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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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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边笑边轻轻按住我的手,抬起水汪汪的一对俏眼,含羞问道:“爷…,真的想让贱妾…替爷生个孩子吗?”“当然…不是真的,”我把头埋在她的胸前笑道,同样的话她已经问了几次,我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的身份,偷眼看她花容有些失色,心跳也陡然加快,我笑道:“无瑕,你不是要替我生一个,而是十个八个,那样我才有成就感嘛。”

  “讨厌,吓死人家啦!”无瑕忍不住在我背上一阵乱捶,而一滴湿热的泪珠则不偏不倚地滴在了我的脸上,就听她哽咽道:“爷,我生,只要爷喜欢,我就一直给爷生下去。”

  “那也不成,我还心疼你呢。”说话间,我解开了她对襟的扣子,拉下湖丝肚兜,无瑕那对丰腴挺拔的乳便俏立在空中。

  “咦?无瑕,那对双龙戏珠的乳环哪儿去了?”那对嫣红的乳豆已经涨成了紫葡萄,只是霁月斋李宽人送的那对乌金乳环却不见了踪影,被十二连环坞那帮恶人穿出的孔洞里塞着糊状的东西,轻轻一嗅,便可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气。“莫非是为了咱孩儿?”无暇羞得伏在我肩头,那极细极细的一声“嗯”饶是我六识通神也听得不太真切。“只是要苦爷些日子了。”她眼中满是歉意,似乎是不经意地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那对凸起便埋在了我胸前,倒是把百衲裙向上扯开,露出珠圆玉润的一截大腿来。“那、那我吃什么呀?”看到无瑕娇羞的模样我色心大动,忍不住调笑道。

  “爷,给你吃这个。”一段藕臂横在我的眼前,耳边传来无瑕的轻笑声。

  我装模作样的咬了一口,摇头道:“不够。”她便接连换了玉颈、香肩,我一一不准,无瑕轻咬贝齿,媚眼如丝的瞥了我一眼,那目光媚得彷佛能滴出水来。她站起身来,轻挥衣带,气死风灯骤然而灭,如水的月光照在她半裸的身躯上,格外诱人。

  “无瑕,你真是天生的尤物。”看到无瑕轻摆腰肢将百衲裙褪下,我忍不住赞道。夜色让她放荡了许多,她竟将小腹送到我的面前,细声呻吟道:“爷…,给你吃这个…”

  一股淡雅的香气和着无瑕的体热扑面而来,熏得我有些飘飘然。

  那饱满阴阜上的萋萋芳草被修剪的煞是整齐,只是上面已经布满了露珠。芳草的一端拱卫着一粒红豆,那粒红豆挂在它上面的那只乌金雕花细环发出的奇异光彩的映照下越发逗人喜爱。“是它吗?”我伸手拽了拽那只阴环,也拽出了无瑕的一阵娇喘,她几乎瘫在了我身上,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也不知怎的,和爷分开没几天,婢子就想的要命,只想化进爷的身子里。”

  她纤细的小手抚摸着我结实的胸膛,喃喃道:“就算变成爷身上的一根寒毛婢子也心甘情愿呀…”

  她的声音渐不可闻,只是手却渐渐的往下滑,最後终於按在了我怒目圆张的分身上。

  我胸中蓦地升起一股暖流,无瑕是个矜持的女人,说出这般露骨的话她该是怎样的爱我依恋我呀!我用力把她紧紧拥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深情道:“那好,今晚就让爷好好地补偿你吧。”

  其实无瑕越来越不堪忍受我的挞伐,不到半个时辰,她已经被我杀得丢盔卸甲,也不知是我的功力提高了,还是她被我打开了情欲之门後放开了身心,反而更容易达到情爱的顶峰。

  “婢子真的吃不消了…”无瑕一脸满足地伏在我身下,而我却依旧龙精虎猛的,她便连声讨饶。

  “以後让玲珑和你一起侍寝。”我故意抬出那姐妹俩,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她。无瑕只是犹豫了瞬间便臣服在我灼灼的目光里:“婢子听爷的。”

  她布满汗珠的脸轻轻地在我肩头蹭来蹭去,不时用香舌舔着上面的红痕,那该是她忘形时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

  我心中大喜,不过我不想让无瑕太过难为情,便转了话题:“无瑕,萧潇是不是还没回苏州?”

  无瑕“嗯”了一声,说倒是乾娘昨天晚上就已经从太湖栗子镇回到苏州了。

  在说到“乾娘”两个字的时候,她还有些迟疑,显然是不太习惯六娘这个新头衔。

  “哦?”我心中有些惊讶:“乾娘她好快的速度呀!栗子镇那边的事情都办妥了吗?”“乾娘把那边的事情交待给梅娘去办了,她怕苏州这面人手不够,便带着庄家姐妹提前赶了回来。”说话间,她脸上流出感激的神色。

  我脑筋一转便知道了其中的原因:“死丫头,怪不得你敢来这里,原来是乾娘替你坐镇苏州。”我在她乳上轻薄地掐了一把,笑道。

  “什么都瞒不住爷。”

  她媚眼如丝道:“乾娘说这些日子江湖不太平,虽然爷武功盖世,可也需要人照应,她原本想把玲珑一起派出来,只是婢子想竹园总得留个自己人才好,就把玲珑留在苏州了。”

  我未置可否,虽然六娘对我青眼有加,我又认她做了乾娘,可对她毕竟了解甚少,无瑕原本单纯,此刻多长个心眼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萧潇依旧未归,我便不清楚她究竟找没找到苏瑾,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萧潇她传过来消息了吗?”无瑕摇摇头,我叹了口气,望着身下的玉人道:“看来我不该把萧潇一个人放出去,这种牵挂的滋味着实难受,等师父的心愿一了,我就退出江湖,与你们姐妹逍遥自在去。”

  无瑕露出向往的神色:“爷,婢子真希望那一天早点来到呀。江湖,真的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了…”“真的没有吗?”看到无瑕的表情我忍不住动了动仍留在她身体深处的分身:“江湖七大美女,我只得其中之一,怎么也要凑上两三个,给你找足了姐妹再退出江湖吧。”我笑谑道。

  “爷…”无瑕镇道,虽然欲望早就得到了满足,可她的身子却背叛了她的意志,眨眼间又布满了陀红。

  只是她实在没了力气,脸上便是讨好的哀求,贝齿轻啜着我的肩头,含糊道:“爷招人来杭,是不是有大事发生?殷家妹子呢?”

  听她提起宝亭,我的欲火顿时消融,无瑕立刻察觉到了我身体的变化,讶道:“爷,难道…殷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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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鼓响过,无瑕叫醒了我。

  望着身边一脸倦意的无瑕,我爱怜道:“你有了身子,就别去了,老老实实在悦来等我回来吧。”无瑕不肯,说不想和我分开半步,又笑言日後若是让宝亭知道没有尽心去营救宝大祥,她再摆出正妻的架子,岂不要我做妾的好看?

  虽然无瑕说这番话的时候巧笑盈盈,我也明白她只是在开玩笑,可她对自己不明不暗的身份显然还心存忧虑,便不再坚持,两人穿备停当,投入到了茫茫夜色中。

  在被杭州知府文公达拒绝之後,我就有心一探府衙,亲眼见识一下那些罚没的珠宝首饰和宝大祥的走私帐簿。天公作美,不知何时竟起了雾,距离过丈,前面的景象便一片模糊。府衙此刻也是寂静一片,虽然有几盏气死风灯随风摇来摇去,可在雾中就有些半死不活的味道。

  “和爷出来,好像都是在做贼似的。”两人跃上墙头,无瑕小声笑道。

  按照白天的记忆,我和无瑕顺着墙角向府衙的後院摸去。杭州到底是省城,就连府衙也比苏州、扬州大了许多,连过了两进院子,才到了後花园。

  花园里亭台楼榭一应俱全,可我却没有心情来欣赏,反倒希望它楼阁少些,我也容易确认目标,眼下只能奔着一处光亮的所在。

  离那座还亮着灯的阁子尚有两三丈远,就听里面传来一人惊讶的声音:“…你没弄错吗?真的是他?!”这声音很是耳熟,我马上就听出说话之人正是知府文公达,心中一怔,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就寝呢?

  “千真万确!这是丁大人亲自确认的。”说话的另一个人声音很是谦恭:“丁大人让外甥带话,说他与桂萼、方献夫私交甚密,让舅舅您小心应对。”“一个解元竟去做了什么捕快,而且居然还是从我杭州府调到苏州的?我堂堂一府之主,竟然毫不知情,李之扬他在搞什么鬼?”

  屋子里议论的主角竟然是我,这颇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无瑕也凑近我,在我耳边低低道:“他们在说爷呢。”

  “任用捕快是李之扬的权利,他倒是不必禀报。”说话的声音苍老而阴柔,显然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他话语缓慢,似乎在斟词酌句:“不过,王动的身份特殊,他应该知会大人一声,否则传出去,岂不说我杭州府辱没斯文?”

