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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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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周老点点头:“我刚上任,没有重申这条规矩是我的过错,所以老陈还能有一百两银子养老。谁要再犯了规矩,我保证他绝对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或许是我身上发出的那股强大的杀气震慑住了众人,回应的那声“是,大人!”

  虽然齐刷刷的,可听着却是战战兢兢的味道。

  我换上一副面孔,和颜悦色道:“当然,我也知道,经历司是个苦哈哈的衙门,没什麽油水好赚,而大夥儿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总不能看着别的衙门吃香喝辣的,我经历司就只有吃糠咽菜吧…”

  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窝里,好几个当时眼圈就红了,只是不知道我究竟什麽意思,强忍着不敢流下泪来,我看众人的心都被我吊了起来,才道:“有道是花花官轿众人抬,我这经历做得好不好,全看弟兄们的表演,大家做得好,我也不会亏待大夥儿,从下个月起,经历司按职务年龄支取特别津贴,每人每月二至四两不等,另设银两,用於奖优罚劣,希望诸位能恪守职责,尽心尽忠。”

  众人顿时喜出望外,齐声道:“吾等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我并不想改了大家偷窥的癖好,想来周老夫子心里也明白,对我“三日一报,特事特报”的方针便没有任何异议。

  整顿好经历司,我心情愉快了许多,出了酒楼,候在门外的高七见我一脸轻松,笑道:“大哥,方才看老陈、小谷苦着脸出来,我还以为里面出什麽事儿了呢?”

  “我能有什麽事儿?”我随口道,想起老陈的话,心想毕竟还要防一防文公达,便让他记着找一个伶俐的夥计跑一趟杭州,替我给武承恩送封信,顺便让武舞也给她父亲写封信,报个平安。

  高七应了声“是”,笑道:“昨儿解姑娘出彩儿,武姑娘也不差呀!她那种气指颐使的官家大小姐做派,别人还真学不来哪,城里不少公子哥儿都被她指使得团团转。”

  我能想像出武舞现身金满堂会引起怎样的轰动,解雨毕竟是男装,又是坐庄的,说起来她是所有赌客的敌人,对秦楼来说她是极其出彩,可对那些赌客来说,她绝对是一场噩梦。

  而武舞不一样,这麽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美艳少女出现在赌场,真真要把那些男人的魂勾没了。

  “这麽高调,我还真的找个人保护她。”虽然这些天我已经开始强化她的武功,而且武承恩给她打的底子也不错,可惜她以前实在是太不用功了,以致现在的体质想要达到以往玲珑的水准都很困难,江湖波谲云诡,我可不能让别人掐住我的小辫子,因为武舞的身份实在有些特殊。

  和高七顺路去了趟霁月斋,却不巧宋三娘扬州家里有事,急着诳u^去处理家事去了,我这才知道她并非是宋廷之的外宠。

  便和李宽人商议好给秦楼做首饰的事情,末了李宽人道:“大少,听说您要迎娶玉家三姐妹,宽人受大少恩惠良多,无以为报,前些日子敝号进了一套缅子铃,极是精巧,宽人就留下了,权当贺礼。”

  我心头一凛,缅子铃不过是寻常之物,李宽人怎会如此重视,我立刻就明白了那不过是个引子罢了,他是想告诉我,霁月斋已经知道了我要迎娶无与瑕玲珑的消息。

  这个消息除了我亲近的女人之外,只有鲁卫、南元子和那天西江阁里魏柔、齐小天几人知道,鲁卫、南元子向来口风甚紧,又与霁月斋没什麽交情,显然不会把这个消息漏给霁月斋,那霁月斋的消息十有八九是西江阁里的那些人传出去的。

  看李宽人的模样我知道霁月斋绝不是无意之间得到的消息,那霁月斋的背景可真让人费思量了,率先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就是大江盟,虽然大江盟是做私盐买卖的,可它也插手了其他的行业,像父亲王老实米行的竞争对手之一廪实行的东家就是大江盟,保不准它又把手伸进了珠宝行业。

  不过,我马上想起霁月斋苏州店开业那天齐小天的表现来,若是霁月斋的後台是大江盟,齐小天看中了想送给魏柔的那对双龙戏珠镯完全可以开出个天价来把竞争对手全吓跑,反正银子是左手交右手,大江盟并没有吃亏,齐小天心存顾忌,倒反证了大江盟与霁月斋之间并无瓜葛。

  於是我又想起了沈希仪的话来,既然武当、唐门都曾经参与珠宝的走私,没准儿他们也能开个珠宝行来赚点零花钱,到後来我甚至觉得隐湖都有嫌疑,听六娘说,隐湖虽称不上富可敌国,也是富甲一方,那麽它的钱财都是怎麽来的呢?

  一时间我真的失去了判断力,我只是冲李宽人会心一笑,道:“先生有心了,在下当铭记在心,也望先生帮我多留意。”

  从霁月斋出来,我先吩咐高七用他母亲的名义在霁月斋附近租下一套临街的宅子,之後立刻折回了巡检司,安排三个精明的弟兄日夜监视霁月斋:“奶奶的,我就不信刨不出你霁月斋的老底。”

  处理完这些烦心事,我才提笔给武承恩写信,求他埙uㄦ_大祥,言辞之间甚是恳切;然後修书一封给沈希仪,请他继续调查霁月斋的走私情况。

  犹豫了一下,又给离别山庄的庄主萧别离写了封信,婉言谢绝了他近期一会的提议,只是说这段时间秦楼刚开业,诸事烦杂,不便离开,请他见谅。

  最後才给方师兄和桂萼手书一封,向他们介绍了最近江南地头上出现的情况和我的近况,又道虽然离年关还有三个月,不过凡事要提前准备,需要江南特产的话,让他们尽快通知我。

  等信都派人送走了,我才回到了竹园。刚一进门,萧潇便笑着迎出来,道:“主子,你猜谁来了?”

