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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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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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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老姑,”秋天的早晨,泛着丝丝怡人的凉意,我拽住老姑的细手,喃喃地
说道:“老姑,咱们到柴禾垛里玩一会去吧!”

  “嘻嘻,”老姑早已明白我的用意,到柴禾垛里,除了任由我抠摸她的小
便,我是不会干别的、其他任何事情的,可是,老姑却明知顾问:“大侄,到柴
禾垛,玩什么啊?”

  “老姑,走吧。”我不容分说地将老姑拽扯出屋门,来到静寂的柴禾垛里,
我一把将老姑推坐在松软的禾草上,然后,咕咚一声,身子一瘫,重重地压在老
姑的身体上,老姑喘息道:“哎哟,压死我啦,大侄子,快点起来,老姑都快上
不来气喽!”

  “老姑,”我终于从老姑娇巧的身体上翻滚下来,一把拽住她的裤带,老姑
心 神会,一边褪着裤子,一边用指尖点划着我的 子尖:“小坏蛋,小邪门,
又要抠老姑的小便喽!告诉老姑,听不听老姑的话?”

  “听,”我机械地答道。

  “老姑好不好哟?”

  “好,老姑好!”我抱住老姑的脑袋,非常讨好地亲了一口,老姑顿时喜形
于色,只见她双腿一扬,小屁股一抬,哧溜一声,便痛痛快快的褪下裤子,露出
雪白细嫩的圆屁股,将可爱的小便,一览无馀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我兴奋得呼地
低俯到老姑的胯间,一对小色眼死死地盯住老姑白嫩嫩的小便,老姑扭着脑袋,
淫迷地笑道:“嘻嘻,有啥好看的啊,天天看,也没看够哟!嘻嘻。”

  我扯着老姑的两条小肉片,手指尖扑哧一声,毫不客气地探进老姑的小便
里,因紧胀,老姑本能地哆嗦起来,继尔,又轻轻地哼哼几声,我的手指肆意插
抠一番,老姑的小便渐渐地滑润起来,我的周身立刻产生一种莫名的快感,更加
得意地插抠起来,老姑面色绯红,玉嘴微开:“大侄,老姑好不好?”

  “好,老姑好!”

  “听不听老姑的话!”

  “听,”

  “嘻嘻,”老姑闻言,愈加淫荡地叉开了双腿,以方便我的插抠:“大侄,
只要你听老姑的话,你让老姑怎样,老姑就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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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叽,吧叽,吧叽,我的手指快速地插抠起来,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溅
起片片晶莹的涟猗,股股迷人的骚气顿然扑进 息,我幸福地咧开了小嘴,得意
洋洋地微笑着,老姑也沉浸在性的享受之中,双目微闭,放浪地哼哼叽叽着。

  “嘿嘿嘿,”

  “嘻嘻嘻,”

  “哈哈哈,”

  从柴禾垛的后面传来一阵阵大人们的嘻戏声,我回过头去一瞅,身后是一堵
高高的土坯墙,声音是从土坯墙外传过来的,老姑睁开了眼睛:“那是生产队的
社员,一边干活,一边打闹呐!”

  “哦,”我放开了老姑,将湿淋淋的手指从她的小便里抽出来,放到嘴里美
滋滋地吸吮着,然后,将散发着老姑小便迷人气味的小手搭到土坯墙上,身子一
跃,便非常灵巧地翻上了土坯墙头,我骄傲地骑在墙头上,冲着依然仰躺在柴草
上的老姑摇了摇刚刚插抠过她小便的手指头。

  “大侄,下来,别摔着!”看到我示威般地摇晃着小手指,老姑面色红晕,
一边呼唤着我,一边套上裤子,站起身来,系好裤带:“大侄,听话,快下
来!”

  “老姑,我玩一会爬墙头,还不行吗?”

  “大侄,你又不听老姑的话啦,老姑不喜欢你了,不跟你好了,以后。”老
姑指了指刚刚被我肆意插抠的胯间,那个意思是说:你不下来,我就再也不让你
摸小便了!我央求道:“老姑,就一会,我马上就下来!”

  “唉,那好吧,就一会,说话可要算数哦!”

  “老姑,”我骑在墙头上,向老姑伸出手去:“你也上来玩一会吧,你看,
生产队的院子里,可热闹啦,哎呀,要杀牛啦!”

  “是吗?”老姑闻言,一把搭住我的小手,秀美的小脚蹬在土坯墙的一个凹
陷处,我猛一用力,老姑便呼地翻上了墙头,她搂住我的腰,亦骑在了墙头上。

  “大侄,”望着生产队的大院子,老姑突然骄傲地对我说道:“大侄,你知
道么,生产队的队长,是我亲外甥!”

  “啥?”我绝对不肯相信老姑的话,这简直是吹牛啊:“老姑,你说啥
啊?”

