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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tot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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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公寓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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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

  一片静默,死城般的宁静,彷佛少了生命动力,几近听闻不到一丝呼吸声。

  上万颗头颅、上万颗殷切的心屏息等待,等侍令他们天空的尖叫人物。

  陡地,四面八方涌入十数道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橘色的火焰身影,如雷的鼓噪声不住地飞拥而至。

  一个手势止住了震耳欲聋的欢欣尖叫,音乐响起——穿梭在日与夜之中,我是惟一的独裁者。

  狂风是我的名,烈焰是我的心,狂风中燃烧的烈焰是爱的专制权,剩除的灰烬随风逝……走吧!不要缠我!

  走吧!不要烦我,我是狂风烈焰,你想拴住那颗奔放的心魂。

  来吧!焚化成土,回吧!为我哭泣,因我是狂焰下的放纵野生虎狂妄自大的情歌在台上飞舞,台下是一双双如痴如醉的眼神,疯狂地崇拜低哑深沉的歌喉,以及那张可媲美阿波罗的神气俊脸。

  他是众人眼中的太阳神,光的使臣,也是一头链不住的孟加拉虎。

  「狂虎、狂虎……狂虎……」一首接一首,舞台上的灯光随着歌曲转换,歌迷挥舞着手中的萤光俸!口中高喊偶像的名和别号。

  狂虎是他给歌迷的形象,但不可否认的,他的确是头又烈又狂的自大虎。

  中场换衣时——「狂,能不能带点笑容?不要老是一脸轻蔑的对待歌迷。」唱片老板擦着汗,好心的给予规劝。

  他只是轻睨对方一眼,跷起二郎腿喝着助理调制的生津止渴饮品,丝毫不把唱片老板放在眼中。

  「我知道歌迷都喜欢你坏坏的勾起唇角冷笑,但你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把厌恶之色摆在脸上。」唱片老板当然知晓以他的知名度而言,是有本钱给人脸色瞧,可是一个偶像是不能疏忽歌迷的力量。

  像他上回就当场拒绝一位女歌迷的礼物,毫不客气说她丑毙了,还说人丑就算了,连礼物都送得上不了台面,害那位女歌迷泪洒满地,抱着她用一个月时间摺的一万颗星星难堪的离去。

  而他的理由竟是没地方摆这些小家子气的东西。

  「要不是合约上签订得办几场演唱会,我连露脸都嫌浪费。」他回道。

  「你……你真是狂妄。」唱片老板被他气得拂袖而去,好脾气也会被他磨成戾气。

  推一稍微能制衡狂的男人,大概就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兼经纪人。

  只见经纪人好笑的靠近,手搭上他的肩。「小心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会遭报应。」「报应?」他发出一贯的狂笑。「你在说我吗?」「对。」「别忘了我是谁。」他猖狂地扬起下巴,得意地宣示无人能驯服的野性。

  经纪人奸奸地笑道:「山中虎有何惧,武松不也醉酒打死一只虎?」「你……」他恼怒一瞪。「现在没武松这号人物。」「谁知道呢!」经纪人无所谓的耸耸肩。

  短暂的交谈在歌迷一再催促中画下句点,他再一次以狂者姿态跃上舞台。

  他就是亚洲最红最狂妄的一颗巨星楚天狂。

  浓雾逸去,留下淡淡白色雾气,一夜辉煌因拂晓的曦光而沉寂。

  上午九点钟,在靡靡之音逐渐消失後,原本淫秽不堪的罪恶街在阳光下显得平淡无奇。

  灯红酒绿的夜色褪去,熄了灯的霓彩只是街旁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摆饰,一切静得平常。

  惟独街尾对着路口的公寓,正上演着此处不该衍生的情景,却也是世人眼中堪称的「正常」运动。

  「扎马步,双手抱拳曲放在腹侧,两脚张开成平行……这套拳法在於防身,亦可攻击……」在素有恶人公寓之称的顶褛,三个女人躺在沙滩椅上嬉笑着,两位兴致勃勃的俊伟男子,正向一位看似仙风道骨的长者习拳,颇有模有样的把耍一番。

  其实这套防身拳法主要是针对三位「弱」女子而创,但是——唉!房东大人石奇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一位是孕妇一位自称可能是孕妇,另一个则更厚颜地说她等待受孕,所以……看看聊表心意,要用时即可应急、应急,天晓得那位大姊上哪找精子来受孕。

  终归一句话——恶人懒屎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动易伤身静养心。

  劳其筋骨之事让予成大事者,她们甘心当个小人物,等候「喂食」。

  「小妮,要不要来试试挣脱术?很好玩哦!」他吊着诱饵。

  若不是他无意世俗的名利,现今国术界的泰斗非他莫属,可惜生性好静的他孤僻又古里古怪,不喜与外人来往,因此招来了四位和他一样慢性情的女房客。

  说是房客,倒不如说是臭味相投的同类一个比一个难缠古怪、捉摸不定,活像风中云,明知看似薄如锦、轻如羽,却是深如海、倔如石,硬得榔头敲不碎,尺无法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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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中妮拍掉手上的芝麻屑,不太感兴趣的轻抬眼皮斜睨了一下。「我认为挣脱术不适合我这种气质高贵的淑女学习。」好歹也教她「重点」攻击,做人只守不攻有何乐趣,何况她那一双修长的美腿是用来「展示」,可不是拿来做短跑练习。

  逃,是一项十分可耻的行径,她不屑为之。

  「别笑死人了,你算哪门子的淑女,我两眼视力二点零,就没看见你身上有气质这玩意。」玩着手掌心上的银线小蛊,白紫若不客气地送她一根细针戳破牛皮。

  忍着气,她尽量不破口大骂。「没办法,咱们层次不同,你属昆虫科。」死虫女若。蓝中妮在心头暗骂。

  量小非君子,实乃女子也。

  既然身为恶人公寓之一员,口上功夫自然不弱,白紫若回道:「至少比无足动物好,而且还是冷血动物。」她暗指对方是蛇。

  蓝中妮养了一窝毒蛇众所皆知,说她是蛇女不为过,而她也颇为得意,冷血又何妨,至少冬天不畏寒。

  「唉!黄脸婆的春天即将凋谢。」她故意瞄瞄白紫若不知是否受孕的平坦小腹。「冬天洗小老婆的衣物一定很过瘾。」白紫苦最恨人家提起这一点。「去你的死暴力女,不讲话嘴巴会烂掉呀!」这是她心里的「痛」呀!

  唐弥弥在一旁笑得很贼,到现在她还未将骗局揭穿,乐得见人在火中挣扎而不加以施援手,增加自己看戏的兴味。

  反正大家心知肚明,白紫若是在无病呻吟,以拖延进礼堂的时间,谁会相信爱「妻」心切的黑帮斐老大会娶小妾,他可没向天借胆。

  何况他这个准老婆恶劣到无法无天,她不向外爬墙就该早晚三灶香大念阿弥陀佛了,他哪敢出点小差错让她有「休夫」的藉口。

  老婆难娶呀!

  「放心,要烂也不会比你更烂,一只脚悬在棺材旁的可怜女子。」哈!她修养好多了,至今尚未口出脏语。

  一切忍耐全为了唐弥弥肚中的那块肉,她们称之为胎教,篮中妮勉强收敛口恶。

  有人听到不悦的微皱眉。「蓝大小姐,『识时务』这三个字你懂不懂?你严重挑衅喔!」阴申霸可是不爽到极点。

  追妻之路已经够危险,她还在那猛扯後腿,存心要他「妻」离「子」散嘛!

