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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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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比我大七岁,那时他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他一生喜好女人,於是化身千万,像什麽“金燕子”、“俏潘安”、“花僧”之类的江湖名号在他名下能有七八个,当然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那个“鬼影子”。师兄他虽然风流却不下流,而且博学多才,为人豪爽,我与他一见如故,两人一同闯荡江湖整整一年,我俩足迹遍及神州,可谓大江南北任我遨游,山川名胜俱在我脚下,真是何等快意的一年啊!”

  老师的声音慷慨激昂起来,连我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之後,在南昌师兄他参加完我的婚礼之後便飘然而去,我也回馀姚潜心读书,这一别竟二十馀年未曾相见。”

  “那是正德三年,我被谪贵州龙场驿丞,师兄找到了我,说收下了一个弟子也就是动儿你,他要我将师父传下的内功心法、剑法和医术整理出来,好传给你,我那时已是无意江湖,自是应允,你师父拿去後将内功心法与洞玄子十三经合而为一,就是你现在所学的洞玄子秘注十三经。去年他感到自己大行在即,便托我照拂你,这才有我的应天之行。”

  我闻言不禁热泪盈眶,师父待我真是恩重如山呀!心中百感交集,翻身在地叩首道:“老师,原来您早就是我的师父了,徒儿真是白活了这麽多年。”

  “动儿,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老师把我拉起来,道:“我师父弟子只有二人,而师兄和我就只有你这麽一个徒弟,就算师兄没有遗言,我也要好好照顾你。”

  “弟子已经长大成人,照顾师父才是正理。”我诚恳的道,老师却哈哈一笑道:“我这把老骨头有你两位师母照顾也就足够了,还是说说你自己吧。”

  “那…”我眼珠一转,把话题扯回来,问道:“师祖究竟是何门何派?那武承恩是不是也跟两位师父有关?”

  老师没回答,却把脸一板教训起我来:“动儿,你行走江湖千万不要存有门户之见,一个门派的好与坏,需要自己去观察,要知道江湖传闻实在是有太多的不实之处了。”

  这话我倒深有同感,不由自主地点头称是。

  老师颜色一霁,才缓缓道:“你师祖和你师父就是魔门日宗前後两任宗主,而武承恩则是月宗的高手。”

  虽然我隐约觉得师父定与魔门有着密切的关系,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是魔门日宗的当代宗主,不过只有这样,许多萦绕在我心头的疑问才得以迎刃而解,为什麽我的刀法与魔门的天魔刀法有很多相近的地方,为什麽无瑕会说萧潇练的是天魔销魂舞,为什麽师父会碰上鹿灵犀,为什麽我会在牡丹阁被魔门中人相救,甚至为什麽李六娘会对我青眼有加,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我其实是一个魔门弟子。

  “可是…”当这些疑问消散之後,新的疑问却油然而生。

  “我还是真是个笨瓜啊。”我心中暗忖,李六娘,李逍遥的六娘子,按照六娘的说法,她该是师父的第六位夫人了,可为什麽五位师娘都不知道她,我那些师娘并不是些醋坛子呀?

  还有,师父是日宗宗主,可日宗绝学大正十三剑和九天御神箭怎麽不见了踪影,反倒教起我月宗的绝学天魔刀了呢?那刀法虽然被师父改的乱七八糟,可应该还是天魔刀吧?

  老师说不要有门户之见,那他为什麽不按照魔门的习惯称呼自己的门派为神教?师父他真的淡泊名利,不以魔门为重,还是另有原因呢?

  “你的太师祖就是五十年前被隐湖尹雨浓斩杀的魔门门主李道真,那时你师父已经入门了,拜在了李师祖的大弟子也就是我师父门下,李师祖是魔门百年不遇的奇才,独领日月二宗,他门下的几个弟子便对日月两宗的武功都有所涉猎。师祖死後,我师父便继承了日宗宗主之位,而他的三师弟则成为月宗宗主。” “动儿,你师父自幼就不喜剑法,倒是喜欢月宗的天魔刀法,说起来好笑,他做日宗的宗主,刀法竟比月宗宗主还要高超,只是他不喜欢魔门的一些做法,自己又是武学天才,便把天魔刀法改头换面,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老师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什麽杀鸡、杀猪的,也亏他想出这样的名字。”

  我也不禁莞尔,老师接着道:“因为你师父不喜剑法,你师祖就把大正十三剑和九天御神箭法传授给我。”

  他朝书房墙壁一指,在雪白墙壁上挂着一把短弓,样式古朴典雅,在落日的馀辉中显得异常肃穆庄严。

  “你看,那就是魔门四宝中的羿王弓!”

  我蓦地想起了老师当年“三箭定京军”的壮举,在平定宁王宸濠後,安边伯许泰和提督军务太监张忠为与老师争功,纵手下京军袭扰南昌百姓,又到府衙昼夜漫骂,一日校军,又欺老师是一介文臣,非要他在大军阵前表演箭法,不料老师他纵马如风,於三百步外一发三箭,俱中红心,京军再不敢欺。

  “原来老师您身怀九天御神箭法绝迹,又有羿王弓在手,怪不得威震三军呀!”

  我摘下羿王弓,一入手便感觉到它的份量:“此弓相传乃是春秋战国时晋平公所制,费时长达三载,弓背是黄梨木与本白牛角用鱼胶粘合而成,鹿筋为弦、寒铁洛uA别看它短小,却是张五百斤的强弓,为师自先帝正德十一年巡抚南赣以来,平寇巨万,其间仰仗它良多,现在把它送给你了。”

  我心中一阵激动过後,想起况天就死於箭下,便又问道:“老师,你在军中可有弟子?”

  老师摇摇头:“我当年平叛,手下不是文士,就是偏裨小校,加之相处时日甚短,便没在军中收徒。不过说起箭术,武承恩无论在军中还是在江湖都绝对可以排进前五名,在为师知道的魔门弟子中,除了为师,只有他练成了九天御神箭。”

  “这魔门日月二宗还真是来了个大反串呀!”我心中暗忖:“日宗的弟子刀法高,月宗的弟子箭法强,难道这日月两宗是白叫的不成?”

  不过武承恩去暗杀况天未免匪夷所思,我便再度问道:“那魔门目前究竟有多少弟子呢?”

  老师淡然一笑:“动儿,为师只是先师的记名弟子,并不是魔门中人,魔门有那些弟子我也不清楚。知道武承恩的身份是因为他在那场校射中看出了我的九天御神箭法之後找上了我,当时他是京军的一位都指挥同知,看到我的箭法还以为我是他的同门。”

  “其实你也一样,你并不是魔门弟子,魔门行事毕竟邪恶,就连你师父师祖都看不顺眼,你师父并没有告诉你他的真正身份,就是不想让你和魔门发生什麽关系。可逃避就是办法吗?你师父师祖两代逃避了五十年,魔门不依旧存在,江湖不依旧血腥吗?!”

  老师慷慨道:“何况魔门分裂已经五十年了,俗话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魔门一统必是不远的事情,只是那时还有没有日宗的发言权只有神仙才知道了。像魔门,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抓在手里一样可以造福江湖、造福武林,否则乾脆将它毁灭。日宗的缩头乌龟政策实在有必要变一变了。”

  我这才明白老师为什麽把自己恩师所在的门派依旧叫做魔门,也明白了他为什麽不顾我师父的愿望而把魔门的真相告诉了我,他是想让我给魔门加上一付王道的枷锁,可我真的愿意为了那些所谓的正义投身到莽莽江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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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日後我才启程回杭州,老师自是不肯离开馀姚,而经过他的一番分析,我也觉得在目前的情况下,老师应该是安全的。

  老师原本要给武承恩写封书信,被我拦下了,老师他不喜魔门,而日月两宗又不和睦,我不想让老师欠武一个人情,只是央求老师替我和无瑕做媒,老师问了情况,竟说既然无瑕没有长辈,乾脆我做她的家长吧,我自是喜出望外。

  心思一定,这四天便只是用心学习魔门日宗的两大绝学大正十三剑和九天御神箭,老师又把原汁原味的天魔刀和天魔变整理给我,只是月宗的绝学天魔搜魂大法老师说它太过阴毒,只是交给我一本小册子,却告诫我轻易不要使用它。

  日宗的这两大绝学自然不是那麽轻易就能学上手的,我也只是大致了解了其中的剑招变化和箭法的一些要领,剩下的可就需要时日来体会了。

  不过,饶是这样,老师他也少见地赞了我又赞,直夸我是天才。

  “你嘿嘿地傻笑什麽?”解雨一路问个不停,她见我小师母体弱,那医学世家的血统便又开始发挥作用,於是老师顺理成章地把她打发到乡下替乡亲们看病去了,直到临走的时候,她才重新见到我。

  “嘿嘿,奶这几天怎麽没晒黑呀?我那麽多女人,还真少个黑里俏呢。”和她自然有吵不完的话题,一路之上倒也不寂寞。

  到了杭州我才真正的笑了出来,和无瑕宝亭在一起玩着吊子牌的竟是玲珑!

  姐妹俩并没有顾忌解雨的存在,也没有想到日後宝亭可能会是她们的大姐,在见到我的一刹那,姐妹俩就像是见到了分别多年的亲人,忍不住飞奔进我的怀里,那满心的喜悦让两张俏眼在瞬间变成了两朵盛开的鲜花。

  “想死奴家了!”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我低低的漫吟千转百回,一时间屋子里的众女都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还是我在玲珑的脸颊留下炽热的吻之後,女孩们才嘻嘻笑了起来。

  “萧潇回苏州了吧?苏瑾呢?”玲珑既然能够放心地离开苏州,显然那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接替,除了萧潇,还能有谁呢?