第八章

  “动儿,过来让我看看。”

  一脸慈祥望着我的竟是我的大师母墨夫人,旁边还坐着其他四位师娘,身后则是乖巧的隋宝儿。

  “师娘,你们怎么来早了几天?我还想给无瑕玲珑来个惊喜呢。”我笑道。

  墨夫人望了一眼下首亦羞亦喜的无瑕,笑道:“傻小子,嫁娶是大事,你当是玩过家家啊。总要有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吧…”

  看我一头雾水的模样,她含笑点了我额头一下:“平日里你下是挺精明的吗?无瑕虽然父母早亡,可总还有个干娘吧;你父母不便来苏州,我们便全权代表了,加上你座师充当媒人,这才像个样子嘛。”

  我心性跳脱,虽然想把无瑕、玲珑风风光光的娶回家,可也没想到这么复杂,原本只是想请老师阳明公做一下见证,顺便给无瑕、玲珑一个惊喜,毕竟老师那当朝一品的帽子会让女人的虚荣心得到绝大的满足,而师娘们来此相贺也显得我对她们母女的重视。

  可师娘们显然不想这般草草了事,她们真的要看我正儿八经的娶媳妇,因为我是她们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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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师父去世,她们才将自己行走江湖时的身份有意无意地透露给我,像大师娘是墨门传人,五师娘是神手帮老帮主的女儿,这些都是我最近才知道的。

  我明白师娘们的良苦用心。师父不愿把江湖上的事情告诉我,一来怕我受那些江湖规矩的限制,二来魔门毕竟名声太坏,他不想让我背负起那些恶名。

  可是就像我是师父的徒弟,师父是魔门日宗宗主一样,有些事情是不可能更改的铁定事实,师娘恐怕也清楚我所面对的江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在不违背师父意愿的前提下,她们要尽可能给我更多的帮助。

  清楚了师娘们的来历,我对师娘们的话才有了更多的领会。大师娘是墨门传人,墨门最擅奇技淫巧,观察人的功夫甚至尤在师父之上,听她话里的意思,我一怔:

  “大师母,难道干娘她易容了不成?可天下哪有这般神乎其神的易容术呀?干娘她脸上的肌肤可都是真的呀!”

  五师娘笑着说你摸过么,怎么知道是真的?大师娘却皱眉道:“五妹,动儿说的没错,我相信我和动儿的眼睛,六娘她脸上绝对没有易过容,只是她的神情我真的奸像在哪里见过…”

  她想了半天没有头绪,便一挥手:“算了,可能是和哪个无意中碰到的人相像吧。”

  我心中蓦地一动:“难道干娘曾经偷偷窥视过师娘们不成?”这念头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华灯高悬的秦楼车水马龙,在街口就能听到有凤来仪楼里悦耳的丝竹声和金满堂沸腾的吆喝声。街口的小贩也多了许多,卖水果点心的、卖胭脂水粉的、卖针头线脑的,一应俱全。

  “爷,您是去有凤来仪楼还是停云楼呢?”白秀红光满面地问我道,秦楼的生意比我们大家预料的还好,众人都十分兴奋,白秀这个大管家更是神情亢奋。

  我说去玉角楼,一路行来,白秀把秦楼夸了一路,道孙妙当真名不虚传,停云楼里就没断过客人,也不知她怎么应付过来的;庄青烟和冀小仙俱擅房中术,本地几个有名的玩家都甘拜下风;那些慕容家训练出来的女孩儿也十分出色而且听话,一个个把客人哄得五迷三道的就知道从兜里掏钱了。

  又说今儿的生意比昨儿还好,算算现在的收入都超过纹银三万两了。

  我见她眼带红丝,知道这两日她也极是辛苦,便吩咐高七陪她休息,自己迈步进了玉角楼。

  玉角楼是秦楼一个僻静所在,也是我和六娘在秦楼的住所。只是进屋的时候,里面已经挤进了二十多个明眸皓齿的少女,个个娇小玲珑的都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儿,她们正唧唧喳喳的说得热闹,见我进来,俱是好奇地打量起我,直到六娘从楼上下来,那些女孩才散了。

  这是我给六娘出的主意,秦楼虽有五十多个姑娘,可毕竟是慕容世家出来的,并不见得与我同心,我便让高七在苏州四周买了一批女孩儿交给六娘,让她把这些女孩培训成听从我号令的可用之才。

  “自古以来,女间最不可靠。”六娘显然明白我的用意,同为女儿身却对女人有着清醒的认识。

  “有理!不过换个角度,女间却又是最可靠的线人,因为…她们一旦陷入爱情或崇拜的漩涡,就没有了自我,那时候她便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甚至连她爹妈是谁都不知道了。”我望着屋子里那张仇先生给我画的水墨写生画像出神道。

  “自我?女人的自我?”六娘的那声回应感慨万千:“是啊,看看墨夫人就知道了,女人一旦爱上了男人,就失去了自我,她…真是苍老了许多。”

  我噗哧一笑:“干娘,你老人家什么时候见过我大师娘呢?这马脚可是越露越大哩。”

  “早知道瞒不住你这个小鬼头。”六娘细白如葱管的手指在我额头轻轻戳了一下,那细长的秀目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

  “这么说,我真的该叫你六师娘了。”六娘却不置可否,目光转到我的画像上,半晌才说话,却把话题转移开去:“动儿,这些女孩儿里有几个出色的你要花点心思,将来再替她们寻个好人家,以后或许会对你有意想不到的助宜。”

  我啧啧了两声,笑道:“干娘,没想到你也会活学活用美人计啊。”

  “那是,因为干娘早就知道,美色甚至比刀剑更锋利…”

  六娘的话一下子让我想起了隐湖和魏柔,她们该是诠释干娘这句话的最好例子吧。

  心念电转间,我犹豫着问道:“干娘,不知有句话当问不当问?”

  六娘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笑道:“动儿,你是我的干儿子,有什么当问不当问的?”

  “十二连环坞已经被大江盟剿灭了,不过,之前进入太湖的那些亡命之徒并没都被十二连环坞统合进去,像梅娘、白秀就依附于干娘了…”

  六娘闻弦歌而知雅意,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想知道干娘手下这样的人材还有几个呀?”

  “干娘真是目光如炬。”我赞道,六娘的眼光每每有洞彻心扉之功,在十二连环坞家门口得以立足绝非偶然。

  “虽然十二连环坞的尹观是个大老粗,可高光祖却颇有才干,极擅笼络人心,干娘能争取到梅娘和白秀已经殊为不易,实在没有其他人手可用了。”

  她顿了一下,道:“若不是我亲眼见到高光祖人头落地,我真要怀疑十二连环坞的溃灭会不会有什么文章了。”

  说罢她又笑道:“动儿,若是你不急的话,再等上个一年半载的,紫烟会是个得力的帮手。”

  “我知道,这丫头现在就是个人精,干娘你再一琢磨,定是一员干将。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动儿,心急不得。”六娘说罢便默然,显然她明白了我的用意。

  我并没有争霸江湖的雄心,唯一的目标就是征服隐湖,而没有强大的后盾,征服隐湖谈何容易?