  “真的,”老姑一脸得意地说道:“你不信,问奶奶去,生产队长是你大姑
的大儿子永威,他是我的大外甥,你的大表哥,嘿嘿!”

  “哇——,”我瞪着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有,”老姑继续向我卖弄着她的老资本:“我三嫂,也就是三婶,是生
产队的妇女主任!”

  “嘿嘿,”望着眼前得意洋洋的老姑,我不愿再理睬她,将面孔移到生产队
那宽阔的,但却极其凌乱的大院子中央,我突然发现,在院子中央,绑着两头为
人们劳累了一生,终于因年迈而无法继续劳累下去的老母牛,四支浑圆的,充满
绝望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无情无义的人们,不时扬起被粗大的缰绳磨得又光
又亮的脖颈,哞——,哞——,哞——地哀 着,向人们述说着自己可悲的、毫
无意义的一生。

  “哞——,哞——,哞——,”

  对于两头老母牛最后的哀号,人们根本不予理睬,一个个喜笑颜开、叽叽喳
喳地指手划脚,迫不急待地翘首企盼着行刑的时刻尽快来临:“操,”一个闲汉
操着双手,不耐烦地冲着正在磨刀的屠夫嚷嚷道:“操,真能磨矶,还没磨完
啊,我说,你是磨刀呐,还是绣花呐?”

  “哼,”屠夫嘻皮笑脸地抬起头来,我立刻看到一幅可怕的凶相,他扬了扬
手中寒光闪闪的屠刀:“急什么啊,磨刀不误砍柴功么!”

  “大侄,他叫卢清海,是个杀猪匠,可狠喽,一喝醉酒,就往死里打老婆,
……,哎哟,”老姑突然搂住我的脖子:“哎哟,哎哟,太狠啊!”

  我转过脸去,只见屠夫卢清海纵身跃到老母牛的脊背上,他伸出手去,拽住
牛角,另一支手将赅人的尖刀无情地压在母牛的颈下,我立刻听到一阵悲惨的哀
号,老母牛的脖子顿时喷出滚滚鲜红的热泉,继尔,老母牛咕咚一声,瘫倒在
地,圆圆的大眼睛痛苦不堪地瞅着身旁行将赴死的同伴,同伴则低下头来,无奈
地嗅了嗅同伴血流如注的脖颈,哞——,哞——地哀 着。

  “哇,”我惊呼道:“好狠啊,老母牛好可怜啊!”

  “啊哈,咱们的妇女主任今天打扮得咋这么水灵啊,有什么喜事么?”几个
正在铡草的汉子们顶着一头的草屑,一脸淫邪地望着我那刚刚精心梳洗打扮过,
满脸孤傲之气地走进院来的年轻三婶,也就是生产队里狻有些权利的妇女主任。

  “嘿嘿,”屠夫卢清海开始剥牛皮,他亦瞅了瞅我那年轻的、身段匀称、适
中的、香气扑 的三婶,然后,转过脸来,一边用手中的尖刀在母牛的生殖口处
狠狠地扎捅着,一边悄声冲着那几个铡草的汉子嘀咕道:“操,操,操,这,是
王淑芬的,这是王淑芬的,操,操,操,操烂它!”

  光当——,屠夫的话,可没有漏过我三婶的耳朵,只见她秀眉微锁,冷丁飞
起一脚,将毫无防备的屠夫卢清海一脚踹翻在地,非常难堪地瘫倒在死牛身上。

  “哈哈哈,”

  “嘿嘿嘿,”

  “嘻嘻嘻,”

  “哼,”三婶冲着众人没好气地嚷嚷道:“笑什么笑,还不赶快干活去,等
我扣你们的工分啊!”

  “老姑,”我指着怒气冲冲的三婶对老姑嘀咕道:“三婶好厉害啊,好像大
家都怕她!”

  “嗯,我三嫂那才叫厉害呢,不但在外面厉害,在生产队厉害,在家里,也
厉害着呢,大侄啊,你三叔横不横,都拿你三婶没办法!嘻嘻,”老姑突然掩面
笑道:“你三婶有一个外号,你想不想知道啊!”

  “什么外号,老姑,快告诉我!”

  “滚刀肉!”说完,老姑再次嘻嘻嘻地笑起来,突然,她止住了笑声,惊呼
起来:“哎呀,我的天啊,这,这……”

  听到老姑的惊叫声,我顺着她哆哆嗦嗦的手指远远望去,只见与我打过架的
脏 涕,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死牛的脑袋旁,黑乎乎的手指令我惊赅不已的捅进
牛眼眶里,非常大胆地将硕大的、颤颤抖抖的牛眼珠抠掏出来,放到手心上,得
意洋洋地鼓捣着,老姑一边惊叫着一边 住了眼睛,我问老姑道:“哇,他真狠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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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三裤子就这样!跟他那个爹一样,又凶又狠,不,他们老卢家人都是
一样,都是又凶又恨的,哼,杀猪匠没有一个心不狠,手不黑的!”

