛上趟公园也成了大新闻。

  我没好气地道:“节假日上趟公园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是上火星?我们都是正常人,又不象你,手上受了伤哪都不能去。”

  谢竹缨急道:“我……我手上受伤,可脚又没受伤。程东,吃完饭你也带我上趟公园吧?”

  “那可不行。我答应了小雨要早点回家的。再说了,我昨天刚刚去完,今天还去,我有病呀?”我断然拒绝。

  “程东,我都好长时间没去公园了,这次受伤我已经在家里憋了三天了,闷都闷死了。而且医生也说了,我的伤见见风好得能快一点,你就当陪我,再去一趟还不行吗?”谢竹缨的眼光已经在哀求了。

  我暗叹了一声,道:“竹缨,真的不行,我答应了小雨要早点回去的。要不改天吧,等你伤好再说,好不好?”谢竹缨一急,高声道:“程东,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种理由你也说得出?居然重色轻友,我们可是……铁哥们喔!”

  我哭笑不得,心道你要真能把我当哥们,我就陪你去了,只怕你……唉,我叹了一口气,心平气和地道:“竹缨,我不是不陪你,主要是今天我已经答应了小雨要早点回家的。我是个男人,你总不能让我失信于人吧?”

  谢竹缨眼珠一转,又道:“照这么说你老早前就答应过我,说为了我无论上刀山,下油锅,你都……”

  “行了行了行了,别说了,我陪你去还不行吗!真是的,快点吃饭吧!”我见她又提这碴,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跟女人永远没有理好讲,怪不得孔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太有道理了。

  谢竹缨嘻嘻一笑,不到两分钟就把饭吃完了。我只有苦笑。谢竹缨一抹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我们马上就走。”说完跑进了房间。只余我在沙发上郁闷不已。

  “程东,你进来一下!”

  我进入房间,问道:“什么事?”谢竹缨看了我一眼,道:“你帮我拽一下拉链!”言罢转身背对着我。我仔细一看,谢竹缨穿着一件娃娃式的套头衬衫,只是在后颈处有一条长约十五公分的拉链。这个拉链自己拉是比较吃力。

  我走到她身后,伸手去帮她拽拉链。从拉链的敞口处,我看见了她背部一小片雪白的肌肤,一种似曾相识的暧昧体香又隐隐传来。我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忙转过头去,同时手上用力向上一提。

  “嗤——嘠呗!”

  我心中“咯噔”一下,忙转头去看。晕!用力过猛了,拉锁被我拉掉了!

  谢竹缨听到声音不对劲,立刻转过了身体,就看到了被我拿在里的拉锁。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道:“你这件衣服……质量太差,假冒伪劣。”

  “什么假冒伪劣!这是让保罗,名牌装啊!人家第一次穿呢!”谢竹缨哭笑不得,又气又恼,“出去出去!讨厌,简直……大煞风景!”

  我又被赶回到客厅。过了一会儿,谢竹缨换了一件衬衫,出了房间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道:“好了,走吧!”我忙起身走了过去,二人出了房门。

  相对昨天,今天的气温高了不少,而且还很闷,但XX公园内游客仍然很多,节日的气氛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谢竹缨早已经忘记了拉锁事件带来了不快,一路上对我喋喋不休。进了公园后,拉着我就直奔游乐场。

  “竹缨,你急什么?走那么快干嘛?”

  “快点快点,我最喜欢玩碰碰车了,今天一定要玩个痛快!”

  “碰碰车有什么好玩的,你成天飙保时捷还没飙够啊?”

  “哎呀,你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快点就快点!”

  碰碰车场。我考虑到谢竹缨手上的伤,有点不情愿地坐在了碰碰车的驾驶位上。

  “起来!我来开!”谢竹缨瞪着我道。

  “可你的手……”

  “又废话,要搞清楚,是你陪我来不是我陪你喔!”

  我乐不得地让开驾驶位坐到一旁,心道你来就你来,我还不爱开呢!

  谢竹缨坐到驾驶位,用一只左手驾驶。碰碰车猛然冲出,刚一入场,就对着正前方的一部车子撞了过去。“咣”地一声,那部车被撞开。车上的小伙子好象正在对身边的女友大献殷勤,突然被撞,显得很不快,转过头就想骂人,但看到是谢竹缨,脸色立刻变得象牛粪上插的那朵花,笑都不会笑了,立刻调头向我们追来,身旁的女友也在一瞬间被他忘掉了。

  谢竹缨逮谁撞谁,大呼小叫,兴奋不已。不到一分钟,大家就发现了这位S市第一美女,大记者、名主持。众人纷纷驾车向我们追来,我们成了全车场的唯一撞击目标。谢竹缨单手驾车,在场内七扭八拐,在撞击别人的同时左躲右避,完全把开保时捷的技术用在了碰碰车上。很多追击者追击不成反而互相撞在了一起,场内一片混乱,气氛达到了高潮。谢竹缨挥动着裹着纱布的右手,高叫连连。

  但场内的车子实在太多,很多人是从场外看到谢竹缨现买票进来的,而且人数还在陆续增加。再说整个车场才多大,就是真开保时捷也施展不开呀!

  “扶住我!”谢竹缨向我叫道。

  “什么?”

  “扶着我点!”

  “哦。”

  谢竹缨左手驾驶,右手裹着纱布,扶无可扶,加之连续撞击,身体重心明显不稳。可是我怎么扶啊?难道还……这时我们又遭到了几次撞击,谢竹缨娇躯左摇右摆。

  “快点啊?”

  “我……”

  “让你快点!别傻愣着!”

  “这……”

  万般无奈之下,我暗叹一声,心一横,伸手死死环住了她的小蛮腰。这个姿势实在……唉,形势逼人,我也是没办法呀!幸好该死的《饮食男女报》被吴铮禁掉了,否则明天又该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了。

  谢竹缨下盘一稳,玩兴更高,继续与众人躲避、追逐或对撞。我环在她腰上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感受着她腰部肌肉的跳动。她的腰实在太细,一环之下,我的手与其说是搂着她的腰,莫不如说是搂在她的左腹部。在更要命的是,她的衬衫是纱质的,十分地滑,谢竹缨的身体又由于开车和撞击不停地扭来扭去,我的手动不动就会滑到她的……我尴尬无比,心里有一种象犯了罪似的感觉。幸好谢竹缨思想都集中在玩上了,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否则,她发起飙来,我这个无辜的人又要倒大霉了!

  碰碰车转来转去,不时地因撞击而震荡着。为了保持她身体的平衡,同时也为了防止我的手不慎滑落,我死命搂着她的腰,耳中听着她的声音,感受着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她的长发不时地掀到我脸上。我大脑中迷迷糊糊的,不知是因为车子的转动撞击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碰碰碰……碰碰碰……”

  终于,我们的车子被围在中间,遭到了众游人的连续撞击。

  “哈哈!程东,过不过瘾?”谢竹缨兴奋地向我大叫。

  我只有苦笑。我一向不喜欢碰碰车这个游乐,每一次相撞都让我身心一通震荡,好象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

  我看了看手表,对谢竹缨道:“竹缨,时间都过了,我们快出去吧?”

  “别扫兴!”谢竹缨继续着碰碰撞击。

  “竹缨……”

  “闭嘴!”

  “……”

  就这样,原本只有五分钟一场的碰碰车,谢竹缨一玩就是近四十分钟。我屡劝无效,忍无可忍,只好生拉硬拽连搂带抱地把她弄了出去。众人看着我们,眼珠子掉了一地。

  由于谢竹缨的疯狂,碰碰车业主赚了个钵满盆盈。出门时,他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谢大记者,多谢您捧场,您走好,您以后一定常来喔!”

        第一百三十八章避雨

  连拉带拽半搂半抱地把谢竹缨架出了碰碰车游乐场,我松开了双手,同时防备着她可能的发飙。但谢竹缨全无在意,她脸上泛着红光,兴奋地对我笑道:

  “哈哈,过瘾!好久没玩这么痛快了!程东,你觉得怎么样?”

  我苦笑了一下,悻悻然地道:“不怎么样。咣咣乱撞的,有什么意思?”

  谢竹缨脸一拉,怨怨地瞪着我,皱着眉道:“程东,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趣,来都来了,干嘛还要说这种话扫人兴?人家好多年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我听后心中一痛,很有些愧疚,想想竹缨被吴铮这个王八蛋欺负以后,可能真的很多年没有开心过了,我难得陪她出来一次,怎么说也该让尽兴而归才是。

  我笑了笑,拍了拍她肩膀,不无歉意地道:“竹缨,看你,我就这么随便一说,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好了,你还想玩什么,我陪你就是了。”

  “真的?”谢竹缨眼睛一亮,大声道,“那好,我们去玩过山车。”

  “什么!?!过山车!不行!!”

  “为什么不行?”见我反应激烈,谢竹缨一脸愕然。

  “这个……”我还真不太好跟她说。虽然我的恐高症被小雨治好了,可那毕竟是坐飞机,基本感觉和如履平地差不多,可这过山车可就完全不同了,很多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我这样的恐高症患者呢!象那样上上下下,疯狂地高速飞驰,时而还要大头朝下,我不被吓破胆屁滚尿流才怪。

  见我一言不发,满脸为难之色,谢竹缨一脸失望,委屈道:“怎么不说话?

  你刚刚还说我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呢,才一眨眼工夫就要反悔了!”我暗叹了一声,道:“竹缨啊,你不知道,我这个……我……要不这样,你自己去玩,我在下边看着你,给你加油鼓掌好不好?”

  “不行!要玩就一起玩!快跟我走!”谢竹缨一把拽起我的手臂,抬腿就走。

  “竹缨,真的不行!你听我说,我……”

  “少废话!快跟我走!”

  “竹缨!”无可奈何之下,我挣脱了她的手臂,吼了一声,又低声道,“竹缨,我……我……唉,我告诉你吧,我有恐高症。”

  听了我的话,谢竹缨盯着我的眼睛,小声道:“就这个原因?”

  “嗯。”我使劲地点着头,下巴差点没脱臼。

  “没别的啦?”

  “没了。”

  “那你干嘛不早说?婆婆妈妈了半天,就为这点破事!”谢竹缨突然咆哮起来,狠命地教训着我,“我就说你这个人,做什么事一点不干脆,恐高症而已吗?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偏要磨磨叽叽地东拉西扯,你是不是男人啊?”

  “这……我……”

  “行了!别我我我的啦!”谢竹缨白了我一眼,道,“去划船吧,你该不会还有晕水症吧?”

  “没有没有,划船好,就划船。”我擦了擦额上的汗。

  谢竹缨这番劈头盖脸的教训,说得我又羞又窘,简直无地自容了。不过,她说的倒确是那么一回事,我还真是……她说的那样!我想到了吴铮,他的的性格倒是挺干脆的,要不是……唉,世间的感情事,总是阴差阳错地捉弄人。

  谢竹缨看着我的窘态,“噗哧”一笑,嗔了我一眼,再度拉住我的手臂,我们并肩往湖边走去。

  到了划船售票处,我问道:“竹缨,想玩什么船,快艇?”我想谢竹缨那么喜欢飙车,一定会喜欢快艇,尽管我不喜欢。谢竹缨对我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又道:“那,脚踏船?”

  谢竹缨轻叹了一声,道:“你这个人既木头,又没有情调。划船划船当然要自己划才有趣?就玩最普通的手划船好了。”我看了她的右手一眼,没说话,心道有趣没趣你又划不了,还不是我受累。我无奈摇了摇头,买了一张手划船的票。

  我先上了船,又拉了谢竹缨一把,随后坐下,准备等她坐好后,把船划出去。

  谢竹缨扶着我的肩头,看了看我,道:“往边上点。”

  “干嘛要我往边上靠,你坐对面不就完了?”

  “哎呀,你不懂的,坐对面很无趣的。两个人坐在一起,讲话才方便吗?”

  我哭笑不得,脱口便道:“你都什么理论?昨天我和小雨划船……她也没和我坐一起呀!你凭什么……”谢竹缨眼睛一瞪,厉声道:“她是她,我是我,她是你情人,我们是哥们,我当然不能和她一样!”

  我叹了一口气,道:“竹缨,我不是不让你坐,这只船总共不过半米来宽,你坐在我身边,我的手臂很容易撞到你的……我怎么划呀?”

  “少啰嗦,凑合划吧你!”

  唉,我无奈之下,只得往一旁挪了挪。谢竹缨扶着我的肩笑嘻嘻地和我挤坐在一起。我别别扭扭地把船划了出去。

  今天的天气虽然很闷热,但水面上还是很凉爽。看着岸边的垂柳,湖面上荡漾的一叶叶小舟,我感到一种“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优美意境。

  “哇!好惬意啊!程东,你说是不是?”谢竹缨一双美目看着我问道。

  “是啊,水是最具灵性的吗!要不古人怎么会喜欢寄情于山水呢?”我颇有感慨,摇头晃脑,脱口便道,“昔日范蠢退隐之后,携西施泛舟于五湖,这个故事应该说是此类传说中最令人称道的一段佳话了。哎呀,光是想想,就够惬意啊!”

  听了我的话,谢竹缨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望着我的眼睛,轻轻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范蠢和西施……”我看着谢竹缨羞红的面颊,脉脉的眼眸,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尴尬了一下,我改口道:“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说,划船是一项很能陶冶人情操的活动,就连古人都深得此道。”

  谢竹缨白了我一眼,微噘了一下嘴,低头不再说话。我说错了话,也一时无语。

  过了一会儿,谢竹缨用胳膊肘儿轻轻拱了我两下,我转过头,道:“竹缨,什么事?”

  谢竹缨双目含羞,半低着头,浅浅地笑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轻声对我道:“你说……你说我和你的大情人比,谁更漂亮些?”

  我暗叹一声,道:“那……你自己觉得呢?”

  谢竹缨一听,抬起头漫不经心地道:“当然是你的大情人漂亮了,我哪比得上她,我不过就是个男人婆吗?”说完别过头不看我。

  我哭笑不得,心道女人怎么都有这本事,八百年前的事想用随时都能揪出来。

  我无奈叹了一口气,用膝盖碰了碰她的腿,真诚地道:“竹缨,其实你们两个根本不是一类人,无论是性格还是气质都相差太多,要想分出一个优劣真的太难了,只能说你们在各自的类别中都是顶尖的佼佼者。不过,嘿,你有S市第一美女之称,小雨可什么都没有呢!”

  我这番话虽说对两人各打五十大板,但确是心里话,只不过最后一句是为了照顾谢竹缨的情绪。女人吗,必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谢竹缨转头看了我一眼,笑吟吟地又转了回去,显然对我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

  两人一舟,说说笑笑,我已经将船划到很远的地方了。谢竹缨忽然用手在脸旁扇了扇风,道:“天怎么越来越闷了,刚才还有点风,现在好象一点都没了。”

  我停住桨,擦了擦额上的汗,下意识地抬头向天上望了一眼,心中当时一沉。

  本来晴朗的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大团乌云,从正北偏西方向滚滚而来,已经快要到我们头顶了。该云团外表呈块状,好象一个一个的大鸭梨。我对看云识天气略知一二,正所谓“天上云象梨,地上雨淋泥”,这是大雨或暴雨将至的前兆。

  我暗道了一声“糟糕!”忙对谢竹缨道:“竹缨,快!坐到对面去,要下雨了,我们要尽快往回赶。”谢竹缨奇道:“你怎么知道?”

  “哎呀,别啰嗦了,没时间了,快坐过去!”

  谢竹缨见我一脸正色,忙爬到对面坐下。我不敢再耽搁,调转船头开始拼命地往回划。可来得容易,想回去可就难了,我划得实在太远,气力已消耗了不少。

  尽管我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可还是来不及了。不到两分钟,头顶的云层已经渐渐笼罩了整个湖面。

  我抬头看了看天,擦了一把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场雨是躲不过去了。我看了谢竹缨一眼,不禁对她纱布包裹着的右手担心起来。我在船舱里扫视了一下,发现了谢竹缨坐位下有一只不知谁扔的方便袋。我大喜,忙捡了起来,对谢竹缨道:“快,把手伸过来!”

  谢竹缨睁大眼睛看着我,道:“你要干嘛?”

  我看着她,平静地道:“来不及了,我们要挨浇了,只能把你这只手保住了。”

  谢竹缨明白了我的意思,忙把手伸了过来。我用塑料袋套上她的手,左缠右系,绑了个结结实实。谢竹缨脉脉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有四分欣喜三分羞涩两分感动,还有一分是无奈吧。

  我没有看她,操起双桨又开始奋力冲刺。一分钟后,豆大的雨点从我们头顶倾盆而泻,只一瞬间,我们就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岸上的人群狼奔豕突,纷纷跑到长廊或凉亭下躲避。湖面上的人倒是相对平静,因为绝大多数游客玩的都是带顶棚的快艇或脚踏船,上了岸也没处避雨,人们反倒不紧不慢地观赏起盛春的雨景来了。只有我们这种十块钱一张票的手划船是露天的。

  我曾经是多么向往古人“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优雅意境,一柱香,一张琴,一卷书,一壶酒,倘若身边有红袖添香,或许还可一亲香泽,一醉梨涡。

  可如今这机会倒是来了,只是这船……唉,啥也不说了!

  我奋力地划着,雨水从我头顶哗哗地流淌,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谢竹缨这个时候知道着急了,她时而拢一下头发,时而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不停地高叫着:

  “程东,加油!加油!程东,快划!快划!”

  我不耐烦地吼道:“吵什么!没看正划着吗?都怪你,非要玩什么手划船,你自己又不能划!”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三八!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快上岸避雨才是真格的!”

  “避什么雨,早点晚点有什么区别?反正都已经浇透了!”

  “你有病啊?浇时间长我们会感冒的!”

  谢竹缨说的有理,我不再言语,只好玩命地划桨。

  XX公园的湖不是死水,有几条细流同清河相连。我划了一段,看见了距我二十几米外的一个交接处,上面居然横着一座石板平桥。那是一座很小的桥,桥长约五米,有两个桥洞,中间被一块石板隔开,桥面距水面不到半米。我心中一动,立刻调船头向小桥划去。

  谢竹缨见了,高叫道:“喂,你干嘛?划错方向了!”

  “别吵!快过我这边坐!”

  谢竹缨虽没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淌着半船舱的水,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差点儿没掉到湖里。我向着左边的一个桥洞划了过去,谢竹缨终于明白了我的意图,对我笑了一下,我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船到了桥洞口,我叫了一声“躺下!”谢竹缨动作很快,和我一起躺了下去。

  船钻进了桥洞,我用手抵住桥底板,稳住了船身。桥下的能见度很一般,我和谢竹缨两个湿漉漉的男女半躺半卧,就这样挤在湿漉漉的小船里避雨。小船船身不过半米,还不如一张单人床宽呢,我们两人的身体都快贴在一起了,简直太暧昧了,要是有人看见我们在这里面,肯定会误会我们在……谢竹缨又羞涩又兴奋,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道:“嘻嘻,程东,想不到你还挺有办法呢!”

  我笑道:“那当然,我……”

  我一句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我刚才太用心划船没注意,现在一看,可了不得了。谢竹缨全身湿透,薄如蝉翼的纱质衬衫紧紧贴在身上,上半身的肌肤几乎呈透明状态,高耸的胸部离我近在咫尺,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胸罩的花色。这样一个湿湿的透明美人,简直比光着还有诱惑力。

  谢竹缨见我话说了一半,眼神又开始不对劲,忙低头看了一眼,当时大窘,一张俏面立刻红到胸口。这次真是红到胸口了,因为我清楚地看见了。谢竹缨用左手捂住胸前,一双杀人的目光直直地向我射来。

  我忙道:“竹缨,你别胡来!这回可不能怪我,全是你自找的!”

  “你胡说!谁……谁自找了?”谢竹缨气急败坏。

  我笑道:“游园是你要来的吧?划船是你的主意吧?手划船是你挑的吧?雨是老天下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喔!”

  “你……你……你无耻、下流!”谢竹缨无言以对,骂了我一句,把身体伏在了小船里。这样我又清楚地看见了她美丽的背部。我暗叹了一口气,费力地脱下了我的休闲西装外套,这样我上身就只剩一件短袖衬衫了。我将脱下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背上,道:“竹缨,先穿上吧,虽然湿了点,但好歹不透明。”

  谢竹缨红着脸,穿上了我的衣服,深深地看着我,道:“你不冷吗?”

  我笑道:“没关系,冷点算什么,我都无耻下流了。为了你的清白,冷我也挺着。”

  谢竹缨听到“清白”两字,脸色当时一变,显得无限哀惋、凄凉,又把身体伏了下去。我见自己胡说八道不小心刺了她的痛处,心内一阵酸楚,也把身体伏了下去,道:“竹缨,你怎么了?我刚才就是瞎说,跟你开玩笑呢,你千万别介意啊!”

  谢竹缨转头看着我,我看到她腮边挂着两滴泪。她幽幽道:“程东,把你肩膀再借我一下好吗?”

  我心里一疼,不自觉地抚住了她湿湿的秀发。谢竹缨把头靠在我的肩上,默默流着眼泪。我心如刀割,搂着她的头道:“竹缨,你有什么心事,能跟我说说吗?你老这么自己难受哭鼻子也不是个事呀?”

  谢竹缨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道:“程东,我告诉你吧,其实我……”这时,两个青年男女在雨中摇着一只小船,直奔另一个桥洞而来,离我们只有不到十米远了。谢竹缨忙抹了一把泪,对我笑了一下,道:“程东,看来你的主意不错,已经有人向你学习了。”

  雨仍在下着,我暗叹了一声,没说话,心里不住惋惜,这次开解谢竹缨的机会又失去了。

  两个貌似大学生的男女把船划进了另一个桥洞。我和谢竹缨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一起望着烟雨凄迷的湖面。

  忽然,隔壁桥洞传来了极低却极异样的声音。我仔细一听,似乎是……亲嘴和喘息的声音。晕!近在咫尺之下,隔壁的男女居然……我和谢竹缨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谢竹缨脸立刻红了,眼光闪烁,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我。

  隔壁的两人越来越放肆,男的好象已经动手动脚了,两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嗯……不要……啊……你的手……”女的说,“没事……不用怕……就一下……”男的说。

  “不行……我会……叫的……”女的发浪了。

  “我爱你……听话……”世上最老套的甜言蜜语。

  “会被……听到的……”这话等于在鼓励男的。

  “别怕……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呢……”

  我靠!这个小伙子,为了达到自己淫邪的目的,居然说我们也……我脸上发热,下意识地向身旁瞥了一眼,谢竹缨面红耳赤,眼睛都不知往哪放好了,两只手死死地抱在胸前,狠命地低着头。唉,真是的,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

  好在雨已经渐渐小了,我决定离开,不再遭这份罪了。我在谢竹缨肩头拍了一下,谢竹缨“啊”地叫了一声,忙转过身体背对我,侧着头,磕磕巴巴地道:

  “程东,你……你……你要……干嘛?你不可以……对我……胡来哟!”

  我狂晕!这个谢竹缨,她……想到哪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暧昧

  我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道:“竹缨,你这脑子里想什么呢?”

  谢竹缨气急坏败,道:“什么、什么我想什么?这句话应该问你自己!你刚刚碰我,你……你什么意思?”我无可奈何,道:“竹缨啊,我碰你是想叫你一声,现在雨已经小了,我们可以走了。你说你一个女孩家家的,怎么脑子里净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你胡说!谁……谁脑子里乱七八糟了!”谢竹缨脸胀得比猪肝还红,眼睛瞪得溜圆,立刻向我发飙,还拿头撞。

  我们两个人都是俯卧在船上侧身低语,身体都是挨着的,她这么突然一发飙,我根本就躲无可躲。我上身下意识地向后一闪,没想到造成船身偏重,立刻倾斜,我身体向船下滚去。谢竹缨吓得“啊”地叫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我忙一伸手“啪”地按住了两桥洞之间的隔板,稳住了船身,也避免了落水狗的命运,但谢竹缨却由于惯性和船身倾斜的作用,整个人一下子扑到了我怀里。我怕她掉水里,忙用另一只手死死搂住了她。

  这时,隔壁正在进行的男女受到我们这边的惊吓,又传来了小声说话的声音。

  女的问:“什么声音?”。

  男的好象迟疑一下,或是侧耳听了一下,道:“嘿,肯定是玩过头了,差点翻船呗。别管人家,我们继续。”

  晕!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下意识地去看怀里的谢竹缨。谢竹缨显然也听到了隔壁的对话,一张脸更红了,又羞又窘,就差给她个地缝钻进去。见我低头去看她,稍一对视,眼神立刻慌乱,忙一低头,把脸埋进了我怀里。

  我低头看了一眼,很是尴尬,便道:“竹缨,你这是干嘛呢?赶快起来!”

  “我不起来!谁让你刚才那么说人家,人家都……没脸见人了,我死也不起来!”

  我哭笑不得,心平气和地道:“竹缨,别闹了,我们该走了,难道你愿意留在这里听隔壁那种声音吗?”

  听完我的话,谢竹缨“哦”了一声,缓缓抬起了头。可能是羞昏了头了,她整个人显得懵懵懂懂的,歪头向桥外望了一眼,低头道:“可是、可是雨还没有停啊?”

  “我……”我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道,“没停也得走!”说完我伸手推了她一下。谢竹缨恍恍惚惚,借我一推之力,就想站起来。我急道:“小……”我“心”字还没有说出来,只听“砰”地一声,谢竹缨的头就撞在了桥底板上。

  谢竹缨“啊”地一声惨叫,忙捂着头把身体伏了下来。这下撞得不轻,痛得她吱牙咧嘴,面目全非。

  我忙探过身去,拿开她扶在头上的手,道:“竹缨,你先别急,我看看。”

  我扒开她湿淋淋的头发,见没有撞破,也没有肿,应该问题不大,我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我道:“估计应该没什么事,竹缨,你不用太担心了。”

  谢竹缨低着头,轻轻道:“可是真的很疼的。要不、要不你帮我吹吹吧?”

  我“哦”了一声,心道吹真的会有用吗?不过她让吹就吹吧。于是我呼呼吹了几下。谢竹缨在下面又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吹的。你要用嘴呵气,用温度止疼才成。”

  “哦。呵——呵——呵——”呵了几下后,我问道:“好点了吗?”

  “嗯。”

  “现在还疼吗?”我用手触碰了一下。

  “还行,不怎么疼了。”

  “现在呢?”我手上加了点力量。

  “啊!好疼!快停下来,你轻点吗!”

  我答应了一声,正想照做,隔壁男女停止了活动,又传来说话声。

  “算了,我们还是……走吧?”女的说。

  “……”男的好象没说话。

  “走吧?雨也不大了。这样子……好别扭。”

  “那好,走就走吧。真他妈恶心!”

  我靠!谁……谁恶心了!这不是颠倒黑白吗!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的!

  紧接着传来一阵悉悉簌簌整理衣装的声音,随后,隔壁的小船晃晃悠悠地摇进细雨中走了。我回过头,见谢竹缨已经抬起了头,正望着我呢。这一次,她不仅没很害羞,而且还挂着一丝调皮的笑意。

  谢竹缨道:“那两人走啦?”

  我笑道:“是啊,我们这对假鸳鸯把人家真鸳鸯吓跑了。”

  谢竹缨“噗”地一笑,没说话。我又道:“竹缨,你的头要是没什么事了,我们也走吧?”谢竹缨望着我,答非所问,道:“程东,你说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很有意思,自从我们认识以后,居然接二连三地撞头,是不是很好玩?”

  我哭笑不得地道:“你有病啊?撞头还好玩!你是不是撞傻啦?”

  “你才撞傻了呢!你……”

  “行了!”我低吼一声,打断道,“别胡说八道了,该走了。”

  谢竹缨忽然拉住我的手臂,欲语还羞地道:“程东,现在雨还没停呢!再说那两人也走了,我们……我们不如……在这里再呆一会儿吧?”

  我晕倒!这个谢竹缨,我都不知说她什么好了。和小雨一样,作为一个年龄不算小的女人,谢竹缨的感情经历十分匮乏,放不开的时候极容易害羞。可一旦放得开后,表现就大大相径庭了。小雨的表现是色胆包天,毫无顾忌;谢竹缨则善于将各类事情无论大小,都搞得极度暧昧。一个眼神如此,看个大包如此,撞个头如此,现在更是如此。我……我真要受不了她了!

  我没好气地道:“竹缨,我可要提醒你一下,我们虽是好哥们,可毕竟男女有别,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搞得这么暧昧好不好?”

  谢竹缨一听,又羞又窘,气道:“谁……谁暧昧了?”

  我笑道:“还说不暧昧!你看你刚才……”

  “你才暧昧呢!”谢竹缨两眼一瞪,恼羞成怒,说话的同时在我胸前狠命一推。

  “扑通!”我一个没防备,被她推到湖里去了。

  我掉进水里,隐约听见谢竹缨在船上大呼小叫,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钻出水面,抹了一把脸,怒道:“竹缨,你疯了!你想害死我吗?”

  “程东,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谢竹缨都快哭了。

  “行了,别啰嗦了!”我打断道,“赶快坐到另一侧去,扶着桥底板,稳住船身,我要上去了。”

  “哦。”谢竹缨哆哆嗦嗦按我的话坐到了另一侧,扶好了桥底板。我双手在侧舷的船沿上一撑,爬上了小船。谢竹缨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道:“程东,你没事吧,我刚才……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斜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拢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谢竹缨见我不理她,又是委屈又是气恼,忽然高声道:“程东,这样就不理人啦?你是不是男人啊?掉河里就掉河里嘛,又不会死人!再说掉之前你已经被雨淋透了,干嘛还这么小肚鸡肠?”

  我……我无语了。

  我好心给她送饭,又好心陪她逛公园,挨雨浇不说,还被她推到湖里成了落水狗。现在居然小肚鸡肠,不是男人了!真是好心没好报,被当成了驴肝肺!我没理她,无言地把船撑了出去。谢竹缨坐在一旁气鼓鼓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船到码头后,雨已经彻底停了。我先一步跳上岸,又拉着谢竹缨的手把她扶了上来。谢竹缨睁大眼睛瞪着我,还在为刚才的事赌气。我叹了口气,无奈道:

  “好了,竹缨,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行了吧?我都成落水狗了,你就不能让着我点?”

  谢竹缨望着我,眼光渐渐融化。我也望着她。终于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我们的样子的确有够好笑。虽然刚刚下了很大的雨,但多数游人都能及时避雨,象我们这样从头到脚淋个透的并不多,何况我还掉进水里了。更可笑的是,因为桥面太矮,刚刚避雨时我们几乎是一直躺在船舱里,身上的衣服不仅湿,而且脏,泥巴、烂草、落叶、瓜子皮等沾了一身,谢竹缨更是因为哭过,一张俏面象用泥巴画了个大花脸一样。

  笑了一会儿,谢竹缨白了我一眼,嗔道:“讨厌!”

  我微笑着望着她,心头涌起了一股很轻松的感觉。谢竹缨虽然有过悲惨的遭遇,但她开朗大方的性格却很容易让人受到感染,和她在一起,想不快乐,真的很难。谢竹缨见我饱含笑意地看着她,却不说话,走近道:“程东,你怎么啦?”

  我回过神,真诚地道:“没什么,你的开朗感染了我。”谢竹缨笑了一下,低头不语。我没再说什么,抓起她的右手,解开她手上的塑料袋扔在附近的垃圾筒里。谢竹缨脉脉看着我。我回身向她伸出手道:“竹缨,走吧,我送你回家,你回去赶紧换掉湿衣服,要不然会感冒的。”

  “嗯。”谢竹缨轻轻点了点头,抓住了我的手。

  一路无言,我们向公园大门走去。两个人全身湿透,蓬头垢面,衣裳污秽不堪,走一路留下了一路的水渍和泥印。沿途的行人看着我们,无不眼光异样,象看着怪物,他们怎么也想不到S市第一大美女、大记者、名主持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加之我的存在,他们……一定会想歪的吧?

  两人上车以后,谢竹缨身上传来了一阵手机音乐。我道:“是我的,快给我。”

  谢竹缨从我外套的里怀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我。我一看,是齐伍平来电,我接通道:“老齐,什么事?”

  “没什么正经事。小程,你在哪呢?出来一起喝点?”

  “呵呵,不行啊,我这正……正忙着呢,改天吧。”我瞥了一眼身旁的谢竹缨。

  “哦。”齐伍平沉吟了一下,道,“那好吧,改天有空再喝。”说完齐伍平就要挂电话。我忙叫住道:“等等,老齐,千慧……她这两天怎么样,你有她消息吗?”

6

主题

0

听众

6

积分

幼稚园

金币
327
活跃
4
贡献
0
第一百四十六章真相

  齐伍平叹了一口气,道:“她去山东旅游了,青岛、烟台、威海卫,估计六号才能回来,和你嫂子一起去的。我正一个人儿在家闲着呢,要不能找你喝酒吗?

  怎么,又想人家了?还是找她有事?”

  我尴尬了一下,道“哦,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那好,挂了吧。”

  “小程……你……唉,算了,还是挂了吧。”齐伍平欲言又止。

  我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手机。我明白,所谓的到山东旅游,应该是林美贞陪她散心去了。我心绪有些郁结,有点后悔多问那句话。有些事情真的不敢去面对,尽管我很想知道,一个人的那些夜晚,她是否孤独。

  谢竹缨看着我,弱弱地问:“你老婆……她怎么样了?”我回道:“她很好,和朋友到山东旅游去了。”谢竹缨看着我,眼光闪烁,欲言又止,吐吐吞吞地道:

  “对了,程东,你老婆……她最近和你说什么了吗?”

  听了谢竹缨的话,我心里不禁疑惑了起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而且从老家回来的那天,千慧在问我怎么处理小雨和夭夭的关系的时候,也提到了谢竹缨,真是奇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巧合?我盯着她的眼睛道:“竹缨,你怎么又问我这个问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我哪有什么事瞒着你啊!你不要胡思乱想喔!”谢竹缨脸色一红,转过身不敢看我。

  “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跟我说实话。”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哎呀,我真的没有事瞒着你!”谢竹缨一把挣脱我的手臂,红着脸急道,“就是……就是那天你老婆不是看见我们在车里吗?所以……我才问问的吗?”

  谢竹缨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垂越低。

  原来是担心这个事,怪不得谢竹缨一直放不下。我叹了一口气,边起动车子边道:“算了,竹缨,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已经跟她解释了,你别再往心里去了,而且本来也不关你什么事,就别再为这个犯难了。”

  谢竹缨默然无语,脸上是淡落的表情。

  到了谢竹缨家小区门口,她下了车。我道:“竹缨,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上楼了。记得回家后立刻洗个热水澡,再多喝点开水,省得感冒。”谢竹缨“嗯”了一声,道:“那……你的衣服?”我笑道:“你先穿着吧,总不能让你一路上半透明着走回家。”

  谢竹缨深深地注视着我,红了一下脸,扁贝轻启,道:“那,明天见,记得……记得来给我做饭喔。”

  “……明天见。”我机械地点了点头。

  在她深深的眼光注视中,我走了,又一次。

  辞别了谢竹缨,我的心里稍稍有些沉重。我很想帮她,让她快乐,但却不想彼此间的好感发展成暧昧的依赖。这样的话,对两个人都是一种负担。我暗叹了一声,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小雨还让我早去早回呢。我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小雨肯定在家里边生气呢,要不然不可能这么久了连一个电话都没打来。

  进了家门后,我见小雨正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听到我回来,并没有象以往一样显出她的热情,只是微侧了一下头,又立刻转了回去。我心中暗笑,走过去道:“小雨,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被人打劫了吗?”小雨忙过来抓住我的手臂,上下打量着我,也不装生气了。我苦笑道:“小雨,你别瞎猜了,我没事。让我先洗个澡,回头我再跟你说。”

  “好好,你快去洗,可别感冒了。”小雨无可奈何又充满爱怜地嗔了我一眼。

  我快速冲了个澡,穿上了小雨帮我找的干净内衣,又套上一件大浴袍,坐到沙发上,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小雨坐在我怀里,恨恨道:“你可真行,送个饭送了四个小时,而且全身上下搞成那个样子,你老实说,你和她到哪鬼混去了?”

  我把情况跟她简单说了一下。小雨立刻委屈道:“什么?!你带她去公园啦!

  她凭什么呀?我跟你去公园,她也去,她怎么事事跟我争啊?”我哭笑不得,道:

  “人家跟你争什么了?竹缨受伤在家里闷了三天了,想去公园散散心也是人之常情。而且一直以来她又帮了我们那么多忙,这个小小的要求我还能不答应她吗?”

  小雨看着我,扁嘴道:“程东,你不会真的想把最高目标改成四人世界吧?”

  “别胡说!什么四人世界!”缓了缓口气,我望着她的眼睛,道:“小雨,我告诉你,如果你是我第一个遇上的女人,我就跟你两个人过一辈子,什么三人世界,我想都不会想的;假如我不幸失去了你,我宁愿孤独一辈子,也不想再喜欢别的女人。”顿了一下,我又道:“小雨,你知道和你好了以后,我最担心的是什么事吗?”

  “什么事?”小雨问。

  “我最怕你让我离开夭夭,因为我不想负了夭夭,可我又不能承受失去你的后果。你知道吗,我爱你都爱到骨头里去了,原来我不相信爱一个女人可以让一个男人没出息,现在我真的信了。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宁可和全世界对着干,也要胆大包天地完成我们三人生活的最高目标。就是很对不起你,由于我的自私,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小雨对我笑了一下,把头伏在我肩上,道:“程东,你别多心,我吃谢竹缨的醋,不过是一种女人的天性罢了。你也知道,现在夭夭回家了,我好不容易才能和你在一起呆几天,她却拉着你上公园,一去几个小时,我能不吃醋吗?但其实我心里,并不反对你和她来往的,只要你自己喜欢就成。”

  “小雨,你胡说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一把扶起她,盯着她道。

  “没什么奇怪的啊!”小雨显得很漫不经心,“你刚才说爱上我可以没出息,那我也告诉你,我爱你也可以不在乎尊严,现在你懂了吗?”

  我目瞪口呆,讷讷道:“不懂。什么叫不要尊严?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小雨笑了一下,很凄凉,也很无奈。她把头伏在我肩上,在我耳边幽幽道:

  “我妈死的早,我从小就把生命、尊严、面子那些东西全都看透了。在我看来,那些东西都是给外人看的,对自己毫无意义,只有让自己活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和你在一起以后,我又明白了一点,原来你开心比我自己开心更重要,因为只有你开心了,我才能开心。”

  我感激地看着小雨,抚了抚她的脸,道:“小雨,一个人在孩提时代失去至亲会对成长和心理造成一定影响,这我能理解。你刚刚的话,也让我很感动,其实我也一样,你开心我才能开心。我很希望你能够喜怒随心,笑骂由人,活得随性一点,但却不要因为我而压抑自己的个性,把心理变得太偏激和自我,你懂吗?”

  听完我的话,小雨看着我的眼睛,欲语还休地道:“程东,你知道吗,因为这个原因,我、我有一件事还一直瞒着你呢?”

  “瞒着我?!什么事瞒着我?”我奇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参加你妹妹婚礼那天回来的路上,那个项链,是我当着你老婆的面故意弄掉了。”小雨漫不经心,举重若轻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我大惊,道:“什么!你故意的!!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小雨两眼一瞪,嘴一扁,委屈地道:“因为我看你迟迟下不定决心,整天又难受又痛苦,我受不了了,再说那天我们已经被她撞见了,所以我才临时决定帮你创造一个机会的。而且你老婆也知道是我故意弄掉的,否则你以为她会那么巧捡到那个项链?”

  我叹了一口气,没说话,心里对千慧的愧疚,又重重地加深了。

  事实上,小雨一向有搞点小聪明的习惯,这个问题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当时回来的路上,我吐得一塌糊涂,两个女人手忙脚乱,我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她还能借机来这么一手。我又回想一下,当天在婚礼现场,我和小雨被千慧撞破之后,小雨就有劝我借机和千慧分手的念头,不过没有明说,因为她知道说了我也很难办到。后来临走时她又千方百计跑来坐我们的车。现在看来,小雨应该是在我们被千慧撞破之后,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我又想起我和千慧提出离婚失败后,小雨安慰我时说的那句话。她说让我顺其自然,还说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抑或是遇到某一个契机,形势自然会逼我做出选择,让我不用烦恼。或许早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考虑着帮我创造一个契机了,否则她何以执意要参加小妹的婚礼,又没有开车去呢?

  想到这,我心里掠过了一抹浓浓的痛苦,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见我半天没说话,小雨怯怯地看着我。我转头看着她道:“小雨,我想问问你,你真的是临时决定的吗?如果那天我们没有被千慧撞破,你是不是还会这么做?”

         第一百四十七章夭夭的决定

  出于恻隐之心,我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但好在还没到亡羊补牢的时候。

  我的大脑立刻运作了起来。怎么办?立刻打电话给老孙,跟他明说,让他一接到这个女孩儿的电话立刻拒绝?可一想到刚刚林可欣眼中感激的目光,我就狠不下心了,而且我已经答应了人家,这么做不仅不厚道,也太残忍了!有没有可能林可欣只是说说而已,根本不会来公司呢?我立刻打消了这个侥幸的念头,看她刚才兴奋的样子,来的可能趋近无穷大,不来的可能反倒趋近于零。

  唉,做好事也会遭到报应,简直没有天理了!我为自己的冲动行为懊恼不已,我好人都不做了,还做什么好事?真是的!

  一时间,我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东,你怎么啦!愁眉苦脸的?”夭夭已经过来了。

  我忙收拢心神,道:“你回来了,该拿的都拿完了吗?”

  “嗯。”

  “那好,我们走吧。”

  我缓缓起动了车子,夭夭把头探出车窗,不停地和同学们挥手做别。车子进入公路,我一边和夭夭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一边继续思索着善后工作。我左思右想,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如果她真来了公司,那就把她也派到珀斯去,反正她是夭夭的同学,就当给夭夭做个伴,不至于让她太寂寞,而且这样做,夭夭也会很高兴吧!

  主意已定,我心中稍安。

  “东,你到底想什么呢?”夭夭看出了我的异常。

  “哦,没什么,一点公司的事。”林可欣毕竟人还没到公司,我决定先不说为妙。

  夭夭没太在意,又问道:“对了,东,你还没告诉我你刚刚干嘛去了,为什么来晚呢?”我暗叹一声,如实回道:“没什么,千慧开车肇事了,受了点伤,我刚刚到医院去看看她。”

  “你老婆?!你是说你老婆?”夭夭立刻紧张起来了。

  “对啊,怎么了?”