  “爷总是惦记着萧潇姐姐。”玉玲抿嘴笑道,顺手把一封信递给我:“她回来了,我们也见到了苏瑾姐姐,乾娘说萧潇姐姐见多识广,便让她留下筹备秦楼的事情,我和妹妹也就脱了身。只是…”

  她犹豫了一下,瞥了解雨一眼,才道:“只是爷你听了别着急,苏姐姐她受了点轻伤,不过乾娘说不要紧,养几天就好了。”

  我心中一紧,苏瑾那玉洁冰清的容颜在我脑中浮起,她孤身在外漂泊了多日,是不是引起了别人的窥觊?

  不过想到乾娘总不会骗我,而拆开那封信一看,果然是萧潇写给我的,信中极尽思念之情,至於苏瑾受伤一事只是略略提及一笔,说她并无大碍,我便把心放回肚子里。

  转眼看到无瑕眼中射出万道柔情,却不敢像玲珑一样放纵自己的情怀,便特意问候了无瑕一番,才转头问宝亭这几日案情的进展情况,官府有什麽动作没有?

  宝亭说这几日官府那里并没有什麽动静,不过从其他的渠道得知原来宝大祥首席大档手周老师傅的儿子、现为霁月斋首席大档手的周哲已经从扬州来杭了。

  “官府恐怕要从那些赃物入手了。”宝亭最後道。

  宝亭对官府没收的那些赃物一无所知,还是我在杭州府衙见到了那些首饰古玩之後,她才清楚了其中一部分首饰的来历,因为那些首饰本来就是由宝大祥制作并售出的,而且在它们失窃後,大多在官府备了案,并且通知了宝大祥。

  周哲此番来杭,该是为官府鉴定这些珠宝首饰的真伪吧。

  现在没有证据说明宝大祥的总舵并没有参与到这些赃物的买卖中去,一切都是下属分号自己的行为;而且按照宝亭的说法,扬州店那里虽然收了赃物,可杭州店她有十足的把握并没有人收购过此类的珠宝首饰,偏偏官府就在杭州店搜查到了赃物,显然这是有人故意陷害,既然能把赃物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杭州店,想来造出几份与总舵之间关於销赃的往来书信也绝非难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毕竟官府占据着主动,我只能见招破着招了。等把宝亭送走,我拉着玲珑的手细问起萧潇和苏瑾的情况来。

  “萧潇姐姐和苏姐姐在快到苏州的时候遇到了强人打劫,多亏遇到了福临镖局的人,才把那群强盗打退,只是…只是苏姐姐…流产了。”玉玲边说边怯生生地望着我。

  “流…产?”我大脑一下子变成了一片空白,苏瑾她怀孕了?我离开扬州已经大半年了,她怎麽怀孕了呢?各种念头顿时纷踏而至,连我已经摸上玉玲新剥鸡头的手也僵直地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本来和玲珑在一起就有些局促的无瑕脸色也突然变得煞白。

  “是…”我不知道我的脸色该有多差,玉珑鼓足勇气说话依然结结巴巴的:“乾娘说她、她已经有了…有了三、三个月的身子,只是受了惊吓,保、保不住了。”

  “…三个月。”一阵揪心的痛让我忍不住攥紧了我手中的那只椒乳,直到玉玲痛得呻吟起来,我才恍然松开手。苦涩从心头上涌,竟一直苦到了舌尖。

  “为什麽?!”从我嘴里发出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不出来了,无瑕玲珑恐怕也是在这时候知道了苏瑾在我心中的地位。

  “为什麽要骗我?!她不是说要爱我一生一世,侍奉我一生一世,绝不会让第二个男人玷污自己清白之躯的吗?那她怎麽会怀了孕?!难道那些信誓旦旦的誓言转眼都变成一堆屁话不成?!”

  “相公…”就在我心中怒火足以燃烧一切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道清澈的声音,那声音清澈的彷佛是一道一眼见底的小溪,轻轻流过我的心,抬眼望去,无瑕一双俏目含情脉脉地望着我,目光里除了万般柔情外,竟泛着母爱的光辉。

  “苏瑾,她骗我!”无瑕的目光只让我平静了片刻,像受伤野兽似的咆哮再度在我口中响起:“我王动人物家世,文采武功,哪点辱没了她!她为什麽偏偏怀了别人的孩子!”我真恨不得立刻飞回苏州当面质问她,她,为什麽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无瑕“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贱妾不了解苏瑾妹妹,可贱妾知道,贱妾和玲珑今生今世都是相公的女人,生是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若是有来生,我们愿意生生世世侍奉相公。”

  说着,她转向玲珑,望着姐妹俩的目光既坚定又温柔:“玲儿珑儿,我的乖女儿,奶们骂娘吧,娘就是喜欢相公,没有相公娘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而且…娘已经怀上相公的骨肉了。”

  玲珑只愣了一下,便扑进无瑕的怀里,母女三人抱头痛哭。

  眼前的情景让我渐渐清醒下来,是呀,除了苏瑾,我还有无瑕、玲珑和萧潇这些爱我的女人,自古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怎能要求一个歌伎有情有义呢?

  看看无瑕吧,她曾经那麽成功地让所有人相信她已经忘掉了玉夫人的身份而变成了玉无瑕,可母女连心,她岂能忘掉自己的女儿,忘不掉自己的女儿,又怎能忘记自己就是玉夫人?!她爱上我,内心该有多大的压力,经受到怎样的煎熬呀!这样的女人是不是该得到我更多的怜爱?!

  “无瑕,我亏欠了奶!”一句话让已是梨花带雨的无瑕更加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反身扑进我的怀里。

  “让少爷我好好的补偿奶吧。”

  母女三人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玲珑鲜活无瑕成熟,三具丰腴肉体成了我忘却苏瑾的最好良药。

  “爷…给…奴吧。”玉玲娇喘着央求我,双腿用尽最後一丝力气紧紧缠住我的虎腰,蜜壶痉挛似地收缩着:“奴…也要给爷…生个孩子,啊…”

  玉珑已经瘫软在一旁动弹不得了,无瑕看玉玲也是强弩之末,心疼女儿,强打着了精神,先是托起自己的一对玉乳,在我後背蹭来蹭去,之後一条香舌又将我的身子几乎扫了个遍,最後伏在我的股间,那温润的小嘴轻轻吸住了我的菊门。

  一股异样的刺激倏地从我股间升起,我只觉得一阵快意涌上心头,一股热精直喷在了玉玲的花心上,烫得她娇呼一声,竟晕了过去。

  无瑕小睡了一会儿,睁开眼便发现我依旧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旁边的玲珑姐妹毕竟年少贪睡,如并蒂莲花一般交织在一起睡得正香。她轻轻翻转过来身子,偎进我的怀里。

  无瑕的身子青一块紫一块的,在月色里显得斑斑驳驳,我知道那是我狂怒之下的杰作,虽然无瑕在床上喜欢暴力的东西,可我还是爱怜地抚摸着那一块块的瘀紫。

  “爷,你知道贱妾姓什麽吗?”无瑕将头抵在我的胸前,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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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姓玉喽,奶是玉无瑕嘛。”看到无瑕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我随口开了个玩笑,虽然我胸中郁闷,可不想让我的女人也成天生活在忧愁当中。

  “其实贱妾叫做玉夫人的时候,也是姓玉的,因为…玉无瑕本就是贱妾真正的名字。”

  玉无瑕竟是她的本名?我猛地一怔,无瑕虽然说得平淡,可我还是听出了那其中的苦涩。母亲姓玉,那玲珑姐妹俩怎麽随了母姓了呢?我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不想让女儿跟他的姓!”

  跟着斩钉截铁的话语是一阵压抑的抽泣,她紧紧抱着我,把嘴死命的抵在我的胸口,就是不让那呜咽的声音传到女儿的耳朵里去。

  半晌,在我的爱抚下她才渐渐平静下来,恨声道:“那个禽兽…他强奸了我!”

  “我杀了他!”苏瑾的背叛、无瑕的被辱让我再也无法压制我心中的怒火,一声撕肝裂肺的怒吼不仅把玲珑一下子惊醒,就连隔壁解雨也立刻敲了一下墙壁问道:“大呼小叫的,什麽事儿呀?”

  “没事!”我恨恨地回道。

  无瑕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早死了。”

  玲珑不解地望着我和无瑕,无瑕显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她们的父亲原来是个衣冠不如的禽兽,便温言哄着姐妹俩睡觉。

  望着她充满母爱的脸,我一下子明白了她重提旧事的目的:“难道苏瑾也有难言之隐吗?”

  第二天我便分别给乾娘、萧潇和苏瑾手书了一封信交给老马车行带回苏州,在给乾娘和萧潇的信中,我把关於秦楼的一些基本设想交待清楚,并叮嘱她们照顾好苏瑾,万勿因苏瑾怀孕而怠慢她;而给苏瑾的信中则告诉她要专心休养,若是她肯嫁给我的话,等我回去我就娶她。

  放下这桩心事,我又去了趟大牢与梁思成两人将一些细节再度探讨了一番,等从大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王动!”