  “干娘说得没错呀!”无瑕边把我的小衣脱掉,边巧笑盈盈道。

  自从见到了师娘她们,她的脸上就洋溢着一股喜气,就算她努力压抑自己的情感,我也能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不急怎么行!”我伸手搂着无瑕丰腻的腰肢,她微微抗拒了一下,便偎进了我怀里。

  “再不急的话,隐湖就不知道会落进谁的手里!”

  “爷担心的是魏柔吧。”无瑕呵气如兰地笑道,只是娇笑声中依然能听出一丝嫉妒来:“爷,你且放宽心,隐湖弟子向来丫角终老的多,出嫁的绝少,三代以来,还没听说哪个隐湖弟子嫁人的。就算齐小天追得紧,恐怕一时半时也上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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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自尹雨浓以来,江湖可有这般波谲云诡的时候吗?五十年前,虽然魔门势大,可正因如此,隐湖轻易团结了江湖的绝大多数门派,才一举将魔门击败。而眼下隐湖它到底该站在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中的哪一方呢?大江盟虽然侠名卓着,可齐放乃是豪雄之才,岂肯甘居隐湖之下;另一方慕容世家则是黑道中人,隐湖更不可能与之同谋。隐湖若是觉得控制齐放有困难,或许就把重心放在了齐小天身上,如此来说,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把魏柔嫁给齐小天了。”

  我的笑容有些无奈:“在隐湖二百多年的历史中,它已经不是第一次使出这样的招数来了。”

  和六娘待的时间久了,对隐湖也了解得更多。她没有师父遗命的羁绊,自然少了许多顾虑,师父魔门里得到的隐湖资料经过她的口一点点传授给了我。

  有时候我就想,在太湖遇到六娘或许真是天意,不过,即便遇不到她,她也会像我的老师阳明公那样找到我头上来吧。

  无瑕无法反驳我,只是用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抚弄着我的胸膛,那雪白粉腻的脸上竟有些阴晴不定,就在我有些狐疑的当口,听她伏在我胸口喃喃低语道:“爷,有了魏柔,你…是不是就不、不喜欢无瑕了?”

  我一怔之后便恍然大悟,这几天我的心思都放在了魏柔身上,或许是让我身边的女人感到受冷落了吧:“傻丫头。”

  我亲昵地在她股间掏了一把:“都快成了我王家三少奶奶,还是我王动长子的娘亲大人,倒吃起别人的飞醋来了。”

  那一把就掬出些滑滑腻腻的粘汁来,还带着一声腻人的鼻音:“谁、谁说是儿子啦?”

  我刚想调笑两句,却听及远而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就到了我房门前,我心念一动,忙扯过被子盖住赤裸的我和无瑕。

  果然听的“吱扭”一声,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盛装的武舞带着一身霜露闯了进来,甫一进屋便嚷道:“王郎,我也要嫁给你!”

  “喂,武舞,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进屋能不能敲敲门先?”

  一个刁蛮的解雨已经让我很头疼了,又来了个一身大小姐脾气的武舞。解雨不晓得我这个淫贼的厉害还情有可原,你武舞可是被我整得死去活来呀!是不是让你食髓甘味,非我不嫁呀?

  “再说武舞,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你父亲是二品大员,我怎么好让你做妾?你我总要给他老人家留点面子吧。”我真有些苦口婆心了。

  “我知道你在找借口,你、你根本就下想娶我!”武舞的反应竟是意外的激烈,刹那间脸上就布满了泪水,指着无瑕的手也有些微微发抖。

  “那、那无瑕姐姐呢?我才知道,她、她原本是一派的掌门,足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你都敢娶她做妾,为什么不敢娶我?还不是因为我跟别的男人好过,你、你、你看不起我!呜呜呜…”

  是吗?我的心随着怀里无瑕身子的微微抖动也蓦地抽搐了一下,或许她真的说中了我的心事?相比武承恩那个二品帽子,我更是讨厌她以往生张熟魏的经历吧。

  只是…那时候的武舞并不认得我呀?就像无瑕,她甚至有自己的女儿,为什么我自然而然的就接纳了她,却对武舞总是看不上眼呢?该看不上眼的应是另外一个人吧,她虽然口口声声说一辈子只做我的女人,却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而我却总忘不了她,苏瑾…

  “看不起我,就别要我呀!”武舞哽咽道:“为什么把人家的心都带走了,却把人家冷落在一旁孤苦伶仃的?…我以前是做错过事,可自从跟了你,我就再没找过别的男人…”

  “好,我娶你。”武舞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难道苏瑾她是因为身子被污,觉得对不起我,才破罐子破摔的吗?若是这样的话,就让武舞来打开她的心结吧,反正武舞也是个美人,只要她日后老实,娶回家又有何妨呢?

  看她婆娑的泪眼放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我怜惜之余赶忙加上了条件:“不过,不是现在,你的大小姐脾气我可受不了…”

  还没等我说完,武舞就一下子跪在了我床前,抱着我的胳膊急道:“我改,我改!”

  “什么我我我、你你你的,你看,你一点规矩都不懂!人前你要喊我相公、夫君,人后喊我爷、主子;人前称呼自己贱妾,人后你就是奴家、婢子。等你什么时候改好了,我就娶你!”

  “奴家明白。”得到了我的保证,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放射出动人的光彩。我伸手把她脸上那些被泪水浸泡的魂画儿的困脂水粉擦掉,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俏脸:“这多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奴家是怕、怕比下上诸位姐姐嘛…”她下意识地瞥了无瑕一眼,我怀里的无瑕因为我的宠爱而散发着惊人的艳丽,怪不得武舞自惭形秽。

  不过,心情放松的她总算也变得聪明起来,知道我不想有人打扰和无瑕的好事,不待我说话便施礼告退了。

  “爷,你真要娶武家妹子呀?”无瑕趴在我身上腻声问道。

  我默然,于是无瑕乖巧地闭上了嘴,藕臂支起身子来,将一只丰挺的乳送到我的嘴边。

  是呀,就在我说出要娶武舞的那一刻,我也没有真正把武舞当作自己的女人。

  不知道是她的悲哀还是我的悲哀,或许现实的江湖也让我变得现实起来,且不管我目的如何,武舞不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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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二天上午,老师阳明公也秘密来到了苏州。他老人家和我师娘们密议了很长时间,我想除了婚事之外,魔门和隐湖也该是他们议论的焦点吧。

  “老师,师父和鹿灵犀的那场比武究竟是为了什么?”