  “算了!”文公达的话语中隐约有些烦躁:“他若不是我老师的儿子,我早弹劾他了。倒是王动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他为何这般关心宝大祥呢?”

  “听说殷家的几个女儿都是貌美如花,而王动素有风流之名,会不会是他看上了人家的闺女?”那苍老的声音道。

  “这老头倒有些见识。”我自言自语道,无瑕却轻轻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

  “舅舅,王动不就是个解元吗?解元又不是官,就算他是苏州府巡检司的总巡检,那也只不过是个从九品的芝麻小官,品轶还没我高呢,怕他作甚?丁大人是不是太小心了些?”

  “你懂什么?!”文公达呵斥道,那老者忙解释道:“贤侄,王动虽不足道,可桂萼、方献夫都是圣眷甚宠的当朝红人,甚至有传言说桂萼很有可能接替杨大人出任首辅大学士,丁大人能不小心吗?”“王动何时攀上了这么两个硬後台呢?”文公达苦恼道。“後台硬不硬那是皇上说得算,若是皇上看桂萼、方献夫不顺眼,王动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跳不出大人的手心。”那老者阴阴道。

  “柴公,你是说…”

  “对,大人,虽然宝大祥买赃卖赃的证据并不充分,可走私却是有据可查,虽说金额只有十几万两,可毕竟也是一桩大案。若是借着此案把桂、方二人拉进来,杨大人便可据实弹劾,眼下朝廷不利於我的局面可就会大大改观,杨大人也会对大人另眼相看。”我心中亦惊亦喜,惊的是这个唤做“柴公”的老者着实阴毒,竟想借我整倒桂萼和方献夫,不过细想一下,官场的确是这般波谲云诡、尔虞我诈的,倒也怪不得他,只是自己行事可要千万小心,不要着了痕迹;喜的是宝亭果然没有骗我,宝大祥的走私额确实是只有十三万两银子而已。

  如此说来,毁掉落在官府手中的那些走私帐簿才是当务之急。听那三人又讨论了多时,终於拿定了主意,一方面加紧审讯殷家老爷子殷乘黄和杭州店掌柜张金,以便得到走私的口供和侦出我与宝大祥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不露声色地让瞒在鼓里的李之扬继续和我接触,必要时可透露一点案情的内幕消息给我,引诱我更深一步的介入此案,从而发现我的破绽。

  “混蛋!竟然算计起本少爷来了!”我越听心中怒火越盛,看一老一少从阁里出来,我恨不得上前揍他们一顿,倒是无瑕看我脸色不对,轻轻拉了我一把,见我没反应,又将柔软的身子偎进了我怀里。

  “你这丫头倒细心。”我压低声音道,顺手在她滑腻的颊上捏了一把:“不过,你也把你老公看得太扁了。”看文公达也熄了灯,我便拉着她蹑手蹑脚的跟在後面:“这等轻重缓急,你爷岂不清楚?!”

  已是八月天气,北风一起颇有些凉意,加之文公达手中提的那盏灯被雾气罩住了大半的光亮,看起来隐隐约约的飘忽不定,整个园子里竟似多了些鬼气。“这文公达是不是太吝啬些。”一路之上都是他亲自开门关门,彷佛诺大的花园就住了他一人似的,直到来到一座二层的小楼前,我才看到一缕灯光,就听一个稚嫩的童声道:“老爷,您怎么才回来呀?”“想我了吗?”文公达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的亲匿,接下来传来的“啧啧”声就连无瑕也猜到了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她不由得轻啐一口,就想拉我离开。

  “说不定帐簿就藏在这里呢。”

  我的藉口马上被文公达证实了:“小春子,老爷交给你的帐簿呢?”“在抽屉里呢。”小春子应了一声,又吃吃笑道:“又不是唐解元的春画儿,老爷怎么把它当成了宝贝似的?”

  “你不懂,有了它,你想买多少摺子画都行。”说话间,就听屋子里传来窸窣的脱衣声,不一会儿,两人更是哼哼唧唧起来。无瑕偷眼看我,却正碰上我灼灼的目光,看她眼中蕴含着一股羞意,我知道她想起了在太湖牡丹阁的那晚,也是在窗下听了一出云雨戏,挑动了她寂寞的芳心。想到这儿,我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小声调笑道:“咱俩不仅是贼,还是闻香听雨的淫贼。”

  “爷才是淫贼…”听我乱用成语,无瑕实在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只好把头埋进我的怀里,弄得花枝乱颤。

  “好了,好了…”里面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让无瑕安静下来,抬头看我正趴在窗前,而窗纸已经多了个小洞,便扭了几下身子,小声道:“爷,有什么好看的,脏死了。”

  “你不知道,这文公达倒是个有趣的人,竟知道“三扁不如一圆”。”我啧啧称奇道。

  无瑕听得一头雾水,便问那什么扁什么圆的是什么意思,我的鬼手摸上了她的玉臀,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菊门,她顿时明白了,不由得大羞,镇道:“讨厌啦!”

  我心中一怔,我记得萧潇曾经告诉我,无瑕在应天一战中被人侮辱,就连她的後庭也没有放过;而我也和她提起过,萧潇有後庭助战才能战倒我,她不该对後庭花一窍不通呀。

  无瑕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那身子渐渐变得火热,犹豫了半晌,才下定决心道:“再过三个月,婢子体重…就不堪爷的垂幸了,婢子、婢子…”

  她眼中放射出来的情意如同火一般炽热:“婢子私练了太师祖传下的本派禁忌之学春水谱,备好後庭,请爷宠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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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水谱?”我一怔,我只知道春水剑法和春水心法,何时又多了一个春水谱?

  “太师父与魔门多闻仙子一战後,自创了春水谱,俱是男女之术,其中尤以“谷道方”最精。”

  随着无瑕害羞的解释,我才明白其中的奥秘,原来春水剑派故老相传,说春水心法在处子的手中威力最大,无瑕之前的历代掌门竟无一不是处子之身,可春水心法的起始阶段却是学火中红莲,先入世而後出世,最易惹动情火上身,门下弟子便想出了虚凰假凤之道,其中多是借助後庭排泄心中欲火,经过历代掌门的完善,逐渐形成了一整套的方法,不过那只是历代口口相授,用来作为修炼春水心法的辅助手段而已。

  等到了无瑕太师祖的时候,她在与魔门一战中被多闻仙子开启了情欲之门,竟将这套秘传心法去芜存精,整理成了一套阴阳之术“春水谱”,随着她的假死出嫁,春水谱就变成了春水剑派的一大禁忌。直到无瑕发觉自己有了身孕,又想固宠,这才想起修炼春水谱来。“好哇,死丫头你敢跟本掌门藏私。”我唬着脸道,心中却有些酸楚,无瑕自从得归於我後,虽然一心扑在我身上,却好像一直有着浓重的自卑心理,比我年长十岁,又曾生儿育女,甚至还被人强暴过,这些似乎都让她在我那些年轻貌美、以处子之身追随我的妻妾女奴面前抬不起头,就算她能成功的忘记玉夫人的身份而认同了玉无瑕这个角色,可太多的人与事却在不时第提醒着她现在的玉无瑕其实就是以前的玉夫人。

  怀上我的孩子并得到我的认同或许是对她最大的安慰,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惟恐年长色衰,失去我的欢心。而我,我又为她做了些什么呢?

  “本掌门罚你速速将春水谱献上,特别是谷道方一章,地点嘛,就在本掌门的床上。”

  一句玩笑让无瑕眉目含春,我接着道:“等把宝大祥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去余姚央求我老师阳明公给咱们做媒,然後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你就名正言顺地做我小老婆吧。”

  这怕是无瑕最希望听到的,她那对春水般晶莹的双眼立刻噙满了泪水,只来得及哽咽地“嗯”了一声就伏在我胸前,任由泪水打湿我的衣襟。

  等她平静下来的时候,屋子里也传来了悠长的呼吸声,我顺着破洞往里观察了一番,文公达和他的娈童正交股而眠,我轻轻撬开窗户,闪身进了房间,随手点了两人的穴道,扯过一床被单盖在两人的身上,然後招手让无瑕进来。很快就在抽屉里找到了那本帐簿,就着烛光我简单的翻看了一遍,一笔中规中矩的小楷像是出自帐房先生之手,而上面的金额我心算了一下,正与宝亭说的数目大体相当,看来应该是张金私下将每次走私的金额都记录了下来,让杭州府拿获从而掌握了主动。我将帐簿揣进怀里,反身出了屋子。按照我原来的计划,拿到帐簿已经达到了我的目的,可因为事情进行的实在太顺利了,而老天爷也着实照顾,天赐大雾,我便动了一探府衙库房的念头。