  在杭州并没有几个女孩子敢这麽称呼我,我抬头望去,在适应了明媚的阳光之後,果然是那位娇蛮的武家小姐武舞,自从那晚她被她父亲武承恩抓回去之後,我再也没见过她。

  马上的她依旧光彩照人,只是脸上不复往日的娇纵,却浮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色,可说话还是辣气十足:“你真成了名人了,解元讼师大人!是你欠了宝大祥的钱,还是宝大祥是你亲爹呀,你这麽用心!”

  我心中本就有口怨气,此时便脸色一沈,发作道:“武舞,这是我王动的私事,奶管得着吗?!”

  武舞脸色为之一变:“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呢,原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武舞脸上竟露出了伤心神色。

  “别把我和乐茂盛摆在一处,我受不起!”我冷冷道,心中却一怔,武舞的神色大异以往,莫非是有什麽事情发生?再看她马鞍上多了一个包裹,鼓鼓囊囊的似乎是要出远门的样子,我不由眉头一皱。

  “看什麽看!”武舞似乎发现了我目光的去处,下意识地把包裹往身後藏了藏,瞪眼道,只是那虚张声势的样子却挡不住眼中的苦涩,与我对望了一会儿,见我眼中的疑色越来越重,她蓦地一拨马,转身就走。

  看府衙大院里有好几个人目光闪烁地望着我,我便不敢惊世骇俗地使用我的武功,只好扯着嗓子喊了声:“武舞”

  却见她闻声一勒马,回转身来,脸上现出一丝笑意:“你还算有点良心!”又道:“你为什麽不追我?”

  一时间我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当武舞拨转马头回到我的身边,说她已经离家出走,问我能不能收留她的时候,我心中一动,蓦地想起那晚武承恩的话来,武承恩难道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淫行浪迹吗?他洛un阻挠我和武舞呢?我的身份并不辱没武舞呀,虽然我并不喜欢她。

  看我沈吟不语,武舞再度犯起了小姐脾气:“不行就拉倒,算我没说!”她气鼓鼓地道,一扭头不再看我,却不肯离开,显然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奶用不着激我,我不怕奶爸爸,他是武官我是文官,我和他风马牛不相及。”我淡淡道:“我留下奶,只是…”

  还没等我说完,武舞脸上已经笑得如同阳光一般灿烂。

  “我就知道你对我好。”她跳下马来,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放心吧,不用这麽苦着脸吧,我吃不穷你的,最多每天给我弄点鱼翅燕窝什麽的也就成了。”

  她的脸凑到我的近前:“听说,你可是个有名的大财主哟!”

  看来真的只有美女才能压制美女,当武舞看到无瑕玲珑的绝代天香的时候,她的气焰才完全被压制下来。

  倒是无瑕她们听了解雨描述武舞的来历之後都有些奇怪,偷偷问我,说为了宝大祥和宝亭,在杭州实在不宜再招惹是非了,洛u髂n收留武舞惹武承恩不高兴呢?

  我没有回答,无瑕她们便不敢再问,只是对武舞却不像对解雨那样亲热。其实自从我得知自己是个魔门弟子以後,我就一直在回忆着和师父一起生活的那十七年中的点点滴滴,在悠长岁月中师父的那些异常举动渐渐被我串了起来,让我一点一点看清了他的心,师父虽然看不惯魔门的行事方式,可他毕竟没有忘记自己的出身,就在魔门势微之际,他依然找上了隐湖,只是其中的变化他老人家并没有预料到罢了。

  而征服不了隐湖,魔门就永无出头之日,他才把千斤重担挑在了我的肩上。

  以一己之力行走江湖是不是匹夫呢?座师阳明公劝我一统魔门,虽然是为了引魔门入正途,可一样可以用它来帮我征服隐湖吧。

  当这念头在我心中越来越盛的时候,武舞来了,那好,就先让我来称量称量武承恩这个魔门月宗高手的份量吧。

第十一章

  再次庭审的早晨,老马车行把萧潇、苏瑾和乾娘的三封回信送到了。萧潇先告了罪,说怕信中提及苏瑾一事,万一信在途中有差池,给我惹事,又说苏瑾现在一切安好,让我放心。

  而苏瑾则只回了一句话,道:“一切由君做主。”我心中便安定下来,知道萧潇谨慎,便不怪她,而苏瑾显然也不想用写信这种方式解释其中的缘故,那就一切等我回苏州做主吧。

  再看乾娘的信倒是长长的两幅,说秦楼一切进展顺利,虽然尚未开业,庄青烟和冀小仙已经开始走红苏州,而因洛u陵”妙的加盟,秦楼声势更是直逼快雪堂。从扬州慕容那边过来的女孩子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十分好调教,梅娘只是稍加点拨,已然颇有气象了。

  而天气日渐乾爽,更让修缮施工的进度骤然加快,估计再有几日就可完工:“若是杭州一切顺利的话,秦楼可否在本月二十八日开业?”

  我心中苦笑,乾娘真把杭州这面的事看轻了,眼下离八月二十八日不足十日,想结束杭州宝大祥的事情谈何容易,却不敢让无瑕宝亭她们看出我的心事,吩咐一声,便迎着朝阳打马向府衙奔去。

  由於前次庭审的缘故,此番来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起来,不少是曾经求我代写状纸的老百姓。见我到了,那些人都欢呼起来,一面叫着一面给我打气。

  文公达和吕守恭并没有因为群情鼓噪而稍失颜色,而李之扬的脸伤好得也差不多了,同时出现在了大堂上,见我进来,偷偷递给我一个眼色,似乎是想要告诉我要小心。

  等到殷老爷子被带上来的时候,我吃了一惊,他的精神明显比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差了许多,人似乎有点傻了,目光呆滞,原来双眼不时流露出来的精光也不见了,只有衣着比前次整洁乾净。

  我心中疑云顿生,究竟这几天他们对老爷子做了些什麽,怎麽变成了这麽一副模样。目光徐徐在堂下人群中扫过,宝亭果然瘫软在了解雨的怀里,想来是心痛老父了。

  正寻思间,听文公达一拍惊堂木,道:“殷乘黄,今日本府问话,你要老实交待了。”

  他一挥手,两个衙役抬进一张桌子来,接着一个人把一只锦盘放在了桌子上,盘子里摆着两样首饰,一样是支镶满珍珠的凤头簪,而另一样则是件镂空的玉沛,两样首饰制作得极其精美,称得上是传世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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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乘黄,你认得这两件首饰吧。”

  老爷子半晌没说话,只是痴痴地望着桌子上的首饰。文公达走下堂来,拿起锦盘里的首饰仔细端量了一番,笑道:““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殷乘黄,或许你忘了这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难道你连你的风尘知己罗白衣也忘了吗?”

  我并不知道罗白衣是谁,可旁听的百姓群中却顿时想起了议论声,显然罗白衣在杭州甚是有名,看老爷子虽然面无表情,可手指却轻轻抽动了一下。

  “那好,就让本府来提醒提醒你吧。”文公达慢条斯理地道:“二十年前,你认识了本府名妓罗白衣,你与罗白衣郎财女貌,情投意合,为了她你还与你的兄长差点翻脸,在罗白衣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你送了她两件首饰,就是这对宝大祥精工细作的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正值杭州花会,罗白衣玉人珠宝交相辉映,竟夺了当年花魁,一时间传为本府的佳话,只是花会甫一结束,罗白衣就在西子湖畔被人轮奸了,她羞愤之极竟然自尽,身上的这两件珠宝也随之不见了。”

  提起这桩公案,老杭州都耳熟能详了,堂下那些知道这段历史的便忙着给年轻人解说着,更有胆大之人便问:“那文大人,难道这两件珠宝是从宝大祥搜到的不成?”

  文公达似乎很满意有人如此配合,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之後正色道:“不错!这两样珠宝正是从宝大祥搜得的!”

  他一指殷老爷子,“你不会不认得自己铺子制作出来的这些珠宝吧。”

  他冷笑道:“可惜呀可惜,可惜了罗白衣这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她那麽个迎来送往的妓女尚且知道为自己的心上人守节,你殷乘黄好歹还进过学,得过一袭青襟,却为了蝇头小利竟然把自己送出的、已经变成了贼赃的珠宝又收了回来出售,你操守何在?良心何在啊!”

  文公达愈说声色愈厉,而堂下曾被我成功逆转的民心再度偏向了官府:“负心汉!”、“没良心的东西!”这样的叫骂顿时又响了起来。

  我不禁暗叹文公达老练,一上来就拿出了有力的证据来证明那些赃物绝对是有来历的,宝大祥误收赃物的可能性被他转眼间郊uC。

  不过,文公达不再在走私的帐目上做文章,也让我安心了许多。

  转眼看殷老爷子脸上似乎有些激动,不禁又同情又有些恨他,老爷子实在是留下太多可以被人攻击的地方,我辩护起来还真有些吃力。

  “请问知府大人,不知这两只首饰可是从宝大祥搜到的?”

  “不错,正是从宝大祥扬州店搜到的赃物。”

  我“哦”了一声,心中却是一怔,我还以为这两样首饰是从杭州店搜到的,不想竟是扬州店,难道他们不怕我说扬州店虽收了珠宝却没上报,殷老爷子并不知情吗?还是这其中有诈?

  疑念一起,已经到了嘴边的反驳话语便被我咽了回去,拿起那只凤舞九天珍珠簪翻来覆去的观看了好半天,心中已有了腹案,问道:“知府大人,这簪子色泽鲜艳,看起来像是新做的一般,它真的就是二十年前的那支凤舞九天珍珠簪吗?”

  文公达不悦道:“王动,你敢怀疑本府不成?”