  好歹也看在他不辞千里之辛苦远渡重洋而来,就算不帮忙牵红线,坐岸旁观看戏也成,她竟还在那搧风点火,简直恶劣到人神共愤、豹体难掩——气到难以控制。

  「识时务?」她假装不解地侧着头。「可以借我一本辞典查一查吗?小女子识字不多,学问浅薄。」「你……」真是无法以正常人言语沟通。「小心有报应。」他坏心的诅咒。

  报应。皓!可以吃吗?她淡然一笑,「这位非人的大哥,你自求多福吧!赖在恶人公寓当米虫不代表老婆不会带球跑。」蓝中妮十分唾弃目前这两位弃「正事」於不顾,镇日留恋温柔乡的高大男子,一个是萨天帮的帮主一个是白月之岛的豹王,竟然颓废至此。

  为的不过是一个「情」字罢了。

  更可耻的是一个买下恶人公寓左侧的一间夜总会,当成随行人员的「会馆」,以便照应豹王日常所需。

  另一个则顶下右侧名为俱乐部的高级应召站,方便手下在此进出,顺便接手这条街的「保护权」,如同一个分堂口。

  他们的人生懒散到教人想扁一顿,实在非她暴力,只因眼睛血红素突然激增之故。

  阴申霸有口难言,他太了解这群女人的劣质性,只好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不予理会地打打所谓的太极拳。

  倒是唐弥弥颇为同情爱「夫」的境遇,能在所有生人回避的恶人公寓待上一段时日,着实难为了他。

  她弹切手中的塔罗牌。「小妮子,我帮你算算这个月的桃花数如何。」小妮子每个月的「桃花」是十位数以上——可惜人长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谪仙,一开口却和市场卖鱼的大婶同样低级、通俗,教男人一见立刻逃之夭夭,桃花未开先烂苞心,徒留空技对孤月。

  蓝中妮眼一勾,相当愤慨的说道:「鸡婆咪咪,你少拿我当饭後消遣。」她可不想被白整一通。

  「呵呵呵!我看到桃花结成果喽——」唐弥弥巫婆式的尖笑几声,表示她难逃劫数。

  太好玩了,又有一位即将中箭落马的好夥伴。

  哼!吓唬她。蓝中妮压根不信命这麽歹,因此唐弥弥的下场和白紫若一般,成为恶人公寓第二号等待喂含的废人,每日浑浑噩噩的像游魂一样,被锁在霸气男子身侧。

  己溺人亦溺,大夥一起死吧!

  「我操你……操场做运动。」四双……不,五双不赞同的刀光射了过来,蓝中妮赶紧收起秽语。

  有时候恶势力是该尊重一下,尤其在五比一的状况下。

  石奇捻捻胡子,手指一勾。「精力太旺盛,嘴动不如身动,我教你两招防身术。」「不用吧!谁舍得伤害我。」蓝中妮轻轻摆首,生怕房东先生会拆了她手骨。

  石奇点点头,「这倒也是。」人美就是有这种好处,我见犹怜。

  可是就有人爱搧风点火,白紫若贼兮兮的笑道:「人家不会伤害她,只会脱光衣服玩妖精打架的游戏。」「嗯!没错。辣手摧花的变态比比皆是,尤其专挑年轻貌美的夜行女子。」唐弥弥不忘加油添醋。

  两人一搭一唱,配合得天衣无缝,甚至击掌一笑,惹得蓝中妮火气很大,一时不察就——「去你妈的臭鸡蛋、烂柿子,你们这两个生蛆长虫的大烂女,瞧不得我自由自在呀!」真是他妈的贝戈戈嘴。篮中妮气呼呼的。

  「喔!说脏话——」当场五只食指全指向她,蓝中妮气弱的想以笑带过,只是为时已晚,成为千夫所指的大罪人。

  祸从口出。蓝中妮耸耸肩,「脏洗乾净不就成了?你们真是爱计较。」小里小气,全是谈情说爱的後遗症。

  她小声的嘟嚷着,仍被武艺精湛的房东大人听见,且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沉重表情,再三要她利用「切磋」基本功夫来发泄情绪。

  霉星若在头顶上绕,走到哪都倒楣。她软声央求,「石老大,手下留点情,小女子弱如雨中兰,不堪一击。」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一阵嗤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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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力妮可不是唤假的,就算她是雨中兰,那朵兰花也定是金刚所铸,风雨不能侵,烈火烧不化,千锤百链亦难摧其坚硬。

  有虫女若的前鉴,她不会如此容易受骗。「神棍,星象馆宣布倒馆了吗?」「去你的!开口没好话,你的花坊倒闭了,还不见得星象馆生意会消退呢!本小姐在安胎。」「哦喔!说脏话,胎教、胎教。」逮着了吧!还说她用词不雅,五十步笑百步。

  唐弥弥自若地反驳,「去你的是名词不是脏话,叫你念书不念书,知道少小不努力的苦处了吧——」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这幢公寓的女人最擅长,一个台大法律系的才女不务正业开花店已经跌破不少眼镜,还被嫌弃说书念得不够多,蓝中妮不在意地拨弄指头。

  自从阴申霸得知唐弥弥怀孕来台那一刻,她的生命就成了黑白,连大门都得先请命才得以外出,而且随身携带超大型人具一只——阴申霸。

  「担什麽心?我不过是个快进棺材的老头。」一个精神气力不逊年轻人的老头。石奇不忘在心中又加了句。

  老头?他还真客气。蓝中妮试着和他对上两招,虽然手法生涩了些,但基本生存法则可鬼得很,尤其是偷吃步的功夫更是了得。

  所谓虚即是实,实则是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擅於使诈者才是赢家。

  蓝中妮记风天亚教她的小人步数,故意以一个踉跄瞒过石奇,再挺起傲人的上围大开门户,基於习武者修为,他当然不敢伸出狼禄之手。

  就这一迟疑,她左脚往上一曲提,膝盖正中他的下盘,只见可亲的房东大人面色一凛,维持大师的尊严退了两步,步伐有些僵硬挺直。

  几个年轻人暗笑在心,但他的表情实在太逗趣,忍不住笑声就倾泻了出来。

  「喔!不行了,我眼泪都笑出眼眶,太难看了。」白紫苦笑瘫在斐冷鹰怀中。

  「嗯……大师,功力深厚,能忍人不能忍之痛,教人五体投地的佩服。」轻抿着上唇,唐弥弥嘴角尽是笑意。

  至於阴申霸和斐冷鹰乃寄人篱下之辈,颇为同情他那一击之苦而不敢多言,毕竟他们是男人,扭曲的笑声中自然有着无限「悲怜」。

  武术大师又如何?还是不堪一击,可见用这一招对付歹徒多便利。

  但前提是得抓住人性的弱点面。

  蓝中妮毫无愧色地揉揉膝盖。「石老大,你需要练练帝王功。」这小妮子!石奇没好气的睨着她,也不想想他一个丧妻的老头练什么帝王功,根本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而且他死去多年的老妻常回来观望,要是让她知道他为老不算打野会,下场可用三个惨字来形容。

  「暴力妮,你在哪学这一阴险招?」多少学一下,以应「不时」之需。白紫若「不耻下问」。

  现在社会太黑暗,纵使是黑道老大的亲亲爱妻也一样不保险,求人不如求已,救命也流行自助式。

  阴险?嗯!很恰当。「天亚。」蓝中妮大方的拱出小人。

  噢!是她。大家一致认同的点头。

  风天亚出身不详、父母不详,兄弟姊妹、亲朋好友亦不详,只知在五年前突然冒出来,和她们一起租赁这幢有此一阴森的怪怪公寓。

  大家只隐约得知她的身手出奇的高,脑筋反应之快令人咋舌,聪明、冷静、内敛而自持,好像能和什麽圣女之类的名词扯上关系。

  说她正亦邪,邪中又带着另类正气,虽专门教些偏门的小把戏,可样样都比正规来得受用,教人既崇拜又想踹她一脚,人是不允许太完美,否则会遭天嫉。

  石奇颜面有些挂不住的说:「这招是防小人不是防君子,你……学错了。」「天亚说过因人而异,应付讨厌的苍蝇、蚊子则攻心为上。」蓝中妮将风天亚那一套积非成是的说词搬上台。