  “那……那她怎么样了?”夭夭睁大眼睛,一脸惊恐。

  “没什么大事,就手臂划破了点皮。”

  “哦”夭夭沉默不语,显得忧心忡忡。

  我看了她一会儿,心中不忍,又解释道:“夭夭,千慧怎么说也和我几年夫妻,对我又一直都很好,她受了伤我去看她是人之常情,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这个我懂。可你真的仅仅是去看看她吗?”夭夭好象想明白了什么事,眼光怨怨地看着我。

  “我……我当然就是去看看她。夭夭,你可不能瞎吃醋乱联想啊!”

  “你让我去珀斯,是不是为了把我哄走?”夭夭盯着我的眼睛。

  我气道:“夭夭,你怎么回事?又无凭无据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我现在真的怀疑你把我支到珀斯去,是为了和你老婆死灰复燃!我告诉你,如果这样的话,那我……我死也不去珀斯了,我要留下来,天天看着你!”夭夭醋意大发,脑袋里那根筋又拧不过劲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去珀斯的原因我不是跟你讲的一清二楚了吗?你要是不想去直说,哪那么多废话!又没人逼你去!”我从医院回来后,心情比较浮躁,夭夭这么一胡搅蛮缠,我立刻就火了。

  夭夭见我对她大吼,半张着嘴,呆呆地望着我,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我心里一疼,缓了缓口气又道:“夭夭,刚才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可你怎么老是不相信我?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你这个没事吃醋的臭毛病毁掉。

  你犯过几次这样的错误了,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

  “可是、可是这次不一样的吗!”夭夭又气又怕,小嘴噘得老高,委屈无比地哭道,“从人家下楼回来你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你不说,刚刚还骗人家说是什么公司的事,现在才说是看你老婆去了,难道我不该怀疑吗?”

  我晕倒!

  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想不到我的恻隐之心不仅带来严重后果,居然还能产生连锁反应,真是气死我了!

  我哭笑不得,道:“夭夭,你误会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当然,也怪我没和你说清楚。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告诉你吧,我刚刚是有心事,不过和我老婆没关系,是你那个同学林可欣的事。”想了想,我决定还是告诉夭夭实话,反正主意已定,知道自己在珀斯有个伴,夭夭也能乐呵一点儿吧。

  “林可欣?!她怎么啦!”夭夭脸上挂着泪珠,脸上的表情立刻转变了。

  “刚刚你上楼的时候,她问了问我们公司的情况,似乎有意到我们公司工作。

  我在想,她要是真能来,要不要把她也派到珀斯去,好让你有个伴。其实,我完全是在为你着想,结果你又不相信我!”我轻描淡写地把事情说了一下。

  “哦,这样啊!”夭夭既委屈又歉意,道,“那对不起啦!可刚刚问你干嘛不说呀,这事儿你也没有必要瞒着人家嘛?”

  我心道怎么没必要,必要大了去了。

  我答道:“我不是瞒着你,她只是问问,又没说一定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八字没一撇的事从不乱说的。”

  夭夭调皮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东,谢谢你为我着想啦。

  不过林可欣即使进了你们公司,也不会同意去珀斯的。”

  “为什么?”我惊道。

  “因为她爸爸年初去世了,她妈妈当时就病倒了,到现在还没好呢,她又是独生女,怎么也得在家照顾妈妈的。”夭夭本性善良,一边解释一边还为同学说着好话,“东,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如果她真想到你们公司工作,你就把她留下吧,就当是给我个面子。”

  “哦,是这样,那……到时候再说吧。”

  夭夭的话,让我明白了林可欣的为难之处,心里越发得体谅这个女孩儿,但把林可欣发配到珀斯的计划也破产了。想了想,我决定暂时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等她真来公司的时候再见机行事,另寻他策,大不了卑鄙一点儿,威胁利诱一番,我不信她敢太岁头上动土。毕竟她人还没来,我就自己郁闷,这太犯不上了。

  林可欣的问题暂时存疑后议,夭夭也没有再提起。

  误会解除了,夭夭也恢复了正常。夭夭今天的情绪还不错,虽然离开了校园,但却没看出什么伤感,反倒多了一丝兴奋,这和我当年毕业时的情况倒是很相似。

  我们都是穷苦出身,毕业赚钱总比上学花钱来得舒服多了。

  闲聊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我掏出一看,是谢竹缨的电话。我立刻接通问道:“竹缨,最近好吗?夭夭的留学手续办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我正要告诉你呢,夭夭的留学手续我已经办好了。”

  “是吗?那太感谢你了,我又欠了你一次人情。”

  “哼!你还知道欠我!现在你心里都美得冒泡了吧?夭夭一走,你就可以公开地和你的大情人双宿双飞了!”谢竹缨又来了。

  我下意识地向身边的夭夭瞥了一眼,提醒了一下道:“竹缨,夭夭就在我旁边呢,我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谢竹缨停了一下,道:“哦,知道啦,那我就不多说了。夭夭决定要走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请你们吃顿饭,算是给夭夭饯个行吧。”

  “放心,会告诉你的。”我满怀感激,饱含深意地道,“竹缨,谢谢你。”

  谢竹缨幽幽一叹,电话在她的叹息声中挂断了。我收起手机,转头道:“夭夭,你竹缨姐说你的留学手续都已经办妥了,不过西澳洲大学的入学时间是年底,离现在还有几个月,你考虑一下,看看什么时候走?”

  夭夭低头想了一会儿,拢了拢头发,对我道:“过几天就走吧。”

  “什么?!这么急!!”夭夭的决定大出我的意料。

  夭夭转头看着我笑了一下,有点凄凉,道:“东,你以前跟我说的话,我考虑了很久了。你说得对,我们都不能伤害父母亲人。你老婆又迟迟不同意和你离婚,现在她又受了伤,你又不能逼她。与其这样,我还是早点走吧,省得你为难,我又难受。而且我还想在入学前强化一下语言,再说你不是还让我做珀斯办事处的负责人吗,我也想早点去熟悉一下环境。还有就是——”

  说到这,夭夭的眼睛忽然红了,她不停地眨着眼睛,继续道:“东,我不想输给你老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超过她的,你相信我吧。”

  我一阵揪心,把车停在路边,伸手把她揽在怀里,道:“夭夭,我相信你,但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对我来说,你能否超过她意义并不大,因为我已经选择了你。重要的是到了外边你要敞开心扉,好好享受生活,让自己焕发出精彩,懂吗?”

  夭夭看着我,点了点头,轻声道:“东,明天是星期六,小猛正好不上学,我想回家去跟爸妈他们告个别,你也跟我回去吧,也让我爸妈放放心,我走了以后,他们就要靠你照顾了。”

  我伸手抚掉她眼角流出的一滴泪,把她的头按在怀里,道:“没问题,两位老人我会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一样照顾他们的,你放心吧。”

  夭夭缩在我怀里,即将离别的伤感让她泪流满面。

        第一百四十八章亲情乡情

  次日一早,我给小雨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要陪夭夭回家,不能去上班了,并把夭夭留学赴任的情况简单跟她说了一下。小雨在电话里就乐翻了,我只有苦笑。

  打罢电话,我开着车子和夭夭一起上路了。早晨的天气格外地清爽,天色是那种透明的蓝,没有一丝白云,路两侧的麦浪送来田野的芳香,微风吹拂着我们的头发,除了沿途往返的车辆,只有飞翔的小鸟一路跟随着我们。

  夭夭默默地坐在我身旁,脸上挂着几许落寞,几许哀伤。我很想对她说点劝慰的话语,但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时不时看一看她美丽的脸。她是那样的清丽娇柔,纯朴自然,一如头顶的蓝天和路旁的田野。

  到了Y县地界后,夭夭再一次郑重告诫我千万不能对两位老人说出我已婚未离的事实,我答应了。自昨晚开始,夭夭已经告诫我不下二十次了。坦率地说,没人问,我当然可以不说,但若让我当着长辈的面瞪眼说瞎话,以我的秉性,真的很难。

  时间不大,我们进了村口,沿途有许多小孩子跟在车后跑。夭夭回头看着这些小孩子,眼中无限依恋,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童年。车子拐了个弯,我看见了夭夭的弟弟小猛,他见我们来了,转身飞快地向家中奔去。

  夭夭家门口,两位老人和小猛已经在门外等候我们了,左右的邻居们也都在门口或院子里好奇地探头探脑。我停好车,夭夭扑到了母亲的怀里。我随后下车恭敬地问候了两位老人,二老热情而腼腆地招待我进了屋里。

  众人进入屋里,夭夭妈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好一通忙活,众人才坐定。寒喧了一番后,夭夭看了我一眼,鼓了鼓勇气,对两位老人道:“爸、妈,我这次回家是来跟你们道别的。”话一出口,夭夭的父母和小弟都愣住了,夭夭的眼圈也红了。

  “爸、妈,我大学已经毕业了,我和程东商量好了,我要去澳大利亚留学。”

  夭夭的眼泪流出来了。

  “澳大利亚?!是要到外国去吗?那……要去多久啊?”夭夭妈首先说话了。

  “……三年。”

  “什么!要三年啊!哦,我的闺女哟,你让妈怎么舍得呀!”夭夭妈立刻就抹眼泪了。

  夭夭一声大哭,扑到母亲怀里,母女两个抱头而泣。夭夭爸深情地看着眼前的妻子和女儿,眼睛湿润了,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不舍;一旁的小猛也显出黯然的神情。他自幼就被夭夭带着,现在仍受到夭夭的照顾,他对姐姐的依恋,不亚于父母。

  我看着眼前的场面,心酸无比。眼见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要远行了,天下哪一个父母能不黯然伤神呢?人间的爱有多种,却只有父母的爱是真正无私和伟大的;人类的感情千千万万,最浓重的还是血脉相连的亲情啊!

  过了一会儿,母女两个哭得差不多了,夭夭爸劝慰道:“孩子妈,夭夭长大了,到外国留学闯一闯是好事,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哭个没完了?程同志还在旁边呢,你别净顾着哭冷落了客人。”夭夭爸是民办教师,对留学的意义显然有一定认识。

  夭夭妈定了定神,抹了一把泪,道:“可是,到外国留学,要……很多钱吧?”

  夭夭妈望着夭夭爸,又下意识地把头望向我。

  我忙道:“大叔大婶,你们不用担心,夭夭这次不仅去留学,还要工作的。

  我们在澳大利亚有一个办事处,她是边留学边在办事处工作,她的学费靠她的工资就足够了。”

  夭夭的爸妈看了看我,又把头转向自己的女儿。夭夭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对父母道:“是的,爸妈,我已经工作了,还是那个办事处的……主任呢!我的学费我自己能挣出来,你们不用操心了。而且,我还会每个月给你们寄钱的。你们把我养大,供我念书,现在我长大了,上班了,你们不要象以前那样劳累了,以后,就让女儿养你们吧。”

  夭夭妈再一次把夭夭抱进怀里,哭道:“我的苦命的闺女呀,爸妈对不住你呀!都怪爸妈没用,从小到大,净让你吃苦了!”母女两个又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夭夭爸也低头偷偷擦着眼角边的泪痕。

  令人伤感的场面两度上演之后,夭夭一家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夭夭的父母到厨房去做饭,小猛在院子里无言地抚着那条黄狗,他在以另一种方式表达着对姐姐的不舍。夭夭没有到厨房去帮忙,她要我陪她村里走一走。我知道她想在临行前再看看生养她的家乡。

  我陪着夭夭在村里慢慢地走着。这是一个狭小的村庄,村外是大片的高粱地,远处有一座小山,光秃秃的,几乎寸草不生。山脚下,一条小溪绕山而过,溪水清浅得可怜,几个放羊人在河边半躺半卧,羊群悠然地吃着嫩草。还有几座小村在山外更远处横亘。

  我和夭夭一起走在村里,沿途不时地有村民对我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我和夭夭只有苦笑。在这个贫瘠的小地方,出一个女大学生已经是大事,现在这个女大学生又找了一个开着汽车的老男人,流言蜚语自然是不可避免的。纯朴的民风,封闭的地域,往往会让流言在小范围内的传播出奇的热烈和迅速,并且在下一条流言产生之前,这流言会一直传播下去。

  不过我对此并不在意,能让这些思想质朴单纯的人们获得些许生活的乐趣,流言又于我何加焉?说起来,我也曾经是他们的一员,对这些单纯的人们,我的内心是喜欢的。夭夭也是一样,她不时地对沿路的村民微笑点头,张婶李叔刘伯地打着招呼。看着自己的家乡,她眼中更是流露出浓浓的依恋之情。

  我们并行至村外的原野,我搂住了夭夭的肩头,柔声问道:“夭夭,要离开家乡和亲人了,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夭夭微笑了一下,望着我道:“还好吧,主要是舍不得我爸妈。”我道:

  “是啊,我看得出,在你心里,他们是天下最好的父母。但你也很争气,没令他们失望。”

  夭夭看了看我,把目光投向远方,缓缓道:“东,你不知道,这个世上我最感激的人就是我妈。我小时候曾经从炕头摔到地上,一连三天口吐白沫,浑身抽风,大夫说不能治了。那时家里很穷,我又是个女孩儿,很多亲戚邻居都劝我爸妈把我放弃了,甚至连我爸都动摇了。我姥姥知道后,连夜给我做了一套花褂,一双小花鞋送了过来,还准备了谷草和小筐。但我妈舍不得把我扔到山里,她抱着我,给我喂糖水,四天四夜没合眼,不停地唤着我的名字,终于把我唤了回来。”

  夭夭泪流满面,我心酸至极,轻轻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夭夭对我凄凉地笑了一下,继续道:“小猛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在县里上中学。有一次我妈从集上卖了几只猪崽儿,顺便到学校来找我。见到我后,我妈搂着我哭了好久,却没说一句话,最后掏出十块钱塞给我,转头又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家里实在撑不下去了,我妈来找我是想让我辍学的,可她没忍心,还把卖猪崽的钱给了我一半。”

  夭夭的故事让我心酸不已,在目前的中国内地,同样的故事实在是太多了。

  所不同的是,能象夭夭这样读完大学的幸运女孩儿,却太少太少了。

  夭夭抹了抹脸上的泪,抬头对我道:“东,现在你知道了,没有我妈就没有我的现在,我或者早就死了,或者已经嫁到邻村自己也做了妈妈了,更不可能遇见你。所以我真的很感激我妈,遇到你之后,我就更感激她了。”

  我伸手把夭夭搂在怀里,抚着她的头道:“夭夭,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和你一起报答她老人家的。现在你要走了,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但你的父母,他们更愿意看到你一步步地成长,一步步地成功,只有这样,才是他们一生最大的成就,才是你对他们最大的报答。我相信,等你回来的时候,你会更令他们骄傲,也会令我骄傲的。”

  夭夭流着泪,坚定地点了点头。

  返回夭夭家里后,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饭。吃过饭,我们和夭夭的父母、小弟道别了。临别之际,全家人依依不舍,抱头痛哭了一番。最后,在两位老人挥洒的泪水和注视的目光中,我们起程了。夭夭坐在车里,手捂着脸,痛哭不止。

  车子上了公路,亲情和乡情都已在我们身后远去。夭夭抹了一把泪,打开了车顶窗,把身体探了出去。我知道她在回望着她的家乡,她在默默地向家乡和亲人告别着、祝福着。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知道泪水一定在她的脸上流着,也纵横着……

         第一百四十九章双保险

  从Y县回来后的几天,我和夭夭都在临行前的准备中。小雨和竹缨二人也时不时地过来看看,两个人甚至一起陪夭夭去了几次商场,帮夭夭购置远行的物品。

  相比之下,竹缨是真正出于热心和关心;而小雨,虽然她也很关心夭夭,但多半还是出于一种坐立不安,迫不及待的兴奋吧。至少,我是这样想。

  今天是夭夭临行前的最后一天,我没有上班。下午我接到了谢竹缨的电话,说要给夭夭饯行,而且传说还请了小雨,我答应了。

  挂了电话,我和夭夭立刻出发了。到了预定的酒店,竹缨和小雨两人已经先到,二女见我们来了,都齐齐向夭夭祝福,夭夭含笑接受了。她今天的情绪不错,兴奋大于感伤,说到底,夭夭还是个孩子,即将远行,肯定会心情雀跃的。

  众人坐定以后,大家言谈甚欢,席间气氛甚为融洽。小雨和竹缨两人也没有了以往的明刀暗剑,或许她们也不想在夭夭临行前制造出什么尴尬或事端吧。

  秦谢两女不时地向夭夭敬酒,说着祝福的话。夭夭很开心,还不时地和两女分别耳语,一边说还都一边看我,眼光很狡黠。两女虽不停地点头,但脸色都显得不是很正常。不过女人在一起,从来谈不了什么正经事,我也没太在意。

  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我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正在水池洗手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忙转身,果然是小雨,我急道:“小雨,你千万不要再胡来了!夭夭马上就要走了,这个时候要是出点什么差错就全完了!”

  小雨脸色红润,双眼发光,不知是因为酒清的作用还是内心情绪的影响。她走到我面前,捏着双拳,兴奋地道:“程东,我真的好高兴,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三年啊!我现在心都要跳出来了!”

  我笑道:“你先别高兴太早了,别说三年了,就怕你跟我过三个月就腻味了。”

  “才不会呢!我熬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一天了!我要跟你过一辈子的。”小雨眼波转动,流光溢彩,“程东,我要你以后天天都爱我。”

  我又笑道:“你这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难道非要把我榨干你才高兴?”

  “嘻嘻,人家就是高兴吗!”小雨吃吃一笑,又低声道,“东东,我告诉你,你要是有一天敢不给我,我就非礼你!”

  我哭笑不得。不过见她没胡来,就放心到一旁烘手,并回头道:“你呀,就不能收敛一点儿,也不照顾一下别人的情绪,只顾着自己乐。”

  “嘻嘻,说我,我就不信你不高兴!”小雨促狭地看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道:“高兴归高兴,但夭夭要走了,我还是舍不得的。夭夭那么年轻,一个人走那么远,还要为公司承担办事处的工作,我能放心吗?”

  小雨道:“你就放心吧,夭夭虽然年轻,但她性格坚强,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没人敢欺负她的。而且她还很有才华,我相信她一定会工作学习双丰收的。”

  我笑了笑,没好气地道:“你当然想她没事了,你巴不得她快点走呢?”

  “嘻嘻,程东,你告诉我,让夭夭去珀斯,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好主意的。”

  “我是……”我刚想回答,忽然看见谢竹缨在门外探了一下头。我笑笑道:

  “这个主意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别人帮我想的。”

  “是谁呀?谁这么好心?”小雨睁大眼睛很认真地问。

  “是我。”谢竹缨笑着走了进来,“我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感谢我啊?”

  “是你?!”小雨看了看我,又玩味地打量着谢竹缨道,“你该不会是别有用心吧?”

  “别有用心?!我……我有什么别有用心的?”谢竹缨脸一红,大声道,“你要是怀疑我,大不了我再劝夭夭不去喽!”

  “你让她不去就不去了吗?我是公司董事长,她现在已经是公司员工了,我命令她去,她敢不去!”

  “切!董事长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个心里有鬼的人!”

  “心里有鬼也比某些人居心叵测强!”

  “你……”

  “二位,二位,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陪夭夭了。”我忙打断插了一句,“哦,对了,小雨,你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还有你,竹缨,记得千万要小点声!”

  我话声刚落,二女眼光齐齐向我射来。我不敢再理二人,忙转身溜出了洗手间。

  真是晕死!两个人在酒桌没斗,跑到厕所里开斗了。

  我回到座位上坐下,见夭夭手里捏着酒杯,喝得脸蛋通红,很兴奋的样子。

  唉,都是让小雨和竹缨两人敬酒敬的。我道:“夭夭啊,你明天就要走了,还要长途飞行,少喝点吧。”

  夭夭看了看我,道:“东,我明天就走了,你一个人在家要老老实实的,千万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喔!”

  我笑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我?”

  “当然不相信你了!你这个人心肠那么软,意志又那么薄弱。我告诉你,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我……我什么时候意志薄弱了?”

  “你还敢说意志不薄弱,要是再有一个象小如姐姐那样的人,我看你就很玄了。”

  我哭笑不得,道:“夭夭,你怎么又提李小如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时可一直都是在拒绝她的。”夭夭道:“我就是拿她打个比方。再说了,当时是因为我在你身边看着你,所以你才没有意志薄弱。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谁知道你会干出什么事啊?”

  我……我无语。

  夭夭又笑道:“不过呢,我已经想好了对付你的办法了,你就一心一意,老老实实地等我回家吧。”

  “就你?!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我满脸地不屑。

  夭夭把头凑近我,小声道:“我已经请小雨姐姐和竹缨姐两个人帮我看着你了,只要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们就会立刻通知我的。而且,我还告诉你,我是分别请她们帮忙的,她们互相之间还不知道呢。这叫双保险,你呀,死都别想再花心了。”

  我晕!

  我终于明白夭夭刚刚和两女耳语的是什么事了。我暗叹了一声,心道我的傻夭夭啊,你真是所托非人,她们哪会帮你看着我呀!她们自己不监守自盗就不错了!现在两个人还在厕所里争风吃醋呢!还什么双保险,根本就是双冒险,双危险。

  我看着她的眼睛,道:“夭夭,你把我托付给她们看管,你就不怕她们……不怕她们自己对我……来个监守自盗什么的,然后……瞒着你?”

  “臭美吧你就!小雨姐姐是独身主义者;竹缨姐已经结婚了,否则你以为我会蠢到把你交给两个大美人看管哪?”夭夭看着我,既得意又认真地道,“而且你别忘了,我是分别请她们帮忙的,她们两个人之间也会有个互相监视的作用。

  所以呢,你就别再有什么幻想了,这个主意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的高明主意,要不然我怎么会放心走呢?”

  我倒!

  我的好夭夭啊,你可真是……傻得可爱呀!

  见我无语,夭夭又道:“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而且,嘿……东,你就彻底死心了吧!”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却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夭夭是那样的单纯,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承受着世俗的骂名,甚至连小雨的骂名也有一大半落到她的头上,现在又要被迫远走他乡。而她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终生托付的爱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仅此而已。

  夭夭啊,总有一天我会向你坦白,向你忏悔的,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原谅我。

  我长吸了一口气,侧过身子,抓住她的手,柔柔道:“夭夭,你放心去吧,我会等你回来的,我对你的承诺,也都会做到的。”

  夭夭眨着大眼睛看着我,又感到了委屈,小嘴一噘,低头就向我撞了过来。

  我忍不住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夭夭的头抵着我的胸口,我感觉到她在无声的哭泣。离别总是让人伤感和疲惫,更何况我又一向是个孱弱的人,和夭夭的一番话,让我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情绪之中,黯然销魂。

  良久,门口忽然传来谢竹缨的声音:“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了吧?又哭又闹,搂搂抱抱的,我们都已经在门口站半天了!”

  我们忙分开,夭夭不好意思地看了小雨和谢竹缨一眼,低头去擦腮边的泪,我面无表情地坐正了身体。秦谢二女相继走入,谢竹缨白了我一眼,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小雨向我眨了眨眼睛,一脸地诡笑。

  众人又吃了一会儿,我见天色已晚,就提出散席了。小雨和谢竹缨均表示明早要陪我一同去送夭夭,但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不想任何人打扰我和夭夭临行前最后的时刻。

         第一百五十章试探

  出了包房,众人齐齐向外走去,夭夭和竹缨二人走在前面依依话别,小雨磨磨蹭蹭,跟我走在后面。在经过走廊拐弯处时,小雨突然转身搂住我,在我的唇上迅速啵了一下,然后跑上前从另一侧搂住了夭夭,加入了王谢两人亲昵的谈话。

  小雨的大胆举动,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昏暗的灯光中,我望着三女的背影,不住地摇头苦笑。这个小雨,偷情都已经偷上瘾了,越危险越刺激,玩的就是心跳,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要被她玩出心脏病来。

  酒店大门口,谢竹缨又凑到我身边,我警觉地看着她,小声道:“你想干嘛?”

  谢竹缨狠狠地白了我一眼,道:“放心吧,我不会象某人那么无耻的。”言罢哼了一声,扬长而去。我再度苦笑,看来谢竹缨在和夭夭谈话的时候,还一直在注意着我和小雨的举动,否则何以过来和我说这样一句话呢?

  晕!夭夭人还没走呢,两个人就开始暗斗了起来,看来以后的日子,也未必好过呀!

  临别之际,三女又是说话,又是拥抱,虚情假意地弄了半天,小雨和竹缨才各自驾车而去了。小雨幸福在望,兴奋已极,上车的一瞬,无限风情地向我抛了一个媚眼。夜色下的她,象是散发着性感仙气的月光女神,全身完美的曲线,激荡着纯洁与风骚的自然融合,简直浑然天成。都说美女在夜色下会显得更美,这话我信。朦胧美、神秘美。虽只一瞬间,我竟看得痴了,直到夭夭挽上我的手臂,偎在我身上,我才回过神来。

  唉,夭夭临行之际,我居然会走神想别的女人,我也不是个好东西。

  带着对自己的鄙视,我和夭夭上了车。车行后,夭夭望着两侧繁华喧嚣的街道,眼中再度流露出依恋之情。看来对这座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夭夭同样充满了不舍。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夭夭转头对我道:“东,明天我就要走了,你开车带我在市里转一转吧?”

  我回道:“好啊,说吧,你想到哪转一转?”

  夭夭想了一下,道:“随便吧,哪都行。”

  我斜看了她一眼,笑道:“到你学校那边转一转怎么样?顺路还能经过临江大桥。”

  听了我的建议,夭夭低头红了一下脸,又抬起,满怀柔情地看着我道:“东,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和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吧?”我笑笑回道:“比现在时间要稍晚一点,不过等我们到了地方,应该就差不多了。怎么样,要不要去?”

  “嗯。”夭夭笑着点了点头。

  我立刻转向驰往临江大桥,一路上,我们绝少说话,夭夭面带幸福的微笑,陷入痴痴的表情,我知道她的心一定飞回到了我们初见的那个晚上,那个只有街灯没有星星的夜晚。看着夭夭痴迷的模样,我心里也不禁漾起了一种柔柔的感觉,夭夭骑着单车,晃晃悠悠,歪歪扭扭的倩影再度浮现在我脑海。生命真是神奇,一场小小的撞车也能让两个不相干、不合适甚至不可能的两个人走到一起,并从此约定,相依一生。

  到了临江大桥,我停好了车,和夭夭手牵手走到桥边。与当初相遇的那晚不同,今晚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凭栏望去,江风浩缈、江水悠悠,繁繁点点的星光,布洒在静谧的天空里,夜色如水,仿佛永远带着优柔的倾诉和淡淡的笑颜。

  “夭夭,今晚的夜色很美,你有没有觉得很适合我们两个人现在的情形?”

  我颇感情怀地道。

  “嗯,还好吧,我觉得都差不多。”

  晕,又浪费感情了。听了夭夭的话,我有点泄气,跟小雨恰恰相反,除了爱听情话,夭夭好象对别的语言都不太感冒。笑了笑,我道:“夭夭,你还老说我不懂情调,我看你才不懂呢。这么浪漫的夜晚,你一个小女生居然没有感觉?”

  “人家本来就没有吗!”夭夭不以为然,看着我很认真的道,“东,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样的天气我都会高兴!”

  我很感动,也很幸福,伸手搂上了夭夭的肩,道:“可据我所知,现在的女学生不都挺浪漫的吗?你虽然迫于生活,但你心里就没有点少女的梦想什么的?”

  夭夭甜甜地笑了一下,伸手搂住了我的腰,道:“有啊,我的梦想就是要和你一起生活一辈子。”

  我哭笑不得,道:“我是说你少女的梦想,就说说在遇到我之前你有什么梦想吧。”

  夭夭晃了晃小脑袋,道:“遇到你之前,我就想遇到一个象你这样能天天照顾我,哄着我,宠着我的男人。还好我运气好,终于被我遇到了。”

  我微微一笑,把夭夭揽在了怀里,道:“夭夭,你呀,就是被生活逼得无趣了。这次去澳洲,一定要好好开开眼界,把自己的生命全部放开,把自己的潜能全部开发出来,我可不想你回来时还给我做小保姆,懂吗?”

  夭夭搂上我的脖子,仰头看着我道:“你放心吧,东,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不仅会超过你老婆,也会超过小雨姐姐的。等我回来以后呢,上班时我会做你的助手,回家再给你当小保姆,这样你该喜欢了吧?”

  我心中暗笑,你要真的超过了小雨,那该是我真正头疼的时候了。不过听夭夭提到了小雨,我心中一动,想到了三人世界的最高目标,于是就想借机试探一下夭夭的底线。

  想了一下,我问道:“夭夭,我想问你个事,行吗?”

  “什么事?你问吧。”夭夭睁大眼睛,毫无心机。

  “你找小雨和竹缨她们看着我,是不是因为我老婆留学的时候,我认识了你,所以,你才对我不放心的啊?”我用两人之间的事实做了个类比。

  “不是啊,我就是太喜欢你了,心里害怕吗!”夭夭稍稍有点紧张地道,“怎么?你不高兴了啦?”

  “不是,你紧张我说明了你对我有感情,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停了一下,我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真的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怎么惩罚我?”

  夭夭的表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盯着我反问道:“你告诉我,东,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暗叹了一声,苦笑着道:“夭夭,你别老是搞那么紧张好不好?我不说了是假如吗!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你制定了这么周密的计划,有没有什么相关的措施,仅此而已。”

  夭夭盯了我一会儿,脸色终于缓和了下去,噘着嘴,委屈地把头伏在了我怀里。我轻轻地抚着她的马尾辫。

  过了一会儿,夭夭从我怀里起来,转身扶着桥栏,目光很是苍凉。

  我走上前,从背后搂住了她,道:“夭夭,怎么,生气啦?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吗!”夭夭凄凉地笑了一下,幽幽道:“东,你要是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

  我心里一动,难道说是有门了?原来本夭夭总是要死要活的,现在变成不知道怎么办了!

  夭夭转过身,仰头看着我,道:“东,你犯了什么错,我都不会怪你,都会原谅你,就算你杀人坐了牢,我也会等你一辈子的。但如果你真不要我了,我会觉得全世界都不存在了,我哪会知道怎么办呢?”说着话,夭夭眼里竟泛起了泪花。

  我一阵感动,忙把她搂在怀里,心疼地道:“夭夭,别胡思乱想了,你放心吧,就算是我真对不起你,我也不会不要你的。我……”

  “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真对不起我,也不会不要我的?”夭夭立刻从我怀里直起身,两眼瞪着我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刚搬家那会儿,你就问过我能不能同意你找二奶,你现在又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

  我忙道:“你别瞎猜?我……我哪来的什么人!我就是顺口那么一说,这你都不明白!”我还真是顺口一说。

  “有你这么顺口的吗?今天是什么日子?这里是什么地方?顺口就可以说这种话吗?”夭夭委屈至极,伤心至极,面含悲愤地望着我。

  看到夭夭的样子,我心里惭愧不已。我太操之过急了,今晚的确不该和夭夭说这样的话。这次试探又失败了,看来最高目标要想实现,还任重道远啊!

  我饱含歉意地道:“夭夭,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不过,在这个我们初遇的地方,现在,嘿,……我已经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了?”

  “做什么?”

  我笑道:“就是……做这个呀!”说完我一低头,就吻上了小丫头的嘴。夭夭一声嘤咛,挣扎了几下,就搂上了我的脖子,我们热烈地吻在了一起……回去的路上,我们经过一个夜市,里面卖着各色物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夭夭童心大发,又提出下去逛逛。我笑笑答应了。在这个离别前的夜晚,夭夭什么要求,我能有不答应的理由呢?

  夭夭拉着我,东瞅瞅,西看看,开心得象个孩子,但却什么东西也没买。

  在一处卖臭豆腐的地方,夭夭停了下来,说要和我一起吃几串臭豆腐。这种臭豆腐并不是青方那种发醇的传统臭豆腐,而是广东传来的油炸臭豆腐。我老远闻着味就受不了,何况是吃呢!但夭夭却执意要我和她一起吃,一人吃两串。没办法,今天的日子特殊,那就吃吧。

  我苦着脸,拿着臭豆腐,半天下不了嘴,夭夭在一旁得意地偷笑。正当我狠心咬牙跺脚,准备拼了的时候,身旁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程经理,是你吗?”

6

主题

0

听众

6

积分

幼稚园

金币
327
活跃
4
贡献
0
第一百五十一章心跳回忆

  听到声音,我和夭夭同时转头去看,见一个女子站在我面前,手里还拉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女孩儿。这个女子看上去很面熟,但又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我道:“你是……”

  女子笑了一下,道:“我是李小如的同事林影,我们去年底在维康医院见过的。”

  我忽然想起来了,当时李小如病了,正是这个林影在照顾她,而且她的丈夫好象是刑警队的,我受伤住院的具体消息,李小如就是通过她得知的。我忙道: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看我这记性,真是不好意思!其实小如也跟我谈过你,你的丈夫是刑警,对吧?”说着话,我就势把手里的臭豆腐塞给了夭夭。

  “呵呵,小如姐连这都跟你说了!”林影笑了笑,看得出,她很为自己的丈夫而感到骄傲。

  问候已毕,俩人陷入一瞬间的沉默。我又指着那小女孩儿道:“这是你的女儿吗?真漂亮啊!”

  “是啊,今年三岁半。”林影抱起小女孩儿,指着我道:“多多,快叫舅舅!”

  “舅舅好!”小女孩儿稚嫩地叫了一声。

  “真乖!”我在多多的脸蛋上抚了一下,对林影道,“你的孩子真可爱。”

  林影笑笑放下了孩子,看了看夭夭,对我道:“这位是……”

  “哦,她是……她是王夭,和小如也认识的。”我不知道怎么介绍好,说情人肯定是不可以的;说女朋友不是那么回事;说未婚妻,还有点无耻,所以我干脆直接说了名字。

  “你好。”

  “……哦,你好。”夭夭的注意力集中在多多身上了。

  我咳了一声,道:“小如,她……现在好吗?”

  “呵呵,怎么说呢?跟原来……差不多吧。”林影看了我一眼,还迅速向一旁的夭夭瞄了一下。

  我尴尬了一下,“哦”了一声,没说话。已经半年没有她的消息了,想不到她还和原来一样,这个可怜的女人,都已经三十岁了,还不为自己的事,多考虑考虑!一想到李小如,那句一旦失去,就是永远的话就在我心里刺痛着我。

  “程经理,不打扰你们了,希望能再见。”见我神色黯然,林影识趣地提出了告辞。

  “那好,再见。”

  林影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道:“程经理,要不要……我帮你给小如姐带个好?”

  我暗叹了一声,淡淡道:“随你方便吧。”我不想再和李小如有什么纠缠,所以也不想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一套。

  林影对我的回答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点了个头,换抱起孩子离开了。看着林影消失在人群中,夭夭扯了我一把,道:“东,这个女人是谁啊?”我看了她一眼,平静地道:“是你小如姐的同事,我们以前见过一次。”

  “哦。”夭夭的表现很正常。

  我奇道:“夭夭,这次你怎么没吃醋啊?”夭夭笑道:“我干嘛吃这种没边的醋,你又不喜欢小如姐。”我笑道:“真难得,咱家夭夭也终于学聪明了。”

  夭夭嘻嘻一笑,举起了那两串臭豆腐,对我道:“先别忙着拍马屁,说好了一人两串,你还一口没吃呢!”

  回家的路上,我们的情绪都低落了下来,夭夭垂着头,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

  过了今夜,我们就要分开了。到家后,我关上房门,刚刚转身,夭夭就扑到了我怀里,泣道:“东,我好难受,好舍不得你!”

  我的心脏骤然一紧,很疼很疼,仿如被风吹坠的花瓣,纷纷零落。我紧搂着夭夭的娇躯,定定神,强笑道:“夭夭,今晚的时间很宝贵,我们不能浪费在悲伤和哭泣中,你就要走了,让我好好地再疼爱你一次吧!”

  夭夭含泪看我,笑了笑,脉脉点了点头。

  我心中一动,又道:“在爱你之前,让我再给你洗一次脚吧。因为我想你平平安安地走,平平安安地回来,我们再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听了我的话,夭夭忽然双手捂脸抽泣起来。我看见泪水从她的指缝中滑落。

  我难受无比,放开她的身体,进卫生间打了一盆水。夭夭坐在床上,垂着双腿。我走过去坐在地上,轻轻地褪去她的袜子,小心翼翼地拿起她的脚,默默地洗了起来。这一次,我洗得很慢,很仔细,因为我知道,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再看不到这双可爱的小脚丫,也看不见她的主人了。我很珍惜。

  我们都一言不发,只有泪水在夭夭的脸上无声的流着。

  我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是沉重还是哀伤,但我知道当我放开这双脚的时候,便从此多了一份牵挂,也多了一份揪心。

  洗完了,擦干了。我抬头看着夭夭被泪水盈湿的脸,笑笑道:“脚洗完了,今天可不可以先不洗袜子了?”

  “东!”夭夭一声娇呼,张开双臂向我扑来。水盆翻了,水花四溅。

  我拥住她的身体,低下头就向她的面上吻去,脸颊、鼻尖、眼皮、耳垂,粉颈,我极尽温柔。夭夭的表情开始迷醉,檀口半开,我耳边传来她动人的娇啼声。

  我温柔地吸吮着她丰厚小巧的朱唇,良久,才恋恋不舍地探进她的唇内。夭夭立刻迎了过来,两只小东西难舍难分地缠绵在一起。夭夭又湿又滑的小舌头似已融化,每一次舌尖的触碰,都让我心醉不已。

  我脱去了夭夭身上的衣物,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夭夭的胴体是那么的精致无瑕,处处充满着动人的弹性。那挺翘的双峰,紧绷的蛮腰,浑圆的大腿,还有中间那一抹散着幽香的草丛,无不都在含蓄地向我挑逗着。与她的白嫩的脸蛋不同,夭夭身上的肤色白里透着发着光泽的麦色,全身上下散发着健康而青春的光彩。

  我站在床边,欣赏着她夭夭的身体,啧啧不已。

  夭夭看着我,眼光很朦胧,很痴迷,微噘的小嘴含羞无语。见我正痴看着她的身体,她忽然别过头,微屈右膝,害羞地并拢着双腿。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是个泼辣爽朗的女孩,她的任性,就是她的柔婉。我喜欢。

  我解除了自己身上的障碍,伏在她身上紧拥着她,柔声道:“夭夭,你的身材越来越丰满,越来越充满诱惑了。”

  夭夭羞而不答,拥在我背上的两只手臂却加大了力量。

  我笑道:“夭夭,放心吧,今晚我会把你搂得很紧,让你喘不过气。”

  我俯下身,缓缓靠近她羞红的脸颊,她脸上散发的热度正逐渐升温。我用食指在她巧挺的右樱桃上轻轻一弹,夭夭全身如受电掣,紧咬下唇,立刻闭阖了羞涩的双眼。我不禁莞尔。看着夭夭灵秀脱俗充满弹性的肉体,我眼中绚丽无比,心内爱怜丛生。

  我贴在夭夭耳边,柔柔道:“夭夭,你害羞的样子好美。”

  夭夭俏面含春,秀美的脸庞红的像熟透的苹果,细细的汗珠却在鼻端渗出。

  我滑过那片散发着清香的芳草凄凄之地,温柔而顺利地进入她潮湿的身体。

  夭夭下颚微扬,“啊”地轻叫了一声。我有意停住不动,口舌并用地亲吻她的面颊、玉颈、香肩、酥胸。夭夭鼻音渐浊,俏眉紧蹙,口中喘息连连,全身泛起一片樱红。看着夭夭撩人至极的娇憨媚态,我又吻上她的小嘴。我们疯狂地纠扯着对方的舌头,难舍难离,直到吻得窒息。

  夭夭情动难忍,晕红着脸,偷偷地蠕动着自己的屁股,做小幅度地套动。

  我心中暗笑,故意道:“夭夭,今天你的脸好红啊,你要是羞,要是怕,我就忍着不动啦!”

  听我故意逗她,夭夭“噗哧”一笑,双臂搂在我背后突然发力,屁股用力向上挺了一下。我知道这是她的暗示,更是她的挑战。在这个离别的前夜,我已蓄满了柔情和爱意,我要让夭夭在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一起带走,再随她一起回来。

  我沉下身体,开始灌注我的爱,深深浅浅……激情过后,夭夭喘息初定,爬起来伏在我身上,吃吃笑道:“东,你这个东西真有趣,刚才还雄纠纠的,现在又丑又小了?”

  我晕死!又丑又小!!我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丫头……我没好气地道:“那还不是因为……都给你了!”

  夭夭痴痴地看着我,红了一下脸,忽然咯咯一笑,转过身体跪在床上,张开小嘴,就含住了我。我大脑一阵眩晕,一股强烈的快感从下体沿脊椎直冲而来。

  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道:“夭夭,你怎么么变得……这么……这么……”

  夭夭吐出,回头羞羞道:“东,我是我今晚……送你的……礼物。”夭夭羞涩不堪,模样撩人至极。

  “那你干嘛……不早点送给我,你这一走,我以后……”我忍不住抬头道。

  “嘻嘻,人家就是想让你……忘不了我的滋味。”夭夭调皮地一笑,再度低下头。

  我闭着眼,尽情地享受着。

  “夭夭,你怎么想到这招的?”

  “夭夭,你到底怎么想到的……”

  “夭夭……”

  “哎呀,就是那次……从你电脑里看到的嘛!”夭夭再度抬头,不耐烦地道。

  “哦,这样啊。你的学习能力……真强!”

  夭夭的脸红得更甚,带着开心而得意的笑容,歪着头,痴痴地看着我。

  “夭夭,继续,别停呀,再一会儿。”

  “讨厌啦!人家只有一张嘴,你老跟人家说话,还让人家……别停!”夭夭瞪着眼,边说话还边扭动着身体。

  夭夭蹶在床上,圆溜溜的屁股就在我斜前方近在咫尺,她这么一扭动……再说我早已在她的服务下挺立如柱了。我再也忍不住了,立刻起身扶住她的腰,就从她的后面直接进入了。夭夭一声娇吟,就势把上身伏在了床上……好事成双,花开两朵,梅开二度。

  生命是美好的,有些东西会在一瞬间凝结,嘎然而止;有些东西却会在一瞬间绽放,绚丽无比。这一夜,我们选择的,是后一种方式。

  这样的夜真好,我们本该抱头痛哭,我们没有,我们以激情替代苦涩,让别离的一夜,成为回忆中最美的心跳。

       第一百五十二章今夜无眠

  夜仍深沉,汹涌过后的平静,我们柔柔地拥着,爱恋着。

  夭夭的娇躯蜷在我怀中,温香软玉。我看着她可爱的俏面,玲珑的玉靥,娇羞的眼眸,微曲的鼻梁,娇小丰厚又微微上翘的小嘴,这种男人难以驯服的美,竟真实地与我无间地亲密中。回想与夭夭的一点一滴,我真的难以相信,相信这是一份真实。

  夭夭伏在我怀里,面带微笑,眼中是痴痴的神色,仿佛在遥想着什么。

  我问道:“夭夭,想什么呢?”