  “动儿,听说你又升官了,经历司经历,虽是八品小官,要做好也不容易…”

  “老师,您见过鹿灵犀,或是辛垂杨吗?隐湖为什么代代都是美女?”

  “动儿,明年开春的大比一定要参加,你现在知道解元的帽子很舒服了吧…”

  师徒俩就这样进行着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老师突然变得和师父一样神神秘秘的,我一谈到师父和隐湖身上,他就开始左顾而言他,只有问到小师母和小师弟的时候,他那干瘦的脸上才焕发出喜悦来。

  “真不知道您老人家和师娘究竟说了些什么?”我喃喃自语道,那语调便有些暧昧。

  老师目光陡然射过来,我忙陪笑道:“啊,老师,我是说听说方师兄在京城里请辞了。”不待他询问,就把京城里发生的事情讲给了老师听。

  “叔贤是以退为进。”老师果然是官场高手,一眼就看穿了桂萼和师兄玩的把戏:“不过动儿你记着,这种小聪明你最好少用。为人臣者,就要为君分忧,而他们俩这一退,却把皇上推到了廷议争论的第一线,虽说现在皇上因为需要你师兄他们,必然会恳词挽留,可在皇上心目中就留下了不敢任事的印象,这对日后两人为官甚是不利啊。”

  虽然我也隐隐想到了这一层,却不如老师说的那么明白,转眼看他充满了睿智的双眼,我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意,是啊,若是讲做官,老师才是深韵其道吧,他以盖主之功而得以怡情山水,没有点韬光养晦的真功夫,哪来今天的悠闲呢?

  他背手踱到窗前,望着院子里的花树静静立了奸一阵子,才缓缓道:“动儿,你日后有何打算呢?”

  “当然是实现师父的遗愿,征服隐湖了。”我飞快的答道。

  “动儿,李师兄他是个奇才,而他也实在幸运,找到了你这么一个天才。”老师的话里隐隐透出些艳羡来。

  “为师看来,你在文武两方面的天分甚至比你师父还高,而更可贵的是师兄他教育弟子的本事远远在你师祖之上,能把自己的本事十成十地传授了给你,省了你许多自己摸索的时间,让你能在小小年纪就跻身到江湖的顶尖人物里去。”

  这倒是真的,不过老师您老人家若是知道师父是怎么教我的,您恐怕就要换个说法了,要不,让我拿小师弟做个示范先?

  “鹿灵犀对于李师兄来说,年纪太小了,一个中年人的心境如论如何是无法和与一个少女相一致的…”

  “等等,”我忙打断老师的话,这可是第一次有人相我谈起鹿灵犀的年龄来,因为鹿灵犀只在江湖上惊鸿一现就没有了踪迹,人们只知道她就任了隐湖小筑的家主职位,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就连见过她的鲁卫也只是说她乃神仙中人,而神仙都是长生不老的,谁知道她究竟有多大年纪?!大家只是对隐湖在江湖的代言人辛垂杨还不算陌生。

  “老师,您说师父与鹿灵犀相遇的时候,她只是个少女?那么她现在岂不是只有三十多岁,和无瑕年纪相仿吗?”

  “李师兄他还真没收错徒弟。”老师微微一笑道:“所以,你的机会比你师父大了许多,因为你还年轻,而且眼下的形势对你也很有利。”

  “虽然我离开江湖的日子已经很久了,对武林大势并不熟悉。不过,听你师娘说,江湖两大势力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正相持下下,唐门态度暧昧,而隐湖也不清楚究竟站在谁这一方。不过,这一切恐怕都会因为你的崛起而改变。”

  “可弟子怎么觉得,妄想以一人之力改变江湖是最最愚不可及的。”

  “动儿你是在考为师吗?”老师的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他显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言不由衷。

  是啊,我越来越感觉到“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的威力,我踏入江湖仅仅几个月,我身边就发生了偌大的变化,我也察觉到我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人了,在我有意无意间我周围已经开始形成一股可观的势力,这股势力还在迅速的增长,很快就会对江湖局势产生影响了。

  “对于隐湖来说,江湖上出现任何一个足以号令整个江湖的强者都是不足取的,即便这个强者是武林正义的化身。因为对于一个门派的生存来说,门派的利益才是至高无上的,隐湖也不例外。大江盟和慕容世家能够相安无事最好,如果有一方获胜,隐湖也会希望那是一场惨胜。虽然为师不熟悉江湖,可也知道,大江盟再好,也不如没有什么野心的释道二门少林武当安全。”

  “可问题是,大江盟与慕容世家实力对比实在足大优啊。它日前统合了江南的诸多门派,就连十大门派之一的排帮也加盟到里面去;齐萝又要嫁给宫难,而宫难则是武当掌教清风的心爱弟子,齐萝的师父恒山派的掌门练青霓还是清风的嫡亲妹子,大江盟又代表了白道的利益,武当很可能在两雄争霸的时候倒向大江盟。反观慕容世家除了离别山庄之外并无强援,而离别山庄虽然有几把好手,可怎比得上帮众逾千的排帮?唯一能够与大江盟抗衡的资本,就是慕容千秋那头老狐狸的智慧。”

  我顿了一顿,道:“这一战下来,大江盟的胜算有七八成,而要赢就是大获全胜吧。”

  “这就是动儿你的机会了,隐湖弟子虽然个个出众,可毕竟只有三几人,需要透过别的门派来实现自己的意图,它现在恐怕也在睁大眼睛在江湖上寻找代言人,大江盟、慕容世家和唐门三家都是财雄势大,并不是做前台的好目标,而动儿你可就不一样了,现在你就很吸引别人的视线了…”

  我心里一动,这么说魏柔出席秦楼的开业大典就不光是修练心剑,而是别有含义了。

  只是我并不喜欢这种征服的方式,一皱眉道:“老师,若是那样的话,究竟是我征服隐湖还是隐湖征服我呀?”