  什麽真君子就得来点小人手段,伪君子就似是而非地欲拒还迎再来个正面痛击,让他无从躲避。

  而真小人就用不着给他留馀地,直接一刀了事,想偷香窃玉就得小心四周有无危险物品,球棒、木棍、铁条、硬石块一样能要人命。

  大夥儿被她生动、活跃的肢体语言,唬得一愣一愣的,张大足以吞三颗鸡蛋的嘴。

  不过,还是有异类——「说实在的,天亚的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智囊团,怪主意精简到正中红心。」简直非常人所能理解,还好她们皆非常人。

  唐弥弥自称咒术过人,从不曾向她偷师二两招,倒是对她敏锐的身手及超强机智而折服。

  「那个人哦,已经没救了,人家装得是脑浆,她是超科技微晶体。」白紫若十足酸气的说道。

  可惜她们口中的天才怪物得上班,无法陪这两对悠哉的废人情侣及自行放假的花坊老板闻磕牙。

  才想到自行放假,蓝中妮眼看两对爱情鸟在那卿卿我我挺碍眼,自个倒像是多馀的花枝,插了徒破坏画面。

  「喂!你们稍微收敛些,这里没架设摄影器材,否则等A片缺货时,你们可以大捞一票。」他们当她是顶楼花草,没生命、没知觉吗?

  脸红是何玩意她没经验,但就是见不得人生太圆满,总要有些残憾才符合悲剧的美感。

  「好呀!我请你当执导,咱们三七分,你三我七。」白紫若大方地微微掀领口,露出令斐冷鹰气岔的酥胸。

  「若、若——你觉得今天气候如何?」冷着睑,斐冷鹰警告地拉好她的衣服。

  白紫若赐他一记白眼,真扫兴,拍拍A片算什么,她的身材虽算不上奶妈级,至少纤合度、大小适中,正好一盈握,而且他还曾语带暧昧地许她是飞燕再世——轻盈掌中舞。

  少了天亚真无趣。蓝中妮起身,拍拍屁股道:「你们小俩口漫漫话恩爱,小女子卖笑去也。」与其当笑柄,不如努力赚钱存养老金。

  「卖笑?」唐弥弥挑起红心皇后晃了几下。「不想知道谁是摘花人?」「哈!少像一朵龙头花,要我相信你比相信拉云拉花还困难。」她手一摆就步下楼梯。

  「龙头花又名金鱼草,花名是多嘴、好管闲事。拉云拉花的花语则是不可靠。」唐弥弥向听得一头雾水的众人解释。

  在天母一处占地近千坪的豪华私人住家,正上演着富豪世家千篇一律的剧码,不是逼婚亦不是兄弟阋墙,而是——推卸责任。

  「你怎麽那麽自私?说好了先让你玩五年,时限已超过五天还想反悔。」另一个慵懒赖皮的低沉嗓音响起,「我看你做得挺好,何必坏你兴头。」「你、你……你还敢大言不惭,谁稀罕脚踩缺氧的高山顶,我奉劝你收起卖弄皮相的游戏。」「游戏?」楚天狂的神色出现一丝不豫。「你是这般看待我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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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说得真好听,唱个小曲、扭两下屁股骗骗小女生也算是职业?我可不比你美。」其实,在书房对话的两兄弟都拥有一张令人妒羡的俊逸面孔,有如镜中的分身。

  他们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孪生子,相差仅仅四分二十五秒,相似度百分之百,连他们身侧的亲友都无从分辨。

  有时故意使使坏,今父母唤错儿子名字的事件层出不穷,他们却一点也不觉得有啥抱歉,甚至好玩到以相同面貌去戏弄女孩子。

  被人污蔑到如此难听,楚天狂立即眉一竖。「亏你还是『商人』,圆滑交际的手腕全能屎糊了不成?」「对你?」楚天默轻哼一声。

  豪门恩怨多,人家是恨不得独揽大权,一手掌控集团运作,不使旁人瓜分利益,而楚家兄弟却适得其反。

  长子楚天狂,目前是炙手可热的超级巨星,全省巡回演唱会场场爆满,一票千金难买,甚至出现黄牛站票一票上万元的盛况。

  次子楚天默,楚风集团的总经理,暂代偕妻N次蜜月的父亲职务,身兼不知何时才能卸任的总裁职权,忙得连追女朋友的时间都被咔嚓掉。

  两兄弟的性情如其名,一轻狂、一静默。

  楚天狂眼高於顶,傲慢如狂风,轻视所有趋炎附势,贪图他如日中天的演艺生涯之短视女子,自认为世上找不到一位足以匹配的奇女子。

  所以他玩弄女人,以言词挑逗,勾引女人心底的欲火,然後在临门一脚前抽身而退,放肆地嘲弄对方的淫浪,不顾她们是真心抑或假意。

  镜子有反必有正,楚天默正好和楚天狂相反,他为人处世内敛、沉稳,对待女人一律一视同仁地彬彬有礼,认为女人是世人最偿得呵护的珍宝。

  但是也最可恨,同样伤害了不少女人的芳心,因为他太多情,从不专注於一人,导致人家付出真心却得到一份不真切的安抚,比受嘲弄更加教人心碎。

  镜里、镜外,两兄弟皆是可恶之徒。

  楚天狂脸上露出一抹讽色。「可惜你的腰太硬扭不动。」「我……」他气恼地抓抓服帖的顺发。「我们谈的是『交接』,不用做人身攻击。」要他穿着奇装异服在一群疯狂的女人面前搔首弄姿,他宁可隐居在荒山孤岛终老一生。楚天默的不满指数达到八十。

  「事实即真理,你还是乖乖当市侩商人较符合你。」楚天狂没啥用心的玩弄着魔术方块。

  当初他就是仗着处长四分二十五秒的「大哥」身分,以命令口吻欺压「小弟」先暂住自家集团的龙头之位,自个儿乐得在演艺圈混日子。

  原本以为日子一久,天默自然会认命地接下他所不欲的一切,没想到天默倒记得一清二楚,直接找他「谈判」。

  真是太不上道!

  楚天默投以埋怨的眼光。「你说得可轻松,被绑死在小办公室的可怜虫是我。」「可怜?」他浑身上下找不到值得怜悯之处。「听说你在年会上开除了不少元老级的开国功臣。」咦?他知情。楚天默调侃,「看来你的消自心很灵通,没被靡靡之音腐蚀掉仅存的脑汁。」谁教他们摆出一副吃定他的模样!

  树大有枯枝,沉荷需就医,时代进步急速,人却不思跟进,凭着位居上位而滥用职权任命亲友出闲差,学非所精占着肥缺却又无所贡献。

  虽然此举引起不少非议,但是也达到警惕作用,那些「皇亲国戚」少了靠山,便人人自危地努力做事,生怕受牵连。

  在这一连锁效应之下,绩效一下子激增百分之十三,不再有领白薪的闲人。

  不过,他得罪的人不在少数。

  楚天狂目露精光道:「说实在的,你的眼神不太对。」双胞胎的感应虽不是十分明确,但依相处多年的了解不难看出。

  突感到局促的楚天默心虚的腼典一笑,「没……没什么。」没什么?他挑着眉,「别低估你兄弟的智商,有什麽不能解决的事,说出来听听。」啧!快三十岁的男人还会脸红。

  「真的没什麽事是无法解决。」楚天默正一正脸色,很认其地说:「只要你肯接手。」现在他所欠缺的就是充裕的时间,只可惜天狂天生少了手足情深的感情线,不愿肩负上万名员工的生计重担,陷他於水深火热的炼狱之中而不加以援手。

  「咱们啥事都好商量,惟独接掌家族事业别找我。」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真自私。」楚天默不悦地指责。