  “哪里,哪里。”我笑道:“学生只是觉得二十年,那真是一段漫长的岁月呀。二十年前,学生刚会呀呀学语,而知府大人您那时也才中举人吧。”

  “是又如何?”文公达有些不耐,而吕守恭似乎也没想到我不着边际的东拉西扯,竟没一句与匿情不报有关,脸上也有了些急色。

  “那,二十年前,杭州店的掌柜李大功在宝大祥是个什麽角色呢?”

  文公达传上来宝大祥的一个老人,那老人回忆了半天,才道:“那时候我们宝大祥在扬州设立分号不长时间,小李子是扬州人,他那时该是在扬州分号那里吧。二十年前他不过二十郎当岁,照宝大祥的规矩,他应该在外面招呼客人。”

  这和我平常了解的宝大祥相当一致:“这麽说,像他那个职位,是不是见不到珍贵的珠宝首饰呢?”

  “当然见不到。宝大祥有规矩,外面的夥计是绝对不许接触价值白银五十两以上的那些珠宝首饰的,若是有了尊贵的客人,都是主事乃至掌柜的亲自接待。”

  “哦,原来如此。”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向堂上拱手道:“列位大人,学生想大家都听清楚了,二十年前,扬州店的掌柜李大功不过是个跑外场的夥计而已。”

  我拿起簪子和玉沛,道:“学生是个外行,不过这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最少可值纹银五百两却决不会错,就算李大功当时在宝大祥杭州号当差,他也绝对见不到这两只珍贵的珠宝首饰。扬州号收下这两样首饰,实在是因为不知此物的来历,那殷老爷子又如何能得知他送给心上人的首饰又回到了宝大祥呢?”

  堂下顿时交头接耳起来,文公达刚想说话,吕守恭一抬手拦住他的话头,小声笑道:“解元公好口才呀。不过…”他把声音放大,吩咐衙役道:“上珍珠衫!”

  吕守恭话音甫落,堂下顿时静了下来,一个衙役手捧包裹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放在桌上,将外面的包袱皮一掀,堂上堂下顿时被一片珠光宝气所笼罩,一件几乎是用珍珠金线串成的珠衫显现在大家的眼前。

  “喔…”堂下立刻响起了一片惊呼。这件珍珠衫实在是太有名了,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就有无数的传说围绕着它,就连我也听说过关於它的种种美丽传说。

  可我心中却是一震,我夜闯府衙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那些所谓的赃物,里面并没有珍珠衫,同样李之扬在告诉我官府掌握的证据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过它,我藉着转身之际看了李之扬一眼,他也是一脸茫然,显然并不知道这件珍珠衫的存在。

  “文公达这老小子竟然还会留後手。”我心中暗骂,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那件珠衫,果然用料考究,制作精良,不像是膺品。

  不过我还是问了一句:“这真是蒋娘子的那件珍珠衫吗?”

  “如假包换。”文公达脸上现出得意的神色,连说话都有些轻浮了。“这就是从宝大祥扬州店一并搜出的赃物之一,你看看,这是李大功的画押。”

  说着,着衙役拿过来一本册子,翻开的那页上面画着珍珠衫的式样图案,旁边就是李大功的画押签名。

  看他的模样,我知道我该下决心修改我原来的辩护目标了,该舍弃的我要壮士断腕地舍掉了,虽然李大功和我相熟,不过既然他敢收下贼赃,就该想到有今天,我能把殷老爷子救出来就算对宝亭有个交待了。

  我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殷老爷子身边,倒让文公达一时不知所措起来:“王动,你怎麽不说话呀?”

  “知府大人,我无话可说,扬州店掌柜李大功忘记宝大祥的祖宗规矩,背弃职业道德,私自收赃,罪该万死,即便大人不治他的罪,宝大祥也不会放过他!”

  文公达一愣,半晌才道:“王动,你倒会舍车保帅呀。不过,”他拿起案头的一封书信扔给我,冷笑道:“这是本府从殷乘黄的宅子搜到的,你且看看。”

  我展开那封书信一看,这封信是李大功写给殷老爷子的,里面竟详细汇报了他收购这些赃物的前前後後,和究竟收购了哪些赃物,里面不仅提起了这件珍珠衫,就连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也霍然在列。

  “哈哈,天下竟有这等滑稽之事!”虽然书信的笔迹和李大功的供词笔迹相差无几,可我还是一眼看出了毛病:“大人,珍珠衫名满天下,路人皆知,李大功在行中浸淫多年,自然晓得。不过,方才学生已经说过,李大功并不清楚凤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蓝田佩的来历,他怎麽会在心中写出这两样首饰的名称?难道卖给他赃物的那个盗贼是个大行家,失踪了二十年的首饰他都认得?而且还要炫耀自己的博学,把自己偷来的东西的来历一一告诉买家不成?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着,我一扬手中的书信,高声道:“大人,学生以为此书信实是伪造,不可轻信!”

  “混帐!”文公达的脸顿时涨成了紫色,厉声喝道:“本府已经鉴定过了,这封书信确实出自李大功之手,你敢怀疑本府?”

  “学生岂敢!或许贵府的人看走了眼也未为可知呀。”我微微一笑:“大人,可否借笔墨纸张一用?”

  文公达和吕守恭虽然心中狐疑,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给我准备好纸笔。我笔走龙蛇,模拟着那封书信上面的笔法一口气写了十馀封,等墨迹乾燥之後,就连我自己都有些分辨不出到底那一封才是原稿了。

  文公达和吕守恭这才明白我的用意,脸色变得铁青,我不依不饶,让文公达喊出鉴定书信真伪的书吏,他着实忙了一阵子,也没能把原件找出来,我笑道:“模拟他人笔迹乃是雕虫小技,大人为人方正,品性高雅,自然不会想到这种龌龊伎俩,学生结交三教九流,这点鬼把戏便瞒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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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给文公达戴上一顶高帽後,我凑到他的近前低低道:“大人,你我心知肚明,这封信若是拿到刑部去真的好好验上一验,恐怕对大人前程不利吧。”

  文公达狠狠瞪了我一眼,满心怒火无处发,看到那书吏猥猥琐琐的立在那里,竟喝令衙役将那书吏狠狠打了二十棍子,他脸色才好转过来,陪笑道:“多亏解元公机智,险些叫这奴才误了事,不过…”

  他阴笑道:“就算这封信是有人陷害,就算殷乘黄不知道扬州店发生的一切,可从他家里搜出的那些赃物他总该清楚吧。”

  “大人何出此言?”

  此前无论是李之扬还是殷老爷子都未提起过从殷家别院搜出珠宝首饰的事情来,都此刻闻言我真觉得似乎被人打了一闷棍。

  “难道是这几天又从殷家搜到了什麽证据不成?”我心中暗忖,想到如此应付总不是个办法,不免盘算桂萼、方献夫的信件究竟什麽时候能送到杭州。

  文公达此刻却转了话题:“听说宝大祥鼎盛的时候,属下有七大档手,个个技艺超群,乃是行业中的翘楚。殷乘黄,可有此事?”

  宝大祥那段历史虽然辉煌,可这一切已经过去了,甚至成为了宝大祥人心中一个碰不得的伤口,文公达的话显然触痛了殷老爷子,而宝大祥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显然也远远重於那个罗白衣,他的眼睛渐渐活泛起来,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缓缓道:“不错!”

  “七大档手的每一件作品都该是精品吧。”他拿起桌上的那支凤舞九天珍珠簪:“殷乘黄,这簪子是谁做的呢?”

  殷老爷子随口道是周福临周师傅,文公达讥笑道:“不错,这支簪子正是周老师傅的大作。殷乘黄,你并没有老糊涂嘛,你看,你二十年前的事情都记得这麽清清楚楚。来来来,本府让你再看一样东西。”

  随着文公达一挥手,一只金镶玉的同心结被放在了桌子上,那同心结并不是通常见到由彩缎做成的那种,却是用一块洁白无瑕的和阗玉顺着天然的纹理加以精雕细琢成的同心结模样,四周黄金包角,金片上饰着繁复的花纹,看着颇为富贵吉祥。

  “这也是周老师傅的作品吧。”文公达微微一笑:“殷乘黄,我怕你想不起来,特意找来个人帮你回忆一下。”

  我一眼就认出了从屏风後走出的那个三十五六的瘦弱汉子,正是前宝大祥首席大档手周福临的独子、现为霁月斋首席大档手的周哲,我曾经在宝大祥的扬州店见过他一回,虽然事隔几年,可他的模样并没有什麽变化,依旧是苦着一张脸,彷佛别人都欠他银子似的。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一见到殷乘黄便立刻跪倒在地:“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诚恳地道:“老东主,周家两代深受老东主的提携,尚无以为报,却接到知府大人的指令,要周哲鉴定这些珠宝首饰,周哲实在两难。不过,老东主向来教导我们要以诚待人,以德服人,公道就自在人心。今天,周哲就以公心论公事,请老东主体谅。”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有叫好的,也有说周哲沽名钓誉的。

  周哲面不改色,起身站在桌前,拿起那只玉同心结仔细端详了半天,最後斩钉截铁地道:“这个同心结乃是我父周福临所制,名字就叫“燕双飞”,取“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之意。”

  文公达得意地笑道:“殷乘黄,这你还有什麽话说,你总不能连自己的当家大档手周老师傅的作品都忘在脑後了吧。”

  他冷笑道:“这件“燕双飞”本是前杭州将军厉大人的女儿在你宝大祥订做的,三年前被窃,前任杭州府曾专门下文给你宝大祥,让你留意这同心结的下落,怎麽就会出现在你殷家的宅子里呢?是不是七大档手走了六个,你宝大祥再无人能作出这样精美的饰品,看着这麽精美的东西就眼红了?”