  唉,人啊!望着眼前这惨不忍睹的一幕,望着人们那木然的表情,我心中默
默地念叨着:好凶狠的屠夫啊,好冷血的孩子啊,好冷漠的人们啊,对待可怜的
动物,我们难道就不能仁慈一点么?

  “老姑,”无意之间,我的目光停滞在大院仓库的门前,那里聚集着一身知
识分子打扮的男男女女们,许多人戴着近视眼镜的,一个个非常笨拙地,一穗接
着一穗地揉搓着手中坚硬的玉米棒。旁边一些无聊的家庭妇女,望着这些读书人
干起活来笨手笨脚的可笑样子,交头接耳地叽叽咋咋着,不知道嘀咕些什么,时
而还不怀好意地放声讥笑起来。

  “啊哈,”

  咕碌碌,咕碌碌,一辆大马车咕碌碌地溜进生产队的大院子,一个黑瘦的小
老头,赶着大马车,悠然自得地哼着二人转小调,干枯的面庞,扬溢着快乐之
色,看到院子里正在埋头揉搓玉米棒的知识分子们,他兴奋之馀,突然怪声怪气
地喊叫起来:“哎约!这可真不容易啊,城市里的大文化人下乡来啦,接受贫下
中农的再教育来啦,哈哈,好啊,很好啊,很好。请问:你们都来全了吗,‘河
里夹 子’来没来啊?”

  “嗯,来了,”

  “来了,来了,全都来了!”

  呆头呆脑,书生气十足,而社会经验却极其欠缺的读书人们,显然没有听明
白车老板所说的“河里夹 子”指的是谁,是什么意思,一个个只是傻呵呵地冲
着小老头,木然地微笑着,有的人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看到这些知识分子们是如此的愚蠢,读了半辈子书却连“河里夹 子”是什
么意思都不知道,车老板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河里夹 子都来了?哈哈
哈,好啊,欢迎,欢迎,驾!——”

  “老姑,”

  这个最喜欢以捉弄他人为乐事的小老头,我认识他,他叫吴保山,除了赶马
车之外,他还有一项更为光荣而艰巨的伟大任务:定期给每户农家清掏厕所!吴
保山每次给奶奶家清掏完厕所后,便在一张小纸条上潦潦草草地写几个字,然
后,递给奶奶,奶奶握着小纸条,对我解释道:凭着这张小纸条,年终结算的时
候,能够 到几个微薄的工分。

  我怔怔地问老姑道:“老姑,‘河里夹 子’是什么意思啊?”

  “大侄,”老姑笑嘻嘻的解释道:“这是吴保山骂那些大知识分子们呢,那
些知识分子还没听出来呐,还一个劲地傻笑呐。大侄,‘河里夹 子’能挡住什
么啊,嗯,一定挡不住鱼吧,鱼是长的啊,能从 子缝里游过去,所以啊,‘河
里夹 子’只能挡住圆的东西啊,大侄,河里边,圆的东西是什么啊?

  “王八!”我不加思假地回答道。

  “哈哈哈,对啊,‘河里夹 子’:‘挡圆’(党员)!哈哈哈,……”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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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章顶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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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太监,要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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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一定要继续,以前文心阁里看过此文,很精彩的长篇,可惜没有收藏,希望楼主再接再厉,我吧此文全篇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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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好热闹!”我拍着双手,欲跳进生产队的大院里。

  老姑拽着我的衣袖:“大侄,你要干啥?”

  “到生产队玩去,好热闹啊,人好多啊!”

  “不行。”

  “哼!”我不听老姑的劝阻,挣脱开老姑的手臂,咕咚一声,跳到生产队的院子里。

  人们正嘻嘻哈哈地围拢在被剥得血肉模糊的死牛旁,谁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出现,斜对面劳动着的知识分子们,用漠然的目光瞅了瞅我,我迷茫地环顾一下陌生的院落,发现身旁是一栋大仓库,我悄悄地溜了进去。

  嘿嘿,真好笑,偌大的仓库却没有任何贮藏,空空旷旷,我漫无目标地徘徊在乱纷纷的,积满谷草的土地上,脚尖无意之中踢到一穗横陈在谷草中的,黄橙橙的玉米棒,我低下头去瞅了瞅,脚尖一抬,将玉米棒踹出好远。

  望着咕碌碌翻滚着的玉米棒,我顿然想起奶奶家的餐桌,想起那涩口的,但却是珍贵的玉米锅贴:玉米面虽然不好吃,很涩口,然而,既使是这样,奶奶一家人,也是不能放开肚皮,随便吃的,更不是顿顿都可以吃饱的。

  我又想起爸爸和三叔挖空心思地往奶奶家里邮寄玉米面的事情。啊——,玉米,玉米,你看着不起眼,却是穷人们活命的黄金食品啊。我走到被我无端踹开的玉米棒前,轻轻地拾起它,放到眼前,久久地凝视着,心中暗暗嘀咕着:把这根玉米棒拿回奶家去!