  「你说过了,换点新词。」面对亲手足,楚天狂收起一些狂性的弹弹指头。

  瞪了他一眼,楚天默不甘心地回道:「大不了我学你一般,放弃一切不再搭理公司事务。」「你不是我,做不到放任恣为的行径。」他一点也不担心。

  兄弟可不是当假的,斤两早就算计得分毫不差,「责任」两字就足以绑住天默的双足。

  无奈的叹口气!楚天默心乱地站直身,仰望窗外一片碧蓝如海的晴空。

  「我喜欢上一个女人。」青天突响一阵急雷,狂妄轻慢的楚天狂一时怔仲,无法消化他话中含意,授着才恍然醒悟的勾起蔑意的嘴角。

  「你昏了头不成……竟瞧上世间最低等的生物。」楚天默眼一沉,用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对於你没见识过的女人,轻出蔑语是自侮的行为。」楚天狂嗤哼,「为了一个女人,你对我出言不逊是否太严重?」哼!手足竟不如一件随手可弃的衣裳。

  在他眼中,女人和狗是同等价值,无聊时丢两根树枝戏弄、戏弄,没心情时一脚踢开,任它自行找乐子。

  女人也像是不同款式的美丽衣服,贪新就大肆购买一番,等倦了就束之高合,任由虫鼠侵咬,他从不放在眼里。

  何况女人太虚伪了,不值得浪费时间。

  「你的观点本有偏差,天仙下凡亦被你几如野草。」他不想去说服「变态兄长」。

  楚天狂笑笑说道:「你走得下来吗?满园百花的哭泣声可普听闻?」蜜蜂从不驻足在一朵花上,即使花开得再艳、再美。

  「她不一样。」楚天默的眼中迸出迷恋光彩。

  「噢!」他有兴趣的问:「难不成她头顶多长了一只角?」女人不就是那副模样,还能与众不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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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心中思慕之人,楚天默眼角含笑,春意盈上石雕般的使颜,软化了刚硬线条。

  「她就像从古书中走出来的仙女,飘逸清纯如水中百合,不沾惹一丝人间烟火,烂娴的腰肢细似春柳,古典细致的五官教人不欲也醉。

  「尤其是那一双翦水清眸,比湖水还动人,红艳菱形小嘴有着唐仕女的妩媚风情,黑木船秀发……」「停——」楚天狂眉头猛打结,觉得他中毒似乎过深。「想改行写诗呀!」竹子开花,没救了。

  如他所形容的女子,天底下绝找不出一位名副其实的天仙佳色,除非那名女子太擅於伪装,精明的楚风集团代总裁才……倏地楚天狂心念一转——代总裁?!

  他瞠大双眼,「她该不会锁走你这条肥鱼,想攀上咱们楚家当少奶奶吧?」女人的本性如此。

  楚天默很想揍他一拳。「人家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别以为『楚天默』三个字很吃得开。」「欲擒故纵。」这次,楚天狂真的挨了一记不轻的拳头。

  为了一个女人反目,大概是楚家两兄弟始料未及之事,此刻两人都臭着一张脸不开口。

  黑色流线型跑车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穿梭,各据一角冷着脸抱胸的两位英挺男子,兀自沉沦在迥异的思潮中。

  自第一次见到「她」时,楚天默为之惊艳地注视若正在为客人选花的曼妙身影,但是他因急於赶赴签订合约而错过相见机会,心中颇为遗憾。

  再次见面,她是在为一家大型商家布置会场,他一时情难自持地趋前自我介绍,并期待她回以同等热烈。

  没想到受尽奉承谄媚的尊贵公子第一次体会到遭人白眼的窘状,人家大方地把名片收下,并用柔得可以摘出水的甜美嗓音请他伸出手。

  而他竟也傻傻地把手掌摊平,当活动置花器材,由一名高高在上的代总裁降格成小小搬花工。

  甚至在她以鲜花布置完会场,连声谢都没讲就转身而出时,他仍一脸呆滞的杵在那,惨遭美人「抛弃」。

  後来略微询问一下,才知她是家花坊的女老板。

  这厢在作白日梦,而楚天狂却尚未见着她的面,已经决定要厌恶「她」,彻底打击她的自尊,揭穿伪善的面具。

  女人全是不可信任的动物,光看他兄弟的反常举止即可知,难怪被冠上祸水之称。

  「吱!」车轮缓缓停止。

  为了这个令兄弟起奚语的「伟大」女子,他们一大早板着黑煞面出门,以证明各自心目中的女人是何种风情。

  「呃!两位少爷,你们不……下车吗?」等候许久,司机老赵斗胆一问。

  「到了吗?」楚天狂不屑地斜睨这一带没啥商店的冷清道路。

  楚天默有些犹豫,心情忐忑不已,矛盾着进或不进。此际花飘入车内,令他精神一悦。「不下车当化石呀,怕我将你的天仙贬为俗女吗?」二话不说,楚天狂跨下笔直长腿禁不起一激,楚天默原本迟疑的身子毅然下车。「你最好给我留点口德,不许用那一套轻侮女人的口吻吓着她。」他先行一步警告狂傲的大哥,生怕坏了佳人的观点,将他无礼、刻薄的家伙归于一类「重色轻手足,你得看看她够不够份量,姿色不佳我还齿消耗水分呢!」他的口水可比黄金值钱。两人交变走进花的世界,四个斗大的别致花店名高挂在原木树干上,平凡地写着——圆梦花坊。

  批完花,才送走一批赶在露水未乾前就急着批货的妈妈桑,副店长秋华打着哈欠,吩咐其他店员招呼零星的客人,自个儿就跷起二郎腿享受美味的早餐。

  这间花坊的格局完全颠覆正规装潢,和一般花店大不相同,七十多坪的店面划分为情人区、分手区、失恋区、感恩谢区、一般插花特区。

  每一区摆上适当花卉,并附上窝心的花谘,红玫瑰不用多说走是爱情,自然摆上情人区。

  金盏菊花语是借别、离别之痛,东方罂栗花是遗忘,羽扇豆代表烧毁我的爱,这类花卉理所当然区分在分手区。

  还有单相思的秋海棠、胆小内向的紫茉莉、如淑女般优雅的嘉德丽亚兰、君子佳人配的东洋兰和拖鞋兰、老是妄想疑惑的美人蕉、充满阳光气息的金色向日葵,每一株都骄傲的迎向太阳,种类繁多,因此在圆梦花坊鲜少有客人订不到满意的鲜花。

  更重要的是,美美的花坊老板也是一个卖点。

  高中没毕业的秋葵在一次抢女人皮包时,遇见这位美得一塌糊涂的老板,误以为她和外表一样弱不禁风,劫财之馀就顺便想劫色。

  可是,外表是会骗人的,他差点被她手中的短伞插得「不举」,当场痛得哭爹喊娘,跪在地下直打滚,直到路人见了不忍才送他进医院。

  那一击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近半年不能沾女色,医师还一再怀疑救不回他的往日雄风,幸好有位「大师」搭救。

  那位大师正巧是她的房东大人。

  因此为了折抵「刑罚」,他得在圆梦花坊免费工作三年,所有日常所需全靠客人的小费及出公差扣下的差额,勉勉强强还可以填饱肚子。

  不是他不想反抗,更不是甘心为人作稼,实在老板悍如虎,他怕死呀!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小叮当,鸢尾科花卉依花色排列,不要掺杂在一堆,乱不协调,挺碍眼。」「菊花小姐,麻烦抱束秋菊出来排在左侧架上,还有天人菊、矢车菊及翠菊不要忘了喷水。」「对了,花子小妹,上次用过的花皿顺手擦拭一下,免得长蚊子,现在登革热满流行的。」被点名的丁当雅、王秀菊及日下花月没有怨言,任由管家公吆喝,本份地做着自己喜爱的工作。

  丁当雅本是台大国贸科的资优生,但在无意识的漫游之下,莫名其妙被怪怪老板收为己用,休学成为一名副店长,也就是地位比早一步入门的秋葵小一点点。

  爱菊成痴的王秀菊原是某国代的独生女,她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甘心窝在这小小花坊中,当菊之友人。

  而日下花月则是日本来台的交换学生,从小骄纵任性的她因在花坊外踢踩一束鲜花,被眼尖的老板扑进店内教训一顿。

  从此,她被又美又悍的老板驯服,一反刁蛮性情,沦为廉价工读生——时薪三十块日币。

  但没人去追究这些,只要大家高兴就好,毕竟无人敢反抗具有暴力倾向的恶质老板!