  夭夭饱含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轻轻道:“我在想我们在清河水库的那一晚,你第一次抱着我,我第一次睡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一晚,我睡得好香、好美,我一辈子都没有睡得那么好过。原来在你的怀里的感觉是那么舒服、那么温暖。”

  听了夭夭的话,我的心也飞回了那个灯光昏暗的夜晚,窗外是黑漆漆的群山。

  我和夭夭互诉往事,然后又拥在一起共眠,我们共同体味往事的悲伤和相拥的幸福。那一刻,我真的明白了,原来世上有一种感情叫心灵相通。

  夭夭抬起头深深望着我,又道:“东,你知道吗?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就打定主意了,我要一辈子睡在你怀里、天天让你抱着,我要把你从你老婆手里抢过来。”

  我心里一沉,苦笑道:“你不是说在从我借嘴的时候就已经喜欢我了吗?怎么又说……”

  “我确实是从借嘴的时候喜欢你的,所以我才要和你去旅游的,可我当时并没想那么深入。”夭夭表情严肃,打断我继续道,“但那天晚上之后,我决定了,我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做你的妻子,谁也不可以再把你从我手里抢走!”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没说话。夭夭的做法虽然于世俗道德相悖,但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炽热大胆的爱情,不是很多人都追求的吗?何况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我,不是她。因为她有追求的权力,我却没有接受的权力。

  见我没说话,夭夭看着我的眼睛,小心地问道:“东,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啊?”

  我抚着她的头,道:“夭夭,这世上有许多感情不是人能够自由控制的,它很复杂,不是简单的坏与不坏就能形容的。也许我们都是罪人,但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免得有太重的心理负担,只要你能幸福,就已经足够了。”

  夭夭睁大眼睛,直起身看着我道:“东,其实、其实我觉得上天也是想要我们在一起的。你想啊,如果那天晚上旅店不是只剩一间房,我们很可能会错过的喔?”

  我暗叹了一声,无奈笑道:“夭夭,念由心起,魔由心生,旅店剩一间房只不过是让我们多了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即使不是只剩一间房,我相信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你别忘了,那天中午在山上,你说你偷偷亲了我好几次。嗯,我承认,其实我也偷偷亲了你,不过只有一次。所以我们都不要给自己找什么借口了,还是多想想以后的日子吧。”

  夭夭红了一下脸,把头伏在了我胸口,道:“我承认你说得对,可我还是不这么想。东,虽然我是在第二次借嘴的时候喜欢你的,但第一次撞车的时候,你就已经把我打动了。其实你说的一点儿没错,我真的是怕你让我赔钱,才对你胡搅蛮缠的,可你却那么宽宏大度,还把我送了回去。我走的时候,你还告诉我要骑车小心,别再肇事了,那一刻,我真的好感动,不过这只是偶然的一次相遇,我也就没想太多。可没想到一个多月后,我就又遇到了你,这还不是天意吗?所以我就马上喜欢你了。你想想吧,从第一次见面,再到第二次,再到我们去旅游,只剩一间房,你还说这不是上天的安排吗?”

  我很感动,但却无言,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把许多偶然现象按自己的意识,强制联系到一起,制造一种浪漫效果,对此我能说什么呢?

  夭夭歪过头,痴痴地望着我,道:“到我们同眠一晚后,我真的觉得自己再也离不开你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女孩儿,我平庸自卑,刁蛮任性,脾气又不好。可你却用宽容化解了我的刁蛮,用温柔包容了我的任性。我的张狂和无礼,我的一切,都只有你才懂。所以我才决定把你抢过来,即使是当一个第三者,我也不在乎!”

  我苦笑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夭夭道严肃地道:“东,你不要笑。我告诉你,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找到一个完全包容自己的男人的。幸福有时候可以很容易地找到。有时候却不管我们怎么努力,一辈子都找不到。我能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所以我不能放弃这个能令自己幸福一辈子的机会。尽管这样做……对你老婆很不公平,但我却没有退缩的理由。如果有人因此说我勾引你,我无话可说,但也不会在意。”

  我吃惊地看着夭夭,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果断决绝竟和小雨惊人的相似。

  现在我再不怀疑她可以和小雨一样,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强人了。或许用不了多久,珀斯办事处主任这个职位,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大材小用了。

  我暗自叹息了一声,刚刚的一番对话,让我觉得心里很沉重,与小雨和夭夭相比,千慧真的是太柔弱了,太宽容了。小雨也好,夭夭也好,我们都很自私。

  我不知道爱是否可以分出对错,但对千慧来说,我们都是罪人。吴铮说,把卑鄙进行到底,但我想到了更有名的一句话: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我和夭夭,和小雨能够走到今天,除了靠彼此间的感情,还有这两个字吧。

  想到这,我忽然觉得心里很疼,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伸手在夭夭光光的屁股上轻拍了一下,道:“夭夭,天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长途飞行呢。”

  夭夭抬头望着我道:“东,今夜我不想睡了,你陪我说话吧,一直到天亮。好吗?”

  看着夭夭可爱的俏面,我柔情涌动,微笑着点了点头。

  夭夭眼光一闪,又道:“东,要不,我们穿上衣服,我陪你去散步吧?”

  我笑笑道:“还是算了吧,深更半夜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夭夭笑了一下,没说话。我心中一动,道:“夭夭,你要真不想睡,我们去阳台好不好?”

  “好啊!”夭夭眼睛一亮。

  我起身穿了一件厚厚的睡衣,又拿一条大毛毯把夭夭一丝不挂的身体裹了个结实,跟个大蚕虫似的。夭夭觉得很不爽,把两只手挣出来搂上我的脖子,我低头跟她亲了个嘴,就抱着她坐到了阳台的大竹椅上。

  我打开了阳台的窗子,窗外万籁俱寂,夜风习习,让人分外清爽。遥夜如水的天空,只有星星在眨着好奇的眼睛。夭夭觉得有点冷,使劲地缩在我怀里,脸上却洋溢着幸福和快乐。

  “东,我好想你这样抱我一辈子。”夭夭看着我,一双大眼睛跟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

  我低头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微笑道:“小傻瓜,你会长大的,总不能老是个小丫头让人抱呵。”

  夭夭嘟着小嘴,嗔道:“人家再大也是你的小妻子嘛,人家就是喜欢让你抱。”

  我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笑道:“好,你喜欢,那就抱,你这个小花猫!”

  夭夭地调皮地一笑,解开我的睡衣前襟把脸埋在了我宽广厚实的胸膛上。

  我紧紧地抱着她。我们一起遥看着似曾相识的星星,细数着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在离别前重温着快乐的往事。窗外的风吹动了我的头发,星辉羞红了夭夭的脸眸;远处的灯火照亮了两颗难舍的心,寂寞长路的霓虹,编织我们双飞的鸳梦。

  不知不觉,我们这样过了一夜,启明星露出了最后一丝微光。

  夭夭望着窗前的柳树,对我轻声道:“树上结露了,今天会是个好天气吧。”

  “是。是的。今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我默默地回答着,一丝深深的感伤又一次涌上心头。

  天,快亮了。

  夭夭,要走了。

  我很想告诉她,那柳枝间结的不是露水,而是我牵挂的眼水。但夭夭听不见了,她睡着了,睡得很甜,很美。在我怀里。

  我抱着熟睡的夭夭,窗前的柳枝在风的作用下,发出沙沙的声响,那些微妙的声音,一如我的心情,细碎得可以揉碎天明前的寂寞。我感觉有东西从我脸上流出,很热,也很酸。我轻叹一声,低头拂去挂在夭夭腮边的一滴泪,不知是我滴落的,还是她梦中流出的。或者都不是,那只是清早的一滴露珠。

  我轻轻的、轻轻的把夭夭抱回到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随后,我转身进入了厨房,我要为她熬临行前最后一次粥。

         第一百五十三章挥着翅膀的女孩

  离别的早晨,眼泪含铁。

  夭夭坐在我身旁,默默地喝着我为她临行前熬的最后一次粥。

  夭夭喝得很慢,泪珠从她的眼中一颗一颗地滴落,摔碎,再融化。夭夭的每一口粥,都是和泪而喝。只剩最后一口的时候,夭夭停住了,她知道,喝下这最后一口,我们就该出发了。夭夭握着小勺,无助地望向我,泪眼遮湿了她的视线,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心也在颤抖。夭夭的泪水依旧在滴落,我看见一颗泪珠滴在她的鼻尖,挂住,悬停。

  “东!”夭夭终于没能喝下这最后一口粥,她扔下小勺,一声悲呼,转身扑到我怀里,轻声痛哭。我搂着她柔弱的身体,心碎如粉。

  我轻轻地扶起她,重新舀出最后的一口粥,道:“最后一口了,我喂你。”

  夭夭默默望着我,樱唇轻启,喝下了这最后一口粥。

  我起身,抚着她的脸,柔声道:“夭夭,该出发了。”夭夭站起来,靠到我身前,仰头望着我。我拥住她的身体,低下头,轻轻地亲吻她凝脂般的面靥,一下一下。夭夭贴着我,紧紧地搂着我,感受着我的呼吸,也感受着我被她泪水浸湿的脸。

  夭夭转动着头部,寻找着我的唇。我们吻了一起,吻得那么慢,那么温柔,那么不舍。或许是刚刚的一碗粥掺杂了她太多的泪水,我们的嘴里,都很苦涩。

  这是一个没有激情的吻,在离别前的早晨。

  我们出发了,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淡淡的风,蓝蓝的天,柔柔的阳光,映对着夭夭落寞的心情,凄楚的表情。我的心既沉重又空洞,象坠入海里的锚。一路上,我们未发一语,小小的车厢里,离别让我们隔着很近又很远的距离。

  到了机场的停车场,我停好了车子。转头去看夭夭,她正无助地望着我,眼中凝着无限的不舍和依恋之情。我的心,疼得难受,伸手把她拥在了怀里。同样的停车场,同样的场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夭夭送我,时间三天;这一次是我送夭夭,时间三年。

  夭夭伏在我怀里,轻轻地哭泣着,我的心仿佛被她的哭声揪扯得零碎了。我扶起她的身体,望着她流满泪水的脸,道:“好夭夭,坚强点,不要再哭了,离别虽然难受,但一会儿等你飞走了就会好了。”

  “不会的,不会好的。”夭夭不停地摇着头,哭着道,“东,我真的好爱你,好舍不得你,以后我该怎么办啊!”

  我难过至极,拂了拂她脸上的泪水,道:“夭夭,我也舍不得你,也和你一样的难过。但这种痛苦是值得的,没有离别的苦,就不能体会思念的美,更不会有重逢后的甜。相信我,夭夭,等我们重逢的时候,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那时候,我们彼此都会为这段分别的日子而感到骄傲的。”

  “可是、可是我现在还是舍不得你呀!”夭夭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东,我再也不能被你抱在怀里了,再也喝不到你熬的粥了,想哭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哄我了。”

  我心疼无比,忍不住又把她搂在了怀里,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不停地抚着她的头。

  过了一会儿,夭夭的情绪稳定多了。她调整了一下身体,贴在我耳边轻声道:

  “东,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不管是你的什么,我都好喜欢。我喜欢看你稳重不张扬的脸;喜欢听你说话;喜欢闻你手指上的烟草味;喜欢你生气的样子;喜欢你惯着我宠着我哄着我让着我,还喜欢……你压在我身上做爱时的重量,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我歪头亲了亲她的脸蛋,柔声道:“夭夭,我也喜欢你,可是,我有那么好吗?”

  夭夭直起身,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道:“有的,真的有的。只不过是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而已。”

  “不敢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骄傲,怕你自负,怕你知道自己有多好就不再在乎我了,我最怕你……不要我了!”

  我抚着她的脸,温柔地道:“夭夭,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只有心疼,只有爱怜,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现在我们要分开了,你以后千万不要瞎想了。”

  夭夭看着我,真诚地道:“虽然你这样说,可我还是很害怕。谁让你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一直到现在,你都对我那么好呢!”

  拢了一下头发,夭夭继续道:“东,你知道吗,从你一回家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地计划着我们的生活,我想好好的侍候你,报答你,对你好。我想每天在你回家的时候给你沏好茶;想在你累了的时候为你捶捶肩;还想给你织一件毛衣,就算我的针法很差劲,但我还是想让你冬天时能穿在身上。可很快,你就告诉我毕业后要到珀斯去,我就什么心思也没有了,什么也不想做了。而你不同,你对我更好了,每天都早早下班陪我,每天都爱我,你还天天给我熬粥。东,我真的好感动,真的觉得好对不起你。因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听了夭夭的话,我又是感动,又是愧疚,难受得一塌糊涂。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道:“夭夭,别这么说,或许,你以后会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呢!”

  “不!不要!”夭夭突然从我怀里挣开,坚决地道,“你相信我吧?东,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就要你。我宁愿去死也不想遇到比你更好的男人。”

  我随便的一句话,夭夭已经要急哭了。

  我感激地看着她,深情地道:“夭夭,不许你说什么死字。你放心吧,只要你愿意,我会为你努力做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妻子。”

  夭夭热泪盈眶,突然投进我怀里,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听见她在我耳边说了三个字:“我愿意。”

  候机大厅里,夭夭站在我身前,手里捏着一张银行卡。看着我的眼睛道:

  “东,你还记得这张卡吗?是我们第一次做爱之后,我向你要的。”

  我想了一下,道:“记得,怎么啦?”

  “我现在把它还给你。”夭夭很认真地道。

  “为什么要还给我?”

  “因为……因为你不喜欢,不喜欢我偏激,不喜欢我霸道。你说的。”

  我暗叹了一声,轻抚着她的头道:“夭夭,你多心了。其实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

  夭夭上前一步,靠在我怀里,流着眼泪道:“不,东,我会改的,我愿意为你改变,你相信我,我会把所有的坏毛病都改掉的,我不想你瞧不起我。”

  我没说话,轻轻地拥住了她。

  夭夭抹了一把泪,看着我道:“东,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旅游时,在你车上听的那道歌吗?”

  “歌?!什么歌?”

  “挥着翅膀的女孩。”

  “这首歌怎么啦?”

  “这是我最喜欢的歌,我觉得这首歌就是在写我们。东,我马上就要走了,我想唱给你听,好吗?”

  “嗯。”

  夭夭伏在我肩头,在我耳边轻轻唱了起来。

  当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女孩,遇到爱,不懂爱,从过去,到现在。直到他也离开,留我在云海徘徊,明白没人能取代,他曾给我的信赖。Seemefly,I‘mproudtoflyuphigh。不能一直依赖,别人给我拥戴。BelievemeIcanfly,Iamsinginginthesky,就算风雨覆盖我也不怕重来。

  我已不是那个懵懂的女孩,遇到爱,用力爱,仍信真爱。风雨来,不避开,谦虚把头低下来,像沙鸥来去天地,只为寻一个奇迹。Seemefly,I‘mproudtoflyuphigh。生命已经打开,我要你总精彩。BelievemeIcanfly,Iamsinginginthesky。你曾经对我说,做勇敢的女孩。

  我盼有一天能和你相见,骄傲的对着天空说,是借着你的风,Letmefly,我不会孤单,因为你都在……听着夭夭如泣如诉的歌声,我的心仿佛回到了那个夜色斑斓的夜晚,我开着新买的车子,听着白送的歌碟,遇到了一个骑着单车的女孩儿,她撞了我的车。

  从此,我的生命改变了,精彩了。但现在,她却要走了。

  夭夭的歌声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让我百感交集,和夭夭过往的点点滴滴,都在同一时间向我袭来,我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东,你哭了。”

  “不,我没哭,我只是……流眼泪了。”

  夭夭含泪笑了一下,道:“我要走了,你还没吻我呢。”

  我无法形容我难受的滋味,但我还是低下头,轻轻地吻上她的唇。夭夭的唇滚热,两个人的泪水聚集在唇齿之间沸腾。

  夭夭忽然推开我,失声痛哭,转身抚泪奔去。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夭夭!”

  夭夭回头望着我,泪眼迷蒙。

  我忍住心头的哽咽,道:“夭夭,你放心走吧,尽情地翱翔吧,去展示自己的生命和精彩,什么时候飞累了,想回家了,我们就一起过好日子,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夭夭双手蒙住脸,须臾抬起。她深深地看着我,轻轻道:“不,东,我不要你等我,我愿意为你停下来。”

  一瞬间,无数的心酸和感动从我双眼狂涌而出,我忙转过身,因为我不想让夭夭看到我流泪的脸,即使这样会留给她一个背影。

  我定了定神,做了几次深呼吸,再转过身,夭夭已经走了很远了。我擦了一把泪,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那么孤单,那么柔弱。泪水再度模糊了我的视线,看着渐渐要隐没于人丛中的夭夭,我觉出了这个倔强的女孩儿孤独而倔强的骄傲。

  最后的一刻,我看到夭夭想回头望我,但通道拐角的墙壁挡住了我们,我似乎看到她挂满泪水的脸一闪而过。我忽然想苦笑,但却笑不出来。生命真的就是一个玩笑,这样的离别时刻,我们却只能给彼此留下一个背影,拥有时,离别时,离别时,最痛时。

  我面无表情地起动了车子,缓缓地驶上了归途,一个人。

  天气依然很好,窗外的风吹拂着我的头发,阳光洒在我的肩头。但一切都不重要了。蓝天、清风、阳光,所有的风景都已随着夭夭的离去,化做了西天的云彩。原来离别真的很痛,它不会让人变得坚强,只会让人更加脆弱。

  远处的机场隐隐传来轰鸣声,巨大的波音飞机腾空而起。我停车站到路边,仰望着天空,夭夭真的飞走了,那么远,那么久。

  望着飞机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我回到车中,一通乱翻,找到了被我淡忘了很久的歌碟。我第一次认真地去看碟面,上面有一个女孩儿的头像,还有七个大字:

  《挥着翅膀的女孩》。我忽然觉得夭夭说得很对,或许我们的一切真的是上天的安排。我买了车,白送了我一张歌碟;夭夭撞了我的车,从此我多了一个小妻子,也多了一份揪心,一份牵挂,还有一份责任。

  原来一切秘密都在这张白送的歌碟里,只是象这样揪心地去爱,是修了我的几世换来?

  我轻轻把歌碟放进久违的CD机。我起动了车子,CD机里传来悠扬的歌声。

  “当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女孩,遇到爱,不懂爱,从过去,到现在……Seemefly,I‘mproudtoflyuphigh……明白没人能取代,他曾给我的信赖……我盼有一天能和你相见,骄傲的对着天空说,Letmefly,我不会孤单,因为你都在……”

  这本是一首积极向上的歌曲,但这一刻,听在我耳中,竟是沉沉的感伤和深深的失落,不知不觉间,我已泪流满面。

  作者语:《挥着翅膀的女孩》,纪私亭作词,容祖儿唱,另有粤语版《我的骄傲》,皆翻自英文歌曲《ProudoFYou》。

  本书的女角在构思过程中,原配杨千慧随书一起设定,随后是秦雨和谢竹缨。

  但前期杨在法国,谢尚未出场,整个前期就只有秦一个女角,实在是单薄,因此我决定再来一个。恰巧当时我正在听这道歌,王夭的角色以及远行珀斯的情节就在一瞬间设定了。相比其他女角,王夭这个角色更贴近现实一些,这也是很多人不太喜欢她的原因吧。

  王夭走了,下一章开始,本书将进入杨千慧的情节,程杨二人也该有个结果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离婚倒计时

  夭夭飞走了,我怀着一颗被泪水浸透的心驶上归途,眼里是深深的哀伤和失落。尽管心与心的离别,早已在机场挥手的那一刻之前就已经发生了,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疼得难忍。人都是脆弱的,无论多么坚强的心也无法承受如此伤感的别离。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到家楼下,我停好了车,迈着疲惫的步伐向楼洞走去。刚转了个弯,就看见了小雨,她正站在楼门前等着我呢。见我过来,她几步迎上前,道:“夭夭走了?”

  “嗯,走了。”我回道。

  “程东,别难过了。夭夭虽然走了,但她还会回来的,她始终都是你的。再说,你不是还有我吗!”小雨充满关切和爱怜地看着我。尽管她现在的心里很兴奋,但她知道我现在需要安慰和理解。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强笑了笑,搂着她的肩,一起向楼上走去。

  进了家门后,我颓然坐倒在沙发上。小雨看了我一眼,跨坐在我腿上,心疼地把我的头搂向她怀里。在她的怀里伏了一会儿,我解开了她衬衫的纽扣,将她的胸罩推上去,把脸直接埋在她的双乳之间。体味着她身体中散发的气息,感受着她胸前的丰满,这样可以让我尽快消除身心的疲累,获得心灵上的平静。

  我静静地伏在她胸前,小雨温柔地抚弄着我的头发,我的心里好受多了。我抬起头,整理好小雨的衣服,抬头看着她问道:“说吧,想我搬过去,还是你搬过来?”

  见我情绪已经平静,又能正常面对现实了,小雨放心地笑了笑,蹲下身体趴在我腿上,抬头对我道:“你想我搬过来也行,我听你的。”

  我暗叹了一声,不自觉地伸手抚着她的脸。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还是想我搬去,毕竟如果可以,哪个女人也不愿意睡在别人的床上,这我能理解。但其实,我心里也不想搬,上次的搬家已经让我心力交瘁了,拖着个大皮箱搬来搬去,我觉得自己象一个没家的男人。

  “程东,我想好了,我们买一栋别墅吧,反正我们迟早也要换房子。”见我沉吟不语,小雨也明白了我在想什么,所以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意见。

  我感激地看着她,道:“算了吧,我知道你有钱,可也不是这么花的。别墅是要买,但还是等夭夭回来了,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买吧。我先搬你那去。”

  小雨点了点头,温柔地笑了笑。我扶起她,起身去收拾东西,小雨也帮忙。

  我先找出了那只大皮箱,然后到房间内去取东西。我抱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小雨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千慧的那只相架细细地端详着。见我出来,小雨对我笑了笑,道:“以前在你办公桌上看到这只相架,没觉得怎么样。今天仔细这么一看,不得不承认,你老婆怎么看都是标准好女人,真不明白她当初怎么会喜欢上你?实在是没有道理!”

  我叹了一口气,不知说什么好。我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皮箱里,又从她手里抢过相架塞回去,才转头没好气地道:“这句话,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那不一样哦,你们是经人介绍的吗!别忘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讨厌你的。”

  我转过身,把住小雨的身体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我,可能是我运气好吧。就说你吧,说你可以让全世界的男人倾倒,应该不为过,可你不还是喜欢上了我这个第一眼看来还讨厌的人。还有夭夭,她年轻漂亮的,凭什么喜欢我这个大她十几岁的老男人?所以,除了运气好,我也没什么解释了。”

  “你看你,我就随便问一句,你说这么多!”小雨嗔了我一眼,双手抚上我的脸,道:“其实让我来说呢,你给我的最初的好印象是勇敢重义气,接触多了,我发现你的感情很细腻,又很温柔,还能体贴人,被人喜欢也正常啊!呵呵,就是……迂腐了点,不过也算……恰到好处。但这些都是需要和你接触才能发现的,所以我才觉得你老婆喜欢你挺奇怪的。”

  我暗叹了一声,自昨夜至今,夭夭和小雨两个人发掘了一堆优点,只是可惜,这些优点我从来没有在千慧身上表现过。我道:“这个你不懂,被人介绍只是看看差不多也就奔过日子去了,想不了你那么多的。好了,别说没用的了,赶快帮我收拾东西吧。”

  小雨呵呵一笑道:“不说就不说了,不过我希望你的好运气别再继续下去了。”

  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们两人开始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收拾好东西后,我们休息了一下,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就锁好门下楼了。

  上车后,小雨兴奋得心花怒放,提议先找个地方吃完午饭再回家,我同意了。

  车子上了马路,我的手机响了,我掏出一看,是千慧的电话,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雨,心道千慧前几天说找我有什么事,现在答案终于要揭晓了。

  我接通电话,里面传来千慧的声音:“程东,是你吗?”

  “是我。”

  “我在圆露西餐厅等你,现在。”电话挂了,千慧只说了一句话。

  我收起电话,对正望着我的小雨道:“是千慧,她在圆露西餐厅等我呢。你把车开回去吧,我打车去。”说着话,我就要把车停在路边。

  “算了吧,先到圆露西餐厅,然后我再把车开回去。”

  “小雨,你不是又要……”我心里一惊,忙道。

  “你放心吧,不会跟你一起去的。”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圆露西餐厅门外,我下了车,小雨从车窗里望着我。

  我道:“我进去了,你回去吧。”小雨道:“早去早回,我在家等你。”。

  我答应了一句,见小雨这次没耍什么小花样,忍不住又问道:“这次你怎么不怕我跑回去了?”小雨白了我一眼,道:“夭夭刚走,你要是这样就跑回去了,那我真是看错人了!”

  我心里一阵感慨,小雨毕竟是小雨啊,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真正地了解我。

  我对她笑了笑,转身就要进去。小雨忽然叫住我道:“等一下。”

  “什么事?”我转回身。

  “我还是有点不踏实,决定再给你点信心。”说着话,小雨把头探出车窗,闭上眼,向我扬起了小脖。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向左右望了一下,俯身在她唇上迅速点了一下。小雨风情万种地嗔了我一眼,满意地串到驾驶位上开车走了。

  我转身进入饭店。虽然千慧没说具体,但我还是客气地拒绝了服务生的帮助,想都没想就上了二楼,直奔当年的老地方。那是我和千慧初见的地方,也是千慧带我寻爱的地方,或许,也将成为我们分手的地方吧。

  刚刚送走了夭夭,又要面临和千慧分手的境地,我心里有一种沉甸甸的茫然和失落。生命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玩笑,我再一次发出同样的感慨。

  我进了包房的门,千慧正倚在窗边。见我起来,千慧看着我不无醋意地道:

  “真够难舍难分的,找你吃顿饭也要亲自押送你来。这次怎么没让她上来?”

  我听后一愣,暗自苦笑了一下,刚才的那一幕又让千慧看到了,怎么总是这么巧!我没理会她的话,反问道:“千慧,你的伤都好了吗?”

  “都好了。”千慧向我拱了一下左臂。

  两人坐定。我问道:“千慧,你找我什么事?”

  千慧白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就是通知你一声,我又要走了。”

  “什么?!你也要走?”

  “还有谁走了?”千慧愣了一下,问我道。

  “哦,没什么。”

  千慧歪头看了我一会儿,道:“难道是你那个大学生情人?”

  我暗叹了一声,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去哪了?”

  “她去澳大利亚留学了,我刚刚把她送走的。”

  千慧直起身,苦笑道:“这么说倒应该怪我了,我要是早通知你一天,她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我转头看了看她,问道:“千慧,你还没说你要到哪去呢?”

  “还能到哪,回法国呗。”千慧白了我一眼,叹道:“我已经跟葛叔说了,还到欧洲分公司任职,明天就走。”说着话,千慧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递给我:“你好好看看吧,有什么意见没有?”

  我看着千慧递到眼前的离婚协议书,心脏骤然收缩,说不出的难受。我暗叹一声,定了定神,抬头道:“我没意见。”

  “呵呵,看都没看,就说没意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痛快了?”

  听着千慧的讽刺,我只有暗自苦笑。我身上没有笔,又不好问千慧借,转过身想找服务生借一枝,千慧见了,忙道:“你要干嘛?”

  “借笔签字啊!怎么啦?”

  “你想得美!”千慧“嗖”地一下,又把离婚协议书拿了回去。

  “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不会缠着你,但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那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千慧收好协议书,转过身,把椅子拉近,凑到我面前。我被她的举动搞得晕头转向,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千慧忽然抓住我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我,道:“老公啊,我……我真的好舍不得你,真的不想和你离婚。你也知道我从法国回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努力着,只是都没有成功。现在我也知道你去意已决,但我还是不想这样就失去你。

  所以,我想……我想再努力一次,最后一次。尽管我知道可能毫无意义,可我就是想再试一次,否则我一辈子都没法安心,也没法原谅自己的。”

  听了千慧的话,我的心就象蜜糖做的一样,一下子就化了。我道:“千慧,你这又何苦呢!错的都是我,是我配不上你,你有什么不能安心的,干嘛不肯原谅自己呢?”

  “我当然有我的原因了。”千慧放开我的手,又道,“不说这个了,我告诉你,我的意思很简单。协议书你也看过了,明天我就走了,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内你要是不想离婚,就通知我,我马上回来;要是三个月内你没有消息,我就把协议书寄给你,你签个字交给周律师就可以了。说白点,我已经努力得够多了,我的最后一次努力就是想让你自己努力一下。否则的话,哼!就当……我命苦吧!”

  千慧这个三个月的计划,实际上等于完全放开我了,我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我情不自禁地抚上她脸,道:“千慧,谢谢你,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千慧别过头,苦道:“你何必现在就说这样的话,就不能让我先走,再给我三个月的希望吗?说着话,千慧脸上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我心痛难忍,把她搂在了怀里。千慧缩在我怀里,默默流泪。我搂着自己的发妻,心里充满着惆怅和无奈,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拥抱她了吧!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吃过最后一餐后,我和千慧无限感慨地步出圆露西餐厅。从此,这里将成为我们终生难忘的地方了!

  千慧招手打了一辆车,我帮她开了车门。千慧转身看着我道:“程东,我们现在还没离婚,我还是你的妻子呢!我要你明天早上七点半开车去接我,然后送我到机场去。”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千慧坐进车里,忽然又道:“还有,程东,我提醒你一下,三个月的时间是要从我走了之后才开始的,今天不算,你不可以现在就开始倒计时的喔!”

  我哭笑不得,心道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明知道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还斤斤计较这一天两天干嘛,真是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穷凶暴劫

  今早的天气不好,很不好,与天气预报的内容完全不一样。天空是灰秃秃的颜色,地上四处刮着冷嗖嗖的小西北风,由于沙尘暴的关系,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阴沉的黄色之中。北方的盛夏,这样的天气,我已经许多年没有遇到了。

  我开着车子去接千慧,我答应她要送她去机场。连续两天送别我生命中重要的女人,我的心情沉郁无比,我感觉自己很疲惫,深深的疲惫,一如窗外的天气,很低,很低。

  如果可以,我宁愿她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也不想亲自去送她。夭夭临行时的背影仍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那些触动我心灵深处的伤感仍漾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是我一生中没有体会过的,我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我觉得我现在的心就象一只被震出裂纹的玻璃杯,已经禁不得一丝一毫的震颤了。

  但我却没有选择,千慧要走了,此时此刻,她仍然是我的妻子,我的发妻,我去而且必须去为她送行。我不敢乞求她的原谅,更不敢求得她的宽恕,但至少可以让我在以后的岁月中,稍稍减轻对她的负罪感吧。

  临近小区门口,我远远地看见千慧,她正站在路边等着我,身边放着一只旅行箱,就是她从法国回来时拎的那只箱子,我认识。现在,她又要把这只箱子拎回法国了。原来我们都一样,所谓的家都已经变成了一只无足轻重的箱子。

  我停好车,走了过去。

  “来了?”她问。

  “来了。”我答。

  再无更多的话语,在博大精深的中国语言中,我们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问候,不可能更简单。

  我向她望去,她也望着我。她的身影是那样的孤寂,柔软;她的眼光很凄凉,无奈,美丽的脸充满了憔悴。夭夭走的前夜,我一眼未合,夭夭只睡了一个小时,但我们并不憔悴,因为我们在分别的那一夜,更深地拥有了彼此。但千慧呢?我真的很想知道,昨夜,她一个人睡得好吗,但我不能,不能问,也不敢问。

  我的心里忽然泛起一种针刺般的疼痛感觉,它停留在我的心头,久久。

  我不敢再看她,闷声不语地拎起她的旅行箱,向车尾的后备箱走去。千慧深深地、也淡淡地望着我,轻叹了一声,向车门走去。我感觉得到她的眼光中的落寞。

  我打开后备箱,把千慧的箱子放了进去,望着这只象征千慧生命行程的箱子,我默默地祝福着:千慧,你是个好女人,祝你一路走好,一生平安。如果可能,让我来世再牵你的手吧。我长叹了一声,“嘭”地一声合上了后备箱盖。

  与此同时,我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是千慧的声音。我一颗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我忙回头,眼前的景象简直让我难以置信、瞠目结舌。

  在已经打开的副驾驶车门旁,一个汉子左手揪着千慧的头发,右手拿着一只手枪指着她的头顶。千慧双手托着汉子的左臂,一只腿还在车外,身体瑟瑟发抖,满脸惊恐,两眼无助地望着我,显然千慧刚坐到车上就被劫持了。我被眼前的变故吓住,一时呆立当地。

  “上车!”汉子对我喝道。

  我回过神,立刻就要不顾一切冲上去。

  “别动!不然我毙了她!”

  我看了看千慧,只得按奈住愤怒的情绪,停住不动。他离我近在咫尺,我一个健步就可以冲上去,问题是我可以不顾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但却不能不顾千慧的生命。

  我看了那家伙一眼,他是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汉子。同时,我也进一步认清了眼前的形势,很简单,也很复杂,就在我转身的放箱子的时候,这家伙不知从哪蹿出来,在千慧上车的一瞬间,劫持了千慧。

  我厉声道:“你是谁?快放开她!”

  “上车!”刀疤汉子重复了刚才的话,不过声音更高。

  “你想要什么?钱吗?要多少,自己说个数!”

  “少废话,快上车!否则我干掉她!”刀疤汉子忽然加重了左臂的力量,同时将手枪指抵住了千慧的右太阳穴。

  千慧“啊”地叫了一声,一双眼睛惊恐无比地望着我,脱口叫道:“老公!”

  我忙道:“别别别,你冷静点,别冲动,不要伤害她,我、我上车,我听你的。”我一边望着千慧,一边坐上了驾驶位。

  刀疤汉子劫持着千慧,眼睛盯着我,手枪抬起指着我,同时谨慎地打开了后车门,对我喝道:“老实点,别耍花样!把两手交叠,插在方向盘里,再把两腿交叉。”

  我满腔怒火,但还是机械地点了点头,一切照做了,但仍回头看着千慧。

  刀疤汉子眼珠转了转,把千慧的头按低,猛地向我身上一推。千慧撞在我身上,我忙抽出双手扶起她,并安慰她坐好。这时刀疤汉子已经迅速地钻进车后座,狞笑着用枪指着我的后脑。千慧浑身发抖,一脸惊惶地望着我,我尽量以一种柔和的眼光望着自己的妻子,安慰了一句:“别怕,别怕,放心好了,你不会有事的。”

  “开车!”刀疤汉子道。

  我坐好,依言起动了车子,心里却不住地郁闷,不停地大骂。我怎么这么倒霉呢,上次遇到抢银行的,这次又遇到劫车的,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千慧马上就要走了,也许再过三个月,我混乱了大半年的生活就会平静下来,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可这个时候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他妈的怎么总是这种狗屎命运呢!

  想到了千慧,我下意识地向一旁看了一眼。她正深深地望着我,眼中有七分关切,三分绝望,还有一分是柔情。

  我心脏一紧,刚刚那种针刺般的疼痛再次泛起。一时间,所有的愧疚感、负罪感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我汗颜无比,这种情况之下,千慧作为一个弱小的女人,仍在关心着我,而我却还在为自己的生活斤斤计较,抱怨不休。

  我擦了擦额上的汗,一颗心终于冷静了下来。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必须保护好千慧,绝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前面左转!”刀疤汉子下了一道指令。

  我又依言左转,同时我通过反视镜观察着身后的刀疤汉子。他正拿着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左脸的刀疤泛着暗绿色的微光。通过上次的枪击事件,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大大提高了。我想了想,决定先同他聊聊,探探他的意图,再随机应变。

  “这位兄弟,你劫持我们到底什么目的,如果想要钱的话,尽管开口,不用客气,要多少有多少?”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不卑不亢,因为我不想向他示弱,更不想激怒他。

  “哼!什么目的!程总经理,你这个S市的大英雄不会这么健忘吧?”刀疤汉子目光怨毒,阴笑道。

  我听后心里一惊,难道是和上次银行劫案的那两个家伙有关?我忽然想起上次我分析形势的时候,曾想到过两个家伙很可能在银行前门有一辆车子,甚至还有一个同伙等在车里。两个家伙是由于发生突变,前门无路可逃,才迫不得已从后门逃出被我碰上的。

  想到这,我明白了,这家伙估计就是等在前门的同伙,他这次是专门来向我寻仇报复的。而且很可能他是想先对千慧下手,然后再对我下手。不想今天我也来了,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一不做二不休,想使用暴力把我们一起劫杀。

  想到这儿,我稍稍有点泄气,因为如此一来,任何交涉都毫无意义了,这家伙恨极了我,肯定不会同我谈任何条件的。我又想了一下,决定先跟他玩一场心理战,如果她能放走千慧最好,最不济也先让他乱了方寸再说。

  “想明白了吗,程大英雄?”刀疤汉子阴沉着脸讽刺道。

  “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你不就是上次抢银行那两个死鬼的兄弟吗?”

  “你他妈找死!”嗡地一声,我大脑一阵眩晕,右腮一阵巨痛,眼冒金星。

  刀疤汉子恼羞成怒,用枪柄狠狠地砸了我一下,鲜血从我嘴角渗出。

  “老公,你怎么样!”千慧见了忙掏出一条手帕,为我擦起嘴角的血丝。

  我任她擦了几下,挥开她的手,感激地道:“我没事,你放心,在那坐着别动。”千慧见我已停止了流血,恨恨地瞪了刀疤汉子一眼,收回了手。

  刀疤汉子得意地看了看我们,阴笑道:“臭小子,你就认命吧,老子盯这个贱人好几天了,本想把她先奸后杀再收拾你的,没想到你今天也送上门了,真是老天有眼。”顿了一下,他又慷慨道:“大哥、二哥,兄弟今天要给你们报仇雪恨了,你们在天有灵,可以瞑目了!”

6

主题

0

听众

6

积分

幼稚园

金币
327
活跃
4
贡献
0
第一百五十六章内心斗争

  我讽刺道:“呸!你也配说报仇两个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你应该是等在银行前门,对吧?哼,你两位兄长有难,不说到后门接应一下,却逃之夭夭了,你也配做他们的兄弟?你才是害死他们的真正凶手!现在为了报仇,还要对女人下手,你他妈的算个什么男人?你两个死鬼哥哥若真在天有灵,他们也会瞧不起你的!”

  “咣!”我的右腮又挨了一下,不过这次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临时歪了一下头,因此没有上一次严重,但即使如此,还是流血了。千慧心疼无比,双目含泪地看着我,又要为我擦血,我挥开她的手臂,自己用手背抹了一把,顺口说了一句:“我没事,他死定了!”

  刀疤汉子怒意更盛,又挥手砸来,千慧大叫了一声“不要!”奋力格住了刀疤汉子的砸过来的手臂。刀疤恼羞成怒,左手“啪”地在千慧脸上打了一记耳光。

  我大怒,一脚踩住刹车,抓住了他的手腕,刀疤见状,又拿枪柄向我砸来,被我闪身躲开。千慧见我二人已撕打起来,一把揪住了刀疤的左手,对着手背,张嘴就咬。

  “啊!”刀疤一声嚎叫,猛地抽回手臂。这家伙疼得啮牙咧嘴,不停地甩着鲜血淋漓的左手。我见机不可失,起身就要扑上去。刀疤迅速用手枪抵住千慧的后脑,对我喝道:“别动!再动干掉她!”

  我硬生生地将身形刹住。

  “接着开车!”

  我看了看千慧,她正挂着一双泪眼呆望着我。无奈之下,我横了刀疤一眼,咒骂着回到座位,发动了车子。刀疤汉子重新控制了局势,枪仍指着千慧,左手背在我坐位靠背上蹭了蹭血迹,突然就势在我脸上砸了一拳。

  我出离愤怒,两眼要喷出火了,却无可奈何,只得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无耻!”

  刀疤汉子见我老实了,也收敛了些许气焰,恨恨道:“妈了个B的,死到临头还他妈嘴硬,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简直气死我了!”

  千慧看着我嘴边的血迹,大声哭求道:“老公啊,你就别说了,就听他的吧?”

  我心里一疼,感动地看了她一眼,狠狠心,又故意吼道:“闭嘴,你信我还是信他!我说他死定就死定了!”

  千慧见我吼她,愣了一下,没等她说话,刀疤汉子又受不了了,他气得浑身直喘:“臭小了,你……”

  “你什么你!你两个死鬼哥哥两个人两把枪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不是送死是什么?”

  “你……”

  “你有本事就一枪干掉我!要不敢就先把女人放了!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你冲我来,我还能当你是个男人!”

  刀疤汉子一阵剧烈喘息,又做了一次深呼吸,才对我阴笑道:“臭小子,你就别枉费心机了,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也不会放了你的女人。不过你先别急,哼哼哼哼,你老婆挺水灵的,过一会儿我会和她先演一场好戏给你看看,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然后我再慢慢折磨死你!”

  听了刀疤的话,千慧惊恐万状地望向我,我伸手在她挨打的脸上抚了一下,柔柔道:“放心吧,别听他吹大牛,你不会有事的。”

  安慰完了千慧,我转过头,不再说话。我有些后悔刚才的心理战,虽说我用激将法、辱将法,让刀疤汉子七窍生烟,乱了方寸,但我的目的并没有达到。想通过这种方式激他放了千慧,显然是痴人说梦,与虎谋皮。

  唉,白挨了几下打,脸都肿了,还让千慧担心了,真是不值!

  冷静了下来后,我开始另想别的办法。我想了想上次一键拔号打电话的办法,但立刻被我否定了。刀疤汉子盯得紧不说了,当时是冬天,我的手机放在里怀口袋里;现在是夏天,手机放在皮带上的手机包里了。而且上次我的手机是普通手机,现在的是小雨后给我买的翻盖手机,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唉,我叹了一口气,手机,还是不翻盖的好啊!

  同上次一样,问题的关键仍是刀疤汉子手里的那只手枪,想当初我还尚未练习“合气道”,马脸汉子已经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我日日练习,功夫已今非昔比,十分纯熟,估计连吴铮我现在都有得一斗了,更何况是一个区区刀疤。而且“合气道”又是一门长于贴身格斗的技击手段,狭小的车厢正能发挥其长处,若是能弄掉他手中的枪,刀疤绝不是我的对手!