  我握着玉米棒,刚刚走到仓库的门口,迎面走过来一个六十开外的老人,他身材臃肿不堪,浑身散发着呛人的烟草味,尤其可笑的是,在他那酱块般的脑袋右上端,非常显眼地突起一个又大又红的肉包包,看到他这般尊容,更让我讨厌得没法形容。

  “小子,”长着大肉包的老人用手中的长烟杆指着我手中的玉米棒:“这是生产队的苞米,是国家的财产,你可不能随便拿哦,送回仓库去!”

  “我,我,我没拿,我只是随便玩一玩,玩完了,我还会放回原地的!”

  “嘿嘿,”老人和善地笑了笑:“你倒是鬼机灵啊,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啊,嗯?”

  “老张家的,我是张家的,”

  “老张家?”老人狠狠地吸了口低劣的烟叶,一对昏暗的眼睛久久地盯着我:“老张家?老张家,嗯,我咋没看见过你啊?嗯,”

  我不再理睬他,再度溜进仓库里,我心有不甘,决意要把这穗玉米棒,偷回奶奶家去,让奶奶一家人,吃顿饱饭,可是,怎么才能偷回去呢?

  我握着玉米棒,扫视一眼空空如也的仓库,哈,有了,仓库的后墙,与奶奶家的院子紧紧相连,后墙处有一扇呲牙咧嘴的破窗户,我顿时来了灵感,小手一扬,沉甸甸的玉米棒嗖地一声,钻过破窗扇,飞进奶奶家的院子里。

  我兴奋的蹲下身去,又拣起一穗,又如此这般地投过破窗扇,扔进奶奶家的院子里,我越干越得意,一穗又一穗的玉米接二连三地投进奶奶家的院子里,看到仓库里再也寻觅不到一穗玉米棒,我终于拍拍手上的灰土,欢天喜地的溜出仓库,翻过土坯墙头,回到奶奶家的院子里。

  我扯过爷爷背猪草用的柳条筐,将散落在院子里的玉米棒一一拾到柳条筐里,然后吃力地拽拉着沉重的柳条筐:“奶奶,奶奶,”

  “哎,大孙子,什么事啊!”

  奶奶循声赶来,见我拼命地拽拉着装满玉米棒的柳条筐,奶奶惊讶地地望着我,她又瞅了瞅生产队仓库的破窗扇,立刻明白了一切:“大孙子,”奶奶一把夺过柳条筐:“这可不行,这是小偷做的事情啊!”说完,奶奶手腕一用力,非常轻松地挎起了柳条筐,另一支手拉住我:“走,力啊,咱们给生产队送回去!”

  “唉,”我跟着奶奶,怏怏地走出院门:“奶奶,这点苞米,放到仓库里,也没什么用处啊,人见人踩,毛驴子也啃,”

  “那也不行,这是生产队的,放在那里,就是烂掉,也不能拿的,懂吗,大孙子,”刚刚走进生产队的院子,奶奶便嚷嚷起来:“老杨包,老杨包!”

  “哎,”脑袋上顶着大肉包的老人闻声迎了过来,奶奶将柳条筐放到地上:“嘻嘻,老杨包,这是我孙子淘气的时候,扔到我家院子里的,我把它都送回来了!”

  “哈哈,”老杨包将吸完的大烟杆往裤腰上一别,粗糙的大手友善地掐拧一下我的脸蛋:“小子,你不是跟我说,随便玩玩吗,怎么,都玩到你们老张家的院子里啦,嘿嘿,好个淘气包啊!”

  他又将头转向奶奶:“嗨呀,老张太太,你可够认真的,算了算了,这点破苞米扔在那里也是烂掉,小孩子淘气,就拉倒吧!”

  “那可不行,”奶奶不容分说地将柳条筐里的玉米棒,悉数倾倒回仓库里,老杨包笑嘻嘻地瞅着我,问奶奶道:“这小子,是你什么人啊,以前,我咋没见过呐!”

  “哦,”听到老杨包的话,奶奶的脸上立刻浮现出自豪的神色,美滋滋地说道:“老杨包,你当然不认识他,他是我大儿子的小子,我的大孙子啊!”

  “啊——,”老杨包眼前一亮:“豁豁,就是,就是,就是那个念大书的,留过苏的,大仓子的儿子?嗯,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让我好好地看看!嗯,还别说,真像他爹啊!”老杨包拍着我的肩膀继续说道:“嘿嘿,像你爹,真像你爹,不仅顾家这点,特像你爹,翻墙头那灵巧劲,更像大仓子小时候,嘿嘿,”

  奶奶与老杨包寒暄一番,便拉起我的手,回到家里,奶奶谆谆告诫我道:“大孙子,人,再难,再穷,也不能伸手偷别人的东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

  “喂,”奶奶前脚刚刚迈进家门,身后传来阵阵喊声:“喂,姥姥,”我回头望去,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英俊洒脱的男青年,他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对奶奶说道:“姥姥,今天晚上,大队要开批斗大会,姥姥,你可一定要参加哦,可别像上次似的,说去,结果,点名的时候,就缺姥姥你家!”