  「呃!快九点了,咱们美丽的女老板大概生了重病起不了床,放苦难的小老百姓为她做牛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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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早餐包里着客人选定的花,秋葵恶劣地诅咒老板生大病,这样他才可以偷闲,不怕被人逮着而在头上多座小山丘。

  抬头望望墙上的花时钟,日下花月吐着俏皮粉红小舌!「超人是不会生病的,除非碰上钦金属。」在花坊最大的好处是可以背後论是非,只要老板一转身,这几个人嘴巴就像卡住的拉链,怎么也阖不上。

  「说不定不久之後,圆梦花坊真的圆了咱们的梦,也许要带束馨花去上香。」丁当雅打趣的说,当当老板似乎也不错。

  王秀菊气定神闲地接道:「叮当大姊,我负责挑选最朴素的白菊。」有此员工,可知老板平日多苛待下属,所以猫儿一不在家,他们即群起挞伐,恨不得「梦」想成真。「菊花小姐,你知道在下很贫穷,买花的银两就多偏劳了。」他真的很穷,全身上下只剩下两百三十七元整。

  丁当雅笑着将包扎上缎带的花束递给顾客,送财主出店门。「何必浪费,批花时请花农送两朵赠品不就得了?」那种老板,剩花、剩叶就够场面了。

  在一旁等候包花的年轻顾客,听不太懂他们深奥的对白,一个劲的梭巡那位比花还娇美的女老板。

  未果後,他才怯怯生生的问道:「老板没来吗?」夭寿哦!又一个被假象美蒙骗的呆子。这是员工们一致的心声。

  「老板死了。」日下花月胆大包天地说出大家的心愿,几乎天天来光顾的年轻人脸一白,马上失声地哭了出来,抹着脸冲向对街,连花都没拿。

  花没拿是小事,至少把钱留下嘛!

  「死花子,你就不能等付了帐再宣布老板的死讯吗?」好可惜,他一向不找零,是秋葵心目中最佳的金主。

  没等日下花月回嘴,一阵悲痛的惊呼大起。?「老板真的过世了?」迎面而来的一对外表出众的男子,前头疾走的是位戴金边眼镜的俊伟男人,梳着整齐服贴的短发,还上着淡淡发油。

  这一起悲怆声就是由他而唤。

  众人少见如此出色又有点熟悉感的男子,一时失神愣了片刻,但很快又从迷茫中醒来。

  「谁说老板死了?」始作甬者一脸迷糊,一瞧见帅哥就忘了生辰八字不宜近男色。

  果不其然,秋葵狠狠地往她额头一扣,「小小年纪记性差,这是日本人的天性吗?」日下花月大声嚷嚷,「抗议,你进行种族迫害。」好毒的无影手,好歹也给她留点面子,帅哥当前耶「笑话,当年日本人大肆杀我大中华民族,现在讨点利息也不为过吧?!」他完全无视焦急的大帅哥。

  日下花月鼻孔往上仰,「说话凭良心,我们家在日本世代种苹果,什么狗屁战争扯不到我身上。」「连罪法听过没?我……」秋葵正想来场中日战争,突感手肘被花剪戳了一下。「菊花小姐,你亲日派吗?」王秀菊满脸好笑地指指被他们弄得满头雾水,似悲似惑的N号爱慕者。「枉顾基本顾客权益。」这麽一搅和,秋大副店长为了「生计」,不得不换上职业性笑容。

  「抱歉,是本店的疏忽,你需要什么服务吗?」哇!一身名牌,肥羊耶!

  很无奈的,楚天默苦笑的问道:「老板在吗?」见他们从容自若的神情,他放下一颗心,多年的历练教他看出那是这些小员工打趣的说词,并非佳人仙逝。

  何况老板若真有个一二,花坊大门早被拉下,哪会轻松地开市,他差点被天外飞来一笔的惊吓骇破了胆,心跳几乎停摆。

  「你说老板呀!」秋葵故意吊吊他的胃口,「不死总会来,女人嘛!二十八天来一次。」尴尬的楚天默顿感无措,不知该如何回话。

  突然,後方有一小黑影直飞上秋葵脑门,当场平地起高台,左额靠近发根的头皮隆起一块红肿。

  秋葵低头探索凶器,一只女用口红昭然而现。

  这样的「证据」正代表一件事,他麻烦大了。

  「贼葵,你嫌台湾的米粮太香甜了吗?我不介意请你吃香烛。」好大的狗胆。

  甩掉家中一夥子废物,一身清爽的蓝中妮优闲地晃到花坊坐镇。公寓和花坊只隔两条街,平常她喜欢踩着单车上班,若是天气温和呢,则选择美化环境,用白玉般的美腿来引诱犯罪……呃——应该说散步有益血液循环。

  今日人还未踏入店门口,那群不肖的员工即堂而皇之和客人大谈「死亡」问题,教她不端正店风都不成。

  真当她不久人世吗?欠教训!

  「老……老板……」秋葵不敢用手捂住红肿,颤抖的声音分了好几个岔。

  一脸无聊的楚天狂处在一片花海中,正想那女人不在就算了,免得看了生厌欲打道而返,话在喉咙口烧了一圈,霎时被眼前飞掠过的黑影止住。

  他就站在店门内的自动玻璃门旁,当异物飞过去时,下意识转向危险处这一瞧,墨镜下的深邃瞳眸倏然瞠大。

  天呀!好美的女人,她是真人?

  没有任何意思,他只想确定她是否是活生生的人而非幻影,出手抚上她滑细如锻的玉颊,但才一碰触,脸上就传来一阵刺痛感。

  「你……伤人。」他初见的震撼被气恼取代。

  蓝中妮美眸一凝,陡地反手一拍:「答对了,告我伤害吧!」她一闪身,绕过脸上留有五爪印的登徒子。

  敢轻薄她——出门八成没打听好。

  被她指上的银戒划道痕是意外,而当众被掴一相当响亮的巴掌,那绝对是他的轻忽,可出手者居然是他视为不值得存在的女人所为。

  楚天狂扬起一股肃杀之色,紧握的拳头很想吻上她嘲谑的粉颊,教教她尊重块头比她大三倍的男人。

  「我现在才知道你人缘为何差到手底下的人,宁可当老板归了天。」这麽该死,难怪众人怨。

  哈!他死定了。「多谢你的指正,我会好好管教、管教这群难驯的野马。」蓝中妮眼波轻转,四名员工马上变得十分忙碌,手上动作不敢停,生怕可亲的美女老板点到名!到时命就暂时寄放在自个身体内,等待大刀一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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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发展得很诡异,现场伫立着一位错愕不已的男子、一位幻灭征忡的爱慕者、一位百般刁难的猫样女子。

  「你凭什么打人?」一股气压抑着,楚天狂全身散发戾气。

  她不以为然地反问:「那你凭什么碰我?」她一点也不畏惧他近乎发狂的怒意。

  家中有位黑道大哥,外加会变身的粗暴豹王,他的怒气显得可笑而无力,丝毫不具威胁性。

  堂堂恶人公寓的恶女住户,怎会惧怕所谓的「恶声恶气」,顶多冷嗤一声地的装模作样。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只是戴上墨镜,他不相信她认不出红到发紫的他。