  他语气愈来愈严厉,最後一拍惊堂木,喝道:“殷乘黄,你宝大祥身为珠宝巨头,竟然买私贩私,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来人那,给我用刑,看你招还是不招!”

  “且慢!”眼看着文公达就要把刑签扔下,我连忙高声喝道:“大人且慢,那封书信既然可以是伪造的,那这同心结也一样可能是别人栽赃的。何况宝大祥後继有人,殷老爷子何至於窥觊这些赃物,徒坏了自己名声?”

  我不清楚是文公达拿不出“燕双飞”是从殷家所得的有力证据,还是他对那封信心存顾虑,竟没有跟我辩论关於栽赃的问题,却反问我道:“你说宝大祥後继有人?就梁思成一个瞎子带着几个徒弟宝大祥就後继有人了吗?”

  我转头冲周哲一拱手,喊了一句周师傅,他这才给我见礼,道:“大少,您有何指教?”

  “周师傅,听说这珠宝行业里的工匠没有个十年八载的根本出不了师,出师还得有个十年八载的才有可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档手,而成为大档手还得东家肯费银子栽培你,是不是?”

  “正是!”还没等周哲回话,文公达已经抢先回道:“宝大祥正是因为培养大档手需要时日,为了挽回经营颓势,才对这些赃物起了觊觎之心!”

  “那弟子若是个天才呢?”我并没有理会文公达,继续问周哲道。

  “那恐怕也需要四五年的时间才能出徒吧。”周哲有些拿不准。

  “这叫什麽天才!”我淡淡地道,转头向堂上道:“大人,在下乃是一读书之人,没错吧?”

  或许是因为我每次转移话题都让文公达措手不及吃了暗亏,这个简单的问题竟让他迟疑起来,倒是堂下有人喊道了句:“解元公都不是读书人,天下还有几个是读书人呀!”文公达这才点点头。

  我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石递给周哲,道:“周师傅,这是一块上好的和阗玉,只是还没有琢磨过,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周哲皱着眉头,不解地点头称是。我问他带没带雕刀,他说那是他吃饭的家伙,怎能不随身携带。我说借我一用如何,周哲倒爽快,立刻从布袋里抽出一把雕刀递给了我。

  堂上堂下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望着我,看我手中的雕刀漫不经心地切向那块玉石,众人才恍然大悟,这个王解元竟然要表演玉石雕功了。

  只是见我那一刀就将玉石切去了几乎一半,如此浪费材料惹得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只有周哲的神色却立刻变得很是凝重,轻轻道了一句:“好刀法!”

  众人这才明白我这刀敢情是大有学问,一时间堂上堂下顿时鸦雀无声,能听到的只有我切割玉石的“吱吱”声。

  随着我雕刀不断飞舞,那玉石的形状渐渐清晰起来。

  “咦?这不是“燕双飞”吗?”眼尖的人忍不住叫道。

  “正是“燕双飞”!”我把刚雕刻完的玉石递给周哲:“再琢磨一番,虽然赶不上“燕双飞”,可也能凑合一阵子了,”

  “岂止是凑合,这简直是件精品,刀法简洁明快,流畅自然,就是家父壮年时也不过如此!”

  周哲满脸惊讶道:“原来大少深藏不露,乃是此道的顶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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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顶尖高手?周师傅您可真是过奖了。”我噗哧一笑:“说起来这玉器活儿我可是只学了十天呀!”

  心道,一技精而百技通,我虽然只和梁思成学了十天的雕刻技法,不过在刀法上少爷可是下了十数年的苦功,个中关节岂是你等所能领略的?

  “啊?”周哲发出一声惊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我转头对同样满脸讶色的文公达道:“大人,就算学生是个天才,可天下之大,岂就学生一个天才而已?既然学生可以在十天之内习得珠宝玉器雕刻之法,其他的天才恐怕也能做到吧,或许比学生做的还好呢。”

  我凑到他近前压低声音道:“梁思成的徒弟里就有一个天才,可惜他的手被人打断了,学生不知大人欲意何为啊?”

  之後我立刻提高声音,道:“虽然宝大祥七大档手中的六个因为个人发展的需要离开了宝大祥,可宝大祥正在培养新的大档手,而且不出半年就可独当一面,宝大祥何苦置数十年的基业於不顾,铤而走险呢?”

  “是呀,是呀!”堂下一片叫喊声,我转头对文公达道:“大人,关於宝大祥走私买赃一案,学生以为证据不足,宝大祥的经营帐目经得起推敲,说宝大祥走私恐怕是空穴来风;而买赃乃是属下分号私自的行为,宝大祥总舵并不清楚,那些证明宝大祥总舵知情的证据在学生看来多属伪造,在扬州、杭州二店买赃事实清楚的前提下,宝大祥支持官府对二店的查处;不过,若是官府没有证据证明宝大祥总舵知情,是不是该把殷老爷子和宝大祥其他人等释放回家呢?”

第十二章

  殷老爷子被释放是第三天晚上的事情了,就在那一天,我收到了桂萼和方献夫的回信,说已蒙皇上召见,各履新职了。

  桂萼就任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学士,而方献夫也成了侍讲学士、直经筵日讲,两人几乎每日都与皇上见面,恩宠正隆。

  两人信中还说已给文公达书信一封,让他秉公判断宝大祥一案。

  於是文公达就真的“秉公断案”了,说眼下证据不足,把殷老爷子和柳澹之放了出来,而我也知趣地给他送了万两纹银表示谢意。

  不过,或许是为了向丁聪有个交待,他依然查封了杭州的宝大祥分号,而杭州号的一干人等也都拘押在案,并不释放。

  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完全垮了,更可怕的是他的精气神似乎也随着宝大祥的被查封而不见了踪影,那个曾经叱吒商界的强人殷乘黄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吃喝等死的老人。

  “柳兄,老爷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在解雨和无瑕两个医术大家给老爷子联袂调理下,老爷子也只是身子见些起色,精神却依旧很差,就连看到曾经给殷家大女儿,也就是柳澹之的妻子看过几年病的无瑕也是面无表情,我知道这种恢复是个漫长的过程,而我也不可能长久待在杭州,既然总要离开,在殷家住了三天之後,我就准备告辞了。

  宝亭前一天晚上就知道我要走,便哭得像泪人似的,我便安慰她,说其实我这次是准备来提亲的,只是发生了这麽多事,现在再提亲恐怕不合气氛,等过些日子老爷子身体恢复了,老太太也从福建那边回来了,我再央求我师娘亲自来一趟杭州提亲,然後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家去。

  宝亭也知道自己此时决不能离开父亲半步,便央求我早日来提亲,免得让她心中再洛u麂悺而忐忑不安。

  我本想把武舞留在杭州,这丫头虽然娇纵蛮横,可似乎还听我的话,或许是经历了那麽多的男人,只有我能满足她,让她放不下我吧。她身份特殊,就算文公达日後反悔,再度对宝大祥下手,她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维护宝大祥,并且有能力把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我。

  可武舞死活不答应,说非要跟着我,在殷家我装得老实了许多,自然没有办法教训她,只好不再提起此事,心里却暗忖,这丫头今後可要好好调教调教了。

  於是,离开殷家时的马队便有些浩浩荡荡。一个大男人带着五个美貌女子,直让路人侧目。玲珑、解雨、武舞都是爱热闹的,倒不觉得什麽,无瑕面嫩,又有了身子,便缓缓跟在後面。

  我看在眼里,自然明白无瑕的心思,便吩咐改道去运河码头,玲珑几人听有船坐,都欢呼一声,无瑕却明白是我心疼她,趁着几女没注意,投过来温柔的一瞥。

  在运河码头,碰巧遇上了我和萧潇曾经搭过的那艘船,那个小姑娘一眼就认出了我,忙喊出她娘,那船娘似乎没想到我带着这麽多的女人,一时间还真有些手忙脚乱的,把我们安顿在自己家的两艘乌篷船上,又喊来了两艘划子载马,才放了缆绳开拔。

  “大姐,还是要上次吃的咸肉春笋、火丁蚕豆、春笋步鱼和西湖纯菜汤,小囡的手艺我可是惦记的紧呀!”

  狭小的船舱被挤得满满登登的,连船娘上菜都是坐在舱口的解雨传过来的,几女一试便赞不绝口,我说这小囡可是来历不凡,楼外楼宋大厨的亲传弟子岂能小窥,众女便要见小囡,小囡倒也大方,让众女仔细端详了个够,才对我道:“公子爷,上次和你一起坐船的那个好看的姐姐怎麽不见了?”

  众人便笑问我那美貌女子是谁,解雨更是说道:“这淫贼四处留情,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女人!”

  自从那天无瑕对解雨说了一顿肺腑之言後,解雨看我的眼光便有些不同,虽然还能从她嘴里听到淫贼两个字,可她话中的语气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或许她自己还不知道,无瑕却听得明白,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偷偷用腿碰了我一下。

  我更对解雨的变化了然於心,笑道:“解雨,少爷我虽然好色,可也要看看对象是谁。我可不是发情的公马,四处留情,那次其实是我和萧潇坐这家的船从杭州赶去苏州与玲珑会合。”

  解雨脸有些红,玲珑心思单纯,并没有看出什麽来,玉珑笑道:“原来是两个月前参加完齐盟主五十大寿之後的事情呀!”