  因为李之扬曾经告诉我,说库房那里文公达布下了重兵,我更加倍的小心。或许是快四更天的缘故,那该有的几处岗哨都空无一人,倒是岗楼里横七竖八的睡着不少捕快兵丁。

  “真是天助我也!”虽然库房高墙上拦着铁丝网,可并不能拦住我和无瑕;那库房虽然上着谦字房出品的精钢大锁,可也没难倒有一双神奇巧手的我,只片刻功夫,我和无瑕已经站在了堆满各式各样兵器和绫罗绸缎的库房里。

  我一眼便看到了放在墙角一张桌子上的一堆珠宝古玩。听李之扬描述过从宝大祥抄到的珠宝的式样,我断定这就是那些所谓的赃物。

  从重达百余斤的和阗玉观世音大士像到薄如蝉翼的银丝镶钻遮面,每一件都是上品,有几件制作之精良甚至还在无瑕腕上的那对双龙戏珠镯之上。

  “钱真的那么重要吗?”无瑕望着这些巧夺天工的珍品喃喃道。

  我明白无瑕的感受,想当初春水剑派几乎全靠她的一双手养活了门下十几口人,对那时的她来说,每天衣食无忧就是最大的幸福,虽然在我身边她也渐渐学会了享受,可仍对奢华经常不由自主地产生莫名其妙的反感。

  “宝大祥的牌子比钱重要。”这或许就是无瑕与宝亭的区别,宝亭肩负着家族荣誉的重担,而殷老爷子、李大功铤而走险也都是为了宝大祥。

  单论财富的话,就连李大功、张金都有万贯家财,可保三代人快快活活地过生活,可若是宝大祥的牌子倒了,恐怕他们的精气神就都散了,那样离死人也就不远了。

  “可人命比宝大祥的牌子更重要。”

  就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接着从四周传来齐刷刷的一声呐喊:“别走了盗贼!”屋顶上顿时多出了纷乱的脚步声和清脆的青瓦断裂的声响。

  “不好,中埋伏了!”我的动作几乎和我的思维一样的敏捷,拉着无瑕急速向库房外冲去,我清楚屋顶上的那个汉子绝对是个高手,他竟然能瞒过我通神的六识,而若是等到那些兵士特别是弓箭手布好了阵,再想闯出去可就难於上青天了。

  离库房的大铁门还有三四丈远,却见屋顶跳下十几个兵丁用力推着它快速的合拢,眼看着大门就要合上,我心中一急,顺手从兵器架上抄起一只狼牙棒用力掷了出去,那狼牙棒快似流星,正在大门合拢前赶到,只听“光”的一声,两扇门把那只狼牙棒正正好好夹在了中间。

  就这短短的一瞬间我人便到了,双腿运足了劲力踹在铁门上,虽然两腿被震得如同断了一般,可大门活生生地被我撞开一半,无瑕已如精灵般从我身边掠过,只听得几声惨叫,合拢大门的力量顿时减弱了大半,我乘隙闪出库房,顺手一刀将个兵丁砍翻在地。

  “杀人啦!”地上已经躺着三个兵丁正捂着伤口大呼小叫,而无瑕剑出如风,不断地有人倒在血泊中,只是她心存慈悲,伤的都不是致命之处。

  那些兵丁似乎都没有上过战场,这等刀刀见血的杀戮场面让他们只坚持了片刻,就开始转身而逃了。

  “跟上他们!”我心中正在感谢老天爷天赐大雾,让那些弓箭手发挥不出作用,却听我屋顶上似有两人急速地跃下,两把明晃晃的长刀带着凌厉的杀机破雾而来,气势竟是锐不可当。

  “天魔杀神?!”我心头一震,事隔不到十日再度见到这魔门的绝学,我既吃惊又好笑,魔门的武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怎么江湖人似乎都会使个一招半式的呢?

  “杀猪!”对这招魔门绝学我早想好了破解之术,师父的那招“杀猪”糅合进了我的创意,气势之雄还在“天魔杀神”之上,切梦刀以一敌二,竟没落了下风!

  “咦?”几声叮当的巨响之後大家同时惊讶地轻叫一声,那被我震翻在地的一胖一瘦两人竟与我和无瑕一样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蒙着黑色的面巾,那胖子赫然就是在丹阳见过那个绝像高光祖的汉子,而瘦子的体形曲线玲珑,显然是个女子,这组合倒是像极了我和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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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怎么会天魔杀神?!”那瘦子既惊讶又迷惑。

  “我呸!”我身子徐徐後退,边退边道:“你也配叫神仙?老子这招叫杀猪,专杀你这种笨猪!”

  心中却是一动,师父的这招“杀猪”还真的和“天魔杀神”有些相像呢。那胖子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嘿嘿一笑道:“王动,你不用藏头露尾的,是汉子你就把那劳子面巾摘了,你那对眼睛早把你卖了。”

  我心中一怔,虽然和这胖子打过照面,可他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呢?听背後无瑕的剑法似乎一滞,显然是因为她听到胖子喊出我的名字心神有些慌乱的缘故。

  “你身後的那个女人该是玉夫人玉大掌门吧,嘿嘿…”那胖子的笑声充满了淫亵之意,手中长刀却是陡然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猛的劈向我,刀光闪过之处雾气翻腾,气势极是凌厉。

  那瘦子却往左边游动,似乎想绕到我的背後,两人配合的很是默契,想来绝非头一回搭档。

  “破军!”切梦刀再度出击的时候,就像天空中猛然现出几条咆哮的白龙,眨眼间便将两人裹了进去,师父教我的那些刀法中唯有这一招的名字还算琅琅上口,而这万人敌的招式果然像它的名字一样,恢弘得彷佛可以以一人之力击破整支军队,惶论眼前这两人了。“天魔群仙破?!”那女子一边左支右绌一边惊叫道:“你是魔门中人?”

  这句话其实是我想送给我的对手的,可这女子的一句话却让我原本已经确定下来的念头发生了变化,记得乾娘李六娘曾经告诉过我,魔门虽然行事鸠厉,却不以魔自居,反而称呼自己为神教,这女子叫出“魔门”二字,显然并非魔门中人,那她的那招“天魔杀神”是从哪里学来的呢?至於师父的那招“破军”究竟是不是魔门的“天魔群仙破”我已经没有心情去考证了,自从无瑕发觉萧潇所练的“玉女天魔大法”与魔门的“天魔销魂舞”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就开始怀疑起师父的身份来,他老人家即便不是魔门中人,也和魔门有着密切的关系,不过既然他对自己唯一的弟子都保守这个秘密,显然他和魔门有着一段恩怨情仇。

  “你才是魔门妖女呢!”我自然不肯输口,不过她竟没有使出天魔销魂舞和天魔吟这两种在魔门中最适合女子修炼的武功,反而刀光霍霍,像是魔门月宗绝技天魔刀,我心中不免有些惊异。

  在我那招“破军”的强大压力下,那胖子和女子後退了二丈有余才堪堪将局面稳住,胖子抵住了我六成的攻势,夜行衣被刀锋划的七零八落,有几处甚至渗出了鲜血。

  而我背後的那些兵丁已被无瑕赶散,我藉机拉着她如同飞鸟一般跃上屋顶,眨眼间便消失在浓重的夜雾里。第六章

  “哇…”刚到悦来,无瑕就突然乾呕起来。“无瑕,你中毒了吗?”我吓了一跳,忙一手拍着她的後背,一手搭上她的皜腕,那尺关搏动有力,脉象张而滑,显然不是中毒之兆。

  “我的爷,都是你害的,”无瑕风情无俦地镇了我一眼:“快把奴的脏衣服脱下来吧。呃…”说着又是一阵乾呕。

  闻到她夜行衣上溅满的血污散发出来的血腥气,我这才恍然大悟,无瑕开始害喜了。

  飞快的把她剥成一只白羊,将两人的衣服和那帐簿扔进浴桶下的火炉中,当浴桶里的水开始发烫,那些证据已经灰飞烟灭了。

  我心下一阵轻松,今天只要把消息传给殷老爷子和张金,告诉他们走私的帐簿已经被我销毁了,文公达再想从他们嘴里得到走私的口供恐怕难上加难,而剩下的那些买赃卖赃的罪状他们想来会有办法来替自己辨白。“喔…”当我抱着无瑕浸入洒满丁香花瓣的浴汤中,我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感慨,那些笨蛋现在该忙着给文公达解穴吧,要不怎么没有一个人来悦来客栈来盘查盘查我呢?