  她一定是故作姿态。他仍旧瞧不起女人。

  「那你又知道我是何许人?」她不怀疑有人不认识鼎鼎大名的她,除非此人不是道地的台北人。

  楚天狂恼怒地重拍柜台。「不要学我的口气说话,你这个低贱女子。」「低贱?!」傲气比天高的蓝中妮岂能受此间气,四名员工在他开口喊「低贱」时,已聪明的避开暴风区外。

  「只有低贱女子才会随意出手伤人,不要自视美貌凌人,红灯户的妓女都比你高贵。」他有些口是心非,话一出口就後悔了。

  可惜他自尊心太强,容不得向女人低头认错。一旁的楚天默则头疼地想居中斡旋,代兄认罪,以期减轻两人乖张的局面。

  但他唇瓣才开启一条缝,音都还没发,一阵教人想掩耳的污秽字眼却像山洪爆发,从天仙般的女子口中逸出。

  「砍你爸的性无能,奸你全家的老屁股,你这见不得光的死杂碎,以为拥有一张牛郎脸就很嚣张吗?老娘不爽到极点,不扁上一下不过瘾。光看你的谈吐我就十分同情你父母,上辈子败德丧伦才生出你这个短视、缺脑的四足畜牲,我替他们哭呀悲呀!小贱男。」见他长得人模人样,然而她就是看不惯他那副跩样,虽然看不到他墨镜下那张讨厌的全脸,但直觉上就是想扁他,因为她恨自以为是又爱要帅的蠢男人。

  在室内还戴墨镜,他有病,而且需要挂急诊看精神科。

  天底下敢指着她的鼻头骂她低贱的人,他是第一个,至於嘲讽不如妓女高贵她无异议,毕竟职业无贵贱,她相当有自觉。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高贵的人,许多高级妓女的出身还真不低,只是纯粹为了肉体贪欢或金钱而堕落。

  人该知足,美丽已经带给她太多困扰了。

  「你、你……」楚天狂头一回说不出话,她……她是女人吗?

  「口吃呀!」蓝中妮追打落水狗,「可怜哦!舌中风该看哪一科?」她没诚意地重重叹了一口气,眼底写满轻视和嘲弄,令一向心高气傲的他为之气结。

  曾几何时,惯用的轻蔑态度会反掷在他脸上,而且对象还是他最痛恨的女人?

  天,变了吗?

  「原来蛇蝎美女是给你的封号。」怎么有人内在和外表差那麽多……楚天狂犹感不可置信。

  蛇?有呀!她养了一大窝咧!「我会把它当成赞美。」「你……你有没有羞耻心?」那是骂人耶!

  「羞耻心是论斤还是论两算?麻烦你拿秤来量量,我还不知道他妈的有多重。」现代人有羞耻心吗!

  「我……」楚天狂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真的被困住了。「你算是个女人吗?」嗟!他有些不是味道的暗咬了口。

  蓝中妮不害臊地捧起有些重量的乳房,单薄的布料隐约可见乳形在掌心中弹动,往上提的酥胸亦露出饱满盈白的深沟。

  「女性特徵我一样不缺,应该是女人吧!」应该?楚天狂吞咽一口唾液,两眼专注在她那两团晃摇的肉球,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源聚集在下腹,脑中渴望成为那双手。

  身後一道猛烈的抽气声令他不悦,他回头一瞪。「没看过女人呀!」「嗄?!」楚天默面露红潮,有些局促。「她好美。」「美什麽。」不知为何他心里涩涩然的。「非礼勿视,你是君子。」眼睛突然被蒙住,楚天默着实不太高兴,一手拨开。「你在搞什麽鬼?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啥。」说好了让他见识人间绝无的大美女,以便他接手未来职务,好空出时间容自个去追妻,他在打哪场浑战……兄弟这么多年下来,他还是第一次不了解大哥此怪异的举动,难道……楚天默有一丝不安,但随即宽了心,虽然他们有一样的外表,但是从未对同一名女子动过心,双胞胎的感应不似一般所传的灵应。

  「干什麽?」楚天狂倒是忘得一乾二净。

  「你……」他指着大哥不知该说什麽,毕竟有些事不方便在心仪之人面前提起。

  店外聚集了一些小女生围观,兴奋地朝店里指指点点,蓝中妮当是少女情宝初开,对皮相的迷恋罢了,因此没好气地略抬高下颚。

  「你们兄弟要不要买花?我们不是提供聊天的咖啡馆。」挡路的狗。她暗咒了声。

  两兄弟一听,齐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兄弟?」她很忍耐地回了个白眼。「我还没见过哪对双胞胎不是亲兄弟。」她的眼可没瞎。

  「你看得出来?」两人破天荒一再符合世人眼中的双胞胎资格,两双神似的黑瞳迸出惊讶之色。

  「嗄!」人绝对不完美,蓝中妮指指右侧花架上的一个残心,「你们看看这个。」顺着手指,他们看到一副对联。

  以细竹编织的半片月,青翠鲜绿的竹色不因年久失色,依旧保持原竹片的鲜艳,下侧如锯齿型。

  竹片上以压花技术将红瓣夹竹桃置於绿竹,顺着半圆月压出一行字。

  两片半圆月齿缝相合,形成一个中央有裂痕的心。

  圆一分遗槭,惜一段残梦。

  这就是竹片令人不解的地方。

  「很精致的手制艺术品。」楚天默欣赏编者的巧思。

  楚天狂则眄眄她。「很高明的讥诮法,但不足解释你是从哪里瞧出我们的相似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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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梦圆生命之缺憾,圆失落中不完美的空梦。

  换言之,暗指他们的心不完整,不管怎麽缝补都会留下痕迹,是劣质品。

  「奇怪!我不懂你的问话!双胞胎少有不相似,何况你们像复制画。」明眼人即可轻易瞧出呀!

  复制画?楚天狂不喜欢这个形容词,感觉很廉价。

  其实难怪他会疑惑,因为他们一个发长及耳,故意戴平光金边眼镜遮饰,以免被人发现楚风集团的代总裁和名歌星是同胎手足。

  而倨傲的他生性不羁,不爱受束缚,故留了一头潇洒的长发,再以几乎遮住脸的宽大墨镜掩住两人的相似处,连他们亲生父母都不一定认得出。

  为何一名初次见面的女人,可以毫不费吹灰之力,就直接点出事实,而且丝毫不差半分中。

  她,很特别。

  就在此刻,一位害羞的小女生以买花为藉口,走近长发的楚天狂,以异常激动的眼神直视着他。

  蓝中妮见她进来以为生意上门,和气的问:「小妹妹,你要买花呀?」小女生听而未闻,脸上洋溢着年少的青春。「你……你是狂虎楚天狂是吧!可不可以请你签名?」楚天狂得意地看了一下被冷落的蓝中妮,继而装出一副鼻仰天的嚣张样。「不,你认错了。」虽然知名歌手的精神食粮是歌迷的热情,可是他就是厌倦和半大不小的小女生周旋,因为她们太黏人又爱自作多情。

  每每一个小眼神就尖叫不已,震得他耳朵发麻,而且年轻不知轻重,醋劲又大得惊人,他才不甩这些「微生物」。

  谁规定偶像是属於公众的?他偏不,特立独行才符合「狂」。

  小女生热情不减。「我好喜欢你在大安森林公园的露天演唱会,尤其是那首『爱上我是你惟一的错』,我听了好几十次,每次都感动得想哭。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女人?我们都好爱、好爱你酷酷的模样,哇!摸到了,我摸到狂虎的头发了,这辈子这只手再也不洗了,我要护贝保存。」护贝?!

  现在的小孩都是这般外向吗?刚刚还当她是羞怯的小女生,一眨眼间竟成了关不住的水龙头,一个痴劲地猛缠着她口中的什么猛虎。蓝中妮算是开了眼界。

  被烦得有点生气,楚天狂没耐性的一吼,「你是花痴呀——八百年没瞧过男人,你起床没照过镜子吗?猪都比你漂亮。」「啊……」小女生脸一变,苍白地噙着泪。

  「出去,顺便把外面那群丑八怪带回丑人居,不要出来吓路边的野猫、野狗。」「哇……呜……」可爱的小女生再也禁不住心目中偶像的嘲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掩着面,哭着跑向怂恿她找偶像签名的朋友,一夥围观群众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玻璃窗前。

  蓝中妮大喊,「喝!你赶走我的顾客,请照价赔偿。」唉!现在学生不是该在教室上课吗?