  我点头,说起来,就是从齐放五十大寿开始,我才真的踏入了江湖。

  在殷老爷子被释放之後,我除了抽空去沈希仪那里感谢他对宝亭的照顾之外,还专程去了大江盟的总舵想拜会一下齐放,虽然我不喜欢大江盟,可因为出头替宝大祥辩护,众人皆知我与宝大祥关系密切,我不想因为我的因素影响到宝大祥,毕竟大江盟在杭州颇有影响力。

  可惜齐放并不在总舵,我只见到了公孙且,不过还好,两人所谈甚欢,两人似乎都忘记了那天我曾经拒绝了大江盟邀请,公孙且说在苏州地界上若是有什麽事情请我多加照拂,我满口答应;我也请他多照顾宝大祥,他也一口应允。

  “说起来,用不了几日我们还要回来,齐萝和宫难成婚,这该是江湖的一大喜事吧。”我道,玲珑已经接到了齐萝的邀请,而我也答应公孙且我会带着我的妻妾出现在齐萝的婚礼上。

  “是呀,好长时间没看到齐妹妹了,这下总算能见到她了。”玉玲笑道。

  和玲珑一脸喜悦相比,解雨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愁,让我又开始怀疑起她的出身来。

  不过对於宫难和齐萝,我虽然觉得这对玉人真的很般配,可这婚礼时机的选择却让我嗅出些许功利的味道,大江盟是不是想借助这场婚姻让自己争霸江湖的路更顺畅呢?

  其实除了解雨偶尔露出的愁容之外,这顿饭大家吃得很畅快。狭小的船舱营造出来的是家的气氛,不仅无瑕、玲珑感觉得到,就连解雨、武舞似乎也沈醉在这温馨的氛围里,以致饭後大家都不愿离去,秉烛夜谈直到深夜,大家依旧兴致正浓,我看众女都无睡意,便吩咐船家放好搭板,准备登岸夜游。

  离岸边没走出多远,就听旁边官道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随着疾如密雨的马蹄声,一匹白马飞似的从官道上斜插过来,虽然是残月如豆,可我依然清楚地认出了马上之人。

  “武承恩?!”

  我心中一阵惊讶,这位高居二品的一方大员竟然连一个亲随小校也没带,孤身一人跑到了离自己军营七八十里以外的地方,看他的披风上隐隐有些露水,想必已经在岸边等了许久。

  “他不在杭州截我,却跟到这里,意欲何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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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那白马就在离我不足一丈远的地方停下,我真有些拿不准武承恩的意图。

  其实在武舞投奔我的当天,我就差人给武承恩送了一封信,说武舞在我这里,可他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让我在人间蒸发,反而没有丝毫举动,我还以为他伤心欲绝,不再以武舞为念呢,怎麽又星夜追上来了呢?

  武舞显然十分惧怕自己的父亲,一看到他的身形,便立刻躲在了我的身後。

  我拱手喊了句“武大人”,他却并不理我,冲众女道:“老夫与王公子有些私事处理,各位回避吧。”

  武舞转身就走,玉珑却因为武承恩来得鲁莽,打断了她的游兴,不由得撅着小嘴发牢骚道:“喂,这位大叔,小女子可是公子的妾室,为什麽让我们回避呀?”

  见我脸色一沈,才吐了吐舌头回船去了。

  “王动,老夫念你做讼师不易,便放任你几天,你不念老夫一片好心,又置老夫警告於不顾,是不是真想从人间蒸发呀?”武承恩冷冷道。

  “多谢师叔成全。”我笑道:“不过魔门向来以强者为尊,师叔虽然当朝二品,可想让我从人间蒸发,还要拿出些真本事来。”

  既然武承恩能跟踪我到这里,显然他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我去馀姚恐怕也瞒不过他的耳目。

  不过看他单人匹马的,不像是想用自己掌握的军队来压制我的样子,我索性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来会会这个魔门月宗的高手。

  “哦?”武承恩颇有些意外地望了我一眼,这一眼直如夜幕上的星星一般,煞是妖异动人,饶是我心坚如铁,也感到心旌微微有些动摇。

  “卑鄙!”我心中暗骂,武承恩在听到我的挑战後便立即开战,这一眼竟是月宗绝艺天魔搜魂大法中厉害的一招“流瞳破”,全然不顾自己师叔的身份。

  “王伯安真是倾囊相授呀!”见到我并没有露出破绽,武承恩有些意外,跳下马来,边从腰间抽出一口厚背刀边道。

  一刀在手的武承恩气势大变,从低垂的刀尖涌出一股浓重的杀气,渐渐弥漫在河边潮湿的空气里,夜色彷佛给他裹上了一层暗黑的铠甲,彷佛一尊魔神一般。

  “沧啷”一声我的碎月刀出鞘了,武承恩的气势竟比我遇到的最强手尹观还要强,我岂敢小窥。

  两人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的使出了天魔刀法中那着名的一刀。

  “天魔杀神!”

  “杀猪!”

  两人对於对方招法中的每一个变化都实在太熟悉了,以致两把刀毫无花巧地直碰在了一起。

  我只觉得一股绝大的力量从我握刀的双手一直传到我的胸口,让我的呼吸顿时一窒,眼前一黑竟只能看到四溅的火花,却看不见武承恩的身影,一连退了三四步胸口才觉得一松,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眼前一亮才看清武承恩後退的步法还没停下来,不由微微一笑。

  “天魔翩跹舞!”

  “杀鸡!”

  依旧是同样的一招,依旧是同样的结果,这让我顿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感觉,魔门同门若是像这样硬碰硬交手的话,功力哪怕是仅仅高出对方那麽一点点,恐怕也要把对方吃得死死。

  想来武承恩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停下身形,抬头仰望着夜空中那一轮残月,呆立了良久,低声缓缓道:“…难道,天不兴我月宗?”那神情看起来极是落寞。

  “五儿交给你了,你若负她,老夫宁可身负神教万蛊噬心之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武承恩显然误解了我和武舞之间的关系,不等我解释,他已经打马扬鞭,一路绝尘而去了,眨眼间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武舞躲在众女身後,见我无恙回来,顿时一阵欢呼:“爹他走啦?”

  我没好气的“嗯”了一声,众女见我脸色不豫倒也不敢再多问,我把其他人都赶到了另外一只船上,只留下了武舞。

  武舞显然是猜我并不是为了和她欢好才把她单独留下来,神情便有些惴惴,想倒进我怀里撒娇,却被我一把按在了身下。

  “武舞,奶爹教过奶武功吗?”

  “教…教过。”武舞在我身下忘情的呻吟,我很快就把她带上了情欲的高峰,我一面感觉着武舞蜜壶的收缩,一面了解着武承恩的情况。

  武舞虽然不知道父亲的师父究竟是谁,同门又有哪些,却清楚父亲在军中收了两个弟子,其中一个就是乐茂盛,而乐茂盛在杭州卫被人推为全卫箭法第一,人送绰号“小李广”。

  “哦,小李广?”我下意识地抚摸着武舞汗漉漉的娇躯,脑中却蓦地想起置况天於死地的那一箭来,心中暗忖,武承恩对自己的出身连女儿都瞒着,想来是因为魔门名声太坏,怕影响到自己在军中的地位,他如此珍惜羽毛,不太可能去暗杀况天,可他的两个传人,特别是那个乐茂盛呢?

  “齐萝下个月成婚,我是不是该给她准备一份大礼呢?”我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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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潇拜见主子。”

  回到竹园,最先看到的就是萧潇那张久违的笑脸,不过,因为玲珑无瑕几个或明或暗有着我妾室名分的女人在场,她明显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只是袅袅娜娜拜在我面前,倒是我毫无顾忌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萧潇,想爷了吗?”看到她容貌清减,我心中一阵心痛。

  “想死婢子了…”萧潇伏在我怀里喃喃道,她白皙的脸上满是绯红,似乎没想到我在众女面前这般垂爱她。

  六娘也带着孙妙、庄紫烟庄青烟姐妹俩和冀小仙等人一同迎了出来,一时间院子里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若是让外人看到这等场面,定会以为一年一度的苏州花会改在竹园进行了。

  “她们都是你的女人吗?”

  竹园里的女人都是美女,就连内院里的服侍丫鬟喜子、明珠、明鬟几人也是俏丽可人,武舞引以为傲的容颜在这里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气焰不由得一窒。

  “奶不会自己看吗?”我没理她,没有见到魂牵梦萦的苏瑾,我心中顿时有些不快。

  倒是六娘听到武舞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溺爱的笑容,看众女奶拜我、我拜奶的院子里一阵纷乱,她转头对我笑道:“动儿,依你的性子竹园是小了些,赶明儿乾娘送你一座大宅吧!”

  “乾娘可要说话算数呀!”我顺杆往上爬,在知道了师父的真实身份後,我看六娘对我的行事态度越来越像我在扬州的那五位师娘,师父无儿无女,或许在她们的眼里,我就像是她们的儿子一样。

  “乾娘打过诳语吗?”我亲昵的语气让六娘眼中飞过一道异色,不过眨眼间便恢复了平静,她似乎看出我有些魂不守舍,轻轻推了我一把:“去看看苏姑娘吧!

  她身子弱,见不得风,我没敢告诉她你回来了。”

  房门的吱扭声惊醒了榻上侧卧的佳人:“是喜子吗?”我极轻的脚步声让她错认了人,直到我走到她的近前,她的呼吸突然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来,当她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半晌眼中才爆出一道亮丽的光芒,失声叫道:“别情?!”