  我通过反视镜暗暗地观察着刀疤汉子,他好象有一定的专业素质,拿枪的手臂一直紧贴在腋下,整整十几分钟,几乎就没离开过。我也曾想过再次激怒他让他砸我,但想想还是放弃了夺枪的念头。上次的教训已经足够了,就算是我成功夺下了他的枪或是打掉了他的枪,但仍难免走火,若是不幸击中了千慧,那就毫无意义了。看来还得另想办法。

  思虑了一番,还是一条走不通的路,我有点泄气了。

  怎么办呢?我左思右想,不得其法。这时,车子已经按刀疤的指示快出城了,过了远处的清河立交桥就是城郊的高速公路,我还没有想出有效的办法,心焦如焚。

  “老公,你的脸疼吗?”千慧弱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我转头,见千慧心疼地望着我肿得老高的右腮,眼中已无恐惧,有的只是关心,只是爱怜。我心里涌动着一种感动的情绪,忍不住就想说点什么。

  很偶然地,也是很正常地,我看到了千慧身侧的安全带,我马上转头凝视着屹立在远远处的清河立交桥,脑中突然一亮,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中渐渐升起,形成,这是一个拼死搏命的想法:撞车。

  不是肇事撞车,而是来一次故意撞车,制造一起车祸,撞死刀疤。这是刚刚看到千慧身侧的安全带,我得到的提示。

  我的车后座没有安全带,也没有安装安全汽囊,如果我和千慧能想办法顺利把安全带系上,我再来一次撞车,那么刀疤汉子猝不及防之下,八成得被撞死。

  再说也不一定他非死不可,只要他丧失威胁我们的能力,让我们脱离困境就足矣了。而我和千慧坐在前排,有安全带和汽囊的双重保护,应该是可以安全的。

  但转念一想,我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撞车太危险了,虽说我和千慧有安全带和汽囊的双重保护,但我和千慧毕竟是坐在前面,这么大力直撞上去,很可能也是非死即伤,陪刀疤这种垃圾家伙送死,实在是太不值了。唉,要是能倒车撞击就好了,这样我和千慧肯定安全,死的只能是刀疤汉子。

  想到这,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个更大胆的,相当大胆的,极其大胆的,甚至是个玩命想法在我脑海中产生了。虽然不能倒车撞击,但我可以用侧面撞车啊!我心中狂喜,同时大骂自己笨蛋,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大胆,大胆,再大胆,千慧就可以得救了!

  这一瞬间,我想到了解救千慧的方法,这是一项极为厉害驾车技术。

  “侧滑撞击!”

  对!就是侧滑撞击。侧滑,是一项专业驾驶技术,我曾有幸从一本驾驶技术的杂志上看到过操作方法,想做到并不难。但要侧滑加撞击还要保证自己安全,那就极度高难了,几乎可以说是必死无疑,即使是好莱坞的特技演员也没有几人能安全做到。

  侧滑技术的关键是要一手猛拉手动刹车,一手向一侧方向猛打方向盘。手动刹车在我座位右侧,这样我只能用左手打方向盘,左手打方向盘向左方更容易用力些,但这样一来,就是车的右撞侧遭到撞击,我驾驶技术一般,这项技术又极度高难,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千慧坐在右侧,这样我可能会活下来,千慧则会被当场撞死;如果向右方打方向盘,同样零成功率的情况下,千慧会活下来,但对我来说,与自杀无疑。

  该怎么办呢?侧滑撞击到底要不要用呢?若真让千慧当着我的面被这家伙污辱了,那我不用被他杀死就得羞愤而死;但我要是这么死了,夭夭和小雨怎么办呢?

  就快要进入高速公路了,前面的清河立交桥,桥墩结实厚重,周围又比较开阔,绝对是侧滑撞击的最佳场合,可我却还在犹豫着。

  我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可现在夭夭远离家乡,刚到珀斯,她为我宁愿分别三年,吃苦三年也要守候着未来重聚的日子,和夭夭离别的一幕仍深深地印在我脑中,我仿佛又看到了她孤独柔弱的背影,她流满泪水的双眼。她的歌声还飘在我耳边,她还在飞着,等待着我的呼唤,准备为我停留,我怎么可以这样就死去呢?

  我死了她怎么办啊?

  还有小雨,她还等着我回家呢!我清楚地记得出门时她对我说的话,她说让我快去快回,她会在家里等着我,她还说还这是我们在一起生活的第一天,一定要等我回来后一起去上班。她无私地爱着我,从来没向我提过任何要求。她受了那么多委屈,盼了那么久,才盼到这三年,这是她唯一的要求,我怎么能在这三年的第一天就死掉呢?

  我心里痛苦不堪,五内俱焚,难受得直想哭。我从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但我从来没有如此依恋过生命,我是真的真的舍不得她们,没有我的日子,她们会伤心吗?会有泪可流吗?她们还会勇敢坚强地活下去吗?

  我不怕死,但我的内心,却为了深爱的女人,在生死之间,激烈地斗争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生死撞击

  “老公,你怎么了?”见我一脸的沉痛和悲戚,千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转头,看见了她充满爱怜和焦虑的眼睛,心里又是一阵巨痛。想想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平凡也好,平淡也好,那些沉淀了多年的感受早已在内心深处囤积了。我可以用嘴拒绝,却不能用心拒绝,我只能尽力将一切埋藏,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千慧是那么美丽贤淑,那么宽容善良,不仅照顾了我那么多年,还有恩于我全家,而我却为了一已私情,伤害了她那么多次,现在还逼得她远走国外。从头到尾,最无辜的人就是她。这次事件她又是因为我而受到牵连,如果她真的有了三长两短,别说是我,包括小雨和夭夭,我们所有人都永远不会安心,也不可能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这一刻,我决定了,侧滑撞击必须尝试,而且只能向左打方向盘。至于我,死……就死了吧,就当是我把欠她的全还她。

  想到这,我抬起头,做了一次深呼吸,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美丽的脸,柔声道:“我没事,你……坐稳了。”

  我转过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有气无力的太阳,风从车窗外吹拂着我的头发,我的心情忽然很轻松了,我不再难受了。我默默地向深爱着我的人们告别,我的父母、我的小妹,我的朋友,还有我的铁哥们,美女铁哥们——谢竹缨。

  竹缨,对不起了,我怕是不能再与你共醉,陪你看雪了;也不能陪你逛公园,划小船了;更加不能为你熬粥,喂你喝粥了,但那些暧昧温馨的感情,我会记得的。你若能也念着,就早点离婚,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的天气如此糟糕,原来这是一个要死人的日子,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若前尘往事皆可在生命消逝后随风而去,若记忆真的可以变成空白,那么一切又为谁而牵挂,为谁而流泪?我一直以为生命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玩笑,现在我知道了,生命不是玩笑,从来不是,它比任何东西都要真实,只是我们终究都要放弃,这是一个别无选择的时刻。

  距离立交桥大约只的八百多米了,是时候了。我伸手去拉安全带。

  “小子,老实点!”

  “快到高速了,不系安全带不让进,警察也会管的。”我不动声色地道。

  刀疤汉子略做思索,“嗯”了一声,冲我扬了一下手中的枪。他同意了,同时也宣告了自己死亡的命运。而我,也会陪同他一起死吧。

  我系好了安全带,又向千慧也递了个眼神,千慧也机械般地系好了安全带。

  这时距立交桥只有六百米了。我心中默默道,小雨,夭夭,我的爱人,对不起你们了!小雨,夭夭我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

  我长叹了一声,又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凝住心神,开始加速。

  侧滑撞击的速度不能太快,不然的话,恐怕全车人都会撞死;但也不能太慢,我必须保证安全汽囊成功打开,这是我和千慧生存的关键,尤其是千慧,否则我的死除了壮烈的狗屁虚名,将没有任何价值。我决定把速度控制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三十之间。

  目标:立交桥桥墩。

  距离:四百米,二百米,一百米……速度:八十,九十,一百零五……我一边目测着距离,一边加速。

  ……目标:立交桥桥墩。

  距离:五十米……速度:一百一十三……雪佛莱象一辆怒吼的雄狮坦克,高速地一往无前着。

  我须发皆张,死瞪着眼,恶狠狠地开着车,心中暗暗为自己做了最后的祈祷:

  雪佛莱啊雪佛莱,我的宝车,你改变了我的生活,让我的生命从此变得精彩!你要是真心帮我,就让我精彩到底,再救我一命吧!

  迟钝的刀疤汉子和善良的千慧直到现在才发现我的异常。

  “你疯了吗?老公,你要干嘛!”

  “谁让你加速的,臭小子,赶快减速!”

  我面目狰狞,充耳不闻。

  “快停车,不然毙了你!”刀疤汉子把枪抵到了我的头上,他发觉了我的意图,脸上惊恐万分,仿佛看到了死神降临。

  可惜,他觉悟得太迟了!

  目标:立交桥桥墩。

  距离:十五米……速度:一百二十二……我大吼一声:“去死吧!”

  我右手猛地拉起手动刹车,同时左手使尽全身力气向右打着方向盘。雪佛莱后轮嘎然止住,车轮和地面之间发出尖利刺耳的摩擦声,车身自右向左突然横了过来,在重力的作用下,高速向桥墩平行滑撞而去。

  “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车窗玻璃全部破碎,车体严重变形,雪佛莱左后门往后的半个车身重重地撞在了桥墩上。

  成功了!

  我成功了!

  完美的侧滑撞击!

  无以伦比的生死撞击!

  我只觉得周身一阵巨荡,全身上下仿佛要碎散到空气中,我的五脏六腑几乎在一瞬间完全移位,车窗玻璃打得我左半身差点麻木,我的身体猛地就要向左飞出,安全带勒得我肌肉生疼,全身骨架象要从我体内破碎飞出。与此同时,车厢里响起一连串“嘭嘭嘭嘭”的声音,前排座位的四只安全汽囊全部成功打开。

  我还隐约听见了千慧的惊叫声,刀疤汉子的惨叫声。我向反视镜瞄了一眼,我看见刀疤汉子象一只被人甩出的破鞋一样飞起,从左后门的车窗处一头撞到了桥墩上,红色和白色的液状物、乳状物激喷、飞溅。

  重重的撞击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前面的汽囊更是打得我眼冒金星,我用仅存的一丝意识向千慧望了一眼,她也正在望着我,我们的眼波在空气中相遇,生死情义在这一瞬间幻化、交融,我们都看到了彼此无尘的双眼……在撞击、惊吓、紧张多种因素的综合作用下,我处于了一种半昏迷的无意识状态,我不知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也许二十秒,也许三十秒,也许一分钟,也许更久。

  但当我稍有意识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右肩被人轻微地摇动着,我听见了千慧带着哭腔的微弱声音:“你怎么了?老公,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呀!不要啊,你知道吗,我……”

  骤然间,我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受,只觉得泪水从我尚未完全睁开的双眼狂涌而出。我使劲地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我转头望去,千慧无力地靠在座位上,泪流满面,一只左手挣扎着在我的肩头处摇动。

  千慧看见了我,溢满泪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鲜花般幸福的笑容,泪水也在这一瞬间奔流得更泄。

  我百感交集,忙解开了安全带,推开汽囊,探过身道:“千慧,你怎么样?”

  “我……老公,你……你没事吧?”千慧一双泪眼望着我,悲喜交加。

  千慧她在这种情况下,首先念着的还是我的安危。我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弱弱地回了一声:“我没事。”

  我解开了她的安全带。千慧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我紧紧地搂着她,不停地安慰着:“千慧,我没事,我们都没事,事情过去了,你不要再哭了,坏蛋已经……”

  说到这,我回头去看刀疤汉子,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转过了头。他的尸体搭在车窗上,脑壳完全碎裂,脑浆、鲜血等红白之物,溅得车后厢、桥墩上到处都是,恶心无比。

  “坏蛋怎么啦?”千慧抬起头问。

  “他死了。我早说他死定了,现在你相信了吧?”

  听了我的话,千慧转头想去看。为了不让千慧看到后面的惨状,我忙转了转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道:“别看了,否则你会把前天的饭都吐出来的。”

  千慧看了看我,又伏在我怀里哭了起来。

  我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都怪我不好,把你吓坏了。”

  千慧抬起头,望着我哭道:“老公,你怎么能……你都要把我吓死了!”

  我含泪笑道:“你前些天不是刚撞过车吗!都已经有经验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我还是第一次撞车呢!”

  千慧嗔了我一眼,轻声道:“讨厌,又贫嘴!”

  听着千慧的娇嗔,我心里涌动着一种柔柔的情绪,我忍不住抚住她的脸。千慧痴痴地看着我,她的脸上挂着泪,却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甜甜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她脸上。

  望着幸福无比的千慧,我的心突然“忽悠”一下沉了下去,整个人立刻变得萎靡不振了。千慧见到我的变化,忙扶住我的双肩道:“你怎么了?老公,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哭丧着脸,道:“我、我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的飞机……是几点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心仍是冷

  千慧听了我的问话,先是一怔,随即就被气哭了:“你……你这个没良心的!

  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让我走,我……我死也不走了!我要一辈子缠着你!”说着话,千慧扑到我怀里,两只小拳头不停地在我胸前乱捶着。

  话一出口,我自己也后悔了,我怎么能说出这种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话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走个什么呀,怎么说也得先带千慧到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吗!

  我忙搂紧千慧,道:“千慧,别哭别哭,咱不走了,咱先去医院检查身体,看看有没有受到什么内伤。”

  “那检查完身体以后呢?”千慧停住手,挂着一双泪眼死死盯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道:“检查完身体……唉,走不走,还不都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吧。”说完我低下了头。

  “你……”千慧泪水淋漓,一把将我推开,气苦地道:“程东啊,我怎么就这么让你讨厌?我们一起这么多年,我侍候你、照顾你,就算你不爱我,我都可以认,可你怎么能……你还是不是人哪?我杨千慧……可真够失败的!”

  千慧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闭上眼,默默无语。

  千慧抹着泪,又气道:“刚刚被劫持,我以为我们死定了,能跟你死在一起,我很开心。我是多想听你再叫我一声老婆,可你……可你……竟愣是一声都没叫!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很感动,无言以对。

  在这种情况下对她说这种话,听着她无助而绝望的哭声,我觉得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么难受过。从买车出轨,到遇到银行劫案,再到刚刚发生的同伙复仇事件,一切都跟注定了似的,故事的情节反反复复地变化着,但他妈的就是不往好了走,难道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如此惩罚我?

  这一刻,从不宿命的我不得不相信命运了,世上无数同样开局的故事,为什么偏偏我的故事却不能有一个结局?除了命运在捉弄我,已经没法有第二个解释了。

  我真的很心寒,为自己。

  这时,现场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远远地议论着。千慧还在哭个没完,我扶着她的肩,道:“千慧,先别哭了,你看这里已经这么多人了,我们先出去,我带你上医院,要不该被人看笑话了?”

  “我不去!我……你怎么没把我撞死呢!”千慧边哭边道。

  我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千慧,我心里不是没有你,我也舍不得你,可我不也是没办法吗!我也有苦衷啊!你就别老这个样子了,我都难受死了!”

  “你有什么苦衷?”千慧挂着一双泪眼,怔怔在望着我。

  “我……”迟疑了一下,我抚着她的脸,无奈地道,“千慧,我的苦衷我不想说了。但你是个明白人,你应该清楚,不是人生所有的错误都可以改正的。从我背叛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犯错误了,如果我现在掉头再回去,那就是错上加错,又多犯一个错误了。我好歹也是个男人,除了避免重复同样的错误,我还能怎么办?”

  “不犯同样的错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难道你和那几个女人都是同时发生的吗?对她们你就不是一错再错吗?”千慧盯着我,不屑地道。

  “我……”

  “那我问你,为什么你非离婚不可?连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行!还有,你解决了我下一步要解决谁?只要你把话都跟我说清楚,我立刻把离婚协议书交给你,明天就走,再也不烦你了!”千慧死死盯着我。

  我晕死!这我哪能说得清楚,难道要告诉她我背着她对其他女人许下了一堆承诺?

  “我……唉!”我又无语。万般无奈之下,我苦着脸道:“千慧,这你就别问了,好不好?咱还是先出去吧,这里哪是说话的地方啊?”

  千慧冷冷盯着我,不言不语。

  我又道:“就算我求你了,千慧,咱先上医院吧?”

  千慧别过眼光,轻叹一声,幽幽道:“你的心……还是那么冷。”

  我暗叹了一声,知道她同意出去了,便没再说话。我伸手去开车门,没打开;我又去试千慧一侧的门,还是打不开,看来车身变形太严重了。我叹了口气,道:“千慧,车门打不开了,我们得从前面爬出去了。来吧,我扶你!”

  千慧默默地起身,我们一起从破碎的挡风玻璃处爬了出去。到了外面,我才仔细地看了看对我恩重如山的雪佛莱,整个车身已经不堪入目,损坏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看来没什么修复的价值,只能报废了。我心里有点感伤,对我而言,它已经不只是一辆车那么简单了,在我三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人、一件东西对我影响如此重大。而这一次,它又牺牲了自己,救了我的命。

  我叹了口气,从车窗中拿出了必要的证件,还有那张《挥着翅膀的女孩》的光碟,幸好没被撞坏。我把证件揣在口袋里,但光碟太大,口袋装不下,我解开了一颗衬衫纽扣,贴身放在了肚子里。随后我到后备箱去拿千慧的箱子,还好,后备箱盖已经被撞开了,我毫不费力地拿出了箱子。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可能是哪位好心的群众报的警吧。

  我对千慧道:“我们等一下,跟警察说明一下情况再走。”

  千慧没说话。很快,警车到了,从车上下来四个警察,为首的一个先到我车前看了一眼,立刻捂着脸走开了。我走上去,道:“警察同志,我是这辆车的车主,刚才……”我把情况跟他如实说明了。

  “你说他是通缉犯?”为首的警察一脸地不信。

  “我估计肯定是。”我道。

  “你估计?你……”

  “刘队,没错,我认识他。”一个小警察插话进来,“上次银行案的行动我也参加了,我那时还在刑警队没调过来呢!是他没错。”

  所谓的刘队听后“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我又凑上去道:“刘队长,现在情况已经清楚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对不起,你们一会儿得跟我们回队里做笔录。”这个刘队的态度很让人讨厌。

  我一听火就上来了,道:“做笔录?!你有没有搞错?我们可是受害人!我们刚撞了车,你还要我们跟你去做笔录?你这个警察有没有人性?我告诉你,我不会去的,我还要带我老婆上医院检查身体呢?”

  刘队长见我说的有理,想了一下,勉强道:“那好吧,你们先去检查身体吧,但我提醒你们一下,情况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以前,你们暂时不能离开本市,明白了吗?”

  “什么!还不能离开本市?!那要多久啊?”我下意识地向一旁的千慧望了一眼,她居然面带得色地白了我一眼。

  “那就没准了,三五天,一两个礼拜,或者一两个月,总之我们会尽快处理的,请你配合我们工作。”刘队长又挂出了令人讨厌的态度。

  “什么!要这么久?!你这不是变相软禁我们吗?”

  “先生,你冷静点,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请你理解。”

  “可是,可是……”

  “先生,你不是急着带你老婆上医院吗?那就赶紧去吧,不要在这妨碍我们工作了。”

  “我妨碍你们!我一个人帮你们警察干掉三个通缉犯了,你还说我妨碍你们?”

  刘队长脸一拉,道:“先生,请你注意你的态度,作为一个公民,你有责任也有义务,你必须协助我们工作,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必须无条件服从!”说完,姓刘的转身去招呼几个手下做现场工作,不再理我。

  “还说我什么态度,你……”我气得浑身发抖。

  “算了,程东,人家也没做错,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一直没说话的千慧过来劝慰我了。

  我看了千慧一眼,道:“你放心,他难不了我们的。”说完我走到一旁拔通了吴铮的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想不到吴铮还挺认真,他问道:“那个人有什么特征吗?”

  “有,左脸有个刀疤。”

  “嗯……对倒是对,不过还要经过技术鉴定,要不……”

  “老吴,说实话吧,我是真不相信你们警察的工作效率。我告诉你,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我老婆马上就要走了,却出了这个事。而且我干掉了那个家伙,怎么说也是帮了你们公安局大忙。再说了,我自己的事不解决我也没心思帮你劝竹缨啊?”

  “嗯……那好吧,你把电话交给现场的负责人。”

  我长出了一口气,把电话交给了刘队长,他一脸狐疑地接过了过去。

  “你谁?……吴局长!!!……吴局你好!……具体情况我们正在调查中……您的意思是……哦,好,好,没问题,……没关系,大家都是自己人,……那就照您的意思办吧。……行,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您太客气了,您放心,我一定办妥,您有事再找我。”

  刘队长把电话还给我,无奈地道:“既然吴局长说话了,这样吧,你抽空到队里做个笔录,什么时候去你自己看着办,其实只是去签个名,按个手印就行了,具体细节我们会搞定的。但没签名之前,你最好先不要离开本市。你老婆可以不受限制。你看这样行吗?”

  “行,我没意见,谢谢你,刘队长。”我感激地伸出了手。

  握别了刘队长,我过去拎起了皮箱。千慧一直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拎过皮箱,我道:“千慧,没事了,咱上医院吧?”

  千慧盯着我,讽刺道:“真够神通广大的,连谢竹缨的丈夫都肯帮你!”

  我尴尬了一下,没说话,就想到路边打个车。千慧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眼含泪花地看着我,道:“程东,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说也算是患难夫妻了,可这才几分钟啊,你就……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能一而再地对我狠心?”

  我叹了一口气,道:“千慧,你怎么又来了?你就不能……”

  “我告诉你,你不把话跟我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千慧打断我恨恨道。

  我看着千慧,万般无奈,只得道:“千慧,我的好老婆,就算我求你,看在……看在你这么多年一直对我这么好的份上,你再对我好一次,就放过我吧?”

  逼不得已之下,我耍起了无赖手段。

  千慧看了我一眼,又好气又好笑,扶住我的双臂,正色道:“程东啊,刚才你说你心里有我,我信。我也会开车,我很清楚这次撞车的危险有多大,你那分明是在自杀!尽管你侥幸成功了,但不等于你没做过死的准备。可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能为了我不要命,却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绝情?你也知道我对你好,我也可以继续对你好,象你所说,继续惯着你也行,可你总得让我明白为什么吧?你明知道我爱你,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我,可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却不择手段地想把我撵走,不管你心里有什么苦衷,你不说,我都会死不瞑目的!”

  我苦笑道:“千慧,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些话干嘛?我们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三个月倒计时吗?而且还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千慧两眼一瞪,道:“那是昨天,现在我改主意了!你要是不让我弄个明白,我就要考虑改变对你的态度了!”

  “改变态度?!什么意思?”我心里一沉。

  “什么什么意思!你还想我惯着你吗?门都没有!你可以对我心冷,我就不能对你心冷吗!”千慧以一种在我看来前无古人的表情瞪着我,恶狠狠道,“你要是不跟我把话说明白,休想我会放过你!不管你有什么美梦,我都让你一场空!自己看着吧,哼!”说完几步走到路边去招手打车再不理我。

  我呆立当场,心里极度地别扭、不自然、不习惯,千慧她……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叫声大嫂

  千慧打好了出租车,自己先坐了进去。我放好了箱子,也厚着脸皮挤进了后座,并告诉司机到最近的一家医院。

  车开了,千慧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我想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尴尬了一会儿,我咳了一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千慧,你刚刚,什么态度嘛?”

  “这你就受不了啦?”千慧白了我一眼,貌似漫不经心地道,“你也不想想你对我什么态度!我苦苦哀求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我趴在地板上抱着你的腿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我在家里苦熬你在外边风流快活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我……这……唉!”我一阵惭愧,没话说了。

  千慧不理我,依旧面无表情看着前方。我偷看了她一眼,无奈之下,又厚颜无耻地凑上去道:“千慧,你刚刚也说了,你也看出来我撞车的时候那是……舍命为你着想的,就凭这个,你就……你就不能放过我?”

  千慧极度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道:“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口?你的脸皮……哼!不说你什么了。”千慧说完又转过了头。

  我巨汗!瀑布汗!

  我当然知道这种话不应该是我自己说出口的,古人有云,人有德于我,不可忘也;我有德于人,不可不忘也。我现在居然反其道而用之,我还真是……够无耻啊!

  不过我也是没办法呀!现在小雨和夭夭两个人正等得嗷嗷叫,千慧却打定主意缠着我,我既没法跟她解释,又没法再狠心下去,就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了,谁让她一向善良、宽容,又大度呢!可没想到这次千慧居然不为所动,真是大出我的意料!

  我尴尬一笑,道:“千慧,我们……又不是外人!”

  千慧斜了我一眼,道:“既然不是外人,那我就不用报答你了,更不用对你客气了。”

  “你……唉!”我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无计可施,心里只有无尽的郁闷。

  千慧瞥了我一眼,没说话。这时,司机回头道:“前面就是XX医院了,这家行不行?”我抬头应了一声。司机好奇而狐疑地看了我们一眼,转过了头。我和千慧自从上车就开始咬耳朵,估计司机已经注意我们半天了。

  下了车,我取出箱子,闷声不响地向医院里走去。千慧跟在我身边,充满爱怜而无奈地望着我。进了医院大院,千慧轻叹了一声,终于开口叫住了我:“程东。”

  我停住。

  “我真的让你这么为难吗?”千慧走上前一步,仰头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凄苦。

  我歪过头,不忍看她,也没说话,因为我实在无言以对。

  千慧忍不住又问道:“程东,我真的很不明白,很不理解,秦雨和你经历生死,就能让你对她死心塌地。可刚刚我们也一起经历了生死大劫,为什么你就偏偏对我这么无情呢?”

  我苦笑了一下,道:“千慧,你是个聪明人,感情的事和经历生死其实没什么关系的,在那种危急情况下,需要的是勇气、应变能力,甚至是心狠手辣,而这些精神方面的素质在我们平常的生活中是没有意义的。”

  千慧不无痛苦地白了我一眼,讽刺道:“没有意义!你对我还不够心狠手辣吗?”

  “我……”我又没话说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一次次地伤害她,实在是够得上心狠这两个字了。但如果说经历生死之前我尚能咬牙心狠,但现在,我真的无法再做到了。倘若可以,谁愿意离开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发妻呢?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选择,而我现在却面临着比选择更痛苦的状况,那就是明知应该选择,我却偏偏不能选择。

  悠悠我心,路在何方?

  见我痛苦不堪,愁有千万,千慧心疼地看了我一眼,拢了拢头发,幽幽道:

  “程东,我们被劫持的时候,我是很抱怨你没叫我一声老婆,但你撞车前曾对我说了一句让我坐稳,现在回想起来,比你叫我一万声老婆都动听。”

  我叹了一口气,道:“千慧,你别说了,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伤害了你这么多次,如果再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我就是有一千条命,也没脸在这世上活下去了。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我自己的良心,这没什么值得感动的。”

  千慧别过头向远处望了一眼,又转头看着我的眼睛道:“跟你直说吧,程东,我刚才的态度只是意气用事,想气气你而已,你别往心里去了。我不想离开你,其实……是有很多原因的。但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苦衷,非要这么坚决地和我离婚!不仅仅是我想弄明白,这对我下决定很重要,只有你说了,我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请你一定告诉我!”

  我无奈道:“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的理由说白了很幼稚的,你听了可能会觉得很受伤,而且还不一定相信。所以,你还是不要问了。”

  千慧痛苦地望了我一眼,道:“你知不知道,我……”

  “千慧,我们在破车里谈,在现场谈,在出租车上谈,现在又在医院大门口谈,我们已经谈了不少了。咱们先进去检查身体吧,看看你有没有受到内伤。我的苦衷,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我答应你,回头我找时间告诉你,好不好?”

  千慧眼光复杂地看着我,点了点头,跟我进了医院。

  这时,我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我接起,小雨焦虑无比的声音传来:“程东,是你吗?你……你怎么样了?你……你没事吧?”

  我忙道:“我没事我没事,我活的好好的,你别着急!”

  “你真的没事?真的?!”

  “我真的没事,一点事也没有。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是竹缨告诉我的,我们……我都快急死了……呜呜……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我就陪你一起去……呜呜……”尽管隔着电话,我却仿佛看到了小雨伤心焦虑的模样。

  我很感动,也很心疼,忙道:“小雨,你哭什么!别胡说八道了,我真的没事的,你听我声音还听不出来吗?”

  “那你……现在在哪啊?”小雨自信明显不足,怯怯地问道。

  “我和千慧在XX医院呢,我们要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什么内伤。”

  “XX医院?!好,我马上就到。”

  “等一下,小雨!”我看了看身旁的千慧,忙叫住她道,“我真的没事,你还是……别来了,在家等着我吧。”

  “不!我一定要去,我一分钟都等不了了,不亲眼看到你,我不放心!”

  “那……好吧。”

  挂了电话,我转身对千慧道:“是小雨,她从谢竹缨那知道我们出事了。”

  千慧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表情有点奇怪。随后我们去挂号检查了,刚挂好了号交完款,还不到十分钟,我就看见小雨冲进了医院,而且竹缨居然也跟在后面。她们能到这么快,估计应该是谢竹缨开的车。

  小雨脸色憔悴,面有泪痕,见到我哭叫了一声“程东”,整个人就扑到了我怀里。

  我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小雨,一种激烈的情绪在我心中涌动着。再一次从鬼门关中回头,我感觉自己象做了一个深深的梦,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我仍然真实地拥有着我亲爱的小雨。我一把抱住了她,紧紧地把她拥在了怀里。

  小雨抬头打量了我一番,轻抚抚着我肿得高高的右腮,哭道:“刚刚在路上看到你的车子,我……我都要吓死了……呜呜……我都不敢想了,那一刻,我都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呜呜……”

  我感动不已,伸手为她拢了拢发稍,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小雨,你看我现在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那车是我故意撞的,坏蛋当场就被我撞死了。”

  小雨又急又喜,哭个没完。我定了定神,把她强行扶了起来,毕竟千慧还在一旁呢。

  千慧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面无表情。小雨这才意识到了千慧的存在,她恋恋不舍地离开我的怀抱,转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千慧微微鞠了个躬,怯怯地叫了声:“大……大嫂”

  千慧点了个头,无奈而痛苦地别过头去。

  我深深地低下了头。这个场面太尴尬了,太难以形容了。一个女人伏在我怀里,却不是我的妻子,因为我的妻子正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而且这个女人还对我的妻子叫大嫂!

  晕!这种世界上少有的离奇事怎么偏偏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呢?

  这一刻,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复杂无比,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第一百六十章最后的机会

  “咳!”谢竹缨一声咳嗽,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尴尬局面,我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谢竹缨正站在不远不近处,有些尴尬、有些腼腆地望着我,见我望她,冲我点了下头。千慧也看了她一眼,谢竹缨不自然地微别了一下头。

  千慧和竹缨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为什么两个人都守口如瓶呢?这个疑惑一直没有打开,我心里郁闷不已。暗叹一声,我走上前道:“竹缨,不好意思,又让你费心了!”

  “没什么,应该的。”谢竹缨浅浅地笑了一下,一双美目深深地望着我,道,“对了,程东,你们不是要查身体吗?还不抓紧,万一真的受了什么内伤呢!”

  我点了点头,转身对千慧道:“千慧,我们去检查吧。”千慧看了看我们三人,转过头轻叹了一声,道:“检查项目挺多的,为了节省时间,我看……我们还是分开检查吧。”说完独自一人向楼上默默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苦涩无比。作为我法律上的妻子,出了这么大事,她却还要孤身一个人做身体检查,而我自己却被两个女人陪着,这对她太残酷了,也太无情了,我忍不住叫住了她,柔声道:“千慧,我陪你检查,等你检查完了,我再检查。”

  我给小雨递了个眼神,她尽管有点不情愿,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只能如此,她看着我,轻声道:“你去吧,我会等你。”我点了点头,转身又对谢竹缨道:

  “竹缨,麻烦你陪小雨呆一会儿。”言罢我向千慧走去。

  千慧看着我,轻轻笑了一下,有些苦涩,也有些欣慰,道:“算了,程东,你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那怎么行,我先陪你检查,走吧。”我没理她的话。

  “程东,你该去去吧,别让秦董和谢记者干等了。”

  “没关系,我……”

  “大……大嫂!”谢竹缨突然开口打断了我们。

  我和千慧同时转过头。谢竹缨望着我,眼光很热切,她鼓足勇气,道:“程东,身体要紧,你们就不要争了。你和秦董去检查吧,我陪……大嫂去检查,你看行吗?”说到最后一句话,谢竹缨的眼光已经望向千慧了。

  千慧看了看她,淡淡笑了一下,道:“也好。”

  四人分成了两组,竹缨和千慧,小雨和我,分别在楼上楼下开始了身体检查。

  我很无奈,也很难受,心里顶不是滋味。我和千慧刚刚一同度过生死劫难,但在检查身体这样的小事上,却不得不各自进行。

  两个女人上楼的时候,我望着她们的背影,忽然产生一种莫明其妙的失落感,千慧说我的心还是那样冷,她说的并不正确。我的心不是冷,是很凉。冷是一种刺骨、残酷的感觉;凉却不同,凉是一种空洞、无奈的感觉,仿佛失去了什么,又在寻找着什么,就象一个人独坐在清早的清水河边。

  随后,在小雨的陪同下,我开始了各项身体检查,其间我把整个事件过程跟小雨叙述了一遍,当然,那些心理活动我并没有细说,只是说看到了桥墩,就突然想到了撞车的办法。但即使如此,还是把小雨听得心惊肉跳,吓得直拍胸脯。

  一个多小时后,谢竹缨来了,我奇道:“竹缨,你不陪千慧,怎么又跑回来了?”

  谢竹缨耸了耸肩,无奈道:“没办法,你老婆非让我下来陪你,我已经拒绝她好几次了。”

  “她让你下来你就下来了?你……”

  “哎呀,程东,你干嘛那么大声!”小雨打断了我,责备道,“竹缨这么帮忙,已经很尽力了,你还凶人家!”

  “可是……”

  “别可是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几个谁去陪她,她都会觉得别扭的,还是……算了吧。”小雨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叹了一口气,没话说了。小雨说得没错,我们无论谁在她身边,她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我再看谢竹缨,她轻咬着下唇,一脸无辜和委屈,还有点愠怒。若不是小雨在一旁,我又正在检查身体,她一定会大吵一番,发大飙的吧!

  小雨捅了我一下,对我递了个眼神,道:“还不向人家竹缨道歉!”小雨能这样说,看来竹缨今天的表现,大大地赢得了小雨的尊重和好感。

  我暗自叹息了一声,也觉得很过意不去,很后悔自己刚刚的态度。竹缨一次次地帮我,做了那么多牺牲,我还向她大吼,实在是有些过份了。我走上前,歪头看着她道:“竹缨,真对不起,我刚刚的态度,你别往心里去啊!”

  谢竹缨皱了皱眉,别过头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算了算了,你也是心里着急,我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说着话,她还感激地瞥了小雨一眼。小雨眉毛一扬,对她笑了一下。

  我很想再问问她和千慧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想想还是放弃了。我和她两个人一起的时候,她都死活不肯说,何况现在小雨还在一旁呢?

  在秦谢二女的陪同下,我继续身体检查。检查只是着侧重于大脑、内脏和骨骼几方面,多是直接就能出结果。中午时分,整个检查就全完成了,我唯一变化就是右脸涂了点药。千慧是女性,检查项目多了几项,因此我是先一步完成的。

  我让竹缨和小雨在医院正厅等我,就一个人去找千慧了。

  我在一楼二楼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千慧,于是试着打了个电话,也没通。

  千慧今天本是要出国的,估计电话根本就没带。我站在二楼,正纳闷的时候,发现她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我很奇怪,我们的检查都在一二楼,没有三楼以上的项目,她跑楼上干嘛去了?

  我问道:“千慧,你怎么跑楼上去了?”

  千慧看了我一眼,眼光有些复杂,淡淡道:“没什么,上了趟洗手间,刚刚楼下满了。”

  “哦,检查得怎么样了,发现什么问题了吗?”我凑过去问道。

  “没什么,一切正常。你呢?”千慧瞥了我一眼。

  “我也没事。”

  说着话,我们一起到了楼下,小雨和竹缨见了,也都站起了身。千慧冲她们点了个头,拎起皮箱对我道:“我先走了。”

  我心里一阵难受,从她手上抢过皮箱,道:“我送你。”千慧淡淡一笑,未置可否。我回头对秦谢二女道了一句:“你们等我一下。”

  无言地,我们走出医院。到了路边,千慧转身看着我,拢了拢鬓边的秀发,转头对我道:“程东,我想好了,明天就走,你可以放心了。”

  我听后一愣,进医院之前,千慧还信誓旦旦地不肯放过我,怎么这会儿忽然又开恩了?我心里不觉一沉,尽管这是我希望的结果,但真正听到千慧这样说,我的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滋味,因为我的内心深处,也是舍不得她走的,尤其是今早的撞车事件以后。

  我望着自己的妻子,弱弱地道:“何必……要这么急?”

  “早走早了吧,省得你难做。”千慧看着我,淡淡一笑,道,“你明天早上六点钟来接我吧,再送我一次。”

  “六点,这么早?”我问。

  千慧白了我一眼,道:“我想我们在机场好好谈谈,到时候你把话明明白白地跟我说清楚,说完我马上把离婚协议书交给你,立刻走人,决不会再缠着你。”

  我揪心至极,痛苦地低下了头。

  千慧招手打了一辆车,回头盯着我的眼睛,正色道:“程东,你听好,明天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要还是不能跟我说清楚,我不仅不会走,而且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过你。相信我,我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今天你先好好考虑一下吧。”

  千慧上了车,绝尘而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我心内忽然涌起了一种极度难以割舍和惆怅的感觉,无论我对千慧怎样的无情和刻薄,但我不能欺骗的,是我自己的心。在一起快六年了,那些随着岁月日积月累而深沉的亲情,还有那份迟来的爱情,我的人可以放得开,心却是永远都没法放开的。

  我垂头丧气,默默回到医院,秦谢二女迎了上来。小雨奔至我面前,道:

  “你老婆……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回家了。她说明天早上走,要我再去送她。”我强笑了一下道。

  小雨无言,看着我的眼光,有些无奈。我点了点头,在她肩头拍了拍,又转头对谢竹缨道:“竹缨,我们走吧。”

  出了医院大门,谢竹缨取了车,小雨没开车,是谢竹缨载她来的。我见谢竹缨的保时捷只能坐两个人,又不能送我们,便道:“竹缨,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你先回家去吧,我们自己打车走。”

  谢竹缨半张着嘴,巴巴地看了看我,眼光很复杂,神情很有些可怜,低头慢腾腾地开始起动车子。这时,小雨忽然道:“等一下!”我和谢竹缨同时望向小雨。

  小雨走近前,促狭地看了看谢竹缨,笑咪咪地道:“程东,现在已经中午了,竹缨也挺不容易的,不如找个地方,大家一起吃个饭再让她回去吧?”

  “行不行,竹缨,你的意思?”我转头向谢竹缨问道。

  谢竹缨坐在车里,委屈无比,咬牙切齿地道:“你说呢!”

6

主题

0

听众

6

积分

幼稚园

金币
327
活跃
4
贡献
0
第一百六十一章小傻瓜

  三人步行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小饭店,随便点了一些吃食,三瓶冰镇啤酒。

  席间,我又把撞车的过程跟谢竹缨简单重复了一遍。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她流露自内心深处的真挚关心。但与以往不同,今天的谢竹缨很有些郁郁寡欢,眉宇间似乎锁着一股淡淡的怨气,总觉得她随时都有哭出来的可能。

  时间不大,小雨率先吃完,推说要出去透透气,把我和谢竹缨孤男寡女扔下了,出门前还促狭地对我眨了眨眼睛,搞得我莫名其妙。

  果然不出所料,小雨前脚刚走,谢竹缨眼睛就红了,眼睫毛不住地扑闪,大颗大颗地眼泪瓣叭嗒叭嗒地往下掉,模样委屈至极。我见了,忙放下手里的酒杯,问道:“竹缨,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你哭个什么?”

  “你说我怎么了!”谢竹缨泪眼一瞪,怨气横生。

  “这……你不说我哪知道哇?难道是因为我上午吼你啦?可我不是都跟你道歉了吗?”

  “吼我?你岂止是吼我?自从认识了你,我整天围着你转来转去,都成了一个没人可怜的小傻瓜了!”谢竹缨抽抽嗒嗒,委屈十足。

  我哭笑不得,道:“竹缨,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们诚心交往,我一直都把你当真正的朋友,你怎么……还弄出个小傻瓜来了?”

  “我还不是小傻瓜吗?”谢竹缨瞪了我一眼,苦着脸道,“你和大情人去香港,我帮你买房子;你们去澳大利亚风流快活那么久,我傻兮兮地帮你照看你的小情人;还有今天,你摆不平你老婆了,还是我出头。你自己算算,什么套子事件,谎称夭夭是我表妹,前前后后,我为你的风流韵事,傻乎乎地出了多少回头了?背了多少回黑锅了?我图个什么呀!”

  我无言以对,默默递过去几张餐巾纸。谢竹缨一把抓过去,擦了擦眼睛,呆呆地看着我。我看她发泄了一番,情绪稳定了不少,于是端起酒杯道:“你还哭不?要是还想哭,我肩膀借你,不想哭了咱就喝酒,好不好?”

  谢竹缨怨怨地看了我一眼,低下了头,旋即又抬起,轻声道:“程东,你知道今天新闻组的人告诉我你出事了,我心里什么感受吗?我……我差点没昏过去!

  清醒过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想给你打电话,可我又没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我问道。

  “因为我觉得自己没资格。”谢竹缨盯着我的眼睛。

  我不知怎么说好,端起酒杯将杯中酒喝下。

  谢竹缨继续道:“所以我才去找秦雨的,让她给你打电话。还有在路上,我们看到了你的车子,她又是哭又是闹,当时就要寻死觅活的,我停下车把她好顿安慰。程东,你知道吗?我搂着你的大情人安慰她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委屈!我相信我对你的关心一点儿不比她差,我心里的感受一点儿不比她好过,可……可谁来安慰我呀?我当时就觉得自己这半年来做了太多的蠢事,我整天围着你转,为你跑前跑后不说,还帮你藏着掖着,协调你和那几个女人的关系,我这不是傻是什么?你说,我是不是个小傻瓜?”说着话,谢竹缨一把揪住了我的手臂。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苦笑道:“那……就算是吧。”

  “那你说怎么办?”谢竹缨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眼光中还有一丝热切。

  我还是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苦笑着继续反问:“我不知道,你说怎么办?”

  “你……”谢竹缨先是一愣,使劲地“嗯”了一声,气苦地转过了身去。我很清楚,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叹了一口气,挪了挪椅子,凑过身道:“竹缨,别想太多了,咱现在铁哥们一场,义气满怀,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说是不是?”

  谢竹缨“呼”地转过了身,瞪着我大声道:“你觉得挺好,我不觉得好!”

  “嘘——你小点声!”我向左右看了看,提醒了她一下,又道,“竹缨,就算你不觉得好,可你能拿出什么好办法吗?”

  谢竹缨气结,两眼盯着我,呼呼直喘,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

  我又道:“竹缨,我实话跟你说吧,今天早上我撞车前,我自以为必死,当时还想到了你呢!”