  “大侄,”老姑悄悄地拽了拽我:“他,就是队长,我的大外甥!”

  “嗨,”奶奶苦笑道:“永威啊,上次开会,你姥爷突然犯了病,我倒是想去,可是,你姥爷又是抽又是喘,外孙子,你说,我敢离开家么?”

  “姥姥,”奶奶的外孙子队长一脸难色地说道:“姥姥,姥爷有病,你离不开家,就派我舅去呗,这次,可一定要准时参加会议哦,公社有了新规定,不参加生产队组织的革命活动,年终是要扣工分的啊!”

  “姥爷,”大表哥走进屋子里,关切地问候着爷爷:“姥爷,你的身体最近可好哦?”

  “嗯,还行,”土炕上的爷爷板着枯黄的病脸不屑地对外孙子道:“哼,你们这些人啊,没正形,就是没正形,一年到头,什么正经事也不干,不是练唱歌,排舞蹈,就是开批斗大会,唉,啥人能架住这么折腾啊?打死我也不信,整天介扯着嗓子唱歌,扭着屁股跳舞,举着拳头喊口号,就能吃饱饭,穿暖衣服,过好日子?唉,真是没正形啊,这可怎么办呐!”

  “唉,”大表哥叹了口气:“姥爷,我也是没法子啊,上级有精神,”

  “嘿嘿,”我与老姑站在外屋,我以挑衅似的口吻对老姑说道:“老姑,你不是说,队长是你的大外甥么,你敢叫他么,我听听!”

  “哼哼,”老姑冲我撇了撇嘴:“大外甥,大外甥,”

  “哎,”大表哥果然应答道,然后,向我们走过来,脸上带着些许可怜的卑微:“老姨,有什么事么?”

  “没,没,没什么大事!”老姑冲我自豪地一笑,对着大表哥指了指我:“大外甥,这是你表弟弟!”

  “哦,”大表哥点了点头:“老姨,我知道了,我妈跟我说过了,小表弟,”队长大表哥亲切地掐了掐我的脸蛋:“哪天到大表哥家串门去,老姨,”大表哥非常礼貌地向老姑告辞:“老姨,我得走了,我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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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去吧!”老姑得意地摆摆手:“去吧,去吧,忙你的事去吧!”待大表哥走出屋外,老姑一脸得意地对我说道:“怎么样,大侄,你大表哥虽然是队长,在生产队里再怎么厉害,可是,一到了我的面前,也得规规矩矩的,嘻嘻,谁让我是他老姨呐!”

  “嗨嗨,”奶奶打断还在喋喋不休的爷爷:“老头子啊,你就少勒勒几声吧,还是寻思寻思,让谁去开会吧,你没听你外孙子说么,不去,要扣工分的!”

  “哼,”爷爷忿忿地说道:“爱谁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

  “你,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奶奶虎着面孔嚷嚷道:“你,这也叫一家之主,什么事情也不肯出头,唉,这也叫个大老爷们!”

  “我看不惯!”爷爷坚持道:“我就是看不惯,没正形!”

  “妈——,”二姑插言道:“我爹不愿意去,也别难为他啦,还是我去吧!”

  “唉,”奶奶指着爷爷一脸不悦地嘟哝道:“你呀,你呀,你的书算是白念了,什么看得惯,看不惯的,这与你一个小草民有什么关系?你看不惯,就让孩子出头,孩子才多大啊,万一碰到点什么事情,后悔都来不及。

  你忘没忘,土改那年,斗地主,你不去,就让大仓子去,那天晚上,大仓子开会回来,一宿也没睡好觉,一闭上眼睛就乱喊乱叫:我怕,我怕,我怕,看到孩子吓成那样,我也一宿没睡觉,就那么抱着大仓子整整一宿。

  我问他:大仓子,你怕啥啊?你没听到孩子怎么说的么:妈——,我怕,他们可真狠啊,把地主吊在房梁上,把裤子扒下来,往死里打,一边打,一边问他:你家的金怠财宝都藏到哪去啦,地主说:没有啦,没有啦,我什么都没有啦,都让你们给没收啦。可是,他们不信,还是往死里打,最后,只听扑哧一声,从地主被打烂的屁股里,哧哧哧地窜出臭哄哄的稀屎,……”

  奶奶越说越激动:“你啊,你啊,你啊,什么大事小情都不出头,全是大仓子的事,分地的时候,工作组让每家派一个人,拿着四根木头橛子,这事,你也让大仓子去,工作组长 着大伙走到地头,手榴弹一扔,轰的一声,大伙便开始往地里跑,找到合适的地方,便钉橛子占地,可是,大仓子太小,根本跑不过那些个大老爷们,结果,好地都让人家给占完了,大仓子只占了一块谁也不肯要的涝洼地!”