  “瑾儿?”眼前这个女孩真的是苏瑾吗?虽然她和苏瑾一样盘着凤头髻,一样含黛的眉山,一样欺梅赛雪的玉骨冰肌,可我怎麽觉得她似乎是那麽的陌生,直到我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才让我的思绪一下子从几年前的回忆中解脱出来。

  “瑾儿,真的是奶!”

  是的,这榻上的女子正是让我牵挂了半年的苏瑾。或许是因为流产的缘故,她明显憔悴了许多,脸苍白得几乎透了明,我似乎能看到她皮肤下那些血管里的血液在流动;裸露在外的小臂不堪盈握,瞧着竟比以往瘦了一圈;原本鲜红的唇也失去了颜色,让她鹅黄对襟上的那几朵红杏看起来分外的刺眼。

  我心里一阵怜惜,这一刻她是不是背德而失贞都被我抛到了脑後,我只知道在我不在她身边的这半年多,她定然受了太多的苦,心下激动,忙抢前一步,抓住了她的纤手,而那只手也因为它主人同样的激动而颤抖着。

  “瑾儿,我不在奶身边,苦了奶了。”

  “…大少…言重了。”

  “大…少?”那一瞬间,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自从五年前我得到了她的身子,她可就再没这样叫过我呀?!再看她的脸上浮起了一层冷漠换下了再次相逢的惊喜,让我彷佛又回到了初遇她的那个下着绵绵秋雨的午後。

  这是怎麽回事?一丝疑念掠过我的心头,不过很快我就以为我找到了答案:“瑾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中隐隐作痛,苏瑾和无瑕不同,无瑕被十二连环坞那帮恶人奸污的时候还不认识我,而我却是苏瑾第一个男人,我锺爱的女人就这样被人侮辱了,而我还要强作欢颜地把这段耻辱忘掉,我是不是有点他妈的太伟大了?!

  “等奶身子好了,我就娶奶。”

  “…大少,你想差了。我、我是真的喜欢他,是我勾引了他…”

  苏瑾下面说了些什麽我已经听不清了,我脑子“嗡”一声,只剩下她冰冷的声音:“喜欢他,喜欢他!”

  直到同样冰冷的泪珠滴在我的手上,我才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吼叫道:“奶骗我!苏瑾,奶告诉我,奶骗我!是不是?!不是的话,奶、奶为什麽哭了,啊?”

  “大少,我是真想给他生个孩子,可惜,我没能保住他的骨血。”苏瑾的话如同冷水浇在我头上,一个曾经被我小心翼翼供奉在心尖上的东西摔落在地上变成了堆碎片。

  她的眼泪竟然洛u髡茯y,我觉得我之前的自作多情全成了笑话。

  “大少,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或许是大少你教坏了我,让我变得忍受不了夜晚的寂寞,你走了以後,我有过好几个男人,虽然我还一样喜欢大少,可我也喜欢他们。大少,你真的不在乎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吗?”

  就在我迈出屋门的那一刻,我心中还幻想这一切都是苏瑾在骗我,她只是因为没脸对我而炮制了这些谎言,然而就算我把脚步放得一慢再慢,身後也没有传来苏瑾焦急的呼唤,也没有听到苏瑾压抑的哭泣,我知道,或许,苏瑾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真个离别难,不似相逢好。”离别是难,可相逢真得就好吗?我满心的苦涩。

  和苏瑾的相逢完全完全变成了一出戏,只是女主角却没有按照我一厢情愿写就的剧本照本宣科的演下去。

  竹园里的众女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看我铁青着脸便没有人敢来打扰我,就连一直对苏瑾颇洛un奇的解雨也老老实实地不敢往苏瑾的屋里去,直到我说奶们去看看苏瑾吧,她病中需要人关心,众女才涌到苏瑾的屋子里去探望她。

  眨眼间院子里只剩下我和萧潇。“主子,有气您就发在奴婢身上吧,别憋坏了身体。”萧潇温柔地注视着我道,显然她已经知道苏瑾的心思了。

  “她为什麽背叛我?难道真是我教坏了她?”

  “婢子也不明白。”萧潇摇摇头道:“婢子问过冀小仙,她说就在主子离开扬州两个月後,苏姐姐就开始偷偷与男人约会,平日与她相知的人都知道,只是瞒着老鸨,而她说出去散心找主子,似乎也是因洛uo怀了孩子怕老鸨知道,想在外面把孩子偷偷生下来。”

  我默然,难道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只是慕容千秋那麽精明的人,岂能容忍苏瑾这般胡闹?可冀小仙的话已经印证了苏瑾所说的一切,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揣摩扬州发生的那一切,只知道苏瑾已经不是我心中那个苏瑾了,於是一阵悲哀弥漫在我心头,就连和萧潇久别重逢似乎也提不起我的兴致:“走,去飞燕阁吧。”

  六娘心怀锦绣,离开苏州仅仅二十天,飞燕阁已被她指挥修缮得焕然一新,还没开业,大门口已经有不少过路人在指指点点的了,就连去对面快雪堂寻欢的那些豪客也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院子里百多号姑娘丫鬟和老妈子正兴高采烈地打扮着飞燕阁,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这让我想起三日後就是秦楼开业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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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们并不认识我,只是见到管事的高七毕恭毕敬地跟在我的身後,便唧唧喳喳猜测起我的身份来,不时从姑娘堆里飞出暧昧或者放肆的笑声。

  “请帖都发下去了吗?”

  “大哥,按照您拟的名单,都送去了,只是白知府和城中几个大老那里,六奶奶说还是请您亲自去一趟的好。”

  我“噢”了一声。古人云:“居移气,养移体”,果然如此。短短两三个月的功夫,高七就彷佛脱了胎换了骨,人越发油光水滑,办起事来也越发伶俐了。

  我问姑娘的房间都分好了吗,配没配丫头老妈子,高七回道都已经安排好了,孙大家住停云楼、苏大家住爱晚楼、庄姑娘住牡丹馆、冀姑娘住章华台,这四大头牌每人三个使唤丫头并一个老妈子伺候着,其他姑娘也都各有安排。

  提起苏瑾、孙妙这几个名震江南的名妓,高七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

  “不妥,”我一皱眉:“苏、孙二人乃是客卿身份,不宜久居秦楼。”

  我沈吟了一会儿,吩咐高七道:“你找一处精致的所在,安置二姬。”

  高七忙连声应是,说那再安排几个伶俐细心的丫头伺候两位姑娘。我知道他会错了意,以为我要金屋藏娇,却也不说破,一路行来,便到了飞燕阁的中心。

  那个“回燕阁”的牌匾已经换成了“有凤来仪”,一楼大厅里那些黄花梨的家俱一尘不染,紫铜的香炉壁灯也是甑明瓦亮,虽然没有张灯结彩,可不经意的几处点缀让文雅里透出喜庆。

  “这是六奶奶吩咐布置的。”高七解释道:“她说快雪堂艳,咱们秦楼就来个雅,苏州的风月场里还真没这个调调呢。”

  正说话间,从楼上匆匆下来两女,前面是个三十出头的陌生俊俏妇人,生得柳叶眉水蛇腰,眉目之间煞是灵动,看到我後,她只是片刻的迟疑,便抢前道了个万福:“少东家,您回来啦。”

  无瑕已经告诉我这次六娘来苏州带了哪些人马,我立马猜到了这妇人的身份,不过看她妖妖娆娆的不带半点杀气,又梳着已婚妇人的盘龙髻,我怎麽看她也不像是那个登得上江湖名人录又是云英未嫁的着名女杀手,反倒是十足一个老鸨模样,我那声“秀姑娘”叫得就有些勉强。

  “哟…我的好东家,奴家可当不得姑娘二字哟!”白秀笑得花枝乱颤:“您叫我秀姐儿吧。”

  她压低了声音,笑道:“奴家这副面目江湖上还没人见过,大少您可别给奴家了底哟!”  白秀的风情和武林传说截然不同,不知道是她本身就善於伪装自己,还是这几年六娘的调教之功。我心中正暗自寻思,她已经风风火火地招呼屋子里的众女过来拜见我。

  众女一听眼前这个俊朗的公子哥儿竟是自己的少东家,纷纷把手里的活扔下,围拢过来,一时间我身边燕瘦环肥的围了一帮妙龄女子,“公子”、“少爷”的乱叫,字正腔圆的官话和着吴侬软语,像是进了女儿国一般。

  “去去去,忙自己的去。”白秀短短几天便建立起了威信,众女虽然还想在我面前卖弄风情,可都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这短短的瞬间,我已经发现有两个女孩身怀武功。

  果然不出我所料,慕容千秋在卖给我的这批女孩儿里面安插了自己的线人,不过这正是我期望的,江南武林越来越有铁板一块的迹象,慕容若不在江南地头上打下楔子,恐怕手里就没有半点主动权了。

  “她们一共三个人,两个安排在有凤来仪楼,另一个不想卖身,就放在孙大家那里给她打个下手。”

  白秀的声音极低,而高七这时早知趣地落在了後面。她显然看出我的目光在那两个女孩身上多停留了一下,这或许就是一个杀手生存的本事,就算白秀已经成功地转化成了一个妓院的老鸨,她依旧对周遭事务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看未来秦楼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放心了许多,便带着高七离开飞燕阁,打马直奔府衙,将请柬交给知府白同甫请他务必赏光,他自是一口答应。

  我又把杭州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听文公达并不买他的帐,便阴着脸沈吟半晌,突然摒退下人,问道:“贤侄,听说你和方献夫方大人俱是阳明公的弟子,乃是同门师兄弟,可有此事?”