  “想我什么啦?”谢竹缨眼睛睁得老大地问。

  “我在想我们一起交往中的那些事,我们一起斗酒,一起看雪,一起划船,等等等等,我都想了。坦率地说,虽然我们男女有别,但我真的很在乎我们之间的兄弟感情。我当时就想啊,我一直想劝你离婚你还没答应呢,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也跟我一样在乎这份感情,早早把婚离了,去找到自己的幸福呢?如果你真能做到的话,我死也能安心了!”

  听完我说的话,谢竹缨多少有点泄气。她做了一次深呼吸,白了我一眼,淡淡道:“那我也告诉你,离不离婚的,我早就想开了,离婚就离婚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大喜,刚想说点什么,谢竹缨话锋一转,冷冷道:“不过眼前这个问题我还没想通呢!我决定了,除非两个问题都想通了,我才会离婚的。否则的话,我就这样过一辈子!”说完谢竹缨“啪”地放下筷子,起身就走。

  “什么?!竹缨!你先别走,你……”

  “还有,你记住了!”谢竹缨“呼”地又转回身,手指着我的鼻子道,“以后你再和那些女人发生什么事,别指望我会再帮你,我再不会做那种蠢事了,也不会再当小傻瓜了,你好自为之吧,哼!”

  “哎你……”

  在我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谢竹缨趾高气扬地走了。

  半晌后,我回过神,深深叹了一口气。对于谢竹缨,我很无奈,也很感激,她的感受,我很理解。一直以来,不管是出于兄弟之情,还是后来对我的好感,她对我的事,始终不遗力地奔走相助,在协调我和几个女人的关系上更是受了不少委屈,今天的撞车事件终于让她的情绪暴发了,以后的关系,肯定是不好处理了。唉,水越来越浑了,我还要帮吴铮劝她离婚,这个任务也越来越艰巨了,真让人头痛!

  “她走了。你们谈得怎么样?”小雨进来了。

  我斜了她一眼,没说话。

  小雨轻叹了一声,看着我道:“程东,你还不明白吗,她一直那么不遗余力地帮你,根本就是她发泄自己感情的一种方式,因为她没办法做得更多,只有这样,才会让她自己觉得好受一点。今天你出事,她真的急坏了,她承受了那么多委屈和无奈,今天这种情况之下,如果还让不她发泄一下了,我真担心她会憋出毛病的,你懂吗?”

  我长叹了一口气,道:“可能你说得对吧,现在只能希望她别越陷越深了。”

  小雨嗔了我一眼,不无醋意地道:“还说她呢,我倒担心你自己越陷越深。”

  我尴尬了一下,道:“小雨,你又瞎想,怎么会呢!好了,我们快回家吧!”

  言罢我到前台交了款,小雨先陪我到交通队签名、按手印,刘队长接待了我们,他的态度好了不少。随后,我们一起回家。进屋坐定,小雨又仔细地问了我一下千慧明天要走的事,我没瞒她,如实说了。

  小雨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睁得老大,一脸惊惧地问我道:“程东,你告诉我,你和你老婆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采取过避孕措施?”

  我笑道:“怎么,你担心她怀孕?”

  “是啊!如果、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那就全完了!”小雨十分焦急。

  我伸手把她搂在怀里,道:“放心吧,这个问题我早想过了,她不会怀孕的,你不用担心的,否则的话,我可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小雨看着我,将信将疑。

  我耐心地解释道:“其实理由很简单,第一,我是在小雪结婚那天夜里离开家的,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如果她真的怀孕了,至少已经三个月左右了,应该是有点迹象了,可你看她的外表根本没什么变化嘛;第二,千慧一直都坚持吃避孕药的,这是我亲眼看见了,又怎么可能怀孕呢?第三,吃了避孕药,起码要停药三到六个月才可以怀孕的,时间上根本不允许。现在你明白了,她根本不可能怀孕。”

  小雨听了我的解释,长出了一口气,把头伏在我怀里,道:“这样就好了,简直吓死我了,否则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泡汤了!”

  我搂着小雨的身体,心里却不住地下沉,这种建立在千慧的痛苦之上好日子,不想则已,只要一想,无论如何,都让我有一种罪孽深重的感觉。

          第一百六十二章苦衷

  第二天清早的天气很好,清风拂面,阳光融融。我开着小雨的别克车,按时去送千慧。我的心情沉郁而无奈,一点儿不象窗外的天气。

  昨日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睁开眼在面前,阖上眼在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撞车后与千慧对视的眼睛,那样的清澈,清澈得无尘的眼睛。在那双眼里,我看到了一种忘我的平淡,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忘记自我,即使是在生死攸关的一瞬间。

  远远地,我看到了千慧,还是一样的装束,还是一样的箱子,我的心很痛。

  连续上演同样的故事,我颇感心力憔悴。今天一别之后,我还能再见到她吗?还能看到她美丽的脸,甜甜的笑容,和那双清澈的眼睛吗?

  千慧今天的状态很好,很轻松,也很平静,全无昨日的疲惫和憔悴,或者她真的从此放开了什么,也看透了什么。

  “昨晚睡得好吗?”千慧看着我,说了她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还好,你呢?”我发动了车子。

  “我也很好。”千慧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已经太久了,没象昨晚睡得那样好过,原来一个人也可以睡得这样好。”千慧说完了,转头微笑看着我。

  我望了她一眼,她的眼光似一泓秋水,纤尘不染,仿佛在豁达乐观地追求着什么,又平淡自然地安守着什么。

  两人心情各异,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一路无言,我们到了机场,我停好了车子。在候机大厅,我们坐下。

  “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决定又要走吗?”还是千慧先开了口。

  “为……为什么?”我看着她一眼,发出询问的目光。

  “因为秦雨。”千慧盯着我的眼睛。

  “小雨?!?”

  “不错,就是因为她。”千慧转过头,轻叹了一声,继续道,“昨天在医院,我在旁边看着你们,说实话,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但也算是……很感动吧。

  那一时刻,我觉得我自己真的比不上她。”千慧又把头转回看我。

  我没说话,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首先我自问没有她那么大的勇气,如果我们换个位置,我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旁若无人地扑到你怀里。换句话说,她可能真的比我更加爱你;再者是你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真正发自内心深处的感情,我和你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这样看过我。那一刻我真有一种沮丧透顶的感觉,但同时,整个人也轻松了。

  原来我守了这么多年不肯放手的男人根本就不属于我,所以我决定了,放了你。”

  千慧说完,一双美目斜斜地看着我。

  我暗叹了一声,低着头,一时无语。

  千慧叹了口气,道:“那好吧,现在你跟我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苦衷,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非离婚不可,仅仅是因为感情?”

  我转头看着她,道:“你不是说……都看出来了吗,那还问我干嘛?”

  千慧不耐烦地道:“我说的只是秦雨,可你还有……咳,谢竹缨你说不是就算不是了,可你不是还有那个小姑娘吗?她怎么办?”

  我低头想了一下,决定跟她说实话。我抬起头,尽量平静地道:“那好吧,我跟你说实话。我和你离婚,是因为……是因为我答应了夭夭,就是那个小姑娘,会……会娶她做妻子的。”这个理由十分地缺乏信服力,但却是真话。

  “这就是你所谓的苦衷……”果然千慧满脸的不信。

  “……嗯,对。”

  “你就是因为这个要和我离婚?!”经过确认,千慧还是没有相信。

  “这个……还不够吗?”我反问。

  千慧喘了口气,我看到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死盯着我的眼睛,道:

  “程东,我提醒你,我要是不同意离婚,你根本就离不了婚。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否则的话,哼!”

  我叹了一口气,万般无奈地道:“千慧,昨天我就跟你说过了,我的苦衷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很幼稚,很可笑,而且我说了你也不一定相信。你看现在怎么样?我说的全都是真话!一字虚言都没有!可你……”

  千慧紧盯着我,忽然打断道:“为什么?”

  我回道:“因为我答应过她呀!”

  “就因为你答应过她,就凭这一句话,你就要和我离婚,那我呢?”千慧又气又恼,哭笑不得,显然对这个理由十分地不爽。

  我无语。

  “程东啊,我在你心里到底什么位置啊?仅仅凭一句话,你就可以把我抛弃?

  我们好歹在一起快六年了!”千慧极度气苦,不无讽刺地道:“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这么做是为了一个男人的承诺吧?”

  我低头沉默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又抬起头,坦诚地道:“千慧,我都跟你都明说了吧,你说我是为了一个男人的承诺,也差不多吧,其实是,我觉得我有这个责任。”

  “责任?!你也好意思说这两个字!”千慧七窍生烟,气道,“我是你老婆,你对我就没责任吗?你对我们这个家就没责任吗?”

  我耐心地道:“千慧,你冷静点听我说。我是个男人,我知道对你、对我们的家,我都是有责任的。可你想过没有,这几年我们的生活很枯燥,我很失望,而我们的感情一直也都糊里巴涂的,跟凉白开差不多。不是我想为自己开脱,但这种生活我打心眼里反感,过都不想过了,这种情况之下,你让我怎么去认识自己的责任?更别说去尽这个责任了!认识了夭夭之后,我才深刻地认识了自己的责任,或者说,是我的责任转移了。所以,我要履行到对她的承诺。”

  “转移了?!亏你说得出口?”千慧盯着我,苦道,“想不到我手把手地照顾你这么多年,没教会你男人的责任,一个小姑娘倒让你认识到了自己的责任。”

  我汗!

  调整了一下坐姿,我看着她的眼睛又道:“千慧,坦率地说,我也曾斗争过,游离过,毕竟你们两人,我只能尽一份责任。你是个坚强干练的女人,没有了我,无论是你一个人还是再找一个人,你都会比跟我在一起活得更好。但夭夭不行,她已经把自己一生的幸福和希望全都放在我身上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迟迟不同意离婚,我们跟家里又没法交待,我根本不会让她一个人跑到澳洲去,她还是个孩子呢!”

  千慧目瞪口呆,看了我一会儿,恨恨道:“你的意思她背井离乡,倒成了我的过错了?”

  我苦笑了一下,道:“千慧,你怎么又钻上牛角尖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主要是说你没有我能过得更好,但她不行,除了责任我还必须考虑现实问题嘛!”

  “那秦雨呢?你不会告诉我你会把对我说的话对那个夭夭再说一遍吧?”

  “你误会了,她根本不想结婚,就是当个情人而已。”我实话实说道。

  “当情人?!秦峰池的女儿给你当情人,而且还心甘情愿当一辈子?”千慧不屑地看着我。

  “你不用奇怪,这是事实。”我淡淡回道。

  “那……那个小姑娘呢,你准备怎么面对她?”

  “千慧,你不过是问我为什么跟你离婚,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还问那么多无关的事干嘛?”我怕她继续问下去。

  “什么叫无关!难道不结婚只做情人就不是破坏我的家庭吗?就不是在抢我的男人吗?我告诉你,对那个小姑娘我多少还能有点同情,可对秦雨,我真的是不知说什么好了。从我回家第二天就找上门来,一次又一次地跟我面前耍小聪明,做情人的我见得多了,象她这样过分的我还真从来没见过!简直就要骑到我头上了!”

  我看了看千慧,叹道:“千慧,算了吧,这个时候你还说人家干嘛?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是恨,就恨我吧。”

  千慧怨怨地瞪了我一眼,气鼓鼓地道:“你……这个时候你还护着她,可见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了!”

  我无奈道:“好了,千慧,该说的都说了,你该把那个……那个什么……给我了吧?”

  千慧默默地把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低头看了一会儿,忽然转头对我道:

  “什么该说的都说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处理这两个女人的关系呢?”

  我暗叹了一声,道:“好吧,我告诉你,等三年后夭夭回来,我会把实情告诉她的,让她同意……咳,同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你明白了。”

  千慧听后,盯着我的眼睛,道:“你不会……是想要三个人一起生活吧?”

  我有点不耐烦了,便道:“反正也差不多吧。”

  我话一出口,千慧立刻瞠目结舌,半响没有反应。

  我捅了她一下,道:“千慧,现在我什么都跟你说了,这回你总该给我了吧?”

  千慧木木地回过神,神情有些恍惚,“哦”了一声,把离婚协议书向我递了过来,递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AB计划

  我眼巴巴地看着、等着,千慧却递一半忽然停住了,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良久,她还是悬停不动,我实在心烦意燥,干脆自己直接伸手去拿。

  千慧见了,大吃一惊,“嗖”地一下,把手缩了回去,瞪我一眼道:“你想干嘛?”

  “什么干嘛!你什么意思?”我差一点就要拿到了,又被她收回去了。

  “我……我还没考虑好呢!你急什么!”

  我急道:“还没考虑好?都什么时候了!你不会是又想反悔吧?”

  千慧白了我一眼,没说话,又把离婚协议书郑重地收了起来。

  我见了,忙道:“你怎么又收起来了?”

  千慧不理我,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好象在思考什么。

  我又问道:“千慧,你……”

  “别吵!”

  唉,我在一旁看着她,又不知她在考虑什么,不住地唉声叹气,心里这个急呀!

  过了一会儿,千慧把头转向我,两眼又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神色,我的心一下子沉到底,暗道一声“完了”。

  千慧忽然抓住了我的手,道:“老公啊,我……我考虑了一下,我还是不想离开你,我……”

  “千慧呀,你这何苦呢?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在把我往绝路上逼!”我打断她,苦口婆心地道,“我们一起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一次呢?何必吊在我这棵不成气的树上!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不可能回头的,无论是你三个月倒计时也好,还是你又想出了什么新的鬼点子,这都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心吧,你……”

  “我会走的!”千慧抢道。

  我一听,立马顿住说不出了,愣愣地看着她。

  千慧轻叹了一声,道:“老公,你先别着急,先听我说好吗?反正你也不差这一会儿。”

  “……好,你说。”

  “你爱我吗?说实话。”千慧望着我的眼睛。

  “爱。不过,和你一样,是你从法国回来后我才发现的,可惜已经太晚了。”

  这一次我回答得很干脆,说完我叹了一口气,无奈而痛苦地垂下了头。千慧低下头看着我,道:“老公,你先别难过。我是这样想的,原来那个三个月倒计时的计划照旧,就当是A计划。”

  “千慧,我不是都跟你说了,那是不可能的……”

  “你先听我说完!”千慧拢了拢头发,叹道:“我也知道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不大,所以,我又想了一个B计划。”

  “B计划!?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抬头问道。

  千慧看着我的眼睛,幽幽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一会儿时间到了,我马上就走。不过我想了,你不是说那个小姑娘要留学三年吗,B计划的内容就是……就是三年后,我们大家一起商量一下,你看这样总行了吧?”

  “商量?!这……这事有什么可商量的?”

  “这个你不用管了,到时候我会跟她们谈的,你可以不用参加。”说完千慧叹了一口气,神情很是疲惫。

  这回轮到我目瞪口呆了,千慧的意思……难道……她也同意加入?以千慧的秉性,她的传统又正统的思想,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她又凭什么这么有把握说服小雨和夭夭她们呢?简直不可思议!难道爱一个人就可以让步、或者说是包容到这样一种程度吗?

  我反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感动地道:“千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再牵你的手,和你做夫妻,不舍不弃,但现在,我真的不能接受。我有这种荒唐的想法,是因为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不得已而为之。你是个好女人,又有恩于我,我不能这样委屈你,你也没有必要为了我这种人这么荒唐,所以,你还是……走吧!”

  千慧无比幽怨地看着我,道:“如果可以,你当我愿意吗?好好的一个家,自己的丈夫,却要和别的女人分享,而且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未必比得上其他女人。可谁让我命苦,爱上你这么个男人,又……”千慧难受得说不下去了,眼泪都流出来了。

  听着千慧的话,我心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难受滋味,我犯这么多错,伤得她那么深,现在又要让她为我做出这么大牺牲,我于心何忍。

  我叹了一口气,抚着她的脸道:“千慧,谢谢你,但我了解你,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做的,你要的东西我也给不了你,你这又何苦?其实凭你的条件,想找个相依一生男人很容易,没必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再有小雨和夭夭她们,也不该是你去面对的。小雨暂且不论,但夭夭的性格倔强无比,连我都不一定有说服她的把握,而且如果我接受了你,不仅是对你的一种亵渎,对她们来说,更是意味着一种背叛!这半年多,我已经做错了太多事了,我也不想再错下去了!你还是忘了我,赶紧走吧,就当是为我这段错误的人生收个尾。”

  千慧无限委屈地看了我一眼,气道:“你背叛的还少吗?现在就差一个秦雨了,你就舍不得了,是不是?”

  “我……”

  “程东,说服她们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有足够的理由。”千慧轻叹一声,充满爱怜地看着我,又安慰道,“背叛不背叛的,你也别太迂腐了,反正就这么几个人,多一次少一次又能怎么样?归根到底大家都是为了自己活,只要你愿意,我想秦雨也不会怪你的。”

  “可是……”

  “程东,你还记得你回来搬家的那一天我问你的话吗?我问你如果你后悔了怎么办,你说你会认。现在我再告诉你一次,人生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说认就能认的。我选择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你,更多的,是我想给自己一个交待。”

  “什么交待?”我问道。

  “你想知道?”千慧露出无限温柔的眼光,轻轻道,“那你也加油努力吧,等到B计划成功,我会告诉你的。”

  听了千慧的话,我心里忽然一沉,下意识地向她的小腹望了一眼,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千慧,你说,你是不是……有了身孕了?”

  千慧听后,挣脱我的手,瞪着我气急败坏地道:“程东,你胡说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一走几个月,和你的大小情人风流快活,我……我和谁怀孕去!”

  我汗!我确实是太鲁莽了,让千慧多心了,这一刻,我心里充满着深深的愧疚。都怪小雨昨天那么一问,再加上千慧的话又容易让人误会,我的心神突然乱了,才说出这样的话。擦了擦额上的汗,我道:“千慧,你别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便一问,我……”

  “算了算了,别胡说八道了!”千慧白了我一眼,嗔怪道,“你要是真把我气急了,当心我真不走了!”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我真的很难再拒绝下去了,可就这么让她为了所谓的什么计划一走三年,又太没人性了。想了想,我看着她道:“千慧,其实,你要是真的想清楚了,那你……先不走也行,B计划又没规定你非要呆在国外,不如让我再慢慢想办法吧。”

  千慧双眼一亮,伸手抚上我的鬓脚的头发,随即又苦笑了一下,道:“算了,程东,我们还是按计划来吧,我留下来,你也未必能回来陪我。你不是说你前几年过得很枯燥吗,我看得出你很喜欢秦雨,那这几年,你就跟她好好过吧,就算……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听了千慧的话,我心里一股情绪如狂澜般激飙而起,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痛心疾道地道:“老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我真的配不上你,我……”

  千慧轻轻推开我,直起身温柔地看着我道:“你终于又肯叫我一声老婆了。

  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那等我再回来后,你就对我好点吧!”

  我看着自己的妻子,道:“老婆,你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了,我就真是一个铁人,也没法说出一个不字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真的觉得自己很配不上你,我希望你不要以我为念,不要把什么A、B计划当成一种负担,更不要勉强自己。

  如果你能遇到让自己幸福的人,就……顺其自然吧。”

  “别说那么多了,以前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千慧站起身,微笑道:

  “好了,你先在这里冷静一下,我去办理登机手续了。”

  千慧深深地望着我,还是那样清澈无尘的眼光。

  我看着她,默默点了点头,内心的难受让我把脸埋在了双手里。

  千慧走了,悄悄地走了,还拎走了她的皮箱。我没看见。

  等我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是我见她久去不归,到处找寻她的时候。她已经通过了安检,站在通道的另一端,远远地向我挥着手臂,甜甜地笑容挂在她的脸上。

  我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她不想离别的痛苦感伤两个人的心,所以她选择了另外一种别离方式。她悄悄地走了,一个人。甚至没有要求一次拥抱,一个吻。

  我木然地举起手臂,向我的妻子挥动着,泪水在我的脸上悄悄地滑落……我会等她,等她回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新的生活

  在通往S市的高速公路上,我的新雪佛莱飞速奔驰着。我的旧车在生死撞击中彻底报废了,这辆车是我不久前新买的,跟原来的一模一样。小雨曾劝我买一辆高档些的,我拒绝了。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什么东西用惯了,总会让人难以割舍,更何况雪佛莱对我的人生来说,意义实在太重大了。

  方小雅开着车。我手搭在车窗边,仰头靠在副驾驶的坐位上,头稍稍有点发晕。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斜照在我身上,我整个人愈发得慵懒。

  刚刚和方小雅一起到F市谈了一笔生意,热情的主人招待我们吃了一顿中饭,席间对方几位老总轮番轰炸,盛情难却之下,我被灌了一肚子所谓的当地特产啤酒,我有苦难言。这酒,真他妈的上头!

  看我晕晕乎乎跟半死不活似的,方小雅忍不住看了我一眼,道:“程总,你怎么样了?”

  “哦,我没事儿,就是那破酒太难喝了,有点反胃。”我强打精神,坐正了身体。

  “秦董病得严重吗?”方小雅又问。

  “不严重,就是有点感冒,可能是入秋了,早晚天气太凉吧。”我淡淡回了一句。

  见我谈兴不高,方小雅专心开车,不再言语了。

  本来今天这笔生意应该是我和小雨两个人去的,不过我见她有点发烧,强迫把她留在家里休息了,方小雅是我临时找过来的。

  不久前,东雨公司由于业务面的扩大,进行了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扩编,新添了几个部门,方小雅也被任命为公司的副总经理,是公司的第三号人物了。

  她能从一个中规中矩的小秘书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老总,我真的很佩服小雨。方小雅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居然没发现她的潜力,反倒是小雨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就把她培养成了一个优秀的管理人员,就连龙小伟、方洪明等一干旧人,都对她这个曾经的小妹妹心服口服。

  窗外的阳光依旧很浓热,秋老虎之名果然不虚。我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望着窗外的天气,心思又飞到远在万里之外的两个女人身上。

  夭夭和千慧两人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我很想念她们。夭夭还好,我们时常可以通电话,没有任何限制,甚至连两地的时区都一致。千慧只和我通过两次电话,一次是她刚到法国后向我报平安;另一次是我妈生日,我们聊了两句。我不是不想和她通话,一来是我心里有愧,面对她的时候不知说什么好;二来是我太多的时间和小雨在一起,通话也不太方便。

  每每想到这些,我只有不住地苦笑,想想一年来的感情生活,我真是无语了。

  我先是背着千慧和夭夭偷情,后再背着夭夭和小雨偷情,现在又和千慧定了个什么A、B计划,事实上等于背着夭夭和小雨又偷回去了,这叫什么事儿呀,我可真是卑鄙到底了!

  不过话虽如此,我对目前的新生活还是非常满意的,能暂时避开令人烦恼的感情纠葛,又能和心爱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幸福得象生活在蜜糖里。

  三十多年了,之前所有的幸福加起来,也不如近一个多月让我感受得深、感受得美、感受得甜。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夭夭,我微笑着接通。

  “东,你想我了吗?”夭夭的情绪很不错。

  “嗯。你呢。”方小雅在一旁,我不能说得太肉麻。

  “白天上班的时候还行,因为想不起来想你,但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我都要想死你啦!”

  “呵呵,是吗。工作还顺心吗?”

  “蛮好的啦,曼尼埃先生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他幽默、风趣,又有风度,就象一个慈祥的父亲。她的女儿路丝小姐也来到珀斯了,我们已经成了好朋友了,昨天我还参加了她的生日Party呢!”

  “是吗。对了,杨明的婚礼你参加了吧?”老二杨明终于如愿找到了一位香港籍的中国女孩儿,上礼拜天是他的婚礼,我本想亲自飞一趟珀斯,顺便再看看夭夭,可惜和我妈的生日冲撞,再加上当时还有一笔重要的生意要谈,我权衡了一下,只得做罢了。不过有夭夭在,已经足以代表我了。

  夭夭听我一问,兴奋地道:“参加了!告诉你哈,东,我还是伴娘呢!做新娘好幸福,我都嫉妒死了!东,我真想现在就做你的新娘呢!”

  “呵呵,是吗。”

  “你今天怎么啦?好象不大喜欢听我说话,一直都在敷衍我似的。”夭夭不满了。

  我笑道:“你误会了,夭夭,我在外边呢,身边还有其他人。”

  “哦,这样啊。那好吧,我不和你多说了,有空记得想我喔!”

  “嗯,你放心吧,我会的。”我刚要挂断电话,夭夭的声音又传来了:“等一下。东!”

  “怎么啦,夭夭,还有什么事?”我问。

  “差点忘了正事了!东,我这次是要向你汇报工作的。我告诉你啊,最近CVRD又开了几口新井,他们的产量大大增加了,昨天参加路丝小姐的生日Party时,我和曼尼埃先生简单交涉了一下,希望能扩大我们合约中的交易量,他原则上已经表示同意了,改天我会跟他正式会谈的。现在向你汇报,是因为我不会谈判,希望你能教教我怎么做。”

  “真的,太好了!”我喜出望外,不仅仅是因为交易量的扩大而高兴,更是因为夭夭的成长而欣慰,“夭夭,你真能干。不过谈判的事,一两句说不清,等我回去斟酌一下,然后给你发个具体意见,你照做就行了,怎么样?”

  “嘻嘻,那好吧,你就等我好消息吧!”夭夭兴高采烈地挂了电话。

  收起电话,我仍难掩内心的激动之情,没想到夭夭这么快就成长起来了,她的生命已经在焕发出光彩了。夭夭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她已经让我骄傲了,她还那么年轻,假以时日,她的前途必将是不可限量的。

  不到一分钟,手机又响了,我一看,是谢竹缨的来电,我无奈摇了摇头。

  如果说近两个月的新生活我只有一件事烦恼的话,那就是我这个美女哥们了。

  关于她的婚姻问题,吴铮跟追命似的,三天两头打电话催我。我也没少劝她,她的心结可以说是已经解开了,可每每到关键时刻就以一句“离不离也没什么两样”

  来敷衍我,或者以“相关的问题还没想通”来敲打我。我只有苦笑,因为我却根本不可能说出她想听的话。不过竹缨和小雨之间,两个人感情却越来越好了,我很欣慰。但好归好,斗还要是斗的,而且愈演愈烈,唯一令我奇怪的是,最近小雨似乎很让着她,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接通了电话,谢竹红高昂的声音立刻传来:“程东,你干嘛呢?”

  “我到F市谈了个生意,正往回赶呢。你忙什么呢?”

  “我出去做了个节目刚回来,累死我了。”

  “呵呵,辛苦了。”

  “对了,我今天想跟你商量个事。”谢竹缨的语气很正经。

  “什么事?”我问道。

  “我想不做主持人了,专做记者,你看这样好不好?”谢竹缨的语气很热切。

  “为什么?你做的那两个栏目可是咱们全市最火的节目啊?”

  “做主持人太绑身子了,自由支配时间那么少。专做记者的话,我每天就跟自由人一样啦。程东,你……不想我时间宽裕一点儿吗?”

  晕,谢竹缨又开始暧昧了。我尴尬了一下,打着马虎眼道:“哎呀,竹缨,你说你平时也没什么事,要那么多时间干嘛?主持人你该做……还是做吧!”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以为我真是跟你商量啊?我告诉你只是通知你一声,我跟台里都说完了,现在我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谢大记者了!”谢竹缨仿佛很得意。

  我苦笑道:“既然这样,你还给我打这个电话干嘛!”谢竹缨呵呵一笑,道:

  “我想听听你的反应吗?”我道:“竹缨啊,其实你做什么都不打紧,只要你能活得开心,你……”

  “好了好了,你又来了,婆婆妈妈的!也不知你最近吃错了什么药,整天跟我唠叨这点事,你烦不烦?”顿了一下,谢竹缨又道:“不说旁的了,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喝酒的,程东啊,那个小串店我们已经好久没去了,今天我正好有空,我们去大喝一番吧?”

  我笑笑道:“今天不行,小雨有点儿感冒,我要回家去照顾她,改天吧。”

  “这样啊,那好吧,只好改天了。”听得出谢竹缨很失望。

  挂了电话,我无奈摇了摇头。

  方小雅听我打了半天电话,终于忍不住对我道:“程总,能问你个事吗?”

  “什么事?”我斜了她一眼。

  “我们公司那么多手续都需要通过外贸局,我怎么从来没见你去过呀?”方小雅眼光闪烁。

  我没在意,很正常地回道:“市里对我们公司是有特殊照顾的,手续不过是走个过场,谁去不一样。”

  方小雅盯了我一眼,道:“可你连一次也没去过,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那有什么奇怪的,我大小是个老总,不能这么点儿小事也要亲自去跑吧?”

  方小雅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头看了我一眼,道:“你……不会是怕见到什么人吧”

         一百六十五章别再提起

  听到方小雅问我“怕见到什么人”,我不由得一愣。我这才意识到,她围着外贸局绕来绕去的真正目的是李小如。我斜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想说李小如啊?直说不就得了,何必绕那么大圈子?”

  方不雅瞥了我一眼,淡淡一笑,道:“程总,原来你还记得呀,我还以为你都把她给忘光了呢!”

  我暗自苦笑了一下,方小雅说得一点没错,这半年多,我真的快把她忘光了,除了熬粥喝粥以及前段时间碰到林影,在没有外力因素的情况下,我几乎从来没有主动想起过她,这个可怜的女人!我看着方小雅,道:“怎么?小雅,你和她还有联系?”

  “偶尔通个电话,逛逛街什么的,谈不上什么联系,而且也多半是她找我。”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方小雅又瞥了我一眼。

  我心中暗笑,女人真是有趣的动物,都通电话、逛街了,还不算有联系?不过她的话我还是听明白了,她想告诉我李小如还在挂着我,才会常找她的。我又问道:“她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个被人抛弃的女人,原来什么样还什么样呗!”方小雅的眼神瞥个没完了。

  我皱了皱眉,歪头看着方小雅,道:“小雅啊,你又拧不过这个劲了?谁抛弃她了?我从来就没接受过她,谈得上抛弃吗?我那是拒绝她,为她的终生幸福着想,是为她好!”

  方小雅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道:“你趁小如姐最空虚的时候闯她心里,让她爱上你,你却屡屡伤害她,还美其名曰对她好?程大经理,我可真是服了你,这么恶劣的行为居然能被你自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我哭笑不得,李小如失恋醉酒我把她弄回家,怎么说这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她这一说,倒好象是我成心了似的,而那次不过是我和她的第二次见面。从那以后她纠缠我,一直到最后我误打了她一记耳光为止,评心而论,我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我对李小如心怀愧疚,是因为客观上对她造成的伤害,哪成想方小雅不过是给我当了一次灯泡,居然就从此着魔了,真是不可理喻!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她没完没了,又问道:“你还没说呢,她现在到底怎么样啊?”

  方小雅轻叹一声,道:“挨了你一巴掌之后,她沉沦了一段时间,后来刻意交了几个男朋友,是刻意、刻意交的,你懂不懂?”方小雅只说了一句,又转头向我发问。

  “说事吧,哪那么多废话?”我不耐烦地道。

  方小雅吃了个瘪,悻悻然道:“她交了几个男朋友,不过没几天都就吹了。

  后来交了一个,这回时间长了点,差不多有两个多月吧,两个人都已经谈婚论嫁了,但又分手了。”方小雅说到这儿,又白了我一眼,“为什么?”我歪头问道。

  “因为登记前小如姐又犹豫了,还整天郁郁寡欢,跟个怨妇似的,她男朋友就问她怎么回事,没想到小如姐傻了吧叽全招了,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就暂时分手了。”

  “什么叫暂时分手!?”

  “分手是小如姐提出来的,那个男的因为喜欢她,所以不同意。小如姐没办法就说先分手,等她想通了的时候就去找他,想不通就彻底分手。”方小雅不断地翻着白眼,气哼哼地道,“其实小如姐根本就不想和那个男的结婚,只是没办法,现在她还是一个人呢。她还说了,以后再不看男朋友了,说是遇上就算,遇不上就光棍一辈子。”

  我听后默然无语,心里有些无奈,有些沉重。这个李小如,真是太让人搞不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十几年,一夜之间,莫明其妙地就转到了我头上。你说她善变吧,这事情过去大半年了,还有一个劲地为爱痴狂,甚至不顾自己的终身幸福;你说她痴心吧,那又何以能轻易地喜欢上我呢?现在又和人弄个暂时分手出来,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呀?真让人头疼,听着都头疼。

  见我无语,方小雅又道:“程总,其实小如姐她真的很可怜,又对你一往情深,反正你……”

  “打住打住!”我忙抬起头,打断她道,“小雅,我告诉你,李小如我也很可怜她,但我也没办法。全世界需要安慰的女人多了,难道都要我去安慰?你当我是太阳啊,哪阴暗了我就去普照一下,那象话么那!”

  方小雅气道:“程大经理,我真是不知说你什么好了?最早呢,我觉得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后来呢,我觉得你有时候也挺虚伪的;现在,哼,哼,你简直……简直……”

  “简直卑鄙无耻,卑鄙到底了,无可救药了,对吧?”我不动声色地接道。

  “你自己也知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哼!”方小雅一肚子气。

  我暗叹了一声,不想再跟方小雅多费口舌,缓了缓口气,又正色道:“小雅啊,这个事都已经翻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你怎么看我都无所谓,我自己心里有数。”

  方小雅白了我一眼,消了消火,但还是忍不住道:“程总,我真是不明白,你现在身边女人转来转去的,对哪个你都能怜香惜玉,英雄救美的事,你也干过两回了,怎么偏偏就对小如姐无动于衷,你要是能把对其他女人的感情分出十分之一,那小如姐……”

  “小雅!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感情这东西是能分的吗?是能施舍的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看着她就跟看个火车头没什么两样,我怎么可能去对她好,我要是真这样做了,那我跟个感情骗子还有什么区别!你说是不是?”

  听了我的话,方小雅没好气地道:“什么叫不喜欢!什么叫没感觉!不喜欢你当年会厚着脸皮追求人家?你要是真的没感觉,你以为我会象个八婆似的没事跟你唠叨?我告诉你程总,问题出在你心里,就因为当年曾遭到过人家的拒绝,所以你潜意识里有一种报复心理,你想拒绝她,想伤害她,所以你才会这么做的,别老以为自己很高尚!”

  我无奈摇了摇头,苦笑道:“小雅,我承认,从心理学的角度讲,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用在我身上不合适,因为我根本不是那种人。我也可以跟你说实话,我当年追求她不过是被她的美貌所打动,一时头脑发热,就跟一个傻小子喜欢女明星没什么两样,和感情更是八杆子打不着边,现在你明白了吧。还有,我告诉你,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以后没事别再跟我提起她了。”

  “你……”方小雅瞪了我一眼,轻叹一声,没话说了。

  调整了一下坐姿,我又道:“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说我!我有什么可说的?”

  我笑道:“小雅啊,咱们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跟亲兄妹差不多,你也老大不小了,平时相对象跟换电视频道似的,整天的这么挑三捡四,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那有什么办法,我看了那么多,没一个象男人的!”

  “我看小李子就不错啊,人家又对你一往情深的,我看你们挺合适的。”

  “他?!你还是饶了我吧!从头到脚整个一太监!没一个地方象男人!”

  我哭笑不得,道:“男人男人,那你说,什么样的才算男人?”

  方小雅白了我一眼,呵呵一笑,道:“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我无奈摇了摇头,道:“你呀,你就挑吧,早晚有挑花眼后悔的时候。”言罢我不再理她,又缩在了座位里,阖上了双眼。

  就这样,随着车子轻微的摇晃,再加上还喝了酒,我迷迷糊糊地,竟睡着了。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方小雅已经把车开到我家楼下了。我揉了揉眼,道:“怎么,这么快到了?”

  “到了,我走啦,你上楼好好睡一觉吧。”方小雅关心地看了我一眼,下了车,“今天不用再上班了吧?”

  “不用了,你回去也好好休息吧。”我笑了笑,打趣道,“你打车回去吧。

  不过记得要票,明天上班我给你报销。”

  “切!”方小雅不屑地向我挥了一下手,转身走了。我锁好车上了楼,进门后,我看到小雨只穿着睡衣睡裤,抱着个大枕头,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呢。见我回来,她回眸一笑,略带病容的俏面更显得娇美欲滴。

  我坐到到她身边,小雨立刻投在了我怀里,我从沙发靠背上拿起一件衣服披到她身上,责备道:“都生病了,还穿这么少,你不想好了?”

  小雨搂着我的腰,嘻嘻一笑,仰头看着我道:“程东啊,这一个多月我真是太幸福了,今天我一个人在家,东瞅瞅,西看看,感觉哪里都有你的影子,我觉得自己完全被幸福包围了,常常呆呆地傻笑,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三年可过,我都害怕我自己吃不消。”

  听了小雨浓浓的情话,我想起了一句曾在网上见过的话:你在时,你是一切;你不在时,一切是你。小雨的话,真正让我体会了这句话的含义,我感觉自己也被幸福包围了。我看着她,微笑着道:“那你得赶快适应适应了,我们的好日子,不仅仅是这三年,三年后,我们还要继续下去的。”

  小雨看着我,不无担心地道:“可是三年后我们就要向夭夭坦白了,她能不能接受我们还两说呢?我真的害怕她不肯原谅我们。”

  我暗叹了一声,心道岂止是我们,还有一个千慧要凑热闹呢,别说她害怕,我比她更害怕!以夭夭的性格,如果三年后还是没有什么改变的话,知道我欺骗了她这么久,她不自杀就得杀了我!唉,好在千慧说她有把握说服夭夭,也不知道她到底凭什么那么有把握,我只好先把希望先寄托在她身上了。

  我不想小雨跟我一起担心,于是笑笑道:“放心吧,夭夭一定会答应我们的,我有把握。”

  小雨嘴一扁,可怜巴巴地道:“可是以夭夭的性格,即使答应了我们,她也会口服心不服的。我猜她至少会对我们的行动加以限制,毕竟她是正牌,我只是个做小的,我们肯定不能象现在这样无拘无束地在一起了。”

  我哭笑不得地道:“你胡说什么?什么正牌,做小的!搞得我跟回到了封建社会似的。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委屈你的。再说了,你不一向是偷情高手吗?她要是真限制我们,大不了我们再偷不就得了!”

  小雨一听,兴奋得直拍手,睁大眼睛道:“对对对,我们接着偷,气死这个臭丫头!就算是你陪她的时候,也一定先把她糊弄睡着了,下半夜再摸到我床上,我天天等着你!”

  我晕倒!这个小雨,什么事都能具体到这个方面来!

  “哦,对了,小雨,我还没告诉你呢。刚才夭夭给我打电话了,她干得相当不错,我们和CVRD的合约……”我简单把夭夭提议扩大交易量的事跟她说了一下。

  小雨得意地看了我一眼,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夭夭肯定会干得非常出色的!你呀,就不用担心她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陪好我吧!”

  我笑道:“这个还用你提醒!来,我看看你头还热不热?”小雨嘻嘻一笑,抑起头让我摸。我伸手试了一下,皱了皱眉道:“怎么还有点热,赶快再吃药,然后好好睡一觉。”

  “可我不想睡?我想和你在一起。”小雨扁着嘴委屈道。

  “不行,必须得睡!在公司你是上司,在家我是主人,你得听我的。”说罢我起身倒了一杯水,又拿了一片药,放在手心递了过去。

  小雨无限深情地看了我一眼,低头伸出舌尖把药片粘进了嘴里,随即接过水杯把药吃了。我见她吃完了药,把她横抱到床上,又为她盖好了被子。小雨柔柔地看了我一眼,闭上双眼甜甜地睡去了,象个听话的孩子。

  我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起身进了书房,我想要起草一个澳洲铁矿的谈判方案传给夭夭。我打开电脑,简单思考了一下,正准备动手,忽然听见门铃响了。

  我非常奇怪,心道:“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来,会是谁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品脚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至门边,我通过门镜,往外望了一眼,没看到脸,只看到一大束鲜花,不过看身材我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人是谢竹缨。我无奈摇了摇头,打开了门,鲜花挪开,露出了谢竹缨比鲜花还娇艳的脸。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有没有觉得很开心?”谢竹缨双眉一扬,微笑着道。

  “你来干嘛?”我不答反问。

  谢竹缨脸色立刻变得可怜巴巴,委屈地道:“你什么态度嘛?你不是说你的大情人病了吗?人家可是好心特意来看她的喔!”

  “你看她就看她,用得着一开口就弄那么一句老套的台词吗?”

  “嘻嘻,人家跟你开玩笑嘛!”谢竹缨一点儿不客气,把花向我手里一塞,推开我就往里进,“让开,让开,我都要累死了!”

  我接过花,无奈闪开身体。谢竹缨走进门厅,从她的两步道来看,我感觉她有点一瘸一拐的,便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哎呀,别提啦!我……”

  “嘘——”我做了禁声的手势,谢竹缨的主持人嗓门实在太大了。

  谢竹缨见了,立刻捂住了小嘴,睁大眼睛看着我。我用手指点了她两下,放下花,进去先把卧室的门关严,又回来道:“竹缨,小雨吃了药刚睡着,你说话小点声,知道吗!”

  谢竹缨面露喜色,点了点头,看着我眼睛道:“她睡着了,那不正好吗!”

  我哭笑不得,只得又问道:“你的脚到底怎么啦?”

  “别提了,我今天在龙尾山做了一天的节目,这是我最后一次做节目,我想好好做做,结果跑了大半个山,我腿都跑软了,结果刚刚上你家楼梯的时候,把脚崴了。”谢竹缨说着话,把脚上的一双貌似旅游鞋的鞋子脱了下来。

  我问道:“崴得严重吗?”

  “呵呵,一会儿你帮我看看不就知道了?”谢竹缨玩味地看着我,又开始暧昧了起来。

  我随便“哦”了一声,把她直接领进了书房,又关好了门。谢竹缨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盘上腿,就开始揉捏自己的脚踝和脚板。

  “程东,你是不知道哇,今天爬了大半天山,现在我两只脚底板生疼生疼的,都木了。”

  “工作吗,付出些辛苦也是正常的。”

  谢竹缨抬头盯着我,笑道:“好在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当主持人,以后再也不用吃这种苦了,你也不用再为我担心啦!以后我的时间全都由自己支配了!”

  我独自苦笑了一下,没说话,暗道谁为你担心了,我巴不得你当主持人呢,省得成天老缠着我暧昧个没头!

  我起身给她倒了一杯冰水,谢竹缨一饮而尽,道了一声“谢谢!”说着话,谢竹缨一把将袜子脱了,又抬头对我道:“在你家脱一会儿袜子你不反对吧?”

  我看了看她的脚丫子,微皱了下眉,道:“……没关系,你愿意脱就脱吧。”

  这个谢竹缨,脱都脱了,还问我干嘛!

  我把她喝完的空杯子放在一旁,又重新坐下。谢竹缨脱了袜子,喋喋不休地道:“今天去龙尾山,我特意穿了一双登山鞋,没想到今天这么热,这把我的脚给捂的,没把我后悔死!”