  “傻孩子,手心手背都是你的手,只是你看的角度下一样罢了,究竟是谁征服了谁,个中滋味也只能你自己来体会。”他微微一笑:“当然,或许堂堂正正的击败它对你更有吸引力?”

  “那倒不是,”我邪邪一笑:“只要我是征服者,就算用上金风玉露散我也在所不惜,隐湖欠我师父太多,我实在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哦?”老师意外地望了我一眼,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转了话题:“动儿,若是你真的征服了隐湖,你还想做什么呢?”

  “恐怕足搏个进士的功名吧。”那是我少年时的梦想。在我还只是个七八岁的乡下孩子的时候,我曾梦想我有一天会中个举人,然后像城里的慕容大官人一样在山水阁享用着丰盛的大餐。

  而现在我不仅中了个解元,而且不时和城里的那个慕容大官人在听月阁里饮酒畅谈,那些丰盛的大餐现在对我来说远远不如萧潇泡制的一碟小咸菜可口,我人生的梦想似乎只有一个金榜题名还没有实现了。

  再之后呢?

  我有些茫然,足啊,在实现了我所有梦想之后,我该做点什么呢?这些日子,我的大脑已经被师父的遗命所占据,老师的话就像暮鼓晨钟一般惊醒了我。

  “江湖虽大,也是江山一隅啊。”老师凝望着碧空万里,意味深长地道。

  “萧潇,你喜欢爷以后做个什么人?”我懒懒地躺在榻上,阳光照在我的前胸,暖洋洋的。

  “主子喜欢做什么,萧潇就喜欢什么。”萧潇轻揉着我的肩笑道,那头解雨已经小声道:“哼,他最喜欢做淫贼呗。”

  “爷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做江湖人。”无瑕见我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立刻回道,她已经说了几次要我退出江湖,显然江湖已经伤透了她的心,而桌子对面的玲珑也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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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武舞接道:“江湖有什么好混的,爷当然要做官啦,而且要做大官。”她一脸幢憬:“若是能当上个一品大学士最好,那时候咱们就有凤冠霞披了。”

  “好你个大头鬼!”我瞪了武舞一眼:“想挣个一品诰命,找别人去!一品大学士有什么好,天天看皇帝老儿的脸色,还不如个七品知县,天高皇帝远的,管着一方百姓,又自由自在。”

  “七品太小了嘛,爷你现在都正八品了,再中个进士,七品就唾手可得了。”武舞毕竟是官宦人家,说起官场上的事来便头头是道:“再说一个县大爷才能管几方水土几方人呀?怎么也要个四品知府爷你才能施展开拳脚耶。”

  无瑕、玲珑甚至解雨孙妙脸上都露出赞同的神色,只有喜子在一旁小声嘀咕道:“主子为什么非要当官呢?当官的可都没好人。”

  萧潇忙呵斥了一声“多嘴”。我自然知道喜子的心事,她家就是被当地一个小官整得家破人亡,自然对当官的没有好印象,就连我已经做了官都忘了,玉玲也提醒说若不是爷做了官,你家的冤案还昭雪不了呢。

  我不清楚那一件霞披是不是对所有的女人都有莫大的吸引力,让她们都希望我在官场上能出人头地而不喜欢我混迹江湖。

  不过“一朝权在手”对我来说似乎也是一种美妙的感觉,只是我真的愿意放弃我的自由吗?

  “且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我一挥手示意将这个话题打住,问解雨道:“昨天金满堂的生意可好?”

  “不是有报表给你么?”解雨奇怪地反问道:“六娘说秦楼每天的帐目都要整理成表,送给你过目的,怎么没收到吗?”

  我这才想起来早晨我在玲珑身上驰骋的时候,明珠是送过来一本帐簿,那时候的淫靡景象恐怕让未经人事的明珠有些心慌意乱,忘了说明那帐簿究竟是什么东西了吧。

  瞥了一眼正伺候无瑕的明珠,她脸上和玲珑一样已然满足红晕。

  “啊,明珠说过,碰巧老师来了,我就忘记了。”吩咐明珠把帐簿拿来,翻看了一遍,不由赞道:“解雨,阿妙,你们还真是成绩斐然呀!”

  解雨显然听出了我对她与孙妙称呼上的不同,眉头不由得轻轻一皱,眼角倏地闪过一丝失意之色,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转到了孙妙脸上。

  孙妙正因为我这句亲昵的称呼而染红了雪白双颊,那眼里也透出一股似羞似怨的目光来。

  其实众女的目光都落在了孙抄身上,她们对于江湖争霸或许不感兴趣,可对自己男人的一言一行却是关注得很,众目睽睽之下,孙妙越发手足无措,那在千百人面前都不曾怯场的从容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那都是温小满和武姐姐的功劳,我有什么可夸的!昨儿我又没出手。”解雨噘着小嘴笑道,虽然是自谦的话,可言语里就有了些赌气的味道。

  这丫头还真是争强好胜啊,我心中暗忖。肩头萧潇的手突然重了一下,显然她也看出了解雨的毛病。

  “话不能这么说,武舞有武舞的好处,不过,若不是你开业那天技震全场,温小满恐怕就没这么轻松了,说实话,对于赌客来说,美色总不若银子来的实在些。”

  解雨露齿一笑,那眉头也舒展开来:“金满堂再好,也不如孙姐姐的停云楼生意好。孙姐姐只要拨拨琴弦,那帮登徒子们就乖乖地把银子从口袋里掏出来,毕恭毕敬地献给孙姐姐。哪儿像我那天累得满头是汗。”她竟赞起孙妙来了。

  “那里面真正足登徒子的并不多。”我顺嘴儿道,停云楼的客人大多是些文人骚客,比之有凤来仪楼里的客人成分单纯了许多,白秀禀报说光是开业这几日,有凤来仪楼里已经招待了好几波江湖上的客人,其中不仅有大江盟、慕容世家的弟子,甚至连远在蜀中的唐门都曾有弟子现过身。

  “真正复杂的是有凤来仪楼,那里龙蛇混杂,听说连久未在江湖露面的铁剑门门主奔雷剑万里流都在那里着了面,解雨、武舞你们要在那里多用点心思,金满堂眼下有温小满就足够了。另外,仔细停云楼,小心别让那些粗人惊吓了阿妙。”