  「赔偿?」楚天狂以「你在说天方夜谭」的表情斜睨。

  「根据以往经验,这类顾客的消费额在两千左右,加上『可能』顾客大约十名,我打个折,算你一万五。」外面围观的小妹妹,本来就有可能成为圆梦花坊的新顾客,是他那张笨脸太凶恶,害她少赚一笔。

  羊跑了,毛却还在,白痴才会让钱生脚跑掉。

  「一万五!你怎么不去抢银行?」眼一横,他嗤笑她的天真。

  颇有同感的蓝中妮耸耸肩膀。「太用脑的事留给勤奋的工作者,躺着吃喝是人生最高指标。」「那叫植物人。」植物人不好当,要有躺到死的本钱。她脑筋转得快,将主意打向另一张相仿的脸,他似乎比较好拐。

  「先生,贵姓大名呀?」她一副谄媚的嘴脸。

  呃!楚天默愣了一下才老实回答,「楚天默。」她……不记得他了吗?他有些失落。

  「楚先生很眼熟,请问在哪里高就?」眼热个屁,她只认钞票。

  眼熟?他心情莫名地飞扬起来,正想回答之际,一道冷冷的男音插了进来。

  「终於露出馅了,想麻雀翻身,飞上枝头当凤凰是吧!女人全是贪婪的无知动物,开个价,我包你。」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去死吧!

  这次蓝中妮手下可不留情,拿起最近手边的花盆往前一扔,正中他那张引以为傲的俊脸,墨镜碎成数片,划破无瑕的俊容。

  「快带回去吃药,他的幻想症已经快没救了。」找死还怕没鬼当。

  楚天狂怒不可言,但看到美如蛇蝎的女老板手中货真价实的AK四七步枪,只好不甘不愿地血流满面离开。

  当然楚天默在惊讶之馀,仍在她眼神暗示下付了一万五的赔偿费,外加花盆的费用及清洁费。

  这不禁令他怀疑,这是一家黑店吗?

  一样的舞台一样的掌声,一样热情的歌迷。

  演唱者的情绪却无法燃烧,低迷的气压笼罩整间专属休息室,沮丧、不耐和无力感,令楚天狂想狂吼泄愤一番。

  那么刁钻、蛮横又不讲理的恶劣女子,活像个粗俗的黑帮大姊大,还拥有重型武器的枪枝,照理说不该使他困惑不已。

  美丽的女人他见得多,怎麽对她印象特别深?眼前不时浮现她含嗅带怒的娇颜,不断干扰他的正常作息。

  不过,他无法欺骗自己,她的确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而且个性出奇的爆烈,比易燃的火药库还危险。

  本来以为她是惺惺作态,不出三日必会露出原形,和一般爱慕虚荣的妖艳女子一样朝他们兄弟猛献殷勤,可是七日已过,她依旧故我的做她的花坊老板。

  反而他的心有些落寞,凡事都提不起劲。

  「笑够没有?你足足笑了七天七夜,不怕笑久了颜面神经会失调、抽筋?」他真是错交损友。

  经纪人兼宣传、同窗好友、世交的季礼文由闷笑变成哈哈大笑,照三餐、点心、宵夜笑个没完,而且还毫不留颜面地放声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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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很想控制笑神经过度使用,但是看到你那脸……」他又豪爽地笑起来。

  他已经很忍耐了,尽量不去看那张五花八色的「纵横」面,即使伤口不深,粉底上得厚如墙壁,仍掩不住辉煌的「败绩」。

  演出失当他不在乎,歌迷一样盲目跟从,反正他不缺这点蝇头小利,唱片抽成就够他油水泛滥成灾,不需去讨好旁人。

  最让他感兴趣的是使大明星受创的「伟人」,听说还是个出色的阴狠女子。

  楚天狂恨恨的看着他,「我不到人出气是件很苦恼的事,你大概非常乐意接受我拳头的重量。」他的笑容未免太刺目些。

  季礼文识趣地走向落地窗。「你不是常说天底下找不到与你同等狂妄之人,现今不就有一位?」而且不受他外表优越所惑,甚至企图毁掉成千上万歌述最爱的皮相,可谓勇者之士。

  「狂妄?!我看她是一只爪利的母老虎,没有预警就出手伤人。」楚天狂想想还挺呕的。

  「你没反噬她一口……」两虎相遇,是聚仇还是结缘?他乐得见後续发展。

  楚天狂没好气地阵了一声,「拜托,她是女人耶!」「哦喔!你惨了。」季礼文幸灾乐祸地端起热呼呼的咖啡啜饮。

  几时他会顾忌女人的身份?一个惹他不顺,杨贵妃再世也一样照扁不误,哪理是男人、女人。

  如今听他谈起女人话题不再挟枪带棍,口气中似有一丝淡淡无奈的溺爱味道,看样子他的心被这位勇敢的卖花女撩动而不自知。

  有些事,本身不自知才好玩,季礼文有些坏心地想。

  「你那是什么表情,存心等着看我出糗?」一口气闷在胸口怪难受,楚天狂爬爬头发。

  瞧他脸上那几条左横右纵线实在醒目,季礼文不自觉嘴角又上扬。「歌手本是娱乐业,让人欢愉是你的职责。」一个女人出手怎会如此重?害他重要的「商品」疤痕累累,差点毁了容。

  「你当我是牛郎呀!」一说完,楚天狂马上懊恼的抱着头往後仰。「你知不知道?她居然说我是不事生产的牛郎。」「咦?!」季礼文顿了三秒钟。「我该骂她不识抬举还是称赞英雄所见略同?」「季、礼、文——想当餐刀下的牛排吗?」早知就不提这件驴事。楚天狂恶声恶气地瞪视。

  一巴掌加破相的仇他居然难得不记恨,反而斤斤计较她不若一般女人前来投怀送抱,心态上的转变教他十分纳闷一时情绪相当不平衡。

  老兜着一位恶女人在心头上放不下,其心可读,他自己都无法理解。

  大概是她的行为太恶劣吧!楚天狂找着理由说服自己。

  「你的脾气愈来愈糟糕,全世界只有我能容忍你。」季礼文摇摇头,经纪人难为。

  「没人要你容忍我。」烦躁地起身,他走至酒柜旁倒了杯波本。

  来不及阻止,季礼文只抢下喝了一半的酒杯。「待会你还要上场,喝太多会破坏形象。」藉酒浇愁愁更愁呀!

  「去他的狗屁形象,我不在乎。」他似乎失去当光的热力,浑身无力得想睡个懒觉。

  「喂!老兄,我的老婆本就靠你喽!」打开落地个,季礼文将酒往楼下一倒。

  蓦然,对街美景令他眼睛一亮。

  「大明星,来看看美女。啧!鲜花配美女,真是相得益彰,美得炫目、美得夺魂慑魄。」台湾竟有此等绝色佳人,正如杜甫一五言句子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那清幽的气质如出谷幽兰,淡淡浅浅犹带清香,眉似远山眼含波,杏眼圆睁春带笑,珠圆玉翘的小鼻梁,嫩红玫瑰般娇艳的历色引人遐思。

  古人形容肌肤如冰雪,绰约如处子不就是这般?季礼文有些邪念地凭高低望,盼能瞧见粉胸春光。

  「天狂,不看是你的损失哦!别怪我少了义气独享美色,现在花店的送货员都用美女吗?」花店?!送货员?楚天狂心念一转,「有店名吗?」唔?季植文伸长脖子一瞟。「很小,印在玻璃窗前,好像什麽梦,上面那个字有些模糊。」「圆梦花坊?」楚天狂眼中有着期待的光芒。