  “呵呵,谁让你不好好听听天气预报了!”我哼哼哈哈地答应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嘴地聊了起来。

  说话工夫,一股异样的味道忽忽悠悠飘到了我的鼻子里,我起初有些奇怪,还用力地嗅了两下,到底是什么味呢?我下意识地在屋内四处扫视。猛然间,我看见了仍在摆弄脚丫子的谢竹缨,我恍然大悟了,这分明是一股臭脚丫子的味吗!

  而且肯定是从谢竹缨的脚上散发出来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我怎么会没想到呢?

  我还真不是一般的笨呀!一时间,我哭笑不得。

  谢竹缨这个脚丫子味不是大男人那种奇臭无比的脚臭味,而是一种酸不叽溜,还略带点臭的味,有点象是什么东西发酵的味,总之让人闻起来让人觉得忒别扭。

  我心中暗笑,原来美女的脚丫子捂时间长了也是会臭的!

  不过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这味起初只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虽说闻着稍有点别扭,但也挺令人心旷神怡的。可后来竟越来越浓,只不大一会儿工夫,味道就以谢竹缨的脚丫子为中心,密密匝匝向四周扩散开来。这间小书房只有十几平,还没开窗子,只靠空调控制温度。这样一来,很快屋内便到处美脚飘香了。

  我置身其中,仿佛是酸菜缸中漂白的膜。

  我有点后悔允许谢竹缨脱袜子了,这个滋味实在不太好受。想了想,我决定关了空调,开开窗子放放味。我刚一起身,谢竹缨便道:“你干嘛?”

  “哦,没什么,我开开窗户,透透空气。”

  “你有毛病啊!大热的天你有空调还开窗户?”

  “我……唉!”没办法,我又坐下了。女人都好面子,我总不能跟她直说我嫌她脚臭,受不了吧!

  谢竹缨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我实在忍不住了,便道:“竹缨,你是汗脚吗?”

  “不是啊!怎么啦,我脚有味儿?”谢竹缨睁大眼睛,很认真地问。

  “嗯——其实,是个人脚都会有味的。”我这么说等于变相承认了她的话。

  汗脚往往不臭,不是汗脚才更臭呢。

  “你什么意思?嫌我脱袜子啦?”果然谢竹缨不满了。

  我忙道:“竹缨,你想哪去啦?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脚刚刚不是崴了吗,不如先到卫生间用热水洗一洗吧,舒筋活血,恢复的能快一点。”

  谢竹缨一听我的话,象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道:“对了,程东,刚刚说好了,你要帮我看看脚的,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快快,过来帮我看看。”

  我差点没哭出来,我闲着没事提这碴干嘛!

  我哭丧着脸道:“还真看哪?不用了吧?我又不是医生!”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又婆婆妈妈,会不会看先帮我揉揉吗!”

  “什么!还要帮你揉?”

  “怎么了?你嫌我啦?”谢竹缨双眼一瞪,大声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象你这种情况,不如先用热水泡一下再揉,那样效果能好一点,你说是不是?”

  谢竹缨白了我一眼,道:“不用了,你直接给我揉吧。”说着话,谢竹缨伸出了右脚。

  我无奈暗叹了一声,走过去拿起了她的脚。我一看,这脚崴得还真挺严重,右脚踝处已经肿了很高一块了,看来她的脚疼真不是装的。我抬头道:“你等一下,我去取点酒,然后帮你揉。”

  “嗯。”谢竹缨望着我,点了点头。

  我起身找了一瓶白酒,拿了一只碗,又回来。我倒了些酒在碗里,又用打火机点着热了热,然后开始为她揉脚。说实话,看她的脚肿成这样,我是很心疼的,我揉得也非常认真,但从我的表情却看不出来,因为如此近距离地接近她散发着臭味的脚,这滋味实在是不怎么样。

  见我一脸痛苦状,谢竹缨忍不住问道:“程东,你怎么好象很痛苦的样子,难道我的脚很臭吗?”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还问我!你自己闻不出来呀?”

  谢竹缨摆出一脸很无辜的样子,讷讷道:“我……我昨天晚上在龙尾山住的,有点着凉了,鼻子不通气。”

  我晕!怪不得!

  我哭笑不得地道:“你也不想想,这么热的天,你穿着双登山鞋,跑遍了大半个龙尾山,什么脚能不捂臭啊!让你先洗洗你不洗,还让我给你揉,都快熏死我了!”

  美女脚臭,的确不是一件体面的事,但并不丢人,就象美女也要上厕所一样,但谢竹缨显然不会明白这一点。她听了我的话,立刻又羞又窘,整张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忙别过了头不敢看我。

  我看了她一眼,安慰道:“竹缨,你不用不好意思,人的脚都是有味的,这事不分人长得美或丑,而且你这个脚,无论是外形,还是……咳,味道,都应该说是女人中的极品了。”

  谢竹缨一听,羞得更甚,瞪着我怒道:“你什么意思!取笑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你听我跟你说。”我边给她揉脚,边给她解释起女人脚的品极分类,“嗅觉是人类记忆最深刻的方式,所以说品脚也是一门学问。如果是恶臭的脚肯定不入品,因为把人都熏晕了还哪能品脚?如果是没味的脚也不好,因为没情趣,味也是一种刺激源嘛;只有你这种微微有的臭味和酸味混合在一起,又长得白晰、纤巧的脚才是极品。一般人都是长着一双很丑的大臭脚凑合了一辈子的,哪有几个你这么幸运的,所以说你不用自卑的。”

  听我说完,谢竹缨既得意,又羞涩,一双眼玩味地打量着我道:“程东,想不到……你对品女人脚,这么有经验。”

  我汗!

  我哪有什么品脚的经验,我吸吮过小雨的脚,那是因为她的脚被螃蟹扎出血了;我还给夭夭洗过脚,那是因为一种民俗习惯。现在我又为谢竹缨揉过脚,也算又多了一项内容了。

  我看了她一眼,尴尬道:“竹缨,别胡说,我哪懂什么品脚,刚才的话……不过是我在一则丝袜广告上看到的,我为了不让你太窘迫,才说出来安慰你的。”

  谢竹缨脉脉地看着我,忽然露出一脸诡笑,道:“程东,这么说……你一定很喜欢美腿丝袜那类东西喽?”

6

主题

0

听众

6

积分

幼稚园

金币
327
活跃
4
贡献
0
第一百六十七章挑战

  我一听差点没气结,恨不得把她的脚趾头咬掉一个。我怒道:“你胡说什么!

  谁……谁喜欢美腿丝袜了?我一片好心,你还当我是变态,无聊!”

  “嘘!小点声,你大情人可是刚睡着,别把她吵醒了。”谢竹缨不怒反喜,继续取笑我。

  “你……”

  “哎呀,你急个什么!你们这些臭男人喜欢这类东西也是正常的嘛,何必要假正经不承认呢?”谢竹缨不耐烦地道。

  “谁……谁假正经了!”

  “嘻嘻,都恼羞成怒了,还不承认呢?”

  谢竹缨这人不可理喻,我懒得跟她解释了,只好低头继续给她揉脚。或许是心里有气,我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量。

  “哎哟!好疼,你……你轻点呀!你想杀人哪?”

  她不叫倒好,她一叫反倒提醒了我,我心中一动,心道让你吃点苦头吧。我两手环住她的脚踝,进一步加大的力道,奋力地揉搓起来。

  “喂!你干嘛?……好疼!……啊,你轻点!……哇,疼死我啦!”

  “叫什么叫!不用点力你的脚能好吗?”

  谢竹缨咬牙切齿,大呼小叫,疼得直扭动身体,连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不理她,抓紧她的脚,继续大力地揉搓着。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吃苦头,但象这种硬伤的按摩,是必须要用力的,否则不会起到治疗的效果。

  我欢天喜地地揉着;谢竹缨雌牙咧嘴地叫着。正所谓乐极生悲,这一瞬间,我们都忘了正在隔壁睡觉的小雨。

  “咣!”门被撞开了。我回头一看,小雨穿着睡衣睡裤,寒着一张脸,正死死地瞪着我们。

  糟糕,怎么忘了这碴了!

  我忙起身道:“小雨,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你们俩个吆三喝四的,我睡得着吗!”小雨的眼光能把我吃了。

  我走过去陪笑道:“竹缨听说你病了,特意来看你,不想上楼时把脚扭伤了,我帮她简单处理一下,没想到把你吵醒了。”

  “简单处理就要……咦!”

  小雨话说了一半,看了看谢竹缨的脚丫子,忽然皱了皱眉,伸手捂住了鼻子。

  我知道她肯定是闻到了屋内的异味。我回头去看谢竹缨,她显然也明白了,一张脸瞬间胀得通红。我怕她太尴尬,又回过头,忍住笑打岔道:“小雨,你的烧退了吗?”说着话,我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小雨一见,忙退后一步,惊恐万状地道:“别碰我!你……你你你,你不洗三遍手以上,绝不可以碰我!”

  我听后忍不住笑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谢竹缨在身后大声道:“怎么啦怎么啦?太过分了吧!美女不可以脚臭吗?我的脚就散发着臭味呢!你们都闻到了吧?”

  我和小雨对望了一眼,忽然不约而同地捂住肚子大笑了起来。

  谢竹缨恼羞成怒,不顾脚踝的伤势,光着脚丫子就下地发飙了!不过她的对象是小雨,我大吃一惊,忙把她拉住,同时连连向小雨递眼神。小雨忍住笑,不停地向谢竹缨道歉。谢竹缨怒火渐息,一双眼又恨恨地向我瞪来。

  随后,在我和小雨的强烈抗议和力劝、甚至是强迫之下,谢竹缨终于扭扭捏捏地进了卫生间,把她那双美到极致的小臭脚洗了洗,我也趁此机会打开窗子通了通风。

  呼吸着窗外传来的并不新鲜的空气,我的五脏六腑无比地畅快,我终于明白了,联合国严格禁止在现代战争中使用化学武器,这个决策是多么的英明!

  随后,三人一起聊了会儿天,天色已近傍晚,谢竹缨大大咧咧地表示,说要吃完晚饭再走,于是倒霉的我就被二女联手轰到厨房去做晚饭了。看着客厅里貌合神离的两个女人,我不住地郁闷,心里不禁怀念起和千慧或夭夭在一起的日子。

  唉,我堂堂一个大男人,下厨给女人做饭,而且还是两个,我哪吃过这亏呀!

  人哪,就是贱啊!

  吃过了晚饭,小雨找了一双布凉鞋给谢竹缨换上,我拎着她那双臭鞋,送腿脚不便的谢竹缨下了楼。在她的车门旁,谢竹缨回头望着我,恋恋不舍地道:

  “程东,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我一回家,就感觉忒无聊!”

  我暗叹了一声,故意笑道:“那有什么办法,我们……又不方便留你住下。”

  谢竹缨盯了我一会儿,眼睛骨碌一转,忽然道:“程东,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我们……能甩开你的大情人,光明正大地多呆一会儿呢?”

  我笑道:“竹缨,别瞎说,我们什么时候不光明正大了?”

  谢竹缨盯着我的眼睛,道:“我不是说不光明正大,我是说,我们不带你的大情人,我们……两个人光明正大?”

  我一听,忙正色道:“竹缨,你可不要再乱来了!要不然又该谣言四起了。

  再说小雨是什么人,你跟她斗心眼,到头来你会吃亏的,而且这样,也会让我很难做的。朋友妻不可欺,为了我这个兄弟,你就多让着她点吧。”说着话,我为她拉开了车门。

  谢竹缨看了我一眼,悻悻然上了车,对我道:“我告诉你吧,程东,别以为你大情人多厉害,也就是你老婆好欺负,夭夭又傻乎乎的,才让她占够了便宜,要是换了我,哼!哼!我玩不死她!”

  我哭笑不得地道:“竹缨,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家小雨哪地方对不起你了,你要玩死人家?再说了,这关你什么事!”不等她回话,我正了正颜色又道:

  “我警告你,竹缨,你要是胆敢让小雨吃亏,我……我……我可对你不客气!”

  谢竹缨两眼一瞪,道:“对我不客气!那好,咱们走着瞧,我偏要挑战挑战她,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哼!”话音一落,谢竹缨一踩油门,保时捷“嗡”地一声蹿了出去。

  看着谢竹缨的车子扬尘而去,我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准备上楼,这时我才发现,谢竹缨的臭鞋还在我里拎着没还她呢!我不禁苦笑。

  进了门后,小雨寒着一双眼,冷冷看着我。我看了她一眼,心中暗笑,没理她,先把谢竹缨的臭鞋扔到阳台,才回身到沙发上搂住了她,道:“怎么,还生我气?”

  小雨盯了我一会儿,轻叹了一声,把头伏在了我怀里,道:“我怎么会生你气呢,我是生姓谢的气。你看她现在越来越放肆了,居然跑到我家里来和我争!”

  我笑笑道:“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你当初对千慧做的比她过分多了,还有脸说人家,你现在真是霸道得可以!”

  “那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居然还帮着她说话!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小雨一听,恼羞成怒,忙起身瞪着我道。

  “看你急的,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吗!”看着气急败坏的小雨,我欢喜无限。

  正了正颜色,我又道,“不过小雨,别说我没提醒你,刚刚谢竹缨已经向你发出挑战了,要和你斗斗心智,还说要玩死你,你以后千万要多加小心,别吃她亏了。”为了心爱的小雨,我毫不犹豫地把谢竹缨出卖了。

  “什么?!挑战我!和我斗心智!还玩死我!就凭她!!”小雨满脸的不忿。

  “你还真别不服气,谢竹缨的性格一向天马行空,难以捉摸,脑子还聪明,又是个女张飞型的,你这样的碰到她,我估计百分之八十要吃亏。”

  “你不相信我?”小雨眼睛瞪得溜圆。

  我笑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提醒你。总之你还是多加点小心吧,为了你,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出卖朋友呢!”

  小雨还想再说点什么,被我制止了。天色已晚,小雨病后虚弱,我陪她早早睡觉了。次日一早,小雨身体已经完全没事,我们一起幸福地吃早餐,再一起幸福地上班了。

  到了办公室,周小小照例给我送来了沏好的茶。方小雅升任副总经理后,周小小接方小雅成了经理助理,不过新任秘书没到位,周小小还要以助理的身份干秘书的活。

  审阅了几份文件后,我开始继续起草澳洲铁矿扩大交易的谈判方案。这样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头都没抬,便顺口道了一声:“进来。”

  “老程,你选的新秘书到位了。”来人是人事主管孙洪明。

  “哦,那好……你说什么!我选的?”我抬起头,惊诧地道,“我什么时候选秘书啦?”

  “哎,人家可是特意给我打电话,说是你推荐的。你要是不想用,你自己跟她说去。现在人都来了,就在门外呢。”孙洪明有点不满了。

  听了孙洪明的话,我一下子明白了,是林可欣,肯定是林可欣。可我记得我没说让她当秘书呀?这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不过秘书就秘草原狼,反正我现在也正缺秘书。

  我喝了口茶,对孙洪明道:“我知道了,你让她进来吧。”

  孙洪明打开门,把林可欣让了进来,然后看了看我,一脸诡笑地走了。

  林可欣今天穿着一件浅色套裙,看样子是新的,头发系成一条马尾垂在脑后,脸上的表情略有些疲惫。她见了我,怯怯地叫了一声:“程总。”

  我微笑着走上前,主动伸出手,道:“林可欣同学,你来了,我代表公司欢迎你!”

           第一百六十八章谈心

  与林可欣亲切握手表示欢迎后,我把她让到了沙发上,自己回到座位。林可欣看着我,满怀歉意地笑了一下,道:“对不起,程总,前段时间,我家里出了点儿事,所以今天才来报到,希望您不会介意。”

  看前眼前这位身世凄惨的女孩儿,我心里又燃起了一丝恻隐之心,我道:

  “没关系,来了就好。你的情况夭夭已经跟我说过了,听说你家里有位病重的母亲,你又是独生女儿,是吧。”我尽力使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

  “嗯,是的。”林可欣看了我一眼,低下了头。

  “想不到你还是个孝顺的女儿,现在的年轻人象你这样的不多了。”

  林可欣淡淡笑了一下,没有言语。我看着她的眼睛,又道:“林可欣同学,听说你要当秘书,是吗?”

  听了我的话,林可欣立刻急了,忙不迭地道:“不是的,程总,这个……是、是因为……”

  “别紧张,别紧张。”我微笑着安抚道,“秘书工作还是满适合你的,而且现在我也正好缺一个秘书,你来的正是时候。”

  林可欣“哦”了一声,又低下了头。

  接着我把秘书工作的一些日常事务简单给她介绍了一下,并嘱咐她有什么不懂的问周小小,随后就客气地把她送了出去。回到座位,我开始考虑善后问题。

  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考虑的,我决定两天后和她谈一次心,直接跟她摆明厉害,让她在大是大非面前,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相信没理由她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

  两天后的下班时间,我坐在办公室里等林可欣,等着和她谈心。敲门声响了。

  “进来。”

  林可欣走进,对我道:“程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两天时间的接触,林可欣已经基本能放得开自己了。

  “哦,来来,可欣,坐。”我起身异常客气地把她让到沙发上。林可欣一脸的茫然。我又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林可欣忙站起身接过,道:“程总,您干嘛这么客气啊?我是您的秘书,这些工作应该是我来做的呀!”

  “呵呵,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们之间没有职务分别,只是朋友,况且平常都是你为我服务,偶尔我也应该为你服务一两次,这才能显出我们的平等嘛。”说着话,我再度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她身边。

  “可欣哪,来公司两天了,工作还顺心吗?”我点了一根烟,问道。

  “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林可欣微笑着道。看得出,她对这份工作还是很满意的。

  “工作顺心就好啊。对了,你母亲的病怎么样啦?”

  “谢谢程总关心,现在已经稳定了,正在家休养呢。”

  “嗯,有什么困难可以向公司提出,在公司里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有困难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更何况你又是夭夭的同学,记住千万不要客气。”我起身把自己的水杯也端了过来。

  “谢谢程总,我会的。”林可欣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我看了看她,暗叹了一声,道:“哦,对了,可欣,你这两天干得不错,看来你已经基本适应了秘书工作,根据你的表现,我已经通知财务,给你加薪百分之十五。”

  “什么!给我加薪?!可是,我才来两天……”

  “呵呵,没什么好奇怪的,秦董一向没有配秘书的习惯,你名义上是我的秘书,实际上要为我和秦董两个人工作,每天的工作量还是不小的,你很辛苦,这是你应得的。”

  林可欣没说话,微微张着嘴,看着我的眼光,有点狐疑。

  我吸了一口烟,吐出,又正色道,“可欣,来公司两天了,我想,你对公司的一些情况也应该有所了解了吧?”

  “您指的是……”林可欣紧张起来,眼睛睁得老大看着我。

  “我和秦董的关系。”我单刀直入,不动声色地道。

  林可欣听后先是一怔,随后立刻惊慌失措,胡乱摆着手,语无伦次地道:

  “我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不是的,程总,我、我不会……我……”

  “可欣,你不用紧张。”我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和气地道,“我和秦董的事,在公司里不是什么秘密,我想你肯定知道了,对不对?”

  林可欣木木地点了点头,忙又道:“可是,程总我……”

  “放松点,别紧张,先听我说。”我打断了她,心平气和地道,“这个事确有事实,我不否认。人的一生会碰到很多无奈的事情,尤其是感情,等你经历得多了,相信你也会明白的。现在我想跟你说说我和夭夭之间的事,我们的关系,你是最清楚的;夭夭的性格,作为同学,你也应该很了解。我可以坦率告诉你,等夭夭从澳洲回来了,我们就会结婚的,所以说,我和秦董的事,我不希望她知道,你能理解我吗?”说完我盯着她的眼睛。

  林可欣看着我,鼓了鼓勇气,道:“程总,您、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我虽然不懂感情的事,但我明白这是您个人的私事,不应该是我关心的。我是您的秘书,我的工作就是做好您的左膀右臂,减轻您的工作量,而且我也不是个乱说话的人,再说您还对我有恩,就算出于这一点,我也不会告诉王夭的,请您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那我先谢谢你了。”

  说着话,我站起身,林可欣也随之站了起来。这时,门开了,小雨走了进来。

  林可欣忙鞠了一躬,道:“董事长好!”

  小雨寒着一张脸,冷冷道:“怎么,聊天呢?坐吧。”言罢自己先挤了过来,在我和林可欣之间一屁股坐下了。

  林可欣机械地坐了下来,一双眼无助地望向我。我暗叹了一声,向她点了点头表示安慰,向一旁让了一让,自己也坐了下来。

  林可欣的事情,在她刚来报到的那天,我就告诉了小雨。小雨把我好顿埋怨,还说如果因此坏了她的三年幸福大计,就饶不了我。今天和林可欣谈心,我事先也告诉了她。估计她可能已经站在门外偷听了好一会儿了,这个时候进来是要唱黑脸的。

  唉,我和小雨对一个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女孩子如此用心,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形势喜人,形势逼人,这也是不得已啊,谁让我犯了恻隐之心的错误呢?

  小雨冷冷地打量着林可欣,把个小女孩儿看得小脸刹白,不敢抬头。演足了前戏后,小雨开口了:“我这两天很忙,一直没找你谈话,现在交待你几句。”

  林可欣望着小雨,半张着嘴,怯怯地点了点头。

  “公司里的情况都清楚了吧?”小雨目光如刀锋。

  林可欣不断地点着头,相当地用力,就差没把下巴甩地下去了。

  “嗯,那好,我提醒你一下。作为一个秘书,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为领导分忧,任何情况下都是如此,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绝不能出现半点纰漏。虽然夭夭是我的好姐妹,你是夭夭的同学,但在管理上,我从来是只认制度不认人的,如果你出现不该有的失职,我是绝不会姑息养奸的。这一点,我希望你好自为之。我的话,你能明白吧?”

  “我、我……我明白,我全明白,请董事长和、和程总放心,我一定……一定……”林可欣吓得三魂出窍,连话快都说不出来了。

  “小雨,算了吧。”看着林可欣被吓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了,说到底,我心里对这个自强的女孩儿,还是很钦佩的。于是我打断道:

  “可欣,今天就到这儿,你下班回家吧,以后好好工作就行了,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听了我的话,林可欣象获得了圣旨一样,立刻起身,慌慌张张地跑掉了,还好走时没忘了向小雨行个礼。

  林可欣走了,小雨转头瞪着我,怒道:“你干嘛让她走了?我话还说完呢!”

  我没好气地道:“差不多行了吧,你都说了不少了,还想说什么!看你给人家吓的,她还是个孩子呢,以后你让人家怎么为你工作?”

  “这还不是都怪你!要不是你头脑发热,把她弄进公司里来,我们至于陷入这么大的困境吗?”

  “哎呀,你就放心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不会有事的。”说着话,我站起了身道,“走吧,咱也该回家了。”

  小雨白了我一眼,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我们一起向门外走去。突然,小雨停住了脚步,拉着我的手臂,一脸惊魂,好象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见了忙道:“你怎么了,小雨?”

  小雨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不无忧虑地道:“恐怕还是不妥。程东,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第一百六十九章林伯的使命

  小雨说得如此严肃,我心里也不由得“忽悠”一下。我吃惊地问道:“什么问题?”小雨盯着我,表情极度凝重地道:“你说这姓林的丫头有没有可能以此勒索我们?”

  “勒索?!这怎么可能?小雨,你太多虑了,这么恶毒的事儿你也想得到?”

  我简直哭笑不得。

  “怎么没可能?在海外,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小雨的目光咄咄逼人。

  我笑道:“怎么,莫非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小雨气道:“程东!我在和你说有关我们两人前途命运的大事,你就不能正经点!”我忍住笑,在她肩头拍了拍,正色道:“放心吧,用这个事勒索我们是没用的。”

  “为什么?”

  我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解释道:“理由很简单,我了解夭夭,她的性格很倔强,在对我的问题上又一向疑心很重。如果林可欣出于对同学的关心而告密,那夭夭可能会相信;如果她因勒索不成而告密,那夭夭不仅不会相信,还会反过来怀疑林可欣的用心。”

  小雨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我。我笑了笑,道:“好了,别担心了,相信我,一定没事的,赶快回家吧。”说着话,我拉着小雨的手臂就往外走。

  小雨随我走了两步,忍不住又拉住我道:“程东,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能不能再跟我说清楚点?”

  我无奈道:“你不放心,是因为你不了解夭夭。夭夭很倔强,如果对方的目的是出于善意,她可能会相信;如果对方居心不良,她不仅不会相信,还会对其恨之入骨。为什么会这样呢?就是因为夭夭在倔强的同时又很多疑,所以她常常会把真的看成假的,把假的当成真的。对夭夭这种情况,最可怕的是虚则实之;至于实则虚之,她自己就会帮我们否定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吧?”

  小雨眼睛睁得老大,一个劲地摇头道:“不明白。”

  我笑道:“你要还是不明白,就回家去看看《三国演义》吧。”

  “看《三国演义》?!”

  “嗯,去看看曹操为什么会相信送诈降书的阚泽,又为什么会选择走华容道,你可能就明白我说的话了。”

  “曹操……这些和夭夭有什么关系呢?”

  “呵呵,当然有关系了,以古为镜,可以知得失嘛。”说着话,我拉着一脸不解的小雨,意态昂扬地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事实上,自从知道了夭夭的双保险计划后,我对林可欣的问题就已经不大在意了。夭夭本来就与林可欣关系一般,林可欣跳过她在我的帮助下得到了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如果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反过来告我的密,以夭夭的性格首先就会怀疑她的用心。理由很简单,谁会相信一个跟自己的男人私下接触,又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呢?其次,夭夭肯定会第一时间向密探之一谢竹缨了解真相,而谢竹缨当然会站在我的立场上说话。所以,林可欣若真的告密,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等待她的都将是身败名裂的悲凉下场。

  这样,林可欣的问题告一段落了。两天后,我把澳洲铁矿扩大交易的谈判草案传给了夭夭,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夭夭兴高采烈,信誓旦旦地表示会将谈判任务圆满完成,作为自己进入公司后的第一个业绩。从她的话里,我没发现任何异常,看来林可欣还是信守了自己的承诺,这说明她是一个聪明人,否则的话,她将一无所获。

  聊了一会儿后,我酬躇满志地挂了电话,面带微笑。抽了一支只烟,我继续办公。时间不大,林可欣敲门进来:“程总,外面有人找您。”

  “找我!什么人?”我问。

  “说是您的老乡,还是亲戚,自称叫林伯。”

  林伯!他来找我干嘛?一时间,我心里充满了不解。林伯确实是我的亲戚,但却是远亲,至于怎么论的,我说不清,也不关心。在农村,人们多半都沾亲带故,这本就没什么好稀奇的。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从我记事儿时开始,就叫他林伯。但我对他,却一向没什么好印象。

  话虽如此,但毕竟是乡里乡亲,我还是立刻迎了出去。刚一出门,就见到了久违的林伯,他在走廊里正襟危坐,头上一如既往戴着他那顶千载不变的薄布帽,身上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老旧中山装。气温这么高,他也不嫌热。见我出来,林伯两眼放光,忙站起身来。

  我热情地迎上前道:“林伯,大老远的,您怎么来了?”

  林伯笑而不答,眯缝着眼打量着我,不断点头道:“小东啊,你现在真是出息了,想当年林伯抱你玩,你还在我肩头撒尿呢!哎呀,这一晃都……”林伯一见面就开始话说当年的困惑。

  “呵呵,林伯,您这是说哪里话,我再出息不还是您的晚辈吗。来,林伯,您里面请。”我打断了林伯对往事的亲切回忆,又回头对林可欣道,“可欣,赶紧沏茶。”

  进办公室坐定后,林可欣沏好了茶,我给林伯点上了烟。林伯对我的办公室打量了一圈,道:“小东,你这办公室挺宽敞的啊,还是两间房呢?”

  “呵呵,过得去吧,现在的城里的办公室都是这样,一间办公,一间休息。”

  “嗯,不错,不错。”林伯频频点头。

  随后,我和林伯又拉了一会儿家常,多半是一些陈年旧事和询问某人现在的情况,当然,也少不了要问问他家那条他爱如生命的大黑狗的近况。之后,我们就没什么话说了,我等着他道明来意。

  果然,林伯看了看我,咳了一声,开始进入正题了:“小东啊,这次我大老远的进城找你,是受村小学党支部的委托,身负重大使命的。”

  听到是关于母校的事,我正了正身子。

  林伯继续道:“小东,你也知道,咱们村小学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还是老样子,还跟你念书那会儿没多大变化。前段日子下雨,有两个教室坍塌了,幸好是夜间,没伤着学生。这不,现在准备重建了。学校预算了一下,大约要十七、八万的样子,县教育局给咱批了五万块钱,学校自己有三万多块,另外学校还筹了不到两万块钱,这样一来还差十万块钱左右。你是学校出去的,现在出息了,又是村里的骄傲,你看看你能不能……”

  “等一下,林伯。”我明白了他的来意,但还是忍不住打断他,奇怪地问道,“预算十七、八万,就算是十八万吧,现在教育局五万,学校三万,另外筹了两万,那不就差了不到八万块了吗?怎么说还差十万块左右呢?”

  林伯看了我一眼,尴尬了一下,道:“小东,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咱们县教育局也不很宽裕,那五万现在才到帐两万五,另外的一半什么时候能到还不大好说;学校自筹的两万还差一万五,其他的到底能不能确保也很难说,毕竟是求人的事嘛;至于学校的三万块钱,外边还欠着五千多没收回来,学校本身也欠别人两千多,所以嘛……”

  我头都听大了,这哪是差十万左右,分明是差将近十三万吗!这一左右,右出去近三分之一。

  “小东啊,你现在出息了,还开汽车,你核计核计,给想想办法吧,现在刘校长和村里人都等我消息呢,你总不能让林伯白跑一趟,要不我这老脸往哪挂呀?”

  林伯坐直身体,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暗叹了一声,一时无言。按说呢,支援家乡建设,尤其还是我的母校,我自是义不容辞,十三万块钱我现在也不是拿不出来。可是看到这个林伯,尤其他为了自己的面子,居然跟我说这种话,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些惨痛的记忆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深刻了。

  林伯是个貌似讲原则又非常刻薄的人,十年动乱期间他因此吃了不少亏,拔乱反正以后,他任村小学教导处主任,可就是这个远亲的主任,在我五年级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全家逼上绝路。我记得那是下学期,学校收一块三毛钱的学杂费,由于正值开春,家里刚买完种子和肥料,不想小妹又患了肺炎,为了给小妹治病,家里不仅花光了所剩不多的钱,除了一条狗,连鸡鸭都卖了,另外还欠了不少债。

  也是因此,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拖欠了学费。而在R县那样的贫困农村,拖欠学费或长年干脆不交的现象比比皆是。

  可我不同,我很不幸,因为我有一位当教导处主任的远亲林伯。他为显示自己讲原则,不偏向亲戚,差点没把我爸妈逼疯。万般无奈之下,我妈分出了部分种子,到集上去卖,幸好被我当时的班主任老师,也就是现在的村小学校长刘洪生碰到,问明了情况之后,把我妈劝了回来,并替我垫交了学费,家里才度过了难关。

  卖出一块多钱的种子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对于我家来说,可能意味着这一年的收成,下一年的收入,还有过年时小妹能不能穿上新衣服。

  我清楚地记得父亲唉声叹气,母亲抱着肺炎高烧的小妹偷抹着眼泪的情景。而这一切,皆是拜眼前的这位林伯所赐。

  不过对林伯没有好感,和帮不帮学校毕竟是两回事,况且刘老师现在又是校长,我若因此拒绝伸出援助之手,那我不仅忘本,更显得下作了。

  见我良久无语,林伯象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我道:

  “对了,小东,差点忘了,这是我来的时候,你爹给你写的条。”

  我接过来一看,确是我爸的笔迹,上面只有一行字:小东,村小学要重建了,刘校长对咱家有恩,你要是有闲钱,就出些吧,省得人家说我们老程家人忘本。

  我苦笑了一下,这条子肯定是林伯逼我爸写的,否则我爸一定会选择给我打电话。唉,条子政治都用在两父子身上了,真他妈的中国特色。我把纸条折起收好,对望眼欲穿的林伯道:“这样吧,林伯,我出十一万,你看怎么样?”

  林伯听后狂喜,连连道:“行,行,小东啊,你可真是、真是……”林伯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看了看他,又苦笑了一下。为什么我不直接出十三万呢,因为我做事有个原则,即使是帮助他人,也要留有余地。此外,学校那些说不清道不白的三角债我可以不管,但县教育局已经批了的钱,总不该我替他省了吧。

  就这样,我记下了学校的帐号,并保证次日就打款,林伯终于欢天喜地地走了。虽然我对林伯极其不爽,但出于对长辈的尊重,更为了我父母在村里的面子,我还是给他买了一袋面和其他一些日常用品,又花一百五十块钱打了一辆出租车把他送了回去。

  林伯使命完成,功成而退,自己又满载而归,高兴得呵呵直乐,嘴都瓢了。

  四天后,我接到对我恩重如山的刘洪生校长的电话,他说继我的款后,县教育局的款也已基本到位,让我第二天回去参加新校开工奠基仪式,我当即表示拒绝。但他说,让我回去,不是为了虚名,而是为了学校那些孩子,他想让孩子们知道,只有努力学习才能做个好人,才能更多地帮助别人。无奈之下,我答应了。

  事隔多年,刘校长的大恩我尚未报答,他的话,我又怎么能拒绝呢?

  次日一早,我独自驾车驶上还乡的路途。快出城的时候,手机响了,我一看,居然是谢竹缨,自从品脚那晚后,她就跟蒸发了似的,一个多星期没消息,现在居然大清早的打来电话,真是奇怪!我摇了摇头,接通了电话:“竹缨,一周多没见了,你还好吧,大清早的打电话,找我什么事儿?”

  “嘻嘻,当然是好事儿喽?”

  “呵呵,你能有什么好……”我一句话没说完,路旁忽然蹿出一个人,对着我的车子就冲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章初登门

  我吓了一跳,连忙踩住了刹车,再抬头仔细一看,差点没气吐血。

  只见来人手里拿着电话,不停地挥舞着,兴奋无比,高叫着跑了过来。那身材、那样貌、那做派,活脱脱地一个泼辣大美女,不是谢竹缨还能是谁?

  谢竹缨跑过来,打开车门就坐了进来,没等坐稳,就埋怨我道:“你怎么才过来,我都等了半天了!”

  我悻悻收起了手机,回道:“你知道我干嘛去你就在这儿等我?”

  “你不是回家参加村小学的奠基典礼吗?”谢竹缨得意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

  “我是记者吗!”

  “那你干嘛去?”

  “当然是去做现场采访了!”

  “这就是你刚刚在电话里说的好事?”我斜了她一眼问道。

  “难道不是吗?我们撇开了你的大情人,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这还不算好事?”

  “你……唉!”

  我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起动了车子。事已至此,我总不能再把她撵下车去,而且即使我撵了她也不会下去,只好自认倒霉,听之任之了。

  车子继续上路,我不理她,只顾开车。谢竹缨满不在乎,她时而左顾右盼,时而歪头笑吟吟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她又打开了车顶窗,这样除了两个后车窗,所有的车窗都打开了,风呼喇喇地在车厢里吹着,她的长发四处飞散,常常会拂上我的脸。

  我想起了去年在香港,小雨开着宝马车,我们沿滨海公路飞驰,她的长发也是这样拂着我的脸,我还记得她说的话,她说她喜欢她的长发在我的脸上肆意的撩拔,她说这样会让她真实地感觉到我的存在。

  我心里涌起一种柔柔的情绪,忍不住去看身边的美女。刚转过头,发现她也在看着我,我忙转回头,咳了一声,开口道:“竹缨,这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谢竹缨盯着我,一脸促狭地道:“不装了?终于肯跟我说话啦?”

  我气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没人稀罕!”

  谢竹缨得意地笑了笑,转回头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是R县教育局的人通知我的。”

  “这种小新闻,他们没必要惊动你谢大记者吧?”我没脸没皮,又跟她说话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在那些世俗人眼里,我们的关系……那么特殊,这次你又捐了那么多钱,为了巴结我,肯定会有人通知我的。”谢竹缨满不在乎地道。

  “哦。……可是你怎么一个人去采访啊,这种情况一般不是都有一个采访车什么的吗?”

  “切,采访就是那么一说呗,我就是去逛逛,再说你这个人又一向不喜欢出名。”说着话,谢竹缨瞥了我一眼。

  “……嗯,那倒是。”谢竹缨这句话的后半部让我觉得很受用,我确实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

  “对了,程东,这次到你家乡,你带我好好逛逛吧?”谢竹缨歪着头,一脸的童心未泯。

  我笑道:“我们俩家乡离得又不远,又都是农村,应该差不多吧,有什么可逛的?”

  “那不一样哦,我很想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的!”谢竹缨歪头看着我,很认真地道。

  “那好,如果时间宽裕,我一定带你好好逛逛。”我豪情满怀了。

  “OK,就这么说定了,不许耍赖喔,有机会……我也会带你到我家乡走走的。”

  “呵呵,好啊,那我等着。”我随便答了一句。

  就这样,二人间的气氛重新融洽了起来,上车前小小的不愉快一扫而光了。

  我们说说笑笑,两小时一掠而过,有美女陪着说话,比一个人开闷车强多了。

  车子停在我家门前,谢竹缨下车拉住我道:“真糟糕,程东,我第一次去你家,这样空着手不太好吧,不如你陪我先到附近买点什么?”

  我心中暗笑,又不是新媳妇初登门,有什么不好的。不过除了千慧,她还真是唯一被我带回家的女人,连夭夭和小雨都没这殊荣呢!

  我笑道:“没关系,我父母都实在人,不在意这一套的,你别太见外了。”

  “哦,那好吧。”

  谢竹缨听我这样一说,点了点头,跟在我身后进了院门。

  我爸妈听狗叫,又从窗子里看到了我,乐呵呵地从屋子里迎了出来,但见到我身后的大美女,立刻双双愣住了。我忙介绍道:“爸、妈,你们别奇怪,这是电视台的谢记者,跟我一起回来的,准备到咱村小学采访采访。时间还早,我领她先到咱家坐坐。”

  谢竹缨看了看我父母,鼓足勇气走上前,背着手鞠了一躬,道:“大妈大伯,你们好,打扰你们了。”看得出,谢竹缨很拘谨。

  “哦,知道知道,电视上见过,哎呀,原来是……快屋里坐!”我妈率先反应了过来。随后我爸也点了下头,谢竹缨笑了笑,四人一起进屋了。

  我妈端茶倒水好顿忙活,谢竹缨不停地客气,最后也帮着忙活了一番,四人才坐定。我爸抽着卷烟不说话,我妈一双眼狐疑地在我和谢竹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谢竹缨低着头,小脸红扑扑地,也不敢说话。

  我见气氛比较尴尬,咳了一声,道:“爸、妈,咱们村小学重建的事怎么样了?”

  听我一说,我妈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心疼地对我道:“小东啊,听说你出了十一万块钱,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

  “可你哪来那么多钱?”我妈问。

  “妈,你不用担心了,我现在有。”

  “可咱家……又不亏他们什么,你为啥拿这么多呀?”

  我妈虽善良,可还是很心疼钱,这也难怪,十一万块钱,她妈这辈子别说花过,都没见过。这几年,我前前后后加起来也能给他们六万来块钱,可除了为小妹结婚花了一部分,她基本没动,都给未来的孙子攒着呢。现在见我一出手就拿了十一万之多,她岂能不埋怨我!

  听我妈一说,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爸开口了:“拿都拿完了,你还提它干啥?小东做得对,我们老程家世世代代,从不欠人情,这次还清了,以后活着心里也舒坦。”

  我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戚戚然。看来和我一样,林伯当年给我家带来的惨痛经历,在他们心里,也都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随后我妈回过神,又开始照例拿一些老生常谈的话向谢竹缨发问。

  “瞧这姑娘,长得就是俊!家哪的呀?”

  “XX村的,和程东……算是老乡呢。”

  “是吗!那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嗯,周岁。”谢竹缨脸又红了。

  “哦,二十八了,那你家孩子……该不小了吧?”

  “还……没有呢。”谢竹缨脸更红了。

  “哦,那婆家是哪的呀?”

  “婆家……也……没有呢。”谢竹缨脸红得更甚至,低头怯怯地瞥了我一眼。

  我没看她,暗自苦笑了一下。

  “唉,你们这些姑娘,都这么大了,还不多想想自己的终生大事,爹娘心里该多着急啊!咱家小慧也是的,今年都三十了,还没让我抱孙子,现在又跑到外国去了,真让人操心。”一听谢竹缨还没有婆家,我妈开始发牢骚了。

  谢竹缨被我妈问得又羞又窘,又当着我的面撒大谎,说自己没婆家,一张脸红得跟烂西瓜瓤似的,两手不停地揪着衣角,头一下都不敢抬了。而且她这个样子,把我也搞得不自然起来了。

  看着谢竹缨羞涩不堪、扭扭捏捏的样子,我妈又疑惑起来,一双眼不住地打量着我。我爸却好象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只是不停地喷云吐雾。但我知道,自从上次五一回家,我爸就已经看出我和千慧有不对的苗头了,否则他也不会对我说出“婚姻如鞋子”那番话。

  我有点后悔把谢竹缨带家里来了。我本想自己问心无愧,带她来也不见得就怎么样,可现在看来,我爸妈,尤其是我妈,怕是认定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儿了。

  谢竹缨有点吃不住了,开始拿眼角偷偷地瞥向我。我暗自叹息了一下,咳了一声,道:“爸、妈,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去村小学了。”

  言罢我站起身,谢竹缨也如获重释地站了起来。

  “小东,等一会儿。”我妈忽然站起身,对我正色道,“你跟我来一下。”

  “妈,什么事呀?”我奇道。

  我妈看了看谢竹缨,对我道:“小雪结婚时的像片都洗出来了,你先过来看看再走吧。”说完不等我回话,径直走进了偏岔的小屋。

  我叹了一口气,对谢竹缨点了点头,无奈跟了进去。

  我刚进屋,我妈就一把拽住了我,厉声问道:“小东,你跟妈说实话,那个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回道:“妈,你想哪去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她是电视台记者,你在电视上不也看过她吗?她跟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一朋友。”

  我妈盯着我的眼睛,道:“别唬弄妈!妈可是过来人,什么看不明白?那姑娘那样一看就对你……”

  “妈!她那样还不是怨你。”我打断我妈的话,道,“你也不想想,人家还是一姑娘呢,你就跟人家说什么生孩子,什么婆家的,人家能不害羞吗?”

  “真的是这样?你真的跟她没事?”我妈看着我,眼珠转了转,心里有些动摇了。

  “真的。”我异常肯定地道。

  我妈松了口气,道:“小东啊,不是妈多心,小慧现在不在家,你可千万不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呀!咱家都是本份人,你要是敢败坏了门风,做出出格的事,妈和你爸这张老脸,可就没处放了,懂吗?”