  吃过午饭,解雨、孙妙和武舞便往秦楼去了。萧潇见三女走远了,才对我道:

  “主子,殷小姐来信了。”说着,递给我一只锦囊。

  锦囊上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青鸟,针法极是细密精致,也不知是不是宝亭的手法。拆开信一看,却是一封道喜的信,恭喜我抱得美人归,只是话里话外透着对无瑕、玲珑的羡慕。

  我看萧潇无瑕、玲珑俱是关切地望着我,显然对信中的内容极是好奇,我便顺手把信递给了无瑕,无瑕推托不过,便读起信来,只是越看脸色越是绯红。

  “宝亭有大妇风范呀!”我感慨了一句,她自幼生在富豪人家,看惯了男人三妻四妾的,自然就有种大家气度,并不以我多娶为怪:“日后,你们都要好好跟她学学。”

  无瑕、玲珑红着脸点点头。我看宝亭的落款日期就是昨天,既然信上没有提起杭州府和文公达来,想必那文公达也体会出来桂萼和方师兄请辞的真正用意,便没轻举妄动,这也让我安心了不少。

  “萧潇,你替我写封信,告诉宝亭我这里一切都好,等初八婚礼一毕,我就请师娘和老师赴杭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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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初八那天,我终于变成了主角。

  一身大红喜服的我在竹园的小花园里迎接着参加我喜筵的宾客。花园里并没有挂起红灯笼,却用鲜花扎了个大花球放在了园子的正中央,周围则是四张摆满了时鲜水果的桌子。

  最先到的自然是鲁卫和经历司的周老夫子,李宽人随后也到了,还送来了一只锦盒说是东主宋廷之的贺礼,让我洞房时再打开。

  之后知府白同甫等贺客也陆陆续续的到了,一时间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老大,你比秦楼开业那天可精神多了,那天我总觉得你像是个绿毛大乌龟。”沈熠一进园子就口没遮拦地道:“这是你在苏州的家吗?看着可是小了点…”

  “废话,礼金拿来,我等着它买个大宅呢。”

  “区区黄金五千两,不成敬意!”沈熠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张银票来。

  我心中一愣,虽然早知道他花钱大手大脚的,却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笔,和他只是臭味相投,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他送这么一份大礼欲意何为?

  而周围的人似乎也被这份厚礼惊呆了,一时间园子里鸦雀无声,彼此在交换着眼色,似乎是询问此人的来历,有知道沈熠身份的一说,众人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沈百万的公子,怪不得、怪不得。”

  “老大,你不是没见过银子吧?”沈熠小眼珠中放出奇异的光芒,低声笑道:“那日霁月斋开业,老大你也挺敢使银子的呀,光那一对乌金镯子你可就动用了七万五千两银子啊。”

  又道:“老大,我可是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说着,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

  “怎么,现在你不是我王动的朋友吗?”我一个四两拨千斤,轻巧地把问题还给了他。

  沈熠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老大,看来我还要跟您多学学呀!”

  白同甫听了旁边一人解说了沈熠的来历,笑道:“贤侄,老夫就不和沈公子比了,他老爹富可敌国,给多少银子都不为过。这样吧,我来定其他人的调子,彩礼收少了你可别怨老夫。我出纹银一百二十两。”

  我心中暗笑,这老头子最会收买人心,看那些贺客脸上果然轻松了许多。

  鲁卫笑道:“下官怎么也不能比知府多,这样吧,老弟,我出九十六两,贺你和尊宠天长地久。”

  周老夫子也说出九十六两,我吩咐身后的高七将彩金一笔笔记下。

  正回谢当地一个缙绅,听园门外一个小厮高声喊道:“杭州部司武承恩大人特使、杭州前卫百户乐茂盛大人到!”

  话音未落,乐茂盛已经昂然而入。他并没有穿着盔甲,却是一身公服,乌纱帽,青色团领衫,胸前绣着寸径的小杂花,腰系素银腰带,煞是精神。

  快步走到我的近前,朗声笑道:“恭喜王兄!”说着递过一封信函,道:“这是武大人的贺仪!”

  “多谢武大人,乐大人一路辛苦了!”我应声道,心下明白定足武舞将我要娶她的消息传了回去,才让武承恩作出公开支持我的举动,这或许也算是我娶武舞带来的好处吧。

  伸手想接过那封信函,不料却没有抽动,再看乐茂盛的嘴角隐隐露出一丝揶揄的嘲笑。

  “妈的,臭小子,竟然跟你大爷玩起花样来了!”我心头暗恨,手指轻轻一弹那信封的边缘,一道暗劲便传了过去,乐茂盛似乎不晓得我会武功,猝不及防下手一松,那封信便轻巧地落在了我的手中。

  “好!”乐茂盛目光陡然一盛,刻意压低声音道:“想不到解元公还是文武双全!改日定要请教!”

  然后却朗声笑道:“武大人祝大人小登科后大登科,来日为我大明栋梁!”

  说话间,他的目光已经把整个园子搜索了一遍,却没有见到武舞。他神态中便有些焦急,可依旧沉住了气,听我把他安排在鲁卫身边,他也不再言语,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园子的入口,像是在等武舞的出场。

  高七并不知道我和乐茂盛之间的恩恩怨怨,以为乐茂盛不过是武承恩差来贺喜的,而他也并不知道武舞的真实身份,武舞的身份被我严格保密起来,除了去过杭州的无瑕、玲珑外,只有干娘和萧潇知道,就连高七也不清楚,于是他就沉醉在一种莫名的喜悦中:“大哥,您什么时候和武大人交上了朋友?”

  “他妈的,他算我哪门子的朋友,他只不过是我的便宜老丈人罢了。”我心中暗笑,却冲高七摆摆手,示意他说话小点声,让在座的那些贺客们更觉得我与武承恩的关系非比寻常,就连沈熠眼中也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吉时到!”这是我十天之内第二次听到这样的喊声。只是当我看到紫烟、喜子、明珠和明鬟竟搀出了四位新娘,身为新郎的我还足忍不住喊了一声。

  “慢!”

  今天的新娘应该足无瑕和玲珑三个人呀,怎么会多出来一个?那大红礼服和大红头盖将四女打扮得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同样的胭脂香水味让我“闻香识女人”的绝技失去了用武之地,就连紫烟那四个丫头都足一样含笑望着我,并没有透露一点蛛丝马迹。这一切似乎都在刻意隐瞒着多出来的那个人的身份。

  只是贺客们却没有配合我,那筵席上顿时发出一阵阵的惊叹:“天哪,这些女孩子不是今天的新娘吗?”