  “无瑕,你想得真周全呀。”我把一瓣丁香贴在她白皙的乳上,和那只俏立的粉红乳珠相映成辉。无瑕该是知道自己现在闻不得膻腥之气,便随身带了许多草药香料。

  “婢子毕竟生养过…”无瑕有些自卑地小声道。

  “爷还要谢谢你生了一双好女儿哪。”我笑道,伸手握住她那对凸起,微微一用力,那对兔子便变换起形状来,让前端的乳珠乳晕更加显眼。

  无瑕的身子一点都不像生养过的,无论是胸前粉红蓓蕾还是私处的紧凑,都彷佛是新嫁的少妇一般新鲜可人,就连她的肌肤也光滑得如同女儿玲珑一样,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她究竟是不是那个已经三十四岁为人母的玉夫人。

  似乎想起了玲珑,想起来自己算起来还是眼前这个玩弄着自己娇躯的男人的岳母,无瑕的身子陡然变得发烫,她轻轻挪动一下身躯,将双腿缠在我的腰间,头搭在我的肩上,一条香舌舔着我的耳垂,腻声道:“爷,婢子好还是…玲儿珑儿好?”就在我将要沈醉在无瑕迷人风情里的时候,突然听到闻外传来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我刚让无瑕把身子藏进浴汤里,便传来“彭彭”的敲门声,接着听一个少女气喘吁吁地道:“开门,快开门…”

  “解雨?”我心中一怔:“她回来得好快呀!”忙披上浴巾,门刚被打开,一道玲珑的身影带着一股风尘便冲了进来,她似乎一眼就看到了浴桶上方飘着的腾腾蒸汽,便一声欢呼:“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回来要洗澡呀?”——不是解雨是谁?

  她转眼才看清我身上只披了一件浴巾,那浴巾堪堪遮住了隐私之处,却把赤裸的结实胸膛暴露在她的眼前,不由得双眉一挑,骂了声“淫贼”便转过头去,正巧无瑕从浴桶里伸出脑袋,她立刻惊讶地张大了嘴,结结巴巴道:“玉、玉、玉姐姐?你、你怎么在、在这儿?”一句话竟问得无瑕不知该如何回答,那白嫩的脸上顿时染上了丹蔻颜色,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我。

  “老婆找老公乃是天经地义。”我随口道,看解雨的衣裙上俱是尘土,脸上也灰跄跄的一脸土色,想必是星夜从应天赶了回来。我心中升起一股柔情:“这小妮子办事倒是真用心呀!”

  看她的目光便轻柔了许多,把一件大浴衣披在无瑕身上,将她抱了出来,柔声对解雨道:“天还没亮,店家还没起床哪,你先将就着洗一把吧。”又问她见没见到桂萼和方献夫。

  解雨只说了句:“两人早就进京去了。”便把头一别不再理我,可眼睛却不由得往浴桶那里飘去,犹豫半晌,突然道:“那,你出去!”

  “喂,我这副模样怎么出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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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早就料到桂、方二人该动身去北京了,可闻言心中仍不免有些失望。就算沈希仪用的是八百里加急快报,一来一往恐怕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而宝大祥的案子却是实在拖不起呀。

  “你本来就是淫贼,怕什么?”解雨没好气地道,然後跑到无瑕跟前摇着她的胳膊央求道:“玉姐姐,你陪我洗好吗?”“老弟,你这是干什么呀?”

  一大清早李之扬就跑到了悦来,见到只披着浴巾的我不由得目瞪口呆。

  “被人赶出来了呗。”我朝隔壁努了努嘴,那边隐约传来女人的嘻笑声,李之扬恍然大悟,顿时松了口气:“这么说来,老弟你昨晚在床上辛苦了一晚喽?”

  “难道我能飞上天去做呀!”我没想到他竟然得到了这样的结论,不过这结论着实有利於我,我便半真半假地发起了牢骚,又问他一清早跑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之扬看了我半天没看出破绽,叹了口气道:“昨晚有两人夜行人闯进了府衙,盗走了宝大祥的走私帐簿,伤了十几个弟兄,我还怕是老弟你干的呢。”“是吗?”我喜形於色的表情让李之扬顿时皱起了眉头:“别情,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和宝大祥是什么关系?”

  我没接茬,却问起了那些兵丁伤得到底重不重,其实我是问给无瑕听的,自从她知道自己怀了身子,心肠就更加软了,就连蝼蛄蚂蚁都不忍心伤害,说是要给肚子的孩子积攒些福分,今日虽是为了我而动刀动剑,可她心里定然不太好受。

  听李之扬说那些兵丁并无大碍,我心中也是一阵轻松。

  “帐簿丢了也就丢了,人没事就好。”我安慰李之扬道:“大不了再从殷老爷子那里取口供呀。”

  李之扬奇怪地望了我一眼,再度叹气道:“老弟,你哪里知道,已经有人给殷老爷子透露消息了,而张金也自杀身亡了,再想得到口供,恐怕势比登天还难。”

  我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心中既喜既悲:“竟有这等事情?是谁走漏了风声?”心中暗忖,宝大祥在杭经营多年,虽然关系网因为改朝换代的缘故几乎损失殆尽,可毕竟根基还在,关键时刻终於有人肯冒风险相助了。

  而张金的死更是蹊跷,究竟是因为私自留下走私帐簿的事情让他觉得对不起宝大祥而自尽,还是被人暗杀,这恐怕永远是个谜了。

  我并没有掩饰我的情绪,李之扬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且不说你与宝大祥的关系,现在文知府把取口供的千斤重担压在了我身上,你叫我如何不愁?我倒希望你赶快替宝大祥搬来救兵,也好让我早日解脱。”

  “兆清兄,小弟送你一个字,“拖”。”

  “拖?”李之扬深思片刻,眼睛陡然一亮,抚掌笑道:“好一个“拖”字。拖来拖去,说不定就拖出变化来,只是…”他沈吟了一会儿,有些迷惑道:“只是如何来拖呢?”“这还不容易!”说话间我铁拳猛地挥出,还没等李之扬反应过来,他脸上已经挨了几拳,便顿时肿胀起来,他刚叫了声:“别情你…”

  一副铜镜便横在他眼前,那镜子里的人物就连他自己也险些认不出来了。“得罪了。”我笑道:“兆清兄现在的模样可是有损官府威仪,实在不宜办差审案啊。”

  “别情,你下手也用不着这么狠吧。”

  李之扬总算明白了我的用意,捂着脸讪讪道:“也罢,能躲几天算几天吧。不过老弟,我丑话说在前头,一旦上了庭,可别怪我铁面无私。”

  我当然明白李之扬话中的含义,本朝律法规定,死罪并窃盗重犯可用拷讯,宝大祥无论走私还是买赃卖赃,都是死罪,依律完全可以动刑,若是文公达以权势威压下来,李之扬恐怕也无力维护周全。

  “本城可有知名的讼师?”“诺大的杭州城岂会少了讼师!”李之扬随口说了几个人名,又告知他们的地址,嘱咐我尽快与他们联系,我都一一记录下来。等送走了李之扬,我立刻来到隔壁,想也没想,便推门而入。

  我并没有理会解雨的那声惊叫和随之而来的一连串骂声,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床沿上,解雨气得似乎脸都发绿了,却不敢从浴桶里出来,只好把身子没在了浴汤里,留下个脑袋还半躲在无瑕的身後,气急败坏地望着我。一头湿漉漉的乌亮长发披在她浑圆的肩头上,平添了两分动人魅力,我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这丫头倒有几分姿色啊。”我心中暗忖,口中却问道:“解雨,桂萼桂大人是什么时候离开应天府的?”“就在十天前。”解雨没好气的道。我暗自庆幸,这么说来,等沈希仪的亲随小校到达京城的时候,桂、方二人已经在那里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履新职了。

  若真是如我所料的那样,或许桂萼给丁聪、文公达的信函会在更短的时间内送达到他们的手中。

  看我陷入了深思,解雨有些不耐烦地道:“淫贼,你问完了没有,若是问完了,我可要问问你了,你把宝亭姐姐弄到哪里去了?!”

  “你关心她,我更关心她,她毕竟是我的大老婆嘛!”我笑道,这丫头似乎对宝亭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一力维护着宝亭彷佛宝亭是她亲姐姐似的。

  “我把她放在希珏那里,你该放心了吧。”

  “希珏、希珏,”她转头对无瑕道:“无瑕姐姐你听,他叫得多亲热呀!”

  听她口气中竟隐约有股醋意,我心中一怔,我不知道她是在吃希珏的醋还是在吃我的醋,只要是我身边的女人,这丫头好像都很感兴趣,从宝亭、无瑕甚至到刚认识不久的希珏,若非我知道她是个女儿身,否则我真有些怀疑她的性趣了。等我按照李之扬的指点找到那几个杭州有名的讼师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每个人都推说自己手里有一大堆的案子,实在没有精力来接下宝大祥这桩案子了,甚至我把诉讼的费用加到了五千两,也无人肯出头,跑了一上午,竟一无所获。

  虽然我曾经想过杭州府可能会对这起案子施加压力,却没有想到会做的这么决绝。想必在失掉证明宝大祥走私的最有力、最重要的证据以後,杭州府迅速采取了补救的措施,让宝大祥得不到强有力的司法支援,如此杭州府在审讯中便取得主动,也便於官府用刑从而得到新的有利於自己的口供。望着我一脸择人而噬的模样,解雨也适合地闭上了嘴,无瑕端来冰镇杨梅汤,小心翼翼地问我道:“爷,非要请讼师吗?”一碗冰凉沁人、酸甜可口的冰镇杨梅汤带走了心中些许郁闷:“没有讼师,官府说你什么就是什么,像宝大祥的案子,一个好的讼师可以把那些官府得到的赃物变成宝大祥经营上的失误,否则官府就可以用盗窃重罪论处,而一旦怀疑你是盗窃重罪,官府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用刑,而重刑之下官府什么样的口供得不到呢。一旦有了口供,想翻案可就难上加难了!”