  听了妈的话,我心里极度不是滋味,我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老让妈操心。我暗叹了一声,抬头道:“妈,你就放心吧,我不会的。”

  我妈看着我,脸上重新绽出了慈爱的笑容,对我道:“小东,你从小就是听话的孩子,妈信你。你记住,要老老实实在家等小慧回来,千万不要跑到外面胡来,妈晚抱几天孙子没什么,只要你们小两口能过好就行。”

  我难受得直想哭,忙道:“嗯,我知道,妈。我们要去村小学了,要不该晚了,刘老师还等着我们呢!”

  我妈点了点头,松开手,又和我一起回到堂屋。我和谢竹缨一起跟爸妈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爸妈将我们送出房门,我妈道:“对了,小东,你们晌午回来吃饭吗?”

  我想了一下,中午学校方面肯定要安排饭,应该是回不来了,于是开口道:“估计不能了,刘校长肯定会留我们吃饭的,妈,您就别费心了。”

  我妈听了略略有点失望。谢竹缨看了我妈一眼,鼓了鼓勇气,对我道:“程东,你几个月难得回家一趟,我看……我们还是回来吃吧?”

  我吃惊地看着她,心道,这个谢竹缨,她是不是有毛病,刚刚已经失态羞得无地自容了,还给我打眼神想早点走,现在怎么又主动往火坑里跳了?

  没等我说话,我妈倒先乐了,她看了谢竹缨一眼,走上前对我道:“是啊,小东,谢姑娘说得对,还是回家吃吧,外边的饭,哪有妈做得好!再说谢姑娘这样的明星,我们请都请不来,现在头回上家里来,哪能不吃顿饭就走呢?听妈的,你们回家吃。”

  我看了看我妈,又看了看谢竹缨,两个人都眼巴巴地望着我,我讷讷道:“那……那就回家吃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我们溜吧

  暂别了爸妈,我带着谢竹缨穿过后院,绕行去村小学。我不想谢竹缨这个大美女、名主持在村里造成太大的公众效应。

  我们走在小河边,谢竹缨走在我身旁,河水潺潺流动,远处的田野传来阵阵芳香,只有小鸟儿在天空歌唱。谢竹缨似喜还羞,低着头不言不语,红扑扑的脸蛋上始终挂着美滋滋的笑意。她在幸福着,我甚至能感觉得到她的小心脏在激烈地跳荡,她完全沉浸在自己幻化中的小花园里了,她的心情,比天上的小鸟儿更欢畅。

  我们无言地并行着,我很想说点什么,却不忍打断她沉浸的幸福。其实这样走着也不错,至少,我能时而看到她幸福的样子。我忽然很想知道,到最后,我是说最后的最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能陪这个女孩儿走到底。

  我不知道谁会获得这个殊荣,但我知道,这个男人,会是个幸运的人。

  不知不觉中,我们都放慢了脚步,仿佛我们都不想这条路太快的结束。但很遗憾,道路无论怎么曲折和漫长,总有结束的一刻。当远远地看到林伯在村小学大门口向我们挥着手时,我的心里隐隐觉到了一点点的失落。

  林伯虽已年过六旬,但腿脚还尚算灵活,他一溜小跑,到我们身前,擦了一把汗,道:“小东,你们怎么过才来?县局的领导都已经到了,就等你们了!”

  我回道:“林伯,不好意思,我们离得远吗!”

  “那倒是。”林伯回了一句,随即把目光投向谢竹缨,有些局促道,“这个……就是市里的谢大记者吧,县局的马主任说你今天也来。”

  谢竹缨看了我一眼,笑笑道:“林伯你好!”说着话,还向林伯伸出了右手。

  林伯受宠若惊,忙不迭地在他老旧的中山装上蹭了蹭手,握住道:“谢记者你好,我是小东的亲戚,也是他的长辈,我代表XX村小学全体老师学生对你表示热烈欢迎!”

  寒喧过后,三人一起向校门走去。途中除非我问话,林伯基本都是在向谢竹缨介绍着学校的现状和难处,谢竹缨这位市里来的大记者俨然成了市里的大领导。

  走近校门,我远远地观察了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村小学几乎还是老样子,所谓的变化就是比之我念书的时候更加不如。曾经很坚固的砖混土坯校舍已经残败不堪,房顶上油毡纸、稻草、塑料布左一层右一层,窗子没有一扇是完整的。

  我一阵心酸,国家教育改革搞了这么多年,力度不可谓不大,偏是贫困落后地区总是难见成效。

  刚进校门,我便听见了一阵稀里哗啦的掌声,二百余小学生高高矮矮地站成两个方队,在操场的一侧拼命地鼓着小手掌。操场的另一侧,停着两台闪亮的小汽车,一旁是摇摇欲坠的单双杠,那曾经是我当年的最爱。

  远远地,我看到一位高大的老人向我走来,他目光炯炯,稀疏的白发在风中飘散。他就是我当年的老师,我家的恩人,村小学校长刘洪生。

  我忙甩开林谢二人,迎了上去,高叫了一声“刘老师!”

  刘校长紧趋几步,近前一把抓住我的双臂,打量了我一番,笑道:“程东啊,自从参加你的婚礼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三年没见面了。嗯,小伙子干得不错,象个成功人士!

  我忙道:“刘老师取笑了。倒是您,这么多年过去了,身子骨还是一年比一年硬朗啊!”

  刘校长爽朗地道:“不行啦,已经老了,不中用了,要不是舍不得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我早就退休了。”

  看着眼前这位在贫困基层干了几十年的老教育工作者,我心里充满了由衷的敬佩,我动容地道:“刘老师,恕我直言,您已经为咱们村一代代的孩子奉献了一辈子了,是应该好好安享晚年了!”

  刘校长刚要说什么,林伯和谢竹缨已经到了近前。刘校长先和谢竹缨打了个招呼,又转头对林伯道:“老林啊,你先到主席台陪陪局领导,我和程东说两句话,马上过去。”

  “好咧。”林伯应了一声,对我们点了一下头,颠颠跑去了。

  刘校长见林伯去了,转头深深地看着我,道:“程东啊,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不瞒你说,我年底就要退休了。我想在退休前,再为孩子们做一件大事,可没想到……唉,不管怎么说,你总算了了我的心愿,我没有看错人,你的确是我的好学生。除了谢谢你,我只能希望这次的事儿,不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说着话,刘校长在我的肩头意味深长地捏了一把。

  我笑了笑,道:“刘老师,您说哪的话,跟您比起来,我做的这点儿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我心里有数,该麻烦的,我也不怕;不该麻烦的,怎么来我让他怎么回去不就得了。您就不用为我担心了,准备好好安享晚年吧。”

  “呵呵,说得痛快。那我就借你吉言,回家抱孙子去了。”刘校长笑了笑,又道,“好了,那咱们也赶快过去吧,别让县里的要人们等急了。”

  我们相视而笑,三人一起上了主席台。

  县教育局来了六个人,领头的是一个副局长、一个副书记,还有那个所谓的马主任。见我和谢竹缨到来,又是好一阵寒喧,当然,主角还是谢竹缨,我倒象个跟班的。寒喧已毕,众人坐定。副局长和副书记稳坐正中,左右是刘校长和林伯,再左右是我和谢竹缨。

  我借此机会打量了一下奠基仪式现场,根据观察,新校舍应该是在旧校舍对面的空地新起一趟平房,现在那里用白灰划了一个长方形,中间并排放着十几把系着红布条的铁锹。想来仪式应该就是重要人物们到那里挖几锹土吧。

  仪式在林伯的主持中开始了,他先是热情而隆重地介绍了到场的要人,介绍到我的时候,还没忘了说我是他的晚辈亲戚。随后,是我的发言,我对此类场合一向没什么好感,所以也没什么情绪,象背小学生守则似的说了一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助人为乐,好人有好报之类的话,全过程不过两分钟,就坐下了。或许是觉得我没有发挥出榜样应有的作用,刘校长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讲话有点不太满意。

  进行大会第二项,是县局副局长沉闷而冗长的讲话,什么落实政策啦,领导关心啦,县里十年来教育投资多少啦,什么卓有成效啦等等,说了四十多分钟,才说完第一大点,整个会场里就听他恶心的声音:“第二大点:市县两级党委的英明领导,局党委的高度重视。这里,我讲三点意见,小一:立足基层,把牢本色,开拓进取。本届班子成立以来……”

  我郁闷地听着,百无聊赖,坐立不安,都要闹心死了,身旁的刘校长时不时地就捅我两下,提醒我别乱动,注意点形象。

  闲极无聊,我转过头,伸长脖子去看谢竹缨,她也苦着一张脸,显得很无奈。

  见我看她,谢竹缨立刻兴奋了起来。我见她眼珠一转,隔着中间的四人个要人开始向我打着眼色,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一脸茫然。她急的挤眉弄眼,我却毫无头绪。

  谢竹缨瞪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忽然低下头不知干什么了。

  很快,我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我悄悄拿出一看,原来她在发短信了。

  “我都烦死了。”她发。

  我抬头看了看她,她正望着我,我笑了笑,也开始编辑短信。

  “我也是。”我回。

  谢竹缨低下头,又发来一条。

  “还要多久啊?”

  我对她摇了摇头,继续回。

  “我也不知道。”

  谢竹缨再发。

  “真想把那个猪头副局长XX一顿。”

  我看了差点没笑出声来,又回。

  “那猪头会求之不得。”

  谢竹缨见了,远远地瞪了我一眼,恶狠狠地发来两个字。

  “色狼!”

  我远远地对她笑了一下,接着回。

  “女色狼!”

  谢竹缨两眼象喷出火一样射向我。

  她又发……我再回……就这样,猪头副局长在哼哈呓呀讲话,我们在下面无声地发短信。我觉得这事忒有意思,忒有情趣,不知不觉有点得意忘形了,身旁的刘校长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他皱眉看了看我,小声道:“程东,你干嘛呢?”

  我忙把手机藏到身后,尴尬地道:“没事,没事,您听您的,别管我。”

  谢竹缨见了,远远地掩嘴对我笑了一下。我看了她一眼,刘校长立刻顺着我的眼光别过头去。他看了看谢竹缨,又回头看了看我,无奈笑了笑,仿佛似有所悟,不再理我了。

  这时,猪头讲完了,我收起手机,随同大家一起鼓掌。随后,进行大会第三项,轮到跟屁虫副书记做指示了,他清了清公鸭嗓,继续重复同猪头几乎一样的讲话。

  我的手机再度震动,谢竹缨又来了。

  “你说,一会儿仪式开始的时候,他们发现少了两个重要的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忙回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

  谢竹缨调皮地一笑。

  “我们溜吧?”她发。

  我望着她,又惊又喜。

  “这个,不太好吧?”我回。

  谢竹缨瞪了我一眼,发了最后一条短信给我。

  “我在后边等你!!”

  我抬起头看着她,见她站起身,对身旁的林伯说了点什么,林伯点了点头。

  随即谢竹缨白了我一眼,得意地走了。嘿,她肯定是借尿道溜了。

  我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我花了十一万块钱,还要在这儿遭这份罪,我这是何苦来?看着谢竹缨的背影,我决定了,跟着她一起开溜。我凑到刘校长耳边,轻声道:“刘老师,我受不了啦,我要溜了,您原谅我吧!”言罢我站起了身。

  刘校长吃惊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了看远去的谢竹缨,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我挥了挥手,小声道:“嗯,走吧,小心别让人看见。”他放行了。

  我踮脚悄悄向主席台外走去。当走到马主任身后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问道:“程经理,你这是……”我捂了捂肚子,做出一脸痛苦的表情,伸手向远处的厕所指了指,他笑了笑,转回了头。

  终于成功离开主席台,我既紧张,又激动,再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到了老校舍后面。谢竹缨正等着我,她眼睛睁得老大,一脸地兴奋和期待。见我跑来,她乐得直蹦高,紧握双拳,高叫了一声“耶!”

  我跑到她面前,一边喘着气,一边道:“竹缨,怎么说溜就溜,你也太能胡闹了!”

  谢竹缨不屑地道:“你不也是一样,还说我!”

  我没好气地道:“我这不是……被你拐出来的吗!”

  “切,又装!你自己要是不想出来,我拐得出来吗?”

  “嘿嘿,反正主犯是你,我只是个从犯。”我老脸皮厚,尴尬地笑了笑,道: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溜都已经溜了,说吧,下一步干嘛,你不会真要留下来看猪头那些人的表情吧?”

  “哈哈!我还真想留下来看看,不过算了吧,我们时间宝贵,不能浪费在那些无聊的人身上。”

  “那好,你说吧,到底想干嘛?”我大度地问道。

  谢竹缨向四周看了看,沉吟了一下,望着我的眼睛道:“程东,来的路上你不是说要带我逛逛你的家乡吗?我看那边那座山风景不错,我们到那里走走吧?”

  我抬头看了一下,哭笑不得地道:“你有没有搞错,那座山离这里很远的!”

  “是吗?!我看不怎么远啊?”

  “望山跑死马,这句话你懂不懂,你看着不远,实际上至少得三公里。”

  “才三公里!那还叫远?四十分钟就能走到了,什么跑死马!”

  我正了正颜色,道:“竹缨,可是时间来不及了,中午我们还得回家吃饭呢,这可是你亲口答应我妈的。”

  “哎呀,吃饭你急个什么吗?大不了今天不走了,晚上再吃!”谢竹缨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抓着我的手就走,“别婆婆妈妈了,快走吧!”

  “什么?!这……唉!”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任她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并行,向着长满红叶的小山走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对你的感觉

  经过一连串的短信沟通,我和谢竹缨完成了一场充满情调的小阴谋,最终从奠基仪式现场逃也似的溜出。我们的心情欢快而兴奋,还有点刺激,就象是逃课早恋,跑出去偷食禁果的一对中学生。

  我们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路两侧稻香阵阵,远处是大面积的水田和隐隐升起的炊烟。小路蜿蜒而崎岖,谢竹缨仍牵着我的手,我们的肩头常常会不经意地相撞,这样的时候,我会看到她传来的款款眼波,我的心有点不安,但不可否认,一切都在不可解释地完美着。

  我几度想松开相连彼此的手,都被她死死的攥住,我们的手心很热,已经渗出了汗。

  穿过小路,我们再度走到小河边,沿河而行。阳光在我们肩头普照,河水在我们身侧流淌,我们满耳都是哗哗的流水声。

  “这条河叫什么名字?”她问。

  “小西河。”我答。

  “那座山呢?”

  “小西山。”

  谢竹缨侧过头,很奇怪地望向我。我看了她一眼,笑笑道:“你不用奇怪,因为它们都在村西,所以会叫这个名字。你可能觉得很简单,很缺乏创意,但这里却包含了村民们世世代代最朴素的感情,我们每次叫它的名字,都会觉得很亲切。无论什么东西,自然才会美嘛。”

  听了我的解释,谢竹缨低头不语。忽然,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迅速抹过一朵红霞,又低下头,欲语还羞地道:“程东,你说……你说……我们一男一女,现在却做兄弟,算不算是……很自然?”

  我看了看她,愣了一下,随即低头苦笑了一下。不知是从谁开始,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谢竹缨已经把原来的“哥们”这个词,换成了“兄弟”,这两个词到底有什么差异,我一直搞不太懂。

  想了想,我抬头道:“我认为很自然。兄弟这个词,原本代表一种亲缘关系,在我们之间,是意味着兄弟一样深挚的感情,与性别倒没什么关系吧。”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兄弟一样的感情?”谢竹缨歪头斜看着我。

  “这个……难道……难道不是吗?”我硬着头皮,尴尬地问。

  谢竹缨皱着眉,咬了咬牙道:“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复杂,肯定不是兄弟两个字就能概括的,你没觉得吗?”

  我暗叹了一声,道:“竹缨,人的感情当然很复杂,没那么容易搞得清楚的,只要我们能保持这份自然就可以了呗。”我围着她的话,绕了一个圈。

  谢竹缨白了我一眼,悻悻然道:“顾左右而言他,我问的你话你怎么不回答我?”说着话,谢竹缨终于松开了我的手,加快两步,低着头走到了前面。我知道她有点赌气了。

  我暗自叹息了一声,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跟她说得稍微明白点的好,至少等她真的离了婚时候,能有利于她放开身心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于是我紧赶两步,追上前道:“怎么了?这就生气了?”

  “没有啊!”谢竹缨白了我一下,貌似漫不经心地道。

  我笑了笑,道:“竹缨,其实我不是不回答你,而是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我可以跟你说说我对你的感觉,你看怎么样?”

  谢竹缨双眸一亮,转头看着我道:“好,你说。”

  我抬眼看着远处蓝蓝的天空,缓缓道:“竹缨,我记得你以前骂我的时候,曾经说过,说我只是有事的时候才能想起你,现在我告诉,其实你这句话说得很对,我真是一有事的时候就会想起你。”说到这我停住,转头看着她。

  谢竹缨听了略有些失望,有些不自然,她看了我一眼,把脸扭向一旁。

  我暗叹了一声,转过头继续道:“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对于世俗的人情关系,我不敢说是已经看得透了,但至少是看得比较清楚了。现在朋友这两个字,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同世上大多数东西一样,朋友也成了一种资源,而且是有限资源,求朋友帮忙也往往是求一次少一次。但对你不同,竹缨,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过半年,但我觉得你和我其他的朋友不一样,我甚至从没想过你这个朋友是属于有限资源还是无限资源,只要我遇到什么难处,第一个想起来的人肯定就是你。至于感情,不管你说是哥们也好,兄弟也好,我只能说,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说完我又转头看着她。

  听完我的话,谢竹缨笑了一下,有些欣慰,有些凄凉,还有点儿无奈。她拢了一下头发,转头看着我的眼睛,有些不甘心地道:“那你没问过自己为什么吗?”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我下意识问了一句。

  “为什么一有事你就会想起我?为什么你会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你对我从来不见外?这些为什么,你都问过自己吗?”谢竹缨一连串说了N个为什么,一双眼光象要看到我心底最深处。

  谢竹缨的为什么问得我心里空荡荡的。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么久了,我如此地热衷于劝谢竹缨离婚,难道不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想让她过得更好?难道不是出于一个男人承诺,对吴铮的承诺?好象都是,但好象又不完全。

  我看着她,一时无语。

  好在谢竹缨并没有期待我能够回答她,她目视前方,平静地道:“你刚刚说了你的感觉,你想听听我的感觉吗?”言罢她转头望着我。

  “哦,好,你说。”我木木地答了一句。

  谢竹缨温柔一笑,道:“先上山吧,上山我再告诉你。”说着话,她向我伸出了手。

  我听后一怔,这才意识到,我们已经到了山脚下。我看了看她伸过来的手,微笑着抓住。我们一起向山顶迈进。

  小西山是一座很矮的孤山,最高处不过十几二十米;小西山也不大,水平面积撑死也就两亩半地大。不过由于小西河环山而过,小西山及附近的土地却异常肥沃,整座山上,植物生长得很是茂盛。

  我和谢竹缨并肩站在山顶,风吹得我们豪情满怀。极目而视,到处是参差错落的松柏和枫树,一簇簇的红绿相间,火红火红的枫叶象是在燃烧一般。树脚下,一团团金色的傲霜秋菊开得正艳。

  望着眼前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我们尽情地呼吸着大自然传来的美妙气息。

  谢竹缨站在我身侧,长发飘飘,脸上是清新无比的颜色,似已同周围的田野山光融为一体。

  “这里真美呀!程东,想不到你的家乡还会有这样好的地方。”谢竹缨微笑看着我,眼中的光芒,明亮而清澈。

  “呵呵,我家乡穷吗。现在太多的山村发展成城镇甚至都市,但我的家乡还不够格,但也因此保留了一点大自然的本真。现代人类文明的进步,使我们一步步地远离了大自然,只有在我家这样偏远的地区,我们才能体会到大自然的气量,这不能不说是对人类文明的一个讽刺啊!”我看着眼前的景致,不无感慨、又很骄傲地道。

  谢竹缨笑笑道:“不只你的家乡,我家也是一样,但我家附近没有山,只有一条河。不过你要是能去看看,我想你也会喜欢那里的。”

  “呵呵,好啊,什么时候你带我去看看吧。”我随便回了一句,又道,“走,我领你到那边看看。”这一次,我不自觉地向她伸出了手。

  谢竹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朵红云悄悄飞上她的脸颊。她脉脉点头,抓住了我的手。

  “程东,想不到这山上会长这么多枫树,真是奇怪啊!”看着遍山火红的枫树,谢竹缨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依恋和痴迷。

  “呵呵,你奇怪是正常的,原来山上只有松树,后来一家公司买了这山,想开发成一座陵园,山上的枫树和柏树都是那家公司派人种的,不过时间不大,那家公司不知什么原因又倒闭了,所以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哦,是这样。”谢竹缨停住脚步,转过身望着我,轻声道,“程东,你知道吗,虽然我很喜欢雪,但其实我最喜欢的是秋天。”

  “是嘛!”

  “嗯。因为我喜欢秋天的枫叶,喜欢它红得坦白、炽烈,其实……我一直很向往那样的生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谢竹缨盯着我的眼睛,意味深长。

  我看着她的眼神,内心深处忽然有一种很刺痛的感觉。我很明白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个经历悲惨的女孩儿,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控诉着以往不幸的遭遇,同时也在自暴自弃着。她外表风风火火的生活,虽然更多的是一种假象,但同时也是她性格的反应,更是她内心深处对纯洁火热的生活一种向往。

  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转过头淡淡答道:“你喜欢雪,因为你希望纯洁;你喜欢枫叶,因为你向往一种火热的生活,我说得对吗?”说完我又转回头望着她。

  “嗯。”谢竹缨点了点头,忽然转身凑到我面前,笑笑道,“现在你想听我对你的感觉吗?”

  “好,你说吧。”我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

  “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有趣,很有意思,很开心。”谢竹缨眼睛睁得老大。

  “就这些,没了?”我等了一下,见她没往下说,于是问道。

  “嗯。”谢竹缨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一时无语,不知再什么好。

  “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谢竹缨看着我,眼光很热切。

  “有吧。”

  “说得不肯定,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谢竹缨又凑前一步。

  “有。”我如实回答。

  谢竹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脸上漾起了满足的笑容,她看了看我,又脉脉低下了头。

  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咳了一声,想起刚才的话题,问道:“竹缨,你别嫌我唠叨,我还是要跟你说,你既然喜欢火热的生活,那你干嘛……干嘛老是不肯离婚呢?”

  谢竹缨脸色一变,白了我一眼,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有别的问题没想好,所以决定先不离婚。”说完她转身向前面的下山坡走去。

  “你不可以先离婚再想吗?”我紧趋了几步,追上前道。

  谢竹缨一听,忽然转过身,又凑到我面前,答非所问地道:“对了,程东,你老婆走了那么久了,你还没告诉我,她到底同意和你离婚了吗?”

  见她突然转身,我忙刹住身形,又退了一步,否则我们身体就要撞到一起了。

  我暗叹了一声,道:“算是同意了吧。”

  “什么叫算是同意了?”

  “这个,你就先别管了,反正……是早晚的事。”有关A、B计划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谢竹缨也不能例外。

  不过我又想起了那个让我疑惑的问题,于是没等她说话,我又反问道:“竹缨,你和千慧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瞒了我这么久,我心里直堵得慌,你告诉我吧,好吗?”

  “哎呀,你怎么……又问这个,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婆婆妈妈的……烦不烦?”

  谢竹缨见我一问,神色立刻慌乱,转身就走。

  “你先别跑!”

  我见她又想逃,立刻打定主意,这次再不能放过她了,无论如何要问个清楚。

  我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大力把她往回一拽。谢竹缨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我拽了回来,而我的身形正往前冲,我们两个不可避免地撞了个满怀。

  我一阵尴尬,正想把她推开,不想谢竹缨却借一撞之力,突然把我抱住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偷亲

  谢竹缨头抵在我肩上,脸色绯红,两只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腰。我尴尬异常,双手扶着她的腰,轻轻地推了两下,没推动。无奈之下,我在她肩头碰了碰,低头道:“竹缨,快起来,你……你这是……干嘛呢?”

  谢竹缨抬头和我对视了一下,又迅速移开,眼神慌乱无比,一张美面红得更甚,忙又把头贴在我肩上。

  “竹缨!”我皱了皱眉,加大音量,又叫了她一声。

  谢竹缨伸手一推,恋恋不舍地离开我的身体,转过身低头道:“都怪你!谁让你那么大力地拽人家,人家……人家是怕摔倒……才……才……”

  “好了,别说这个了,我又没怪你。你接着跟我交待,你和千慧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怕她太尴尬,也想借此机会把那个疑惑的事情弄明白。

  “什么……什么交待啊?!我……我没什么可交待的。”谢竹缨回头瞥了我一眼,又往前走了两步。

  我走到她身侧,抓住的手臂,道:“竹缨,你就别狡辩了,我知道你们之间肯定有事,你就别瞒着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想起这事儿就忒闹心。”

  谢竹缨白了我一眼,不耐烦地道:“好啦好啦,告诉你就告诉你吧,整天没完没了的,真受不了你!”

  我走近一步,道:“好,你快说。”

  谢竹缨偷看了我一眼,貌似很无辜地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的啦,就是……就是上次我们在车里,不是被她看见了嘛,后来……后来我正好有事到正大集团,就……就顺便跟她解释了一下。”谢竹缨说完,一双大眼睛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解地道:“你解释就解释吗,这有什么可瞒我的?”

  “那是因为……因为我们……后来吵起来了!”谢竹缨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又立刻转过身不敢看我。

  我听后一愣,吵架?!千慧和谢竹缨吵架!?这怎么可能?千慧这种性格的人会和别人吵架?!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晃了晃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了一下,又走上前道:“竹缨,那你们……为什么会吵架啊?”

  “因为……因为我解释完后,又顺便开导了她几句。”谢竹缨大言不惭。

  “开导她?!你开导她什么?”

  “哎呀,就是劝她和你离婚啦!”谢竹缨转过身,鼓着嘴,理直气壮地看着我。

  “你怎么……会劝她和我离婚啊!你你……你跟我说,你是怎么劝的?”

  谢竹缨有点不耐烦了,大声道:“因为你当时很痛苦,我看不下去了嘛,所以我就顺便告诉了她,还说……还说让她别太自私了,与其两个人一起痛苦,不如干脆点,一刀两断,两个人都解脱。结果……结果你老婆反而说我自私,还问我是不是别有用心。”谢竹缨说完死死地盯着我。

  我听后一愣,心里却不住地苦笑,我劝谢竹缨和吴铮离婚,谢竹缨倒跑去劝千慧和我离婚,也难怪千慧会和她吵起来,任谁碰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受不了的吧。我真是没想到,继夭夭和小雨之后,竹缨也伤害了千慧。

  我叹了一口气,又抬头去看谢竹缨,她紧盯我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放松,我立刻又警惕了起来。不对!还是不对!即使如此,以千慧的性情,也不应该会和她吵架的。想小雨玩阴谋,耍伎俩,伤害千慧那么多次,千慧都没当面说过她一个字,谢竹缨算老几呀?肯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谢竹缨还在瞒着我。想到这,我又斜着眼去看她。

  果然谢竹缨眼光闪烁,又不自然起来,她后退了一步,讷讷道:“你不用看我的喔!其实你也应该知道的,你老婆说起话来,不冷不热的,那个劲,很让人受不了的嘛!”

  “就因为这个她就能和你吵起来啦?”我简直哭笑不得。

  “那……倒也不是。”谢竹缨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不小心在她那看到了一个东西。”谢竹缨看着我,眼睛睁得老大,很认真很神秘地道。

  “什么东西?”我凑近了一步。

  谢竹缨立刻退后了一步,忙摆着手道:“这个不能说的,死都不可以说!”

  “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了你老婆不能说,还发了毒誓的!”

  “这……”我差点没气昏,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反而让我更加疑惑了。

  我想了想,决定今天一定把事情搞个清楚。于是我又要伸手去抓谢竹缨,谁知这次她早有准备,一个闪身躲开,撒腿就往山下跑,边跑还边叫嚣:“不说不说就不说!有本事就来抓我吧!”

  我一听差点没气结,心道小样,还跑得了你!于是立刻拔足开追。

  谢竹缨见我真的追来,兴奋无比,一边回头看我,一声高声大叫。我憋足了劲,狂追不舍。谢竹缨很聪明,专挑树木多、石头多的地方跑,每每要抓住她的时候,她一个转弯,就又把我甩开了。

  “哪跑!给我站住!”

  “哈哈,追不上,气死你!”

  谢竹缨穿花绕树,娇笑不止;我绕树穿花,连声喝斥。整个小西山上到处是我们追逐的身影和欢乐的声音。我已完全沉浸在相互追逐的游戏中了,至于那个“什么东西”的问题,早被我忘得老远山西了。

  或许是见我久追不上,谢竹缨觉得有点没劲了,她居然跑出了树林,向左侧一处比较光秃的斜坡跑去。我毫不耽搁,立刻追了过去,心道这下你可跑不了啦。

  追了几步,我忽然想到这个斜坡的尽头处是一个小断崖,下面是小西河。断崖虽然很低,但也存在一定危险。我忙叫道:“竹缨,别跑了,前面是……”

  我话刚喊一半,只听谢竹缨“哎呀”一声,脚下好象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立刻倒地,顺着斜坡就向断崖边滚去。

  我大吃一惊,急忙使出全身的力气去追,妄想在她掉河里前将她抓住。可我下坡跑哪有她骨碌的快呀!没等我跑几步,就听“扑通”一声,谢竹缨滚到小河里去了。

  我忙跑到断崖边往下一看,见谢竹缨挣扎着从河里站起来,一边疯狂咳嗽着,一边抹着头脸上的水。还好这个季节河水并不深,只及她的胸际。我急问道:

  “你没事吧?竹缨!”

  谢竹缨气息稍定,抹了一把脸,站在水里就向我开骂:“你个混球!怎么不早告诉我这边有悬崖!”

  我忍住笑道:“我刚想说你就……”

  “你故意的!想看我出丑,是不是?”

  “我……唉,行了行了,别说没用的了,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我哭笑不得,不过见她没事,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我绕过斜坡,快速到达小河边。这时谢竹缨已经自己爬了上来,正跪在河边兀自喘气呢!我蹲下身体,帮她拍了拍背,问道:“竹缨,你感觉好点了吗?”

  谢竹缨抬头望了我一眼,恨恨道:“哪那么多废话,还不把我扶起来!”

  我暗叹了一声,抓住她湿淋淋的手臂,将她扶起,又道:“竹缨,你没什么事吧?”

  谢竹缨两眼一瞪,一把将我甩开,怒道:“我掉到河里,全身都湿透了,你还说没事!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哭笑不得,这女人生起气来,怎么都是这么不讲理呢?我看了看她,无奈道:“竹缨,这怎么能怪我呢!是你自己先跑的,又是你自己跑到斜坡上的,也是你自己绊倒摔下去的,我完全是无辜的吗?”

  “无辜!你还无辜!你不追我,我能跑吗?”

  “这……明明是你让我追我才……唉,算了,就算我不对。现在别说没用的了,你身上全湿透了,看看怎么处置一下。”女人是如此地不可理喻,我不想再和她斤斤计较了。

  “怎么处置啊?我又没带备用的衣服!”谢竹缨抹了一把又红又湿的脸,语气缓和了不少。

  我看了看全身水淋淋的谢竹缨,也觉得甚为头疼。现在是初秋,虽然气温还很高,但毕竟是人体容易发病的换季时节,而且秋水又一向很伤人,她这样穿着一身湿衣服,是很容易感冒的,倒不如不穿呢!

  我四下扫视了一番,忽然看到前面河岸边有一个大青石,有半人多高,背河的一面正好是一个死角。我心中一动,道:“竹缨,你看到前面那个大青石了吗?”

  “看到了,怎么?”谢竹缨望了一眼,对我道。

  我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道:“竹缨,我有个主意,但请你不要误会。”

  “什么主意?”谢竹缨狐疑地看着我。

  “我的意思是,那个大青石的背面是个死角,外面看不见,你可以……可以在那儿把湿衣服……都脱了,然后晒在石头上。而我呢,就呆在石头的正面,既可以陪你聊天,又可以帮你望风,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谢竹缨一听,脸“腾”地一下,就红到脖子根了,立刻转过身不敢看我,扭扭捏捏,半天后才道:“难道、难道……你想让我……让我光着身子呆着啊?”

  我叹了一口气,道:“竹缨,你听我说,现在是换季时节,你穿着湿衣服在身上,很容易生病的。而且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个时候你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再说我也没让你光着……那个什么吗?你把外衣晒起来就行,内衣……你可以穿在身上晒吗!”

  谢竹缨沉吟不语。

  我又道:“竹缨,我们接触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你别忘了,上次避雨的时候,你都那样了,我都没……”

  “你胡说!我哪样了?”谢竹缨恼羞成怒,转身向我质问。

  我忙退后一步,否则她湿湿的衬衫下的高耸处就要碰到我了。我耐心地道:

  “竹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关心你,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胡来的。”

  谢竹缨看了看我,终于微微点了点头,动作小的几乎看不出来。

  我见她答应了,便道:“那咱们快过去吧。”说着话,我便扶着她向前走。

  谢竹缨刚一迈步,便“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我忙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受伤了?”

  谢竹缨一脸痛苦状,低头看了一下,对我道:“我的腿,好疼!”

  我蹲下一看,见她的长裤右膝处已经破损了,有鲜血从里面渗出,估计是滚落断崖时被石头撞破了。我贴近仔细看了一下,还好只是蹭掉了一小块肉儿,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好在还没有伤到骨头。

  我站起身,道:“没关系,只是蹭掉了一小块肉儿,没什么大事。你忍着点,先到那边晒好衣服,一会儿回家我再帮你处理一下。”

  谢竹缨看着我,眼珠一转,娇嗔道:“可是,真的很疼的,我……我走不了啦!”

  “那……那怎么办?”我看着她,无可奈何。

  谢竹缨眼巴巴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心下一软,暗叹一声,道:“那、那我抱你走吧。”

  谢竹缨羞喜交加,一言不发,双手搂着我的脖子,任我把她横抱在怀里。她的衬衫湿透,完全贴在了身上,动人的上半身若隐若现。继避雨那次后,这次我不仅在视觉上,更在触觉上感受了她充满诱惑的身体。

  我抱着她湿湿的身体,在满是碎石的小河边,慢慢向大青石走去。忽然,我听到“啵”地一声,我的左脸颊被一个又暖又软又湿的东西狠狠地触了一下。

  我倒!谢竹缨居然敢趁我不注意,偷偷地……亲了我一口!

              第一百七十四章爱人兄弟

  我心脏一阵狂跳,只一瞬间,脸就热得发烧了。竹缨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居然偷亲我?不!不是偷亲,这哪是偷亲,简直就是强亲,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这简直是太不象话了!由于她的冲动之举,不仅搞得我又羞又窘,说不出什么滋味,还有一种小小的犯罪感,就象是背着家长干了坏事的孩子。

  我微微侧头偷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双眼紧闭,一张俏面红得要滴出血了,双手死死地搂着我的脖子,使劲地把脸缩在我肩头。唉,想不到她比我还不如!

  我估计她的心里,现在一定后悔死了。早知如此,何必刚才!

  我不想让她太尴尬,于是故做大度地安慰道:“竹缨,没事,没事的,都怪我不好,走路不稳当,让你不小心……碰到我了!”

  谢竹缨一听,不顾羞涩,“腾”地直起身,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道:“不是的啦,是我……我故意做的!”

  “是吗,那你……为什么呀?”我听后一愣,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我……我也不知道嘛!不过,刚刚跟你说感觉的时候,有一项内容,我……我没说。”谢竹缨说着话,既害羞,又委屈地看着我。

  我没好气地道:“说都不敢说,你居然……能做出来?你可真行!”

  谢竹缨大窘,一下子又伏到我肩头,把脸藏了起来,羞得手足无措。

  看着她羞涩不堪的样子,我暗自苦笑了一下。这个谢竹缨,搞暧昧可以事无巨细,不搞暧昧就要一针见血,明明可以心照不宣的事,她却非要把那层纸捅破,弄得大家都不好做人,我真是服了她了。不过这样的做法,也正符合她的大胆性格吧。

  我无奈摇了摇头,使劲把她向上提了一下,继续向前走。

  谢竹缨缓过了神,贴在我耳边轻声道:“程东,你好坏啊。人家刚刚都羞死了,你还……那样说人家。”

  我侧头看了她一眼,无言以对,抱着她的双臂,却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量。谢竹缨伏在我肩头,没再说话,只是睁大眼睛,痴痴地看着我。到了大青石旁,我低头道:“竹缨,到了,该下来了。”

  谢竹缨“哦”了一声,红着脸从我身上下来,随即闪进了大青石后面的死角里。我想了想,脱下了身上的休闲西装外套,就是上次避雨时穿的那件,背着身递向她,道:“竹缨,等下你先把我的衣服穿上吧,免得着凉了。”

  “嗯。”我的衣服被揪走了。

  我来到大青石的正面,靠着石头坐下,背后传来谢竹缨脱衣服晒衣服的声音。

  我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犯着一个错误,那就是在明知谢竹缨对我有好感的情况下,实在不该总是和她厮混在一起的,而且还那么肆无忌惮。俗话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关于谢竹缨的问题,千慧和小雨都曾不止一次地提醒过我,我自己也提醒过自己,甚至下过决心,打算在成功劝她离婚以后,就保持和她的距离。可事实上,我好象从来没有真正当过一回事。我无法否认,我一直是在任由自己的心性与谢竹缨交往着,今天,终于有做过头的地方了。尽管错不在我,但我更加不能否认,我并没有觉得沉重、无奈。或者,我只是在逃避吧。

  “程东,咱说会儿话吧?”谢竹缨晒好衣服,耐不住寂寞了。

  “嗯,好。”我收拢思绪,侧过身体,向大青石外探出头去。

  谢竹缨也侧身坐着,正探头望向我的一方。我看到她湿湿的头发和略带羞涩的脸。还有,她露在大石外的半截雪白修长的美腿。

  谢竹缨浅浅地笑了一下,有些腼腆地道:“程东,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挺有意思的,自从我们认识以后,我们交替地撞头,又交替地掉到河里。”

  “呵呵,是挺有意思,挺开心的。”我看着她的明眸,低头笑了笑,感觉自己有些不大自然。

  谢竹缨双眸一亮,对我道:“那你今天……开不开心?”

  “嗯,很开心。”

  “我今天也忒开心,嗯,虽然掉到了河里。”谢竹缨尴尬了一下,又不无得意地道,“你看我没说错吧,没有你大情人的捣乱,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开心多了。”

  我白了她一眼,哭笑不得地道:“竹缨,你也好意思说,明明是你在给我们捣乱,还说是小雨捣乱。你这不是……颠倒黑白吗!”我不软不硬地提醒了她一下。

  谢竹缨听后,立刻受不住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瞪了我一眼,立刻转回石背后赌气去了。我没动,我知道她不会甘心,很快还会转回来的。

  果然,还不到两分钟,谢竹缨又转回身,气道:“那我问你,你和你的大情人、小情人她们在一起,有没有和我在一起开心?”谢竹缨一双气眼满含期待地望着我。

  我想了一下,苦笑道:“可能没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可能啊?”

  我望着她,平静地道:“竹缨,其实你应该明白。可能的意思就是说,她们是都我的情人,和她们在一起,我思想上背负的东西很多,比如责任、未来、两个人之间关系的权衡等等,我肯定会比较有压力。但你不同,我们是兄弟,和你在一起,我可以尽情地放开自己的性情,可以没有任何拘束,所以,我可能会更开心一些,这也是正常的。”我稍稍考虑了一下,如实说了。

  谢竹缨听后,神色有点黯然,但仍觉得有些不甘心,顿了一下,又问道:

  “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你的大情人的?”

  我想了一下,觉得跟她简单说说也好,或许她听了能早早对我死心。于是我道:“那好吧,反正现在没什么事,我就跟你说说。”

  “嗯。”谢竹缨淡淡笑了一下,蜷了双腿,把身体半转向我,除了头,她的肩也露到了大石之外。显然,她对我和小雨间的故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我从裤子口袋时掏出香烟,点了一只,娓娓道:“你也知道,小雨是我在天远时的上司,最初,我们多少还有点相互抵触,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开始相互欣赏,从那之后,我们成了朋友。再后来时间长了,我们的感情就发生了变化。可以这么说,小雨不仅是我的情人,也是我的知己。”

  谢竹缨睁大眼睛看着我,鼓足勇气道:“可是……我们接触的时间不也很长了吗?”

  我暗叹了一声,道:“那不同的,我们一直都跟兄弟一样,到现在……也仍然是。但小雨和你不一样,她从真正开始和我接触的时候,她的目的就是不纯正的,而我也不由自主地犯了一些错误。我和她走到今天,根本就是两个人情不自禁,不断犯错的结果。但我们俩……却从来没犯过错误,我觉得能和你做一辈子兄弟,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谢竹缨听完我的话,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默然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了。

  我换了一只烟,也转过了身去。望着眼前的流水和辽远的天空,我的心却并不平静,甚至有一种隐隐的疼痛。谢竹缨的遭遇如此凄惨,我却对她说出这样绝决的话,我不知道我的话是否伤害了她,但这却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我已经错得太多,错得已不容再错,只能希望她知难而退了。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坐着,隔着一块大石,背对着背,我在石的这边,她在石的那边。我们都在思想着,也斗争着,两个人的心跳,隔着大石传递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脚步声。

  “你的衣服。”

  我抬头,见谢竹缨已穿好了晒干的衣服,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我起身接过,穿在身上,道:“我们回家吧,你能走了吗?”

  谢竹缨看了我一眼,没说话,默然向归途走去。我暗叹了一声,默默跟上。

  我们无言地走在来时的小路上,头顶阳光,日已西斜;身旁流水,涛声依旧。

  谢竹缨走在我身旁,我不时侧头看她一眼,她的神情有些悲戚,有些委屈。

  走了大约一半的时候,我发现她的额头渗出了汗,脸上的表情也显出了几许痛苦,还不时轻咬着下唇。

  “竹缨,你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

  谢竹缨停下来望着我,模样可怜兮兮,委屈无比,感觉都快哭了。

  我低头向她的腿上看了一眼,才恍然大悟。她的腿被撞破,又在崎岖的村路上走了这么久,新合的伤口又已经渗出血了。这个倔强的女孩儿,却一直自己强挺着。

  我一阵揪心般的痛疼,饱含责备地道:“腿都出血了,你怎么不吱声呢?”