  “她们都是陪嫁的丫鬟呢,丫鬟尚且如此,小姐还不…”

  “为什么我不是动少?我的天老爷,您、您还真偏心呀!”

  “慢什么慢呀,老大,快掀开你新娘子的头盖让小弟开开眼吧!”沈熠喊出了众人的心声,便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只有某人拿着请柬翻来覆去看着,一边掰着指头,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玉家三姐妹,玉无瑕、玉玲、玉珑,不错,是三个人,我没数错呀,怎么出来了四个新娘?”

  “吵什么吵,我还想掀开她们的头盖看看呢,可新娘、新娘怎么多出来一个?”

  “多一个就多一个呗。”沈熠脱口道,等说完了才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身为新郎的我竟不知道自己的新娘是谁,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便讪讪一笑,道:“老大,你还真了得呢,女孩都赶着嫁你!”

  而一边的乐茂盛却煞白了脸,显然想到那个多出来的新娘会不会是武舞。

  当然不是武舞,武舞和孙妙、解雨在一开始就被我排除在外了,在那一瞬间我猛地想起的足苏瑾,难道说她以前说过的话都是言不由衷,而今要给我一个惊喜不成?可片刻我就否认了我的这个念头,因为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些女孩子中间,少了一个我至亲至爱的人。

  萧潇。

  刹那间我胸口涌起一阵幸福,甚至连眼圈都有些模糊,再看后面鱼贯而出的老师阳明公、五位师娘和六娘,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顽皮的表情,我知道我猜得没错,那多出来的新娘就是我的宝贝萧潇了。

  “谢谢你们。”我心中默默道,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我知道,只有师娘相老师才能推翻师父当初的决定,也只有他们才能说得动萧潇。

  “阳明公!”白同甫却一眼望见了老师,一怔之下忙抢前几步,下拜道:“下官苏州知府白同甫拜见尚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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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乐茂盛也在惊讶中慌忙起身,拜倒在地;那些贺客们见两个官职最大的都给这个貌不惊人的小老头施礼,也都纷纷躬身施礼,脑筋灵活的已经从白同甫的话中猜到了这老头的身份。

  “诸位请起罢。”他边把白同甫搀起边朗声笑道:“诸位今天远来是客,不必如此拘礼。再说如此喧宾夺主,新郎官可要骂我这个当老师的不合时宜了。”

  一句话让气氛轻松下来,虽然众人依旧纷纷见了礼,可话题却落在了这场婚礼上。

  当孙妙和着“凤凰操”唱起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黄其宝。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的时候,我和四位新娘并排站在了祖宗牌位前,行交拜礼,喝交拜酒。

  前三个新人的头盖被我依次揭起,每掀起一张就惹来贺客们的一声惊叹。

  那头盖下正是玲珑和无瑕充满幸福的笑脸,尤其是无瑕,她脸上再没有半丝烦忧的情绪,反是放射出一种异样的光辉来,既含情脉脉又大胆地望着我。

  待到第四人,我却有意停了一下,小声道:“萧潇,爷终于得偿所愿了。”

  轻吹一口气,荡起了头盖的一角,露出了我异常熟悉的那只浑圆小巧的下巴,只是那上面已经凝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我伸手把那泪珠擦去,笑道:“傻丫头,你该高兴才是。”一句话却让萧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呜咽着倒在了我的怀里。

  萧潇的头盖终于掀开了,沈熠“噢”了一声便没了言语,只是端起桌前的酒壶一阵狂饮,而乐茂盛却是神情一松,也端起桌前的酒壶狂饮一阵。

  新妇挨个客人敬起酒来,沈熠却把我拉到了一旁,笑道:“老大,我可真服了你了,你从哪儿找到了这么多的绝代佳人?”

  没等我说话,他又道:“还有那个魏柔呢?老大你不足说她也是你的小妾吗?怎么不见她的踪影?”

  “老沉,听说你家里美女如云,怎么这么不开眼呀?”我顾左右而言他。

  “老大你不知道,家里那些女人和尊宠比起来,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美则美矣,艳则艳矣,却没有一个可人心的,拿来当当美女狗还差不多,做自己的老婆,嘿嘿,总差了那么点味道。”沈熠颇有些感慨道。

  说起来沈熠的话着实有理。天下的美女何止万万千千,可有几个像萧潇、无瑕这样能站在某个行当的顶峰呢?那种非同寻常的气质或许就是沈熠所追求的吧!

  “老沉,那你投身江湖吧,江湖里的女子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婚礼后老师和五位师娘都飘然而去了。老师要回余姚,我便磨着他和师娘一起去杭州殷家提亲,他被我磨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六人便走在了一路。

  “玲珑姐姐先。”我送走客人们,回头往自己房里走,却听到屋里萧潇这般道。

  “还是萧潇姐姐先。萧潇姐跟随相公日子最久,理应是萧潇姐先。”玲珑谦让道。

  “什么你先我先的,”我推开房门,冲着绋红了脸的四女哈哈笑道:“让老公我先是正理!来,先亲亲再说。”说着一把抓住身边的玉玲,把她揽进怀中,一口亲在了她那张困脂小嘴上,立刻便带出了“嘤咛”一声鼻音。

  我当然知道她们究竟在议论些什么,四女都是温良恭俭让的淑女,这让我着实高兴。

  转眼看萧潇无瑕正低眉浅笑准备离开,把优先权让给妾室中排名在前的玲珑,我命令道:“谁也不准离开。”

  “相公,天还没黑呢…”

  我正把无瑕大红绸缎的喜服脱去,里面除了一件对襟短袄外,只有一件水粉色的肚兜,那肚兜上绣着的一对并蒂莲正被双峰托起,煞是醒目;裸露在外的一截浑圆肩头的雪白肌肤早变成了陀色,那对撩人的眼睛也羞得下知该往哪儿放,最后落在了自己鼻尖上。

  “无瑕姐姐好白耶…”无瑕的美连萧潇部有些心动,边帮我把无瑕的对襟短袄脱去,边望着她一身粉腻娇笑道:“姐姐的名字也好,玉无瑕,真是白玉无瑕啊!”