  “哼,”爷爷依然振振有词:“我就是看不惯,我就是不去,这就是没正形,哼,……”

  “妈——,”姑姑拽了拽奶奶的衣袖:“都别吵了,爹身体不舒服,不愿意去,就别去了,我去,我开会去!”

  “二姑,”听到爷爷和奶奶这一番争吵,我对傍晚将要召开的批斗大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听到二姑要顶替不愿随意抛头露面的爷爷去参加会议,我拽着二姑的玉手央求道:“二姑,我也要去,我要也去!”

  “不行,”爷爷警告道:“大孙子,你可不能去,没准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啊!”

  “不,”听到会闹出点什么乱子来,喜欢看热闹的我,更加兴奋起来,可是,看爷爷脸上那严肃的表情,我不禁失望起来,我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哇地嚎啕大哭起来:“嗷——,我要去,我要去,我也要去,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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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二姑蹲下身来,亲切地将我拽到她的身后:“去,去,大侄,二姑带你去,别哭了!”

  “我也去!”老姑也来了兴致:“我也去,我也去!”

  “芳子,”当二姑背着我走出房门时,奶奶不放心地叮嘱道:“芳子,小心点啊,站在旁边点个卯,凑个数,就行了,可千万别图着看热闹,往人堆里扎哦!”

  “放心吧,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看什么热闹,不得不应应点!”

  黑漆漆的夜色,犹如一块硕大无边的帷幕,死死地罩裹住大队部的上空,凌乱不堪的院子里,早已聚满了黑压压的人群,那份嘈杂,那份喧嚣,活像是无数只苍蝇大集合,嗡嗡地乱叫着,让人心烦意乱。

  在院子的中央,临时搭起一个简易的大木台,十五六个穿着绿军装的青年男女,伴随着悬挂在电线杆上的高音大喇叭流出来的剌耳的乐曲声,非常卖力地舞动着身躯,样子既滑稽又可笑,使我不禁想起在家中阳台上所目睹到的那一幕幕。

  “哎呀,二丫头,你还别说,跳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呢,喂,我说,二丫头哇,你对像让你跳哇?”台下的人群吵吵嚷嚷着:“操,跳一个晚上的忠字舞,给两天的双份工分,谁不跳哇!”

  “豁豁,黑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跳舞啦,我咋不知道他还有这两下子呢!”

  “工分啊,还不都是为了几个工分啊,大家不都是这样说么:有钱能使鬼推磨么,你们说,黑小子笨不笨,笨吧,笨得都出了名,可是,为了工分,竟然学会跳舞啦!啊——,”

  “嘻嘻,你看,马丽的屁股可真够大的啊!”

  “……”

  “走,快走,别他妈的穷磨蹭!”

  几个怀里搂着大杆枪,嘴里叨着烟卷的壮年男子,阴阳怪气地推搡着一个胸前挂着大牌子的瘦老头,摇头晃脑地走进生产队的大院子里:“快走,快走,磨蹭个啥啊,早晚你也是躲不过这场批斗会的。”

  “你们,你们,”瘦老头打着趔趄,在几个壮年男子的推搡之下,绝望地嘟哝着:“你们,你们,干脆把我毙了算啦,这么天天折腾,我可活够啦!”

  “哎呀,你瞅你,”一个倒背着长枪的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嘿嘿,你啊,你啊,这是何苦呐,这上的是哪门子火呀!晚上吃完饭,闲着没事干啥呀?大家伙就当闹着玩呗,都消消食,何必当真啊!嘿嘿,”

  “唉,”

  瘦老头无奈地叹息一声,很不情愿地爬到木台上,大表哥队长一声喝令,正专心跳舞的青年男女立刻哗哗地站成一排,一溜小跑地走下木台。

  大表哥队长信步走到木台上,他先是瞅了瞅呆立在木台中央的倒霉蛋、哆哆嗦嗦的瘦老头,然后,清了清嗓子,不耐烦地挥动着双手:

  “静一静,静一静,大家静一静,都别瞎嚷嚷啦,肃静,肃静,……,咳——咳——,今天,咱们生产大队召开忆苦思甜批斗大会,请社员同志们踊跃发言,控诉万恶的旧社会,歌颂社会主义新中国!歌颂我们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中国共产党,歌颂我们伟大的 袖毛主席!”

  “嗨,”台下悄声嘀咕起来:“还忆个什么苦哇,现如今,还赶不上早头呢!早头再咋的,也能吃饱饭啊!”

  “是啊,早头给地主种地,一天下来,工钱一分不少,还供顿饭,有酒有肉,一色的猪肉炖粉条子,现在,”

  “现在,在生产队干一天的活,累得 青脸子肿的样,回到家里,别说什么酒啊、肉啊的,白菜汤能喝上,就他妈的烧高香,磕响头喽!”