  “我吱什么声啊!你心里只有你的大情人,哪会在乎我!我还不如自己挺着呢!”谢竹缨怨气十足,一双大眼睛不住地扑闪,眼泪终于流下来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道:“好了好了,别说废话了,来,我背你走。”说罢我弯下了身体。

  谢竹缨“哼”了一声,伏了上来,我背着她继续未完的行程。

  谢竹缨伏在我背上,还不时地抹着眼泪,哼哼吱吱的。我听了,没好气地道:

  “就这点儿小事儿,怎么还哭个没完了,你都这么大人了,害臊不害臊!”

  “什么小事儿啊!我……我不觉得是小事儿!”

  我没话可说,只得闷着头向前走。见我不说话,谢竹缨也不再言语了。

  这样走了差不多六、七百米,我有点气喘了,很想抽根烟,于是便道:“竹缨,我裤兜里有烟,你帮我拿一根,再帮我点上。”

  “什么?!背着我走路,你还想抽烟?不许抽!”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说姑奶奶,村路本来就难走,我还背着你这么个一米七高的大活人,你总得让我找点事儿分分心吧?”

  谢竹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我陪你聊聊天吧?”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也好,那你说吧。”

  谢竹缨沉默了一下儿,忽然道:“程东,你不是说,你和秦雨是情人知己吗?

  那我们……我们做爱人兄弟吧,你说好不好?”

6

主题

0

听众

6

积分

幼稚园

金币
327
活跃
4
贡献
0
第一百七十五章权宜之计

  我听了吓一跳,差点没摔一跤,把谢竹缨整个人掀出去。爱人兄弟?!这叫什么关系?这世上哪有这种关系!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同性恋呢!真亏得谢竹缨的脑袋瓜子能想得出来!

  我没好气地答道:“不好!”

  “为什么?”

  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因为情人和知己是一种……咳,正常的关系,但爱人和兄弟却是互相矛盾的,哪有既是爱人又是兄弟的,这不是胡扯吗?”

  “可是……”

  “竹缨,你听我跟你说。你是个好女孩儿,聪明、漂亮又多金,你要是离了婚,肯定可以找到如意郎君的。而我有老婆,又有不止一个情人,现在声名狼藉,自己这点事儿我都搞得不清不楚的,你还跟我这儿凑什么热闹,你这不是傻吗?”

  “什么声名狼藉呀!要说声名狼藉,我谢竹缨可比你声名狼藉多了!”

  我哭笑不得地道:“那不同,我们不一样,我是确有事实,你那些都是谣言而已。”

  “我不觉得都是谣言,至少和你的那些……现在就不是了。”

  我苦笑了一下,道:“竹缨,你是个聪明人,我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还犯傻?”

  谢竹缨轻叹了一声,道,“我不是犯傻,程东,已经这么久了,你说的那些我能没想过吗,可问题是……我现在都已经喜欢上你啦,你说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要不你说,想要怎么办?”我无可奈何,只好反问。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这个问题老也想不通吗!”

  缓缓了口气,我道:“竹缨啊,想不通就不要再想了。我是个有妇之夫,还有两个情人,你是个有夫之妇,我们总不能狼狈为奸呀,你还是……另选一条路吧。”

  谢竹缨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要是你没有什么大情人小情人的就好了,那样我马上和姓吴的离婚,然后就可以和你在一起,我们天天都会开开心心的。”

  我笑道:“你就别做这种梦了,你也不想想,没有她们,能发生银行劫案吗?

  不发生银行劫案,你可能认识我吗?你不认识我,今天的这一切,还有可能发生吗?”

  谢竹缨一怒,气道:“什么我做梦,正做反做不都是梦!现在这些事儿都已经发生了,你却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那跟做梦还有什么区别?”

  我……我又无语了。

  见我没话说,谢竹缨又道:“程东,你知道吗?你和你老婆没出车祸之前,我虽然觉得有点喜欢你,可还不觉得怎么样。但从那之后,我真的受不了啦!现在我过得无聊死了,每天一个人在家,茶饭不思,除了想你,就是恨我自己。”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还是不知说什么好。谢竹缨真是说到做到,从我和千慧生死撞击之后,她的感情暴发得真是够快的了,从什么“小傻瓜”理论到现在,这才多长时间,她就什么事都干得出了。想到这儿,我忽然觉得很可笑,任何人表达感情,谈情说爱,都是在一个温馨浪漫的氛围之下,可现在谢竹缨居然选择这样一个时候,又是以这样一种半聊天半吵架的方式。真是晕死!

  “你怎么老不说话?”谢竹缨不满地道。

  “我……我说什么呀?”

  谢竹缨瞪了我一眼,大声道:“当然是想个办法啦!你是男人啊,出了这种事儿总得你们男人拿主意的吗!”

  我一听哭笑不得,这叫什么话,还什么出了这种事儿,我和她出了哪种事儿了?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吗!

  我没好气地道:“别指望我了,我是没有办法的。总不成让你也当我情人吧!”

  “当你情人?!臭美吧你!”谢竹缨反应强烈,恨恨地道,“我告诉你,程东,让我和其他女人分享你,你想都别想!要么你就是我一个人的;要么……要么……”

  “要么怎么样?”我斜了她一眼,问道。

  谢竹缨苦着脸,把头伏在了我肩头。这回轮到她说不出话了。

  我笑了笑,道:“你放心吧,当我情人,就是你想,我也不敢。要真是那样,小雨和夭夭两个人能把我活活给吃了,我还得为我自己的小命着想呢!”

  谢竹缨听后,扁嘴道:“程东,我告诉你,我一想到以前傻呼呼的帮你协调和几个女人的关系,我都委屈死了,后悔死了,现在我恨不得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糗事全抖出去,让你的大情人小情人全都抛弃你,让你孤家寡人一个,不得不跑来求我,那样我就可以一个人独自拥有你了。”

  我笑道:“还说没做梦,你这梦越来越没边了!”

  谢竹缨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你就不能想个主意吗?”

  我答道:“我想不出。”

  谢竹缨再次无语。我背着她继续前行,已经进了村子,快到家了。谢竹缨忽然在我肩头狠狠地捶了一下,高声叫道:“头痛死了,不想啦!不想啦!”

  我又笑道:“不想就对了,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做兄弟吧!”

  “做兄弟?!才不呢!我才不再遭那份罪了呢!”

  “那你想怎么样?”我回头问道。

  谢竹缨不耐烦地道:“不管啦,在没想清楚之前,你就先委屈点,跟我做爱人兄弟吧!”说着话,谢竹缨一脸幸福状,双手搂紧我的脖子,把头凑过来,贴在我脸上。

  我忙把脸扭开,惊道:“竹缨,你可别……”

  我话刚说了半句,谢竹缨又贴上来堵住了我的嘴。我想躲开,可她吸取了教训,两只手将我的头把得死死的,我彻彻底底地被她强吻了一通。

  唇分。谢竹缨满面羞红,饱含深情地看着我。

  我暗叹了一声,无奈道:“竹缨,你怎么能……唉!”

  见我这个样子,谢竹缨不满地道:“怎么啦,你不高兴?”

  我苦笑道:“我高兴得起来吗?我……”

  “别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不信你心里不喜欢我!”谢竹缨盯着我,冷冷道。

  我叹了一口气,正色道:“竹缨,我们两个人的现状在这摆着呢,喜不喜欢你,我说了也没用。你跟我做什么样的兄弟我可以不管。但是我必须提醒你,无论你跟我做什么样的兄弟,终究都是兄弟,我不希望……再发生刚刚那样的行为,你懂了吗?”

  听了我的话,谢竹缨嘻嘻一笑,把头伏在我肩上,深深地看着我,道:“程东,这么说,你答应……做我的爱人兄弟了,对吧?”

  我冷冷道:“只要你别再做刚才那样的事,我做你什么兄弟都行。”

  “偶尔一次……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谢竹缨委屈道:“我们都已经是爱人兄弟了,你又明知道我喜欢你,时不时的……总得让我发泄一下吧?”

  “那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这样做,我会很对不起小雨她们的。”虽然我口头上答应跟她做爱人兄弟,但这只是权宜之计,除了叫法,我并不认为这和原来什么不同。至于出格的事,我肯定是不会再做了,这不仅是为了小雨,也是为了远在海外的夭夭和千慧。

  谢竹缨“霍”地直起身,恨恨道:“又是你的大情人,跟我在一起,你还老想着她,看我哪天给她个下马威!”

  我擦了一把额上的汗,背着她走了这么久,我真是有点吃不动了。我喘了口气,道:“竹缨啊,话可不能这么说,谁都不是傻子,你对我有好感,人家小雨早就看出来了。你一天到晚有事没事的就老是气她,她已经很让着你了,难道你自己没有感觉到吗?”

  谢竹缨“噗哧”一笑,道:“程东,你张口傻子闭口傻子的,我看你才是傻子,我气你的大情人只是女人之间的一种习惯而已,难道你没看出来我们俩其实挺合得来的吗?”

  我道:“什么习惯我不管,不过你要记得别再跟我发生刚才那种事儿就成了。”

  谢竹缨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道:“那随你好啦。不过我也要再提醒你一次,虽然……我让你做了我的爱人兄弟,但这件事情早晚会有个结果的,我是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你的,你千万不要想入非非喔!”

  我哭笑不得,明明是她求我做她的爱人兄弟,我万般无奈之下,才被迫答应的。她这一说,反倒象是我在求她了,真是不可理喻!

  想到这儿,我不免有一些惆怅,本想夭夭和千慧都走了,我能和小雨过几天好日子了,可没想到谢竹缨又掺乎了进来,还异想天开,跟我弄了个什么爱人兄弟!

  唉,这个谢竹缨,让我说她什么好?!

         第一百七十六章杀气腾腾

  半吵半闹地和谢竹缨定了个爱人兄弟的关系,我心里说不出是郁闷还是欢喜。

  一直以来,我都当谢竹缨是个好朋友、好兄弟,即使是明知她对我有好感之后仍是如此。可这一刻,我真的有点糊涂了,我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接受她如此荒唐的建议,尽管所谓的爱人兄弟只不过是一个说法上的不同,其实质与以往并无任何变化,但还是让我有一种小小的背叛感。

  想当初与小雨也曾有过红颜知己的约定,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展成了情人知己。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而且我怎么都觉得爱人兄弟和情人知己好像差不多似的。若真如此,那谢竹缨爱人兄弟的做法岂非比小雨当初更加直接?

  唉,对谢竹缨这个有情有义的美女兄弟,我真是说不出的无可奈何。她的遭遇,她的现状,她一切的一切,牵动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我沿着小河跟做贼似的背着谢竹缨到了我家后院,这时已经快下午四点钟了,估计我妈等我们吃饭,都等疯了吧。我停身喘了口气,对谢竹缨道:“竹缨,到家了,是我直接背你进去,还是你自己走进去?”

  谢竹缨看了看我,可怜巴巴地道:“还是我自己走进去吧。”言罢恋恋不舍地从我身上爬了下来。我直起身,如获重释,背着谢竹缨这个身高一米七多的大活人走了差不多两公里,我多少年都没有过这么大的劳动量了。想当初,只有一米五八的雷锋同志雨夜背着老大娘走了五公里之多,现在我不得不更加钦佩雷锋同志的伟大精神了。

  我搀着谢竹缨进了前院,我爸妈迎出。我妈一脸的不满,刚要埋怨我几句,就看了谢竹缨的伤腿,惊叫道:“哎呀,谢姑娘这腿怎么啦!小东,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让谢姑娘受伤了?”

  谢竹缨忙道:“大妈,没事的,是我自己摔伤的,不关程东事儿。”

  我道:“妈,你先别说那么多了,赶快找点伤药,让她涂涂。”

  “好,好。”我妈忙不迭地答应着。

  我扶着谢竹缨,众人一起进了堂屋。我妈找出伤药,谢竹缨要自己上药,我妈不让,把她扶到炕上坐下,亲自给她上药。谢竹缨看了看一旁的我,既感动,又得意。我擦着额上的汗,苦笑不止。

  “小东啊,谢姑娘这是怎么摔的呀,你们怎么才回来,中饭吃了吗?”我妈问了一连串问题。

  “还没吃呢,我带她去小西山逛了逛,没想到她摔伤了腿,路上走不快,所以回来晚了。”我一一回道。

  “什么?!谢姑娘受了伤你还让她自己走,你背她回来不就完了。真是的,你们都是有文化的人,都受了伤还计较个什么劲?要是来不及处理,破伤风了怎么办?”

  我暗自苦笑了一声,没说话。谢竹缨微微一笑,狡黠地看了看我。父亲见我满头大汗,饱含深义地盯了我一眼,递给我一条手巾,转身又去抽他的卷烟。我只有继续苦笑。

  给谢竹缨上完了药,我妈马上开饭,这一席比我和千慧“五一”回家的那一次还要丰盛,席间我妈不断给谢竹缨夹菜,她真的把谢竹缨这个“名人”当成了千载难逢的贵客。饭后,我告诉我妈说我们今晚不走了,我妈大喜,乐呵呵地去收拾偏岔的小屋,把被褥全都换成了新的。这个招待标准,只有千慧初次登门的时候才享受过。

  随后谢竹缨和我妈唠嗑,我到院子给小雨打电话。

  “程东,你怎么还没回来呀,我都急死了!”电话刚通,就传来了小雨焦急的声音。

  “呵呵,你急什么,我这么大个人,回趟家还能出事儿不成?”

  “怎么不能出事儿?现在你一不在我身边我就担心你要出事儿,尤其是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象上次你送你老婆,不就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吗?”

  我听后汗了一个,尴尬地道:“呵呵,你这是关心则乱。咳,对了,小雨,我要告诉你一声,今晚我回不去了,明天才能回去。”

  “为什么呀?”

  “因为……因为竹缨她……”

  “谢竹缨!!”小雨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打断我道,“你不是回家参加那个小学的奠基典礼吗?怎么会和她搞到一起去?”

  “这个,是这样的。我是去参加那个典礼,可是……可是竹缨她是记者嘛,她……她也去了,她去做采访。嗯,但我事并先不知道。”我没犹豫,实话实说了。我问心无愧,更不想欺骗小雨。和千慧间的A、B计划,是我唯一瞒着小雨的事儿,但我心里一直十分过意不去。

  “……”电话里没声了。

  我心里一紧,忙又道:“小雨,你可别胡思乱想啊!我告诉你,我不回去是因为竹缨她滚落山崖了,我……”

  “什么!?!滚落山崖!程东,你……你没事儿吧?”小雨紧张至极,说话声音都颤抖了。

  “你别担心,不是我,我没事儿,是谢竹缨滚落山崖了,她受了点儿伤,所以今晚我们才不能回去的。”

  “哦,是这样,吓死我了。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你一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就会出事儿,没错吧!幸好不是你。”小雨长出了一口气。

  我哭笑不得,这个小雨,真是自私得可以。

  小雨又问道:“那竹缨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没什么事儿吧?”小雨终于想起来关心谢竹缨了。

  我道:“没什么事儿,就是腿擦破点儿皮。”

  “哦,那你们……你们……”

  “小雨,别瞎想!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别忘了,我可是跟你做过保证的。”

  小雨委屈道:“现在不能亲眼看着你,你的保证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我笑道:“呵呵,放心吧,现在你不相信也得相信了,总不能连夜跑过来看着我吧。”

  小雨道:“连夜跑过去当然不能了……”

  这时,父亲抽着烟,披着一件衣服,无声地走到我身边。我忙捂住电话,道:

  “爸,您找我有事儿?”

  父亲斜看我一眼,道:“没事儿。”说完,父亲把刚抽了几口的卷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转身缓缓向屋内踱去。

  我回身看着父亲,感觉他应该是想要对我说点儿什么,忍不住又问道:“爸,您有话要跟我说吗?”

  父亲转身看了看我,道:“没有。”

  “有话您就说。”我道。

  “该说的上次都说了。”说完父亲转身进了屋,他的话永远都那么言简意赅。

  我心里一沉,无奈叹了口气。尽管父亲没说话,但我明白他的意思。跟上次一样,父亲是想提点我一下,作为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要我把握住自己,仅此而已。

  望着父亲的身影,我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从小到大,父亲竟从来没有逼我做过任何一件事,但却成功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只是可惜,他的儿子已经在家庭道德的路上背离得太远了,远得无法再回头,为了曾经错失的那份家庭责任,已不得不冒天下之大不讳,去重新完全它。

  “喂,喂,怎么回事?怎么没声音了!”小雨的声音兀自在电话里叫喊着。

  我向院门口走了两步,忙把电话重新放在耳边,小雨气哼哼的声音传来:

  “喂!喂!程东,你干嘛呢?怎么不回我话?”

  我道:“哦,没什么,刚刚我爸来了,我和他说了几句话。没什么事儿就这样吧,晚上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小雨醋意十足,恨恨道:“行,我好好休息,你也好好休息吧。哼!”

  我苦笑摇了摇头,挂断了电话。

  进屋后,大家一起闲聊了一会儿,我就以谢竹缨有伤为由,提议早点休息,爸妈同意了。我背了谢竹缨走了那么久的路,也实在是有点累了,简单洗洗后就上炕睡觉了。

  次日一早,我正在睡梦中,忽然听到我的手机铃声大作,我极不情愿地爬起,拿过一看,居然是小雨的电话。我心中一惊,心道这么早小雨就给我打电话,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忙接通道:“小雨,这么早来电话,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吗?”

  “什么出了什么事儿?我能出什么事儿!”

  “没事儿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干嘛?我还没起来呢!”我不满地道。

  小雨道:“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我昨晚不是告诉过你我今天早上要过来的吗?”

  “什么?!你都过来了?!你……你昨晚哪儿告诉我啦?”我惊得差点没掉到地上。

  “怎么没告诉你!你说我不能连夜过来,我就说我今天赶早过来,你不会是被谢竹缨迷糊得忘乎所以了吧?”

  “这……”我想了一下,前一句话小雨确实说了,不过后一句我没听到,因为当时我跟父亲说话了。晕,居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内容!

  我道:“你还……真过来啦?”

  “那当然,我说到做到。我现在正在村口呢,你赶快出来接我吧。”小雨挂了电话。

  我握着电话,半晌没回过神。小雨此番前来,肯定是杀气腾腾,与谢竹缨之间,肯定会有一场明争暗斗。想我昨天费了好大劲才让我妈相信我和谢竹缨之间的清白,可现在……唉,乱了乱了,全乱了,这下可不好办了!我妈肯定又该起疑心了,该怎么向我妈解释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又来一个

  我挣扎着穿好衣服下了炕,昨天背负谢竹缨的运动量实在太大了,现在我直觉得全身肌肉无一处不疼,尤其是两条大腿和腰部,简直举步维艰,要不是我平时每天坚持练合气道,恐怕遭的罪将更大。

  这个时候谢竹缨还没起床,父亲外出散步,我妈正在灶间忙活早饭。我随便和我妈打了个招呼,就出去接小雨了。临行时,我妈还叮嘱我,说饭就快做好了,让我逛一圈就回来,我答应了。唉,待会儿回来后,发现我又领回个大活人,真不知我妈会做何感想。

  出门后,我忍着腿疼,快步向村口走去。我边走边寻思,现在小雨已经来了,直接让她回去,肯定不妥,那太让她受委屈了,而且我根本就弄不走她,看来必须跟她好好交待一下,否则两个女人闹起来,我就完蛋了。

  拐了个弯,我看见了小雨的别克车停在村口,她站在车旁,正焦急地东张西望。见我来了,小雨先是一喜,随即拉下脸,一双眼冷冷地望向我。

  我走近,笑笑道:“怎么,来都来了,还摆出这么一付脸色给我看,这可不是儿媳妇第一次上门应该有的表情喔?”

  小雨狠狠白了我一眼,醋意十足地道:“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我还算什么呀!”

  我笑道:“别胡说!快上车吧,马上就要吃早饭了,我领你回家。”

  小雨看了我一眼,悻悻然上了车。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小雨没有开车,而是摆出一付委屈十足的模样,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我看了看她,气道:“行了,别装委屈了,没见过你这样的,我才一天没回家,你就杀气腾腾地追过来,哪有你这样看着男人的?简直对我缺乏起码的信任和尊重,我告诉你,连夭夭都不会干出这种事!”

  “人家担心你,不放心吗?”小雨摆出那付样子,本想搏得些同情,哪想我一上车,就劈头盖脸地数落了她一顿,一时间,都快急哭了。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顿了一下,我又道,“小雨呀,不是我说你,你这事儿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也就是我疼你,换个男人,都得气翻天!”

  小雨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我,半晌才道:“程东,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人家……人家心里不踏实嘛,昨天晚上一夜都没合眼,你还凶我!”说着话,小雨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把她揽到怀里,道:“你这是干嘛?不就说你两句吗,你至于这样吗?”

  小雨不说话,只是趴在我肩头,默默流泪。

  我又道:“好了,我不该说你,我向你道歉,行了吧。快别哭了,赶快开车吧!”

  听了我的话,小雨直起身,仰头看着我道:“程东,对不起啦,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

  我心头涌起一阵爱怜,抚着她的脸就想亲她一下,忽然我感觉到她的脸有点热。于是我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下,皱眉道:“小雨,你怎么又低烧了?”

  小雨忙推开我,擦了擦眼泪,道:“可能……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我一阵揪心,想不到我一晚没回家竟给小雨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真的很后悔自己昨天的行为,如果我不陪着谢竹缨胡闹,早去早回,小雨哪会发烧啊!现在她抱病来找我,我还凶她,这一刻,我心里充满了内疚和歉意。我真诚地道:

  “对不起,小雨,我以后一天也不离开你了,天天在家照顾你。”

  小雨看着我,温柔地笑了笑。

  “好了,快开车吧,我领你回家,先吃饭,再吃药。”我抚了抚她的脸,想想又道,“对了,小雨,你到了我家,千万别跟谢竹缨一起胡闹,就让着她点吧,好吗?”

  小雨看了看我,委屈地道:“这还用你说,我找上门,已经很丢人了,哪还有脸再跟她闹!”

  我笑了笑,小雨发动了车子。到家后,我领小雨进门,顺口道了一声:“妈,来客人了。”我妈听后,转头一看,当时愣住,看了看我道:“小东,这不是……秦领导吗?”

  “是啊,妈,你记性真好!”我强笑了一下,又解释道,“妈,小雨她正好到咱们县办事儿,听说我在家,就过来看看。”这个理由很假,但我实在编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大妈,你好。”小雨主动向我妈问了声好。

  “哦,好,好。”我妈回过神,热情地道,“快,快,秦领导快到屋里坐!”

  说着话,我妈用围裙擦了擦手,狐疑地瞥了我一眼。

  这时父亲散步回来了,众人又一阵寒喧,我把刚刚的理由又说了一遍。小雨忽然道:“哦,程东,我差点忘了!”说完小雨迅速跑到车里拿出了两大包东西,道:“初次登门,给大叔大妈买了点东西,希望不要嫌弃。”

  我爸妈一阵客气,我把东西接过,原来是两捆三利牌的毛线,还有两束委内瑞拉产的烟叶。晕,小雨还真会投其所好,只是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她从哪搞到的这些东西?毛线也还罢了,委内瑞拉产的烟叶可不大好弄。我把烟叶直接递给了父亲,父亲接过,凑到嘴边闻了闻,立刻皱了下眉。我看了眼小雨,心中不由得暗笑。

  众人进了堂屋,谢竹缨听到声音,也穿好衣服出来了。见了小雨,谢竹缨眼睛睁得老大,仿佛见到了一生中最奇怪的事,脱口便道:“哇,看得可真紧哪,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一句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一同愣住。小雨面红耳赤,局促无比,头都抬不起来了;我妈听后,立刻看了看我,眼光在我们三人之间不住逡巡;甚至连父亲都向我投来狐疑的目光。我心里对谢竹缨大骂不止,死死地瞪了她一眼。

  无奈之下,我咳了一声,打岔道:“妈,小雨说她有点儿发烧,咱家有退烧药吗?”

  我妈定了定神,讷讷道:“哦,有、有。秦领导还没吃饭吧?大家先吃饭,吃完饭我再找药。”

  席间气氛异常尴尬,小雨始终红着个脸,一言不发;谢竹缨说错了话,也老实了许多;我妈除了偶尔劝菜,也基本不说话了,只是拿眼光不住地扫视两女兼瞪我;我食不甘味,心里不停地打鼓,盘算着一会儿我妈质问我的时候怎么解释;只有父亲貌似正常,早早吃完后,就到一旁闷声不响地抽卷烟。

  众人心事各异,一顿饭总算吃完了。我妈找了退烧药,摸了摸小雨的额头,皱着眉,很认真地吩咐小雨过一会儿再吃药。小雨点头答应了,看着我妈的眼光,象个犯错的孩子。谢竹缨已经犯了错,看都不敢看我们,主动收拾好桌子就溜出去涮碗了。小雨觉得有点没趣,又不甘落后,也闷着头跟过去了。

  我妈看了看两女的背影,一张脸越拉越长,面色铁青,向我递了个眼色,又把我叫到了偏岔小屋。

        第一百七十八章伪证

  我硬着头皮跟我妈进了小屋。我妈寒着一张脸,劈头盖脸地问道:“小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妈说实话?”

  我讷讷道:“妈,你看……你又想哪去了,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她们……”

  “别跟妈讲鬼话!”我妈打断了我,厉声道,“你当妈是瞎子呀!两个姑娘都跑到家里来争风吃醋了,妈这么大人了,这点儿事还看不明白吗!”

  “可是,妈,我真的……”

  “小东,你太让妈失望了!妈一直以为你是好孩子,可小慧刚走几天,你就做出这样丢人的事,还是和两个姑娘,你……”

  “妈,你说什么呢?我真的……”

  “闭嘴!小东,你太不象话了,两个姑娘都追到家里来了,还敢瞪着眼跟妈说瞎话!我问你,小慧哪点儿配不上你?你看别人年轻漂亮,就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你对得起她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妈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我妈一番话,一个字都没说错,直骂得我全身发冷,头皮发麻,汗流浃背,无地自容。不过我妈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虽然我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先瞒着我妈了。我掏出了手机,尽量镇静地对我妈道:“妈,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千慧吧,小雨和竹缨她们两个千慧也很熟,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让她跟你说,这你总该信了吧?”

  我妈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那好,你打。”我妈盯着我,仍是一脸的不信。

  无奈之下,我开始拔打千慧的电话。唉,这个时候,法国还是下半夜吧!电话终于通了,千慧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程东,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我心里汗了一个,道:“老婆,对不起,影响你休息了,是这样的,我妈她……”

  “给我!”我妈一把将电话抢了过去。

  我妈接过电话,脸上立刻布满了春风化雨般的表情:“小慧呀,你还好吧?

  ……我也好,好着呢,呵呵……哦,你爸也好!……小慧,我有话要问你。是这样的,昨天家里来了一个姑娘,是电视里的谢记者,今天早上又来了一个,是上次小雪婚礼上的秦领导,她们两个……哦,都是你们家里的朋友?!……可我怎么觉得不对劲,两个姑娘象是为小东……哦,你跟她们都很熟悉。……爱逗笑话!

  ……嗯,你说得对,现在的年轻人嘛,倒也是。……小慧,不许胡说!妈哪能不信你呢,呵呵,不是就好!……刚刚妈为你担心,还臭骂了小东呢,呵呵……嗯,好,好,妈知道了,你也要注意身子骨啊,妈还等你回来给妈生孙子呢!……呵呵,好,妈依你,不说就不说了!……哦,跟小东说话是吧,好,你等着。”

  我妈眉开眼笑,转身对我道:“小东啊,妈错怪你了,别怪妈啊,妈也是为你们好,呵呵,好啦,妈先出去了,你和小慧两个说会儿话吧。”说完,我妈把电话递给我,快步出了屋。

  我接过电话,心里一阵汗颜,羞愧得无以复加。我自己胡搞乱搞,弄出了事,居然要靠自己的老婆撒谎做伪证为我开脱,我真是太无耻了!天下间象我这样的男人,一定没几个吧?这一刻,我把自己鄙视到了极点。

  我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把电话放在耳边,道:“老婆,你好吗?真是对不起,今天……多亏了你了,要不然我就……”

  “程东啊,你可真是我的好老公,我这才走几天,你就变本加厉,现在居然让两个女人闹到爸妈那去了,还隔着这么远让我帮你骗妈,给你做伪证,你……”

  “对不起,老婆,真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儿。”

  “对不起对不起,你现在就会跟我说这一句话!这次出来,你还是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呢,可竟然是这种事,真亏你能想得出!你呀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千慧既痛心,又哭笑不得。

  我羞愧难当,额上的汗越冒越多,忙道:“老婆,你……你误会了,其实……其实这件事,我完全是无辜的!都是她们自己找上门来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想到给你打电话的,你……你应该会理解我吧?”

  “理解你?!哼!那谁理解我?”千慧既委屈,又气苦地道,“程东,我提醒你,我还是你的是妻子呢,我离开三年,是为了补偿你,让你和秦雨过几天好日子,不是让你到处沾花惹草的,你要是敢背着我再弄出什么事儿来,小心我让你鸡飞蛋打!”

  “不会、不会的,老婆,你就放心吧,我一定……”

  “少废话。我问你,你不是说和谢竹缨是清白的吗,那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哎呀,老婆,这全是误会,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从林伯找我为学校出钱,到谢竹缨借机采访,再到小雨头脑发热自己杀过来,具体而微地把这两天的事情跟千慧述说了一下。说完我又继续道:“就是这么回事,现在你知道了,老婆,我真的是很无辜的。”

  千慧听完,轻叹了一声,道:“老公,我跟你说句心里话,B计划真的是我能对你做的最大让步了,你要是心里还有我,还能当我是你的妻子,就多为我考虑考虑吧,不要再搞出什么事儿了,至少……不要再添什么新人了,好吗?”

  听了千慧的话,我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内疚,我动情地道:“千慧,你真是……世界是最好的老婆。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儿,你还对我这么好,我要是再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儿,那我还是人吗?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绝不会再犯错了!等你回来了,我一定会对你好,补偿你的,你相信我吧!”

  “……嗯,我相信你,老公。”

  终于烟消云散了,我忽然想到谢竹缨那个宁死不说的问题,于是试探着问道:

  “老婆,你和竹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她跟你说什么了吗?”听得出,千慧有点紧张了。

  “她……她说她跟你吵架了,还说从你那看到了什么东西。”说到这儿,我故意停住不说,等千慧的反应。

  “她看到的东西,我想她是不会告诉你的,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你就先死心吧。”千慧没有上我的当。

  “那什么时候能告诉我呀?”

  “怎么,着急啦?呵呵,放心吧,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千慧听后,温柔地笑道,“还是那句话,你要想知道,至少得把B计划执行成功,到时我能不能说服你的大小情人,让你左拥右抱,嗯,同这个东西……有很大关系。”

  我一听,心里更加郁闷了。不告诉我是为了我好,还能在三年后说服夭夭,什么东西这么厉害,搞得千慧这么神秘,象拥有了什么战略性核武器?

  虽然明知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我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老婆,到底是什么东西呀,难道你先告诉了我,三年后就会失效吗?”

  “程东,说了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有点耐性?”千慧不耐烦地道,“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就不能跟我说点儿我爱听的话?”

  “哦,那好吧,我就先不问了。”

  随后,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无外是生活啊,工作啊,彼此的思念啊什么的。

  千慧忽然道:“老公,你们东雨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形势一片大好,你这个总经理,有没有考虑让公司上市啊?”

  我听了一愣,哭笑不得地道:“上市?!你开什么玩笑!东雨公司形势虽然很好,可任何一项标准,都离上市的要求相去甚远,凭什么上市啊?”

  千慧叹了一口气,耐心地道,“对于一家企业来说,广泛的业务,良好的效益才是上市的基本,至于那些要求不过是政策的规定,都是死的,完全可以想办法变通的。”

  我听后一阵狂喜,忙道:“真的吗!你快说,到底有什么办法?”

          第一百七十九章甩脱

  千慧沉吟了一下,道:“按说你们东雨公司有秦氏做后盾,其他问题都还好办,只有时间一项是最大的难题。”

  “是啊,国内上市都要求连续盈利三年以上,而我们公司成立才不过半年多,仅这一项就把我们卡得死死的了,难道这你也能有什么好办法?”我接过话头道。

  “其实办法还是很多的,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象你们这种情况的公司上市的并不少,只不过是多费一点周折而已。一般来说,你们可以采取买壳上市和并购上市两种办法。”

  “什么叫买壳上市和并购上市?”

  “买壳上市,就是先注册一家投资公司,然后购买一个已经上市的空壳公司,再通过该上市公司反过来对东雨公司进行形式上的收购,把东雨公司的财务报表合并到这家上市公司去,但实际控制者仍是东雨公司;并购上市和买壳上市的形式差不多,也是先注册一家投资公司,所不同的是要使它先拥有东雨公司的控股权,然后由选定的目标上市公司增发新股,把东雨公司的资产合并到该公司里去,通过这种方式把两者拴在一起。这两种方式不仅适合在同内上市,同样也适合国外,比之直接上市,虽然麻烦了一点儿,但比较方便你们从自身实际出发,作出合适的抉择。以我对你们公司的了解,我认为买壳上市更合适。当然,这两种方式,都需要先期投入大量资金,但你们有秦氏的支持,这点不成问题,而且我估计秦雨的私房钱就差不多应该够用了。”

  千慧的解释让我受益匪浅,虽然我也是学经济的,但我感觉自己在大学书本里学的东西实际上根本没什么大用,工作以后又多是在吃吃喝喝中做生意,对于金融一行我可以说仅仅是一知半解,看来自己以后有必要恶补一下啊!

  我感激地道:“老婆,你的话真让我茅塞顿开啊,真是太感谢你了!上市的事,我回头和小雨商量一下,能上的话,我们会尽量上的。还有,以后我少不了还要请教你这个高参,到时候你一定要多教教我啊。”

  “呵呵,没问题喔,你拥有那么多东雨公司的股份,作为夫妻共同财产,至少应该有我一半,我帮你也算是帮自己嘛!”

  “嘿,那是,那是,别说一半,就算你要全部,我也没话说。”虽然千慧在取笑我,但我说的却是心里话,千慧要是真的开口,我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见我有点儿不自然,千慧又正色道:“程东,其实这些东西秦雨应该比我懂得还多,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直接问她。”

  “是吗?上市的事儿我倒是偶尔想过,可小雨她从来没提过呀!”

  “她当然不会想了,她现在和你在一起,幸福得直冒油,除了你,还能想什么?”千慧酸溜溜地道,“女人嘛,都是这样,一旦最大要求得到了满足,其他的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听后一阵尴尬,替小雨汗了一个,道:“嗯,倒也是。那就先这样吧,回头有机会我再给你打电话。身体重要,你接着睡觉吧。”

  千慧轻叹了一声,道:“那好吧,先这样。”

  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意气昂扬,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东雨公司虽然是靠秦氏的力量起步并在名义上附属秦氏,但实际上却是独立运作的。秦氏固然很富有,可这样依托下去总不是个事儿,我们迟早要靠自己力量发展。再说公司成立后,我也倾注了大量心血,尤其是从和我生活在一起后,小雨对公司的事儿真的很不上心了,很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瞎折腾,如果东雨公司能成功上市,不仅不枉我一直以来所费的苦心,将来公司交还给秦氏的时候,我也能抬着头骄傲地离开。

  出了小屋,我妈正和小雨竹缨二人言谈甚欢,小雨满面通红,谢竹缨一脸诡笑,不用问肯定是我妈心病一去,又把什么多大啦,有婆家吗等老生常谈的问题对小雨问了一遍。

  我加入聊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向我妈提出告辞了。我妈本想留我们多住一天,但我拒绝了。公司里事务繁忙,我和小雨两个领导都不在位,怕有什么事方小雅不好处理,再说我也怕谢竹缨再和小雨之间出什么乱子。临行前我给我妈留了些钱,因为“十一”将至,我想带小雨出去走走,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父母将我们送出大门,谢竹缨笑嘻嘻地坐上了我的车,好象在小雨身上占了个大便宜,小雨眼巴巴地看着我们,悻悻然地上了自己的车。

  两辆车鱼贯而出,直奔高速公路。我的车子开在前面,小雨时不时地就从后面跟上来与我并行,边开车边监视我们。R县的公路都不很宽,这样开车是很危险的,我只得一次次地挥手让她退后。

  谢竹缨高兴得眉飞色舞,对我道:“程东啊,这下可要把你的大情人气死了吧?”

  我笑道:“竹缨,你太小瞧小雨了,她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人。”

  “切,不是那样人她会马不停蹄地杀过来看着你!”

  我无言以对,只得道:“至少她比你强,不会象你那么瞎胡闹!”

  谢竹缨“噗哧”一笑,道:“对了,刚刚在小屋里,你是怎么和你妈解释的?”

  我奇道:“怎么,你听见了?”

  “你妈骂你那么大声,我们当然都听见了。嘿,你的大情人都羞得抬不起头了。哈哈,这下她总该知道我的厉害了!”谢竹缨不仅不知悔改,而且得意非凡。

  我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道:“你还有脸说,当着我父母的面,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出说?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跟我妈解释清楚的!”

  “那怎么能怪我,我又不是故意说的。你的大情人突然杀来,你又没跟我打招呼,我看到她自然会有那种反应吗!”谢竹缨瞥了我一眼,不无委屈地道。

  谢竹缨说得很有道理,再说我也不是真的怪她,暗叹一声,我只好不说话了。

  见我没话说,谢竹缨又道:“喂,程东,你到底是怎么跟你妈解释的啊?”

  我斜了她一眼,冷冷道:“无可奉告。”

  谢竹缨不以为然,嘻皮笑脸地道:“不说就不说,反正你这个人撒谎成精,总会编个瞎话把你妈骗过去的。”

  我一听差点没气结,索性不再理她了。到了高速站口,谢竹缨突然表示要下车上厕所,并要求我下车去买几瓶水,我见天气挺热,再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们一起下了车,谢竹缨到站口里上厕所。小雨见我们下车,也跟着下了车。

  她看了看谢竹缨的背影,走过来问我道:“她怎么啦?”

  “没什么,上厕所。”我回道。

  小雨又望了谢竹缨一眼,眼珠转了转,道:“程东,我们趁这个机会把她甩脱,自己溜掉吧?”

  “什么?!甩脱!那竹缨怎么回去呀?”

  “怕什么,你坐我的车,把你的车给她留下不就完了!”

  “这个……不太好吧?”我为难地道。

  “有什么不好的!你没看刚刚在你家里,她把我欺负成什么样啦?”小雨怨气十足,委屈十足,“还有啊,早上你被你妈骂成那个样子,我们都听见了,这全都怪她,仅仅是把她甩脱,已经很便宜她了!”

  我叹了一口气,耐心地道:“小雨,算了吧,她不知道你会来,也不是有意的,就别跟她斤斤计较了,反正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到家了。”

  “你……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个时候还帮着她说话!”

  我紧走两步,扶着她的肩,道:“小雨,其实竹缨对你没什么恶意的,昨天她还跟我说,你们挺合得来的,她跟你斗气不过是一种习惯而已。”

  “谁稀罕跟她合得来,不过是我看她可怜,让着她罢了!”

  我见小雨神色稍缓,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便笑着领她到小铺买水去了。买完了水后,谢竹缨已经出来了,我们便各自向自己的车子走去。令我意外的是,谢竹缨居然抢先坐到了驾驶位上,我道:“竹缨,怎么,你要开车?”

  谢竹缨双眉一扬,道:“是啊,我已经两天没开车了,手痒得很,让我替你开一会儿吧。”

  我看了看后面的小雨,总觉得她想开车有点儿玩阴谋的味,但要说到让她自己开车,我去坐小雨的车子,又显得过于刻薄,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果然不出所料,一上高速,谢竹缨就开始疯狂加速,一直加速到一百七左右,我的雪佛莱车身已经有点发晃了,才维持住速度。而这时,小雨的车子已经被甩得很远了。开始,小雨还想努力追赶,但她的车技充其量比我强一点儿,哪比得上谢竹缨这个飙车老手啊!

  看着小雨的车子越落越远,我问道:“竹缨,你开车就开车,干嘛开这么快呀?小雨都跟不上了!”

  谢竹缨笑道:“我看她烦,就是想把她甩开!”

  我又道:“我的车可比不上你的保时捷,你开这么快,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

  “切,我谢竹缨开车会出事儿?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谢竹缨满脸不屑。

  我叹了一口气,只得由她了。我心想,反正也就这一路,谢竹缨又难得这么开心,就让她臭美一会儿吧!

  过了一会儿,小雨的车子已经被甩得没影了。在一个下道口,谢竹缨突然把车子拐了进去。我惊道:“干嘛拐到这里来!竹缨,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谢竹缨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带你到我家乡看看,我们不是昨天就说好的吗!”

  “什么?!现在就去!那小雨怎么办?”

  “你怕什么,她又丢不了!”

  我急道:“可她现在正病着,我还得回家照顾她呢!快拐回去!”

  谢竹缨极度不满,大声道:“发烧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会呀!反正她开车慢,我们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你照顾她也不差这一会儿。”

  “那带她一起来不就得了?”

  “我只答应带你来,又没答应过她,我干嘛要带她一起来!”

  “可是……”

  “喂!你可是答应了做我爱人兄弟的,不会才过了一天就不听我的话了吧!”

  我气道:“我是答应过跟你做爱人兄弟,可那是有条件的,再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听你的话啦?你不要沾边就赖好不好!”谢竹缨委屈道:“反正你来都来了,还说那么多干嘛?我还是第一次……带外人来我的家乡呢!”

  我心一软,一时无语。

  谢竹缨看了看我,面容稍有点悲戚,又道:“程东,我父母都已经搬到县里了,在这里我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我自己也很久没回来过了,我带你来,只是想看看而已,不会太久的,你就放心吧。”

  我叹了一口气,道:“也好,那就快点儿吧。”无可奈何之下,我答应了她,心里却不住地苦笑。小雨想甩脱谢竹缨,却被我拒绝了,哪成想谢竹缨反倒把小雨甩脱了。唉,这下小雨一定会火冒三丈的,回家以后,她还不得把我埋怨死!

  谢竹缨深深望了我一眼,笑了笑。过了一会儿,谢竹缨把车子拐进了一个村子,不过她并没有进入村里,而是把车开到了一条河旁。

  下车后,我刚想问她两句,但我的手机响了。我苦笑了一下,不用看我也知道,肯定是小雨被谢竹缨甩脱后,到处找不到我们,才着急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接通,里面立刻传来了小雨又急又气的声音:“程东,你们跑哪去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

  我话刚出口,谢竹缨一把将我的手机抢了过去,走开几步,对着手机道:

  “怎么,着急啦?告诉你吧,我已经把你的臭男人抢跑了,有本事就自己来找吧!”

草原狼论坛

GMT+8, 2024-9-25 23:21 , Processed in 0.090344 second(s), 22 queries , Gzip On

[商务洽谈]
TG:@cylbbs
cylbbs@gmail.com

本站建立并维护于美利坚,请遵守美利坚法律。
Copyright © 2014-2024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