  “正是。”心中却暗笑,这老小子鼻子还挺灵的。我早知道他是个官场上的墙头草,随风倒,此刻听他问出这话来,语气又很是亲热,当然明白他心中开始盘算万一朝中发生巨变,自己何去何从的问题了。

  不过,白同甫虽然为人贪鄙,可行事还算有分寸,也替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官誉尚佳,这麽一个人投到桂、方二人的阵营并不是什麽坏事,便把朝中形势仔细给他分析了一番,说明皇上已经决意铲除杨廷和一党,又不着痕迹的点出我与桂、方二人非同寻常的关系。

  他也联想到上次孙妙事件中桂萼给苏州府的批覆,越发相信我的话,末了他道:“我一老朽,能安然渡过这几年就心满意足了,可贤侄你青春正盛,当有鸿鹄之志。区区一个巡检司总巡检,太委屈贤侄了。”

  他沈吟一会儿,道:“本府经历司经历因年迈求去,贤侄若不嫌弃,请屈尊如何?”

  自从九品的巡检司总巡检到正八品的经历司经历也算是越级擢升了,而且经历司只是管些公文上交下发,十分清闲,正适合我的性子,苏州府也只需向省里备案即可,真难得他想出这麽个位置来,不过因为捕快的身份行起事来实在便利,我便有些犹豫,白同甫也聪明,知道我不愿放弃巡检司总巡检的位置,便做了个顺水人情,说那贤侄你就两头兼着吧,只是要辛苦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喜事让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些。白同甫的动作还真快,任命的文书即刻就下发了。

  其实原来的老经历周老身子还算健硕,求去不过是因洛u…迈而已,因为是本城人,我便好言相留,又厚赏赐,周老便答应作我的幕僚,帮我打理经历司的事务,我就得一身轻松。

  新官上任,属下同僚自然相贺,经历司的十几个人跑到松鹤楼大吃了一顿,我使出手段,很快就把这群人降服。

  等这边酒足饭饱了,那边鲁卫和巡检司的弟兄又开始吵着让我请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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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那帮捕快呼三喝四的正喝得痛快,鲁卫把我拉到了一旁,简单问了几句杭州的事情,把话题转到了秦楼开业上。

  “老弟,二十八号那天,你请了江湖上的人吗?”

  我说我不是本地人,调子太高怕引起别人的反感,秦楼的开业仪式并不想弄得大张旗鼓,本地也只是请了些官府的官员和些名士,人数并不多,其中没有半个江湖中人。

  “当然,若是您老哥算是江湖人物的话,那就是个特例了。”

  鲁卫脸上不禁有些忧虑:“那,那些江湖豪客都往苏州汇合,所洛u颡⑨O?难道他们都是来一睹“琴歌双绝”的风采不成?”

  我知道鲁卫为了苏州的治安殚精竭虑,他几乎已经把所有的武林势力都清除出了苏州,就连他的师门少林寺也不例外,加上严格的住宿路引登记制度,想在苏州搞点事是难上加难。

  不过,多一个秦楼就多一分危险,虽然鲁卫是朋友又是秦楼的小股东,不好说什麽,可我还是要安安他的心。

  “老鲁你放心吧,秦楼肯定是执行你规章制度的模范,再怎麽着,我也不能打你的脸让你难做呀!”

  “你呀,”鲁卫无可奈何地道:“我他妈的真是上了你小子的贼船了,你这秦楼我看还真有点藏龙卧虎呢!前些天的那个什麽梅娘八成就是江湖有名的骚狐狸梅流香,而这两天来的那个秀姐儿看起来也不简单,我很怀疑她就是道上有名的女杀手白秀。”

  他嘿嘿一笑:“老弟我告诉你,在她身上至少背着十桩命案,其中一桩涉及武当派,一桩涉及慕容世家,若真的是她,就算官府不管,武当和慕容世家也饶不了她,你等着头疼吧。”

  “喂,你说她是白秀就是白秀呀,我还说她是魏柔呢!”

  我打横道,心里却暗忖,乾娘她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帮手呀!

  “她绝不可能是魏柔,因为魏柔也到了苏州,她,就住在离你秦楼不远的西江阁。”

  魏柔?!

  听到魏柔的消息让我的心情猛地为之一振,连着把苏瑾背叛我的悲愤凄苦之情也冲淡了不少。

  自从太湖一别,我就再没有见过她,我还以为完成师父遗愿的日子不知要拖多久,她竟然送上门来了。

  不过,鲁卫很快给了我当头一棒:“魏柔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武林三公子到了两个,齐小天和唐三藏,哪一个都不好对付呀!”

  “这年头愿意当护花使者的人还真不少!”我自嘲道:“看来若不是宫难有了心上人,武林三公子怕是都要拜在魏柔的裙下了。她,真有这麽大的魅力吗?”

  魏柔出尘的背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这天下能有几人用背影就把我打动了呢?

  “既然她来了苏州,我也该尽点地主之谊了吧!”

第二章

  “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

  秦楼开业给了我接近魏柔的理由。不过当我把名刺投进魏柔在西江阁的住处清晓园後,和齐小天一同出来迎接我的竟有三人之多。

  木蝉和宫难是熟悉的面孔了,而站在宫难旁边的那个丰神如玉、气势绝不输於齐小天三人的陌生青年,想来就是名满江湖的唐门大公子唐三藏了。

  那时正值晚霞如火,西江阁前行人如梭,五个人俱是卓尔不群,齐小天豪迈、宫难狂傲、木蝉出世、唐三藏秀雅,而我却是风流无俦,一下子吸引来周围众多女孩子的目光。

  我目光如电扫雷霆般掠过对面四人的脸,然後冲着齐小天笑道:“这位是齐少盟主吧,霁月斋开业那天小弟多有得罪,万望见谅啊!”

  “不打不相识嘛!”齐小天豪爽地笑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王兄在太湖的救命之恩呢。”

  木蝉因为鲁卫的关系当然知道我太湖之行发生的一切,倒是宫难和唐三藏显然不清楚齐小天话中的含义,眼中便露出一丝诧异,可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变。

  我装出不解的样子道:“少盟主的话小弟怎麽听不懂啊?去太湖只是谈买卖,小弟没救过什麽人呀?少盟主是不是认错了人?”

  齐小天瞬间的一愣,让我知道他最近肯定一直不在大江盟的总舵,要不然他定会从公孙且、公岐山那里知道我的答案,那麽这段时间他是不是一直在追寻魏柔的足迹,一直追到苏州呢?

  不过片刻之间,他便恢复了沈静,一竖大拇指,笑道:“施恩不图报,王兄真大丈夫也!”

  不等我说话,他把唐三藏拉了过来,道:“王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个朋友,这位就是蜀中唐门的大公子唐三藏。”

  果然是他!我心中暗忖,怪不得唐棠能力压魏柔,排在江湖绝色谱的头名,唐三藏一丈夫已经如此秀美,那唐棠想来定是倾国倾城了。心念电转间,我拱手道了久仰。

  “三藏有什麽好久仰的,不过靠着父荫罢了。”

  唐三藏微微一笑,那张脸竟似妇人般的艳光四射,声音也很轻很柔,说着一口字正腔圆的官话,并没有半点蜀地口音:“倒是一路行来听到王兄不少事迹,三藏可真是久仰了。”

  “不就是说我王动乃是个杀手兼淫贼,奸杀了花想容全家,又娶了玉夫人母女吗?”

  我嘿嘿一笑:“唐兄若是久仰这个,那咱俩还真是同道哩。”

  唐三藏眼中蓦地爆出一道灿烂的目光:“王兄果然是性情中人!不过,那些传言难道都是真的不成?”

  “无风不起浪嘛,”我淡然一笑:“这些传言解释起来麻烦的很…”

  倒是木蝉虽然不喜我的所作所为,却是宅心仁厚,替我岔开话题:“诸位施主还是屋里请吧,小僧怕这儿人越聚越多,影响人家西江阁的生意。”

  目光四下一扫,周围已经有不少女儿家在驻足观看,窃窃私语。五人便一同往清晓园走。

  边走边聊,我才知道宫难和齐萝因为知道魏柔到了苏州,专程赶过来邀请她出席自己的婚礼,就在我前脚刚刚才到,而唐三藏则在扬州已经和魏柔行在一处。

  唐门不甘寂寞,我很快下了结论。

  说起来唐门称霸西北西南已有一百几十年的历史了,当年金沙江一场恶战,唐门将峨嵋、青城等蜀中七大门派打得血本无归,奠定了西南霸主的地位,又透过私盐交易将西北武林置於自己的控制之下,不过,唐门似乎向来没有东进中原的念头,就连唐门史上最杰出的人物唐无畏也只是浅尝辄止就偏安一隅了,中原武林也没有想过顶着难於上青天的蜀道去攻击唐门,其间两方虽小有摩擦,却大致相安无事。

  不过每到中原武林群雄争霸的时候,就能看到唐门或明或暗的身影。

  “唐三藏和魏柔走在一处,倒是一招好棋啊!”我心中暗忖:“现在局势未明,把自己藏在隐湖身後来冷眼观棋局,这麽冷静的招法是唐门家主唐天文的意思,还是唐三藏审时度势的决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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