  “……”

  “喂,”大表哥队长煞费苦心地一番宣传动员之后,热切的目光扫视着嗡嗡乱叫的台下:“喂,大家倒是积极发言啊,怎么,怎么啦?”

  令大表哥队长无比失望的是,他那热辣辣的目光所过之处,原本叽叽喳喳、一片纷乱的木台下,却突然死亡般地沉寂下来,没有一个人响应大表哥队长的号召,跳上台来控诉旧社会,歌颂新社会。

  “哼,”大表哥队长板着面孔吼叫起来:“你们啊,你们,平时没事的时候,比他妈的谁都能瞎掰唬,这不,一到了动真章的时候,都他妈的哑吧啦!”

  “嘿嘿,”一个红脸汉子幸灾乐祸地悄声嘀咕道:“嘿嘿,再这样沉闷下去,这次批斗大会就得他妈的卡壳,我看队长他怎么向公社交待!”

  “呵呵,”另一个操着双手的汉子接茬道:“弄不好,没准队长头上那顶刚刚戴上的乌纱帽就得弄飞喽,嘿嘿。”

  “二宝子!”

  大表哥队长突然嚷嚷道:“二宝子,你过来,你来控诉控诉这个大地主刘有德是怎么剥削你爹的!”

  “是!”

  一个看上去刚刚二十出点头的年青人应声跳上大木台,健步走到大地主的身旁,一把拽住大地主的衣 子。

  “嘻嘻,又扯这个啦!又用工分雇人喽!”

  “就他啊,解放后才生出来的,懂个屁啊!”

  “是啊,这二宝子小学还没念完呐,他知道什么叫剥削、什么叫压迫啊?”

  “可是,咋的也比他爹强啊,你忘啦,上次开批斗会的时候,队长费尽了心机,把他爹劝上了台,哈,你没听到,这老东西都说了些什么:唉,要说早头那些事啊,这个刘有德还算比较仁义的,我们这些帮工的晚来一会,早走一会,或者少干一点,人家从来不说什么,上顿下顿都有菜,还有猪肉炖粉条子呢!”

  “嗨,是啊,队长一听, 子都气得歪到一边去啦,这,这他妈的是什么啊,这哪里是批斗啊?”

  “嗯,没办法啊,为了完成任务,队长只好嘴对嘴地教二宝子,如何如何控诉地主的罪状!”

  “刘有德,”二宝子拽着大地主的衣 子,恶声恶气地骂道:“你他妈的有什么德啊,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可把我爹给剥削苦啦,我爹辛辛苦苦地给你干活,你只给那么一丁点工钱,这点钱能干个啥呀?嗯?你给我爹吃的饭,里面尽是砂子,吃着都碜牙。你这个黑心的大地主。打倒地主恶霸!”言罢,二宝子挥舞着营养不良的干巴拳头:“打倒地主恶霸!”

  众人在木台下机械的挥舞着瘦拳头,有气无力地随声附和着:“打倒地主恶霸!”

  “社员同志们,跟我一起喊啊:一、二、三,”大表哥队长拼命地挥动着拳头:“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毛主席万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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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地主,呸!”

  二宝子还觉得不够解恨,冲着垂头丧气的老地主脸上恶狠狠地吐出一口粘痰,然后嘿嘿笑着,开心地走下台去。

  众人无聊地折腾着那个倒霉的老地主:“刘有德,你家的地到底在哪个位置啊,你还能找得到吗?”

  “找不到啦!”

  “刘有德,你是凭什么攒那多钱,置下那么多的田产啊!”

  “唉,别提啦,作孽啊,那些分掉的土地和房产都是俺家祖祖辈辈省吃 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啊,细细想来,有什么用哇!”

  “……”

  “啊!不好啦!卢清海放火啦!”

  忆苦思甜大会正在荒唐可笑地进行着,突然,大队部的西侧莫名其妙地窜起滚滚浓烟,继尔,又扬起熊熊的烈焰。

  “不好喽,杀猪匠又喝醉了,又开始打老婆喽!”

  “哈,走哇,看热闹去啊!”

  哗啦一声,黑压压的人群丢下焦头烂额的老地主,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路汹涌着,嗡嗡乱叫着,哗啦啦地冲向烈焰翻滚的地方。

  “别跑,别跑啊!批斗会还没有开完呢!”大表哥队长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尽力阻止着四散奔逃的人群:“别跑啊,别跑啊,都别跑哇,批斗大会还没开完呐!”

  可是,大表哥队长的努力是徒劳的,整个院落很快便空空如也,仅剩台上那个挂着大牌子的老地主,孤苦伶仃地东张西望着。

  “哼,”望着渐渐消散在夜幕中的片片黑影,大表哥队长怒火万丈:“哼,跑吧,跑吧,明天,每人扣你们一天的工分!”