  两女恍然大悟,解雨急形於色:“那、那可怎么办呀?”

  我心里流过一丝感慨,淫贼实在不是个理想的职业啊,无瑕、玲珑、宝亭,在众人羡慕我将这些美女的芳心一一俘获的时候,有谁看到我背後的辛劳?望着两女满含期待与信任的目光,我有些无奈道:“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只好我来做讼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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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大哥,我不能让你去做讼师。”宝亭虽然眼中满是感激,却断然拒绝道。

  宝亭的反应和李之扬一样,我只好把对李之扬的那番说辞和宝亭又说了一遍,不外乎自己与宝大祥关系密切,不忍看到殷老爷子诺大的年纪还要面临牢狱之灾,而自己也想从刑名入手干出一番事业来,反正已经做了一回捕快,不在乎多做一回讼师等等等等。

  其实李之扬当时还引用了大明律中“弟不证兄,妻不证夫,奴婢不证主”的条款说我并不适合做此案的讼师,我反驳说我与宝大祥并无姻亲关系,李之扬才不再多说了。其实,若不是为了宝亭,就算宝大祥被满门抄斩又干我何事呢?

  “是呀,就算讼师的名声再差,也总比淫贼强吧。”

  解雨小声嘟哝道,看我使劲瞪了她一眼,她忙转移了话题,笑着对宝亭道:“他虽然好色,可对姐姐却是一片真心,上午没找到讼师,他气得脸都绿了。那劳什子讼师姐姐就让他做吧。”

  宝亭顿时羞不可抑,连脖子都红透了,可偷偷瞥向我的那一眼却是情感交集。解雨看在眼里,不知触动了她那根神经,眼中闪过一丝悸动,嘴唇轻咬,鼻中发出了极低的一声“哼!”。

  “哥哥的恩情,贱妾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宝亭走到我近前飘然下拜:“若哥哥不嫌弃贱妾蒲柳之姿,贱妾愿给哥哥铺床叠被,侍奉哥哥一辈子。”

  宝亭是个矜持的人,当着这麽多人的面她表露要于归於我的意思,显然是内心已经下定决心非我不嫁,可我知道,她心中感激之情多於爱慕,所以并没有太激动,搀起她小声在她耳边道:“宝亭,我知道奶为了报恩,不过,我相信,奶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地在我身下俯首称臣的。”

  宝亭垂着头深思半晌,突然抬起头来望了我一眼,那目光竟是风情万种。

  在我的一再交涉下,我终於见到宝大祥的东主、殷家的家长、我未来的岳父大人殷老爷子殷乘黄。

  李之扬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老爷子的牢房虽然没好到哪里去,可也没差到哪里,在省府两级重压下,老爷子还能得到这样的待遇,我真的对李之扬心存感激。

  在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把最後一点青菜夹进嘴里。多年的病魔已经将他的身体摧垮,骨瘦如柴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当年叱吒商界的模样,似乎和旁边那些待斩的死囚并没有什麽两样,只是偶尔从眼角露的精光让人依稀感觉到他往日的风采。

  在互相默默注视了半晌之後,老人突然点点头,道:“很好,你就是王动吧。”

  我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我在殷家变得这麽有名,不过老爷子的话还是让我开心了一阵子,至少宝亭在家里并不避讳我的存在。

  “我听到很多有关你的传说。”老人慢条斯理地道,他的话让我蓦地想起宝亭易过容的那张脸,那易容术就连称得上是易容大家的我都没有见过,殷家虽是买卖人家,可和江湖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传说中的我该是个淫贼吧。”

  我虽然有些无可奈何,可这些都是事实,我不想在我身上披上一层正人君子的伪装:“其实我就是个淫贼,我曾经有过无数女人,眼下身边就有两房姬妾,最近还要再迎娶一个,因为我爱她,而她也怀了我的孩子,我还有一大堆的女奴,在别人眼里,我不是个淫贼是什麽呢?!”

  “你并不是我理想的女婿,”可能是我的直率让老人也变得直率起来,虽然我可能是他目前能从牢笼里解脱出来的唯一希望:“我一直希望宝亭能够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澹之那样的书生才是宝亭理想的对象。”

  老人叹了口气:“可惜我的身子不行了,而宝瑞年龄又太小,宝亭才不得不挑起宝大祥的重担啊。”

  老人话语里充满了对自己女儿的疼爱,就像我的父母一样,若非为了让我出人头地,他们何尝愿意背井离乡呢?

  “宝亭的世面见多了,澹之那种书生恐怕很难如她的意了,这我知道。”女儿并没有沿着自己设计的道路前进,这多少让老人有些伤感:“不过她在家里开始频繁地提起你,我就知道终究有一天你会变成我的女婿的,可惜,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那一天了…”

  我不清楚老人是在试探我,还是真的心灰意冷了,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不管怎样,老人的生命都不会太长久了,因为即便能活着出去,宝大祥恐怕也玩完了,对於把毕生心血都献给宝大祥的老人来说,没有了宝大祥,他生命存在的意义似乎也不存在了,失去了生存的动力,病魔缠身的他究竟还能活多久呢?

  “谢谢,我希望有那份荣幸喊您一声“爹”,而且,我想宝亭也会把一个完整的宝大祥交给宝瑞的。”

  “怪不得宝亭总提起你。”在听完我的计划之後,老人眼睛倏地一亮,彷佛重新燃起了生存的欲望。

  头一次过堂,不仅杭州知府亲审,连南京刑部十三清吏司浙江司的主事吕守恭也亲自来杭州坐镇,我知道丁聪一系人马要置宝大祥於死地而後快了。

  “王动,念你是一介举人,免跪吧。”文公达面似和蔼却目露杀机:“带犯人殷乘黄。”

  “慢!”我突然喝道,那声音清脆宏亮,竟把衙役“威武”的吆喝声都压了下去,就连两百多个正在唧唧喳喳看热闹的平民老百姓都一下子把嘴闭上了,目光齐刷刷的投在我身上。

  “大人,殷乘黄所犯何罪?”我貌似恭顺的边施礼边问道。

  文公达眉头一皱:“宝大祥买赃卖赃,走私贩私,殷乘黄身为宝大祥的东主,王动,你说他犯了什麽罪?”

  我心中暗笑,这老小子还真配合我呀,双目在旁听的人群中扫过,易过容的无瑕和解雨给我投来的信赖的目光,可绝大多数人似乎都在看我的笑话。

  “这位大爷,”我的目光落在一个精壮汉子身上,看他的穿戴打扮该是城里的地痞混混,“能不能上前一步说话?”

  那汉子显然是个不怕事的人,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跨过栅栏走到我的近前,那些衙役见知府大人并没有发话,便没有阻拦。

  “您贵姓?”

  “我姓张,张忠臣。”

  我突然拉着他走到审案桌前:“大人,在下检举张忠臣买赃卖赃、走私贩私,请大人将其收押!”

  张忠臣吓了一跳,堂上也是一片哗然,文公达一拍惊堂木,喝了声:“胡闹!王动,你怎可当庭诬告本府守法良民,说他买赃卖赃、走私贩私,你有证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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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证据,我只是和张兄合演一出戏而已。”

  我把吓出一身冷汗的张忠臣送回原处,复躬身道:“大人说宝大祥买赃卖赃、走私贩私,可有证据?”

  文公达刚想反驳我,吕守恭在他耳边私语一声,那声音虽然细小,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大人,不要和他逞口舌之利,证据要用在最关键处。”

  文公达果然深吸一口气,道:“带嫌犯殷乘黄。”

  “嫌犯”和“犯人”虽只是一字之差,意义却相差万里,堂上的那些老百姓似乎也听出这其中的区别来,一时间议论纷起。

  “这讼师好像很厉害呀!”、“没听文大人说人家是个举人吗?!”、“二子,你这消息就不灵通,这个王动不仅是个举人,还是一榜解元呢!”、“怪不得…”

  我心里却暗自揣摩吕守恭话里的含义,官府又得到了什麽新的证据了吗?

  等把殷老爷子架上公堂的时候,人群里一阵骚动,宝大祥的总舵名义上还在应天,殷老爷子身患奇疾,平日深居简出,在杭州极少有人认得他,而他那副瘦骨棱峋的模样显然出乎绝大多数人的意料,就连解雨眼中也露出惊讶的目光,只有无瑕似乎见过殷家老爷子,神色并无异样。

  一番诸如姓甚名谁、家居何处之类的例行公事般的询问之後,文公达突然一拍惊堂木,道:“殷乘黄,本府问你,正德二年、三年,宝大祥岁入各几何呀?”