  「呃!我再看仔细……咦,你有透视眼呀!还真是圆梦花坊,我……」他一回头,只见楚天狂拎着外衣往外冲。「喂!老兄,快换你上场……」唉!急躁成不了大事,身为大牌的经纪人,不能不多关心艺人的动向,他随後跟上,只是去尽本份,绝不是看热闹。

  不过——他忘了一件事,他身兼宣传,临时摆乌龙未知会工作人员,这罪可大了。

  短短两、三秒间,专属休息室里失去狂虎楚天狂及「跟班」季礼文的踪影,留下一间空室和薄薄酒味。

  兰素春茂旌,枝花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乌佳节。

  谁知林楼者?开夙坐相悦。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手捧百来株含葩待放的香水百合,重感冒的蓝中妮严重鼻塞,没有福份闻淡雅的花香,只想赶紧将工作了给回家休息。

  这一波流行性感冒来得猛烈,店内号称四大金刚的超级员工无一幸免,全搭上流行列车,还恶劣地传染给她。

  「贼葵,手脚俐落些,你打算拖到欣赏明天的日出吗?」中看不中用肉鸡。

  秋葵懒懒地搬运一捆一捆的榉木枝叶,鼻孔塞了两团恶心的卫生纸,额头冒着这个季节不该有的冷汗。

  「老板,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在发烧耶!」呜!他好想哭。

  「发烧算什么,回头我请公寓那三个女人调制退烧药,保管你降温。」无能的男人。蓝中妮暗咒了声。

  他一听,连连摇头,颤着手说:「免了,敬谢不敏。」她自己怎麽不尝试?

  「怕什么,吃不死人。」胆小鬼。

  人死倒乾脆,就怕要死不活。他贼贼的拉她下水,「你吃我就吃,小员工誓死追随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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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嘿嘿!开什么玩笑,她才不当试验品。蓝中妮连忙推道:「我的健康状态比你好。」「老板,咱们是半斤八两!全是病号。」好残忍的恶老板,推他这「最」敬业的员工下地狱。

  谁不知道恶人公寓的大名,主要不是公寓邪恶,而是里面的恶人太过诡魅,常常教人不寒而栗,生怕成为下一位殉难者。

  养盅的白紫若专调配些怪药方,乌漆抹黑的碗中还可见蠕动的小虫,这样的仙药谁敢入口?亏她是学护理的正牌白衣天使。

  擅玩咒术的「巫女」唐弥弥亦恐怖菲凡,不知从哪里挖出上古灵丹,说是治百病法百毒,谁知道药性有没有过期,会不会引起副作用,至於众人眼中「最」正常的风天亚,她的退烧良法同样可怕,分不出是根是叶的黑色汤汁,里面又加些不知名的恐怖木片,相信正常人都不会有勇气去尝试。

  更别提那味道有多恶心,苦得胆汁都倒流。

  「贼葵,我是老板吧?」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嗯!他是足以成大事音。

  一瞧见美美老板眼中的算计,秋葵再笨也懂得生存之道。「休想,我不会以身涉药。」她笑笑的问:「加薪呢?」红萝卜晃呀晃,看他这驴子走是不走?

  「这个嘛,」值得考虑考虑,穷人是没什么节操。他好奇的问:「加多少?」「一百。」够慷慨了吧!

  哇——天下红雨了。「一天?」秋葵等着老板点头。

  「哈,少作梦,一个月加一百,不要拉倒,省下来可买两碗牛肉面。」一天一百?他想钱想疯了。

  「要,我要。」一百块也是钱,积少成多,不能太浪费。

  反正死不了人,顶多拉几天肚子,顺便赚病假休息,身为「穷人」的他要认命。

  「好,乖,姊姊疼你。」蓝中妮用脚尖踢了他一下。

  「噢!好、疼……」她简直是虐待廉价劳工。

  「没办法,手没空嘛!宝贝。」她来回几趟都抱持重物,只好「委屈」他。

  其实秋葵并非如他所说没有薪资,而是蓝中妮好心,怕他身上有钱就爱耍派头,和以前那些抓群狗党搭上线,重回黑暗路。

  因此每月薪资皆汇进一独立户头,存摺、印鉴都由蓝中妮妥善保管、运用,帮他搞搞短期投资。

  反正花坊三楼是员工宿舍,三餐由花坊供应,他忙着工作和骗小费,哪用得到钱?光是捉带骗兼哄诈,一个月少说也好几万小费入帐。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花坊生意太好的缘故。

  「老板大人,这些插花用的花器搬下来後,我可不可以先回店吃个成药?」噢!不行了,卫生纸快不敷使用啦,秋葵的样子狼狈至极。

  蓝中妮不高兴地看着快见底的面纸,「不行。」「可是……」他鼻子不通,好……好难受。

  「可你的大头鬼啦!到底谁是老板?」她也感冒,可这差事一个月前早就允了人。

  圆梦花坊兼营大型商家的插花艺术,由於蓝中妮的插花技术在同行中算是翘楚,不少大公司和她订下合约,以月计算,平均一个月换四次插花造型。

  因此在大企业中甚受欢迎,往往得提早一、两个月预的,不然常订不到花。

  做人真辛苦。秋葵一手抱着一只揭釉平底变形陶器用来插花,眼尾瞄到对街的「异象」,心头暗自大呼有趣。

  瞧那人的表情活像来讨债。

  「老板,你的报应来喽!」「工作,少说废话。」蓝中娘用一捆小铁线敲他後脑勺,没看见一道硕长身影接近中。

  好狠。他再道:「不信你瞧,人家来寻仇了。」寻仇?她眯着眼,用手肘遮住阳光。「我不认识他。」干麽?後面还跟着一群人。

  「不会吧!人家好像摆明是冲着你来。」可见她造孽过多,连受害者脸孔都不复见。

  「神经病,工作、工作。」嗟!那阵式是来干架吗?没见识。

  将剑山、花剪一些插花必备的工具略微整理一下,提着超大工具箱,蓝中妮因感冒有些没力气,手臂上的沉重难以负荷,斜向一侧。

  踩着阶梯,她慢慢地数着,生怕一个错脚踩了空,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度,她努力将身子往前倾,但工具箱的重量却把她瘦弱的身躯往後拉。

  眼看就要出个大糗,跌个四脚朝天,倒下的身子却僮上温热物体,一只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稳住下跌的窘困。

  她才想回头道谢,虎啸声就在头顶上咆哮。

  「你没大脑呀!软趴趴的臂膀妄想摸天,也不怕天垮了压死你这个小白痴。」接着那个人抢过她挂拍在手臂的工具箱。

  嗄!他……是谁?「对不起,我认识你吗?」免於失足,她不至於一出口就给人颜色瞧。

  「你、不、认、识、我?」他说得咬牙切齿,指上力道不由得加深。

  这七天来,她的恶形恶状如影随形地出现在他四周,一刻不能或忘,而她竟轻易将自己抛在脑後,彻底打击他男人的自尊心。

  身为公众人物,楚天狂无法置信,以他的知名度,在台湾还有人不认识他?

  是宣传不够还是她从不接触流行讯息?

  「先生,你打算先救人再捏碎我的腰吗?我们没那么大的仇恨吧!」好在她骨质佳,不易碎裂。

  经蓝中妮一说,他稍微放松力道,手心仍搭握在她的腰上。「你不看电视吗?」「不看呀!现在的节目很无聊,干麽浪费赚钱时间去摧残健康的视觉。」有时间她宁可南下会会花农,欣赏大自然的美。

  「音乐呢?听不听?」在今日台湾文化下,竟还有人不看电视,真是异数。

  蓝中妮低头看看腰间的巨掌,「听。不过你的手是不是搁错位置了?」他未免太得寸进尺,光天化日之下,竟明目张胆地吃她的嫩豆腐。

  「是吗?我觉得它是这个位置的主人。」没错,楚天狂喜欢掌心下的触觉,柔柔软软像水掐出的薄馅。

  主人?!你太猖狂了,「我……请问他们是你的朋友吗?」她指指他身後一群睁大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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