  “啊——,啊——,”

  烂醉之后的纵火犯卢清海,就是白天在生产队院子里用极其惨忍的手段杀死两头将自己的一生全部无私奉献给人们的老母牛的屠夫,饱餐一顿煮牛肉之后,他又理所当然地喝得酩酊大醉,这丝毫亦不足为怪,生产队的社员们谁都清楚,卢清海每饮必醉。

  每醉之后,屠夫卢清海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凶暴无比地殴打自己的老婆,然后,再把早已折腾得空徒四壁的家,重新折腾得一埸糊涂。今天晚上,屠夫卢清海乘着酒兴,非常满意地砸烂了家里仅存的桌椅和碗筷。

  “你,你,”屠夫的老婆徒劳地阻拦着自己的醉鬼丈夫:“你他妈的不过日子啦,喝点马尿就穷耍!”

  “豁,他妈的,”

  屠夫卢清海一把将老婆推倒在地,盛怒之下,竟然不可思议地剥光老婆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一脚将其踢出门外:“滚,滚,滚吧,骚货!”

  “妈妈,妈妈,妈妈!”看着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的妈妈。屠夫的儿子,就是那个抠掉母牛眼珠的三裤子,吓得屁滚尿流,拼命地喊叫着,屠夫见状,索兴,一不做,二不休,好似老鹰抓小鸡般拎起哭闹不止的三裤子,顾头不顾尾地将其胡乱塞进一条油渍渍的麻袋里,接着,得意洋洋地倒吊在棚顶上。

  “我不活啦,我他妈的不活啦,这日子,有什么意思啊,有什么意思啊!”说完,屠夫开始纵火焚烧自家的房屋。

  “啊——,啊——,我不活了,我要像洪常青那样,活活烧死,我不活了!”

  屠夫手里拎着一把雪亮的、闪着寒光的杀猪刀,嘴里还叼着一把长刃刀,望着屋子里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屠夫的弟弟卢清洲试图冲进屋子里扑灭火焰,可是,看见屠夫哥哥凶神恶煞地堵挡在房门口,手里胡乱挥舞着杀猪刀,他不禁停下了脚步,迟疑起来。

  望着眼前这滑稽可笑的场景;望着手舞足蹈,丑态百出的醉汉屠夫;望着津津有味、兴灾乐祸的人们,我不由得想起高尔基笔下的旧俄罗斯。

  “这可了不得啊,一会儿着大了,可没个救!”黑暗之中,我看到平日里总是沉默少言的老叔,他冲出人群,一边说着一边操起一根大木棍,迳直朝醉汉走去。

  “老哥,小心点,那小子可虎啦,喝点烧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二姑抱着我,不安地叮嘱着老叔,老姑哆哆嗦嗦地拽着二姑的衣襟,嘴里一个劲地叫着:二姐,二姐,我怕,我怕!

  “哼,”老叔毫不胆怯地回答道:“我才不怕他呐,全是装的,我今天非得好好地收拾收拾他,看他还学好不!”

  “老弟啊,少管闲事,没用!”众人纷纷散开,三叔悄声对老叔说道:“你就少管闲事吧,没用!”

  “我找个机会把他撂倒,你们赶紧上去把他捆住!”老叔叮嘱屠夫的弟弟以及另外几个热心的壮汉。说完,老叔拎着大木棍,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屠夫。

  “滚,滚,”见老叔向他走来,屠夫手中的尖刀再次挥动起来:“滚,你敢过来,我杀了你,我砍死你!”

  “来啊,来啊!”老叔右手拎着大木棍,左手毫无惧色地点划着自己的额头:“来啊,来啊,你往这砍,往这砍!往这砍啊!”

  望着面色沉稳的老叔,屠夫迟疑起来,手中的尖刀抖动起来,老叔一步一步地逼过去,屠夫一步一步地向倒退着。

  “砍啊,砍啊,”老叔继续喊叫着,可是,屠夫手中的尖刀,似乎中了什么魔法,一动不动地悬在了半空中。

  “兔崽子,有种的你倒是砍呢!”老叔大骂一声,手中的木棍飞快地抡起,还没有等屠夫醒过神来,无情的木棍已经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腰身上,只听咕咚一声,可恶的屠夫应声倒地。

  “我叫你往死里喝,我叫你往死里喝,这都喝成什么形啦!”

  在木棍的重击之下,屠夫仰面瘫倒在地,嘴里叼着的长刃刀嗖地飞将出去,光当一声滑落在草堆上。屠夫的弟弟和以及其他几个壮汉见状,立刻以迅猛之势,扑将过去,把醉汉屠夫死死按在地上。

  望着令人哭笑不得的屠夫哥哥,屠夫的弟弟突然纵声抽泣起来,继尔,无情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屠夫哥哥的头上和身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让不好好地过日子!我打死你,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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