  我心中一动,我曾把张金记录的那本宝大祥的走私记录详细翻看了一遍,据载,宝大祥开始走私勾当就是从正德三年开始的,文公达显然是细读过那个帐簿,而他如此问案,显然是想从宝大祥岁入的不合理性上查出疑点来。

  “正德二年…”殷老爷子也回忆了片刻便报出了一个数目:“敝号岁入白银十七万三千八百两,而转年则岁入白银三十七万零三百两。”

  “你记得很清楚嘛。”文公达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三十七万两。”文公达眼中闪过一丝嫉妒的目光:“诺大的一个太仓盐场一年盐税不过六十万两,你区区宝大祥一年就有三十多万两白银的进项,可真是生财有道呀。”文公达讥讽道。

  “敝号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加之各位乡亲捧场,赚钱倒也不是一件难事!”殷老爷子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

  “哦?”文公达面露讥笑:“宝大祥买卖公平?我且问你,正德二年你购买珠宝材料的支出几何?正德三年又几何?”

  “正德二年敝号各项采买支出白银十三万四千两有馀,而正德三年则不足白银二十一万九千两。”

  对殷老爷子极快的回答连文公达都有些意外:“你倒老实!”

  他“啪”的把两本帐簿扔到殷老爷子的面前:“本府给你算过,正德二年,你宝大祥的毛利为二分九厘一,买卖公平四字倒也说得过去,可到了正德三年,宝大祥的毛利就骤升至六分八厘二,简直是吃人呀!而以後十年间至正德十二年,宝大祥的毛利就没低於六分,殷乘黄,你倒给本府解释解释!”他怒喝道。

  咒骂声顿时从人群中响起,那些曾经购买过宝大祥珠宝的人们此时听到宝大祥竟然有这麽高的毛利,想到还不知自己被宝大祥赚去了多少银子,都愤怒的叫嚷起来,甚至还有人把手里的食物愤恨地砸向殷老爷子。

  我心中猛地一震,这文公达好高明的审案手段呀,一个开场白不仅让宝大祥陷入被动,连百姓也站到了他那一边,看他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而殷老爷子的辨白已经被湮没在群情激愤中,我知道不能再让文公达这般主导审案的进程了。

  我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气得几乎捶胸顿足的市井妇人身上,这妇人三十出头,头上带着一只珠花簪子,式样很是老旧,可做工看着还算精致。

  “这位大嫂。”我深施一礼,口中的这声呼唤便用上了少林绝学佛门狮子吼,那是在苏州和少林戒律堂长老木蝉切磋时偷学到的。

  这佛家神功果然有震慑人心的力量,大堂顿时静了下来,那妇人神情恍惚了片刻,才恢复了正常,或许是有张忠臣前车之鉴,她警惕地望着我,道:“什麽事?”

  “大嫂可曾买过宝大祥的珠宝首饰?”

  似乎一下子触到了她的痛处,她拔下那只珠花簪子激动道:“怎麽没买过,老娘这只簪子就是从宝大祥买的,大官人你评评理,这般杀千刀的,六分利,那该赚了老娘多少银子呀!”

  “大嫂何时购得此簪,费银几何?”

  那妇人回忆了一会儿,说是正德七年花了三两三钱银子在宝大祥杭州号购得的,我打量了一眼这只金簪,迅速的估算了一下它的价值,还好,果然不出我所料,宝大祥并没有想从这些廉价货色中赚取多少利润。

  我掏出十两银票递给那妇人:“这位大嫂,在下欲以十两银子买下此簪,大嫂可愿出让?”

  那妇人接过银票看是大通钱庄出具的,立刻喜翻心头,把簪子往我手里一塞,像是怕我反悔似的,飞一样地跑到了人群後面。

  “大人,请看这只珠花簪子。”接过簪子我掂了掂它的份量,心中更加有数,把簪子放在案桌上:“若是学生没有看错的话,这簪子该是纯金打造。”

  我将簪子镶嵌的那粒珍珠拧下,道:“大人可称量一下,这簪子总共用金几何?”

  众人都莫名其妙地望着我,文公达和吕守恭也不明究理,文公达皱眉道:“王动,这簪子与本案何干,再这般搅乱公堂,本府要打你出去!”

  “大人,此簪子确与本案相关!大人不是想知道宝大祥是怎麽赚钱的吗?学生就来给大人解惑!”

  文公达看堂下的那埙um一个个都伸长着脖子,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知道我激起了他们的好奇之心,不便反驳,便吩咐人找来工匠鉴定称量了一番,那工匠道此簪确是纯金打造的,共用金子八钱。

  这和我估量的相差无几:“本朝太祖定律,大明宝钞一贯准银一两,四贯准金一两,如此换算,金银兑换乃是以一兑四,”我好整以暇道:“八钱金子兑白银二两,而这粒珠子嘛,大人,可否将宝大祥正德七年的帐目借学生一看?”

  我飞快地找到了宝大祥原料的进项,在珍珠一栏下,密密麻麻的写了三十馀条支出款项,包括极品檀珠、上等湖珠乃至一品东海海珠一一在目。

  “大人且看这一条目。”我指着一处对文公达道:“三月初八,进三等散珠一百粒,银一百十两。这该是当年宝大祥进过的最便宜的珍珠了,算一算,每粒珍珠要费银一两一钱六啊。”

  殷老爷子马上明白了我的用意,眼中露出欣慰与赞赏的目光。

  无瑕和解雨也是聪明人,无瑕看我自然是温情脉脉,一副以我为荣的模样,而解雨则是若有所思。

  而堂下有脑筋快的已经算出了那簪子的成本,嚷道:“怎麽可能,这簪子光本钱就要三两一钱六,宝大祥只赚一钱四,难道它是开慈善堂的吗?”

  “当然不是!”我胸有成竹道:“宝大祥当然不是开慈善堂的,文大人说的那六分利也并不虚假。不过宝大祥并不是从咱们老百姓身上赚钱,各位街坊邻居攒点钱不容易,宝大祥岂能昧着良心赚大夥儿的钱呢?!”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马上就有人拿出一枚戒指让我估算一下本钱,结果算下来,宝大祥只赚了四厘利,那股对宝大祥的怨恨突然消失殆尽了,众人的脸上都换上了迷惑的表情,既然宝大祥没赚大家的钱,那知府大人说的那六分利是怎麽得来的呢?

  看到我轻易地转移了民心,文公达和吕守恭脸上都有些阴沈:“王动,那本府问你,宝大祥如此暴利,究竟是如何得来的,是不是走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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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胜!”

  无瑕和解雨都欣喜异常,我租下的别院带着厨房,无瑕便亲自下厨素手调羹去了,解雨则围着我转了几圈,小声道:“你这淫贼倒是牙尖嘴利的,怪不得骗了那麽多女人!”

  “可少爷我却没把奶骗到手呀!”

  望着解雨清秀的容颜,我的脑海里想起了乾娘说过的话,无论解雨到底是何方神圣,出於什麽目的接近我,只要得到了她的身子,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可解雨却最善於保护自己,又是一种敢说敢作的做派,让我始终得不到机会。

  “我才不让你骗呢!”解雨口里说得明白,可眼中却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羞意,让我心中蓦地大动,刚想有所行动,就听院外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还有人喊着我的名字,我一走神,解雨眼中的那丝羞意便不在了。

  我心情不由得大坏,唬着脸出了院门。出乎我的意料,院外竟聚集了百多号人,把个悦来挤得水不通,管家曾富贵一脸的苦相,见我出来,彷佛见到了救星:“好了好了,解元公出来了,大家有什麽冤情尽管诉说吧。”

  他话音未落,喊冤叫屈的声音便此起彼伏起来。我没料到上午的一场庭审竟具有这麽大的广告效应,看来以後靠当讼师养家糊口绝对没有什麽问题,可因为这帮人搅了我的心情,我便不想理会他们,而且我一眼看出这帮人里还夹杂着官府的密探,便要转身而去,却猛地看到了一对如秋水般晶莹剔透的眸子。

  宝亭!她竟易容成了另一副模样混杂在人群中,若不是我那对眸子,我当真认她不出。宝亭冰雪聪明,想必也发现了我在悦来的住所已经被人监视,才换了装扮混迹到人群中,看看有没有机会接近我。

  我顿时改了主意,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又是外乡人,为了与宝大祥的两代情意才替宝大祥辩护,诸位若是有冤屈,可以直接向知府文大人鸣冤,文大人素来清明,定会为诸公做主。若是有哪位乡亲不会书写状纸,在下可以代劳,其馀恕在下有心无力了。”

  几番言语众人知道我绝不肯去替别人做讼师,便退而求其次,道能给我们写写状纸也成。

  我看人数实在太多,用手指将人群划成几块,说这几日我都在悦来,想写状纸的大家都有份,只是要讲究个先後次序,一个一个来,说着指着宝亭所在的那一块道今日就写这些人的,明日请诳u迭C宝亭在的那群人自是欢喜,而其馀的人想到我已经下了保证,又是无偿劳动,也都心平气和的散了,只是有些机灵有钱的人就在悦来订下了房间,倒让悦来不费吹灰之力地赚了一笔。

  宝亭有意落在了最後,我一连写了十七八张状纸,手腕都有些麻木了,才终於等到了她。她显然已经听说了上午庭审的前前後後,看我的目光又比前日不同,那里面少了些感激,却多了许多敬仰和爱慕。

  “累死我了。”

  无瑕玲珑心思,藉口四处看看有没有人监视,便拉着解雨一道离开了,房间里只留下了我和宝亭,我摔了摔胳膊,叫起苦来。

  宝亭抿嘴笑了一笑,这是自从宝大祥出事以来我第一次见到她露出笑容,显然她心里也明白,上午的庭审几乎完全断绝了从帐目上推断宝大祥走私的可能,而缺乏证据的情况下想要得从自己父亲那里得到口供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官府剩下的有力证据就只是那些从宝大祥搜到的所谓赃物了,而那些赃物实在是有很多的理由可以推搪过去,也难怪她心情变得轻松了。

  看她没动身子,我假意不满道:“奶夫君都快累死了,也不过来给我揉揉。”见旁边没人,我调笑道。

  宝亭闻言嗔了我一句:“什麽夫君夫君的”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房门,那房门被无瑕关得严严实实,将屋子隔成了私密的空间。

  这似乎让宝亭的胆子大了许多,犹豫了一下便站起身来,轻咬贝齿,袅袅娜娜地走到我身後,探出一对纤纤素手搭在我的肩头,替我拿捏起来。

  虽然她的手法远不如萧潇、无瑕,连玲珑姐妹她也比不上,可一阵惬意的舒爽还是从肩头涌向全身,宝亭身上那股淡淡的处子香气也适时的飘进我的鼻中,我不由得舒服的轻声“哼唧”起来。

  或许这哼唧的声音像极了欢好的呻吟,我清晰地感觉到宝亭的呼吸渐渐的重了起来,偷眼看那双活动在我肩头的素手也渐渐红了起来,我心中暗忖,宝亭她倒不是个什麽都不知晓的雏儿,刚抬起手想握住宝亭的手,门猛地被撞开,解雨一个箭步冲进来,後面却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无瑕。

  或许是和自己想像的场面有着巨大的反差,解雨见到我和宝亭衣冠整齐的一坐一立,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讪讪笑道:“嘿嘿,不好意思,没收住脚,没打扰你们吧。”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宝亭会窘成一副什麽模样,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拔刀将解雨劈成两段:“喂,姓解的,好歹我曾经是奶的救命恩人,严格讲起来今後这三年我说是奶主子也并不为过,奶能不能有点尊卑的观念呀!”

  我忿忿地道:“我知道奶六识敏锐,拜托奶把奶的耳力用在对付敌人上,不要拿来偷听奶主子的好事。”

  解雨没想到我说得这麽严厉,顿时涨红了脸,双眼瞬间便噙满了泪水,那望着我的目光竟是十分的奇特,说不出是失望、憎恨还是委屈。

  她就这麽直愣愣的望着我,直到无瑕、宝亭转过劲儿来,一齐上前想去安慰她的时候,她猛地一跺脚,反身跑了出去。

  无瑕给我使了个眼色便忙跟了出去,宝亭知道自己追不上解雨,转过头来央求我道:“哥哥,你去看看解家妹子吧。”

  “她不会走远的。”就在解雨转身而去的那一霎那,我心中似乎隐约痛了一下,虽然她的容貌不比萧潇无瑕,脾气又大,可她还是让我心中产生了一丝牵挂,我不知道这牵挂是怎麽来的,或许和一只小猫一头小狗呆久了都会有感情,惶论一个活蹦乱跳的俏丽少女吧,我就这样解释我心中的那阵隐痛。

  不过听她的去向只是隔壁,而隔壁除了她压抑的抽泣之外又多了无瑕的劝慰,我便放下心来,对宝亭道:“奶不知道,江湖风波险恶,现在不管教她,日後她的大小姐脾气早晚会害死她,那时後悔都来不及了!”说着向隔壁努了努嘴。

  我的声音颇大,隔壁的解雨自然听得清清楚楚,立刻嚷道:“谁用你管了?你又凭什麽管我!”

  宝亭含笑望着我,似乎想听我如何做答,我没吱声,把她拉到墙角,示意她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宝亭大羞,摇头不肯,只是见我态度坚决,才勉强将脸凑了过去。

  隔壁那边无瑕正在柔声劝慰解雨:“…姐姐不知道奶出身何门何派,可江湖上有妹妹这等身手的女子不会超过五个,想想她们都在过着一种怎样的日子吧,隐湖的鹿仙子、辛仙子都注定了丫角终生,恒山派的练仙子也要一生陪伴青灯古佛,为什麽呀?还不是因为难找到与她们匹敌的男人,或者即便有这样的男人自己也不肯放下身段,白白的放过好姻缘。其实哪个女子不想得到男人的怜爱啊…”

  我也没想到无瑕竟说出了这麽惊世骇俗的话语,或许是我让她抛却了世俗顾虑,变得大胆起来。

  宝亭听得耳朵都羞红了,却见我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她便一动不动。

  “那…那姐姐奶呢?”解雨似乎也被这个话题所吸引,边抽泣边问道。

  “姐姐有他。”无瑕的声音充满了爱与自豪,我听了心中都是一阵激荡。

  “姐姐现在才知道,有个男人管着奶是多麽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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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隔着一道墙壁,我也能感到无瑕发自内心的那种幸福,宝亭想来也感到了,偷偷地瞥了我一眼,那眼光轻轻柔柔的煞是撩人。

  “奶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做任何事情,甚至那些羞得说不出口的事情奶都心甘情愿地为他去做,这才是女人的归宿呀!”

  “真的吗?”解雨的声音有些恍惚:“那淫贼真的这麽好吗?”

  还不等无瑕搭话,她就自言自语道:“或许是真的吧,玉姐姐、殷姐姐都是什麽样的人物,都…”她的话音越来越小,渐不可闻。

  宝亭不敢看我,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她娇羞的模样让我心中一阵大动,我伸手猛地一拉将她拉入怀里,低头向那红润的香唇吻去。

  我曾有过无数的女人,也曾吻过无数张火热的唇,萧潇的沈静、玲珑的活泼、无瑕的温柔、苏瑾的冷艳都在我印上她们香唇的那一刻化为了动人的缠绵。

  只是宝亭好像有些特别,一声“嘤咛”之後,宝亭的身子在霎那间变得异常的僵硬,就连她的唇彷佛也被石化了一般冰冷乾燥,可奇怪的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若隐若现的处子幽香却一下子浓烈起来,彷佛是世间最好的春药,刺激的我心火不仅未消,反而愈发高涨。

  我炽热的唇轻轻在她的唇上啜着,把我的柔情蜜意一点一点的传递给她,一只细长有力的手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探上了她的私密之处,却只是轻抚着她的背。

  渐渐地,僵硬变成了柔软,冰冷变成了炽热,不知不觉间一双柔若无骨的玉臂缠上了我的脖颈,在含含糊糊的一声“哥哥”之後,她的身子就像烈火燎原一般霎那间变得火热。

  我的舌尖不费吹灰之力便顶开了她的齿,迎接我的是异常滑腻的同类,它的生涩在我熟练的教导下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接下来的缠绵让天下所有的美味失去了滋味。

  我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手探进了宝亭的衣服里,这一吻会不会就这样天长地久地吻下去,不过宝亭是个传统的女孩,当她终於发觉了我的企图,她羞得慌忙按住我的手,头一偏枕在我的肩头,小声哀求道:“哥哥,等奴…嫁了哥哥再、再遂了哥哥心意,好不好?”

  “不好!”我长笑道,手却从她的衣服里抽出来。我虽然是个淫贼,可我不是强盗,何况宝亭心已归我,我也不必那麽急色,何况门外已经传来了沈重的脚步声,我看看窗外,果然夜幕已经降临,是到了用膳的时间了。

  再见到解雨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在看到宝亭的衣襟略微有些散乱,她嘴里依旧嘟嘟囔囔的骂我“淫贼”,可我已经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变化,当我凌厉的目光对上她目光的时候,她的眼中开始闪过不易察觉的羞意。

  和不少找我写状纸的人一样,宝亭也住进了悦来,而且就在我别院的旁边。而那些监视我的人见我并没有什麽异样的举动,似乎都撤掉了。

  可接下来的两天却没有了案审,等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文公达的时候,他的一句话差点没把我鼻子气歪了。

  “七日後,本府再审此案。” 我咒骂了一路,等回到悦来我的心情才平静下来,宝亭她们问明了情况,便说定是官府在重新收集证据,以利再审。

  我当然明白,可李之扬明显淡出了这个案子,我便少了一个消息来源,而且随着李之扬的淡出,现在就连探望柳澹之都变得十分困难。

  宝大祥所有帐目库存全部被官府查封了,即便我是讼师也无权查阅,而宝亭虽然记忆力惊人,可毕竟有些事情她没有经历过,对那些陈年旧帐她也不是十分清楚,一时间我真觉得无处使力。

  眼看着在这儿白白浪费时间,我心中蓦地一动,七天,够我去馀姚一个来回了,何不去探望一下座师,顺便请教他一番,或许他老人家对浙江官场还有影响力吧。

第九章

  把无瑕留在了杭州,与宝亭也好互相照料,而我带着解雨一路狂奔只用了半天功夫便到了馀姚。

  地方上的人显然为家乡出了老师这麽一个大人物而感到自豪,所以我很容易就在城外龙泉山下中山阁见到了我的老师,大明特进光禄大夫、柱国、新建伯王守仁。

  “动儿,你来晚了。”

  或许是因为怀中那个白胖婴儿的缘故,半年多未见的老师阳明公不仅没有衰老,精神反而越发矍铄,态度也和蔼可亲了许多,就连一向对我的称呼也由“别情”换成了亲切的“动儿”。

  “他、他就是阳明公?怎麽和传说里的不像呀?”解雨望着传说里的人物,一脸的迷惑。

  自从老师一举平定了宁王宸濠叛乱以後,他就被世人神话了,那些说书的虽然版本不一,把老师形容的形象各异,可要麽是如同诸葛孔明一般“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或者是像岳爷爷一般“气吞万里如虎”,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位瘦小乾枯还有些驼背的五十老者,解雨心下自然奇怪。

  “是你媳妇吗?”

  “我才不嫁给这个淫贼呢。”还没等我说话,解雨抢先道,老师闻言不觉莞尔。

  说话间,从屋里袅袅娜娜走出一个二十出头的素装妇人,容貌秀丽,态度从容,颇有大家气度,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身体尚未恢复,老师见她出来,便把怀中婴儿交给了她。

  我看她褙子上云霞翟文,竟是一二品诰命夫人才准许用的服饰,立刻猜到了她便是老师新纳的妾室,听师兄方献夫说她有了身孕,想不到已经生产了,连忙施礼道:“弟子王动拜见师母。”

  从怀里掏出一对宝石耳环并一只玉雕的小猴恭恭敬敬的递上去,道:“这是弟子的一点孝心。”

  又伸手摸了摸那婴儿细嫩的脸颊,道:“说来也巧,弟子也是属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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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现银了,而大通钱庄的资金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动用,这份礼物还是宝亭从她逃亡时随身携带的百宝箱里千挑万选选出来的。

  小师母还有些犹豫,倒是老师把手一挥,说这小子是个土财主,让小师母把东西收下了。

  解雨和小师母逗孩子去了,老师把我领进了书房,让我坐下,道:“动儿,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

  我说倒不是什麽大事,还是老师安危要紧。其实老师见面的那句“你来晚了”已经让我知道,他老人家虽然退职在家,可中山阁并不是世外桃源,至少师兄定与他老人家有着密切的往来,否则怎会知道我要来馀姚呢?

  老师笑了我一句:“油嘴滑舌”,却很奇怪地没有问我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转了话题道:“你能结交桂萼,殊出为师预料。桂萼性情刚愎,又锐意功名,乃是入世的政客,和动儿你的性格大相迳庭。”

  他见我想说话,一摆手,笑道:“我知道,叔贤来函已经告诉我了,你与他结交的目的是为了朝中有人要弹劾我,想在朝中找一强援。你眼光远大,用心孝诚,为师实感欣慰。”

  他停下脚步,转头望着我道:“可动儿,你真的以为杨廷和能撼动我吗?”

  老师眼中乍露的精光让我心头一震,他瘦弱身躯陡然发出的强大气势竟与师父不遑多让。

  我不知道这是他久经战阵积累起来的霸气或是别的,这一刻我清楚地知道任何人若是小看了他,恐怕都会尸骨无存的。

  “其实今上心中最感激的两个人该是宸濠和我了吧。”老师语出惊人:“若是没有宸濠作乱,先帝就不会御驾亲征,也就不会在途中溺水从而一病不起,在京城里安安稳稳的或许先帝的那些嫔妃就会给他生下一半个龙子来,那皇位岂能轮到今上呢?而若是没有我击败宸濠,万一宸濠得手,这年号恐怕也不是嘉靖了。”

  老师竟是如此看问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接着道:“虽然杨廷和眼下权势滔天,可那是因为今上年少,帝位不甚稳固之故。看皇上屡次挑起廷议大礼,又重用桂萼和叔贤,就知杨廷和死期不远,我又何必惧他?!”

  “弟子也是这麽想,不过,临死反噬,必定凶险,弟子怕他孤注一掷,东咬西咬的再咬着您一口。师兄进京总要些时日才能真正站稳脚跟呀。”

  “动儿你不必多虑,本朝文武向来不睦,为师虽是文臣,却行武事。今上正与杨廷和为首的一干文臣争得不可开交,断不会开辟第二战场再与武将为敌。杨廷和也不傻,弹劾我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他现在也不愿与武将为敌,前些日子还托人游说我,以安我心。倒是你究竟遇到了什麽难事,驻马杭州不前了呢?”

  我这才明白为什麽老师他这般笃定,原来心中早有成算。把宝大祥的事情讲述了一番,心中却暗忖老师怎麽知道我在杭州呢?心中忽地一动,蓦地想起那天武承恩的话和他奇异的举动来,便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武承恩来过了。”

  “你倒机灵。”老师赞了一句,解释道:“他虽不是杨廷和一党,却和杨是同乡,私交尚厚,与我也有些交情,便来此做说客。”

  沈吟了一会儿,道:“丁聪、文公达乃是杨廷和一党,与我素无交情,不过武承恩那里我倒可以书信一封,他是现职的杭州卫指挥使,对杭州官场或许有些影响。”

  顿了一下,笑道:“听说你和她女儿关系密切?”

  “这倒不假。”我并没有隐瞒,把武舞的事情讲了一遍,就连那晚在悦来的事情也没有放过。

  老师的神色意外地凝重起来,在屋内来回踱了好几趟,才道:“老武竟这般沈不住气。”语气中竟隐隐有些责怪的味道。

  我心中疑云顿起,涎着脸凑到他面前:“老师,您是不是有什麽事瞒着学生呀?那个武承恩生怀异术,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啊?”

  老师却突然转了话题:“动儿,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吧。”

  我点点头,他望着窗外悠悠白云,颇有些感慨地道:“真是日月如梭呀,一晃十七年过去了。”

  “十七年?那不是我跟随师父的时间吗?难道他老人家认识师父不成?”我心中暗自揣摩。

  老师没理我,自顾自道:“动儿,你知道我门下弟子三千,可叫我座师的只有三人。叔贤少年得志,弘治十八年就中了进士,仅比我晚了六年,说起来我与叔贤谈经论道,实是亦师亦友,彼此获益良多;惟乾乃至诚君子,有颜回之风,正德十一年中举後一直追随我左右,直到前些日子下狱。”

  “弟子我也不差呀。”我讪讪道,我知道我的两位师兄都是一时之选,方献夫天纵其才却是方正之人,而冀元亨更是谦谦君子,我的性格显然和老师知行合一的思想背道而驰,他收我为弟子当时也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而为师我自从隐居龙泉山以来,几乎足不出馀姚,中间仅仅去过应天府一趟而已。”

  老师说的虽然平淡,却在我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那老师您是为我专程去的应天府喽?这麽说来,您真的认识我师父?”

  “岂止认识,李逍遥乃是我的同门师兄!”

  “啊?”我实在压抑不住我心中的惊讶,忍不住惊叫起来,一个功在社稷、日後定然名垂青史的一代名臣儒将竟然和江湖最有名的淫贼是同门,这、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又是哪个门派、哪个师父教出了这麽两个性格如此迥异的高徒来?!

  “为师幼时多异事,五岁尚不能言…”老师缓缓道。

  自从我拜了座师之後,我就留心起有关老师的事情来。听老师这麽说,我立刻联想起那些传说来,在那些传说里老师乃是太师母怀孕十四月才生出来的,在老师出生的那天,他的祖母王岑氏梦见金甲神人自云中将其送下,故而老师原来的名字就叫做王云(注1)。

  “那是我五岁的时候,我遇到了我的师父,他是我父亲在京城做詹事府少詹事时认识的一位异人。他收了我做记名弟子,并以一身精湛的内力加之绝世的医术将我闭塞的经脉打通,又授我内功心法来强身健体,十年之後,我在江湖历练,在居庸关见到了你师父,也就是我从未谋面的师兄李逍遥。”

  提起三十多年前的往事,就连老师这样的大英雄也难免感慨万千,而我也是心潮澎湃,跟随师父多年,他老人家从没提起过自己的出身来历,而今终於有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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