  “讨打!”无瑕一面娇瞠,一面扬起娇腕,作势欲打萧潇。她腕上的那只双龙戏珠镯带起一溜乌光,正晃着我的眼。

  我伸手抓住那只雪白娇腕,轻轻的抚摸着,让往事在我心中肆意流淌。

  “或许,在相公给贱妾戴上这对镯子的时候,也把相公的印记打在了贱妾心上。”无瑕痴痴道。

  我身后是一对赤裸的身躯,正是玉玲玉珑那一对孪生姐妹花。听到无瑕的话,那对娇躯霎时间变得火热起来,两对椒乳也似乎急剧地膨胀起来,玉玲更是伸出手来摸了摸那只镯子,然后伏在我耳边腻声道:“相公,奴家也要相公在奴家身上打上印记嘛…”

  “急什么?还是看看宋廷之的礼物先。”

  萧潇打开李宽人送来的那只锦盒,顿时花容失色,“啊”的一声惊叫,就把锦盒扔了出去,只见从那只锦盒里飞出一只五彩斑烂的小蛇来,恰恰落在了我的臂上。

  或许是女人都对爬行类动物有着天生的恐惧,饶是四女放在江湖都是数得着的女中豪杰,此刻也全飞也似的躲在我的身后,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简直和她们的名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假的啦!”小蛇一落在我的身上,我就知道那是一条假蛇,只是做得实在是太逼真了,连我的眼睛都被骗了过去。

  “这个宋廷之搞什么鬼!”我嘟哝了一句,顺手拿起了那条小蛇。

  小蛇只有小指粗细,一尺多长,是用真正的蛇皮做成的,而那对放射着冷酷精光的蛇眼则是一对墨绿色的宝石。

  在我的记忆中,有如此斑烂外表的蛇只有一种,就是天下淫贼最喜欢也是最难得到的炼制极品春药的上佳原料、有着“淫龙”之称的七花蛇,师父曾经将它的里里外外给我解剖过。

  我用手一掐,小蛇软中带硬,仿佛真蛇一般,只是骨节比真蛇大了许多,应该是被人换过。仔细翻看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什么机关,就连接缝都若隐若无的。只是无意间轻轻一抖它的尾巴,那蛇竟似活了一般的扭起身子起来,那小脑袋还一探一探的好像要钻到哪里似的,甚至骨节扭动摩擦发出的吱吱声也能隐隐听到。

  “原来是这么用啊!”我心下恍然大悟,这个宋廷之还真是懂得顾客的心理呀!

  顺手拾起那只锦盒,果然不出我所料,打开锦盒下层的机关,里面整齐地摆着四样东西,奇淫奇毒的蛇牙,有辟毒奇效的蛇眼,一个装着滋阴壮阳的蛇肉蛇骨粉的小陶罐和一个装着七花蛇最精华部分蛇涎的小瓷瓶。

  “不识货的人还真不知道这东西价比黄金呢!”我心中暗忖,却听身后玉珑胆怯地问道:“这…这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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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主子、主子,您就别去秦楼了,好不好?主子…”

  看我脸色变得铁青,萧潇似乎是怕我一怒之下杀了苏瑾,脸上既惊且怕又怜,身子就如同一只八爪鱼似的死死缠住了我,那蜜壶竟然再度剧烈收缩起来。

  喜子的一句话将我纳妾的喜庆气氛冲得一干二净,而进屋发现满地都是大红喜服的她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吓得脸都白了,嚅喏道:“主…主…主子,婢、婢子不…不晓得您、您、您…”支吾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晓得你主子在洞房是不是呀?”

  看到萧潇那双仿佛受惊小兔般惊恐的眼,我心头那阵锥心的疼慢慢化成了一片怜爱:“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我怎么能抛下我的新娘跑去秦楼楚馆呢?”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我脸上每一个表情的变化都落在了萧潇眼里,一行热泪一下子从她眼中涌了出来,她把香唇送到我的嘴边让我使劲亲吻着她,可呜咽的声音还是从她喉里传到屋子里每个人的耳中,然后竟然就是呜咽一片。

  “人各有志嘛,你们哭什么?”我轻抚着萧潇雪白滑腻的肩头,转头对无瑕道:

  “我饿了,无瑕,你给相公做点吃的来,鸭舌羹就行。”

  只是冷静下来的我心头却升起一丝疑虑:“难道苏瑾她依旧对我有情,见我娶亲而伤怀不成?她在秦楼出演,慕容家允许吗?”

  无瑕这才止住了哭声,脸上飞起一道红霞,含情脉脉地望了我一眼,把我的长衫披在身上,转身下地往我卧室旁专门收拾出来的那间小厨房素手调羹去了。

  我知道她该是想起在丹阳的那段日子,就是那时候,无瑕知道我真的会将一切世俗抛在脑后,让她快快乐乐做我的女人。

  望着无瑕丰腴的背影,一阵温馨涌上我的心头:“这样的女人才是我要珍惜的吧。”

  “真的…不去看…苏姐姐了吗?”这时反倒是萧潇想劝我去秦楼看看苏瑾了。

  “真的不去了。‘琴歌双绝’里的歌后献艺,想捧场的人多得是,多我一个的不算多,少我一个不算少,我去作甚!”

  我语调变得轻松起来,转头对还傻愣愣站在地中央的喜子道:“去,找人告诉六娘一声,让她多派两个人去爱晚楼,今天那里的客人定是少下了的。”

  等喜子快走到门口,我犹豫了一下又加了句:“苏大家身体欠佳,你再告诉厨房做点补气血的汤煲送到秦楼去。”

  外面天已经半黑下来,丫鬟仆妇们正忙着点亮挂在屋檐大门上的气死风灯。毕竟是上秋的天气,晚上已经有些凉意,一阵微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爷,起来么?”萧潇拉过一床丝被盖在我身上,顺手把窗户关上。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想浪费洞房花烛夜每时每刻,起来干么呀?”说话间,我把玲珑也拉进了被里。玉玲进来的时候小手正碰到我半软的分身,上面湿淋淋的,她嫣然一笑,头钻进被里,我就觉得分身一下子进入了一个温暖的腔体,一条滑腻的香舌在我的下体温柔地徜徉着,将上面的秽物一点点舔食干净。

  “呃…”突然从小厨房传来一阵干呕声,我这才想起无瑕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忙拍了一下萧潇,小声道:“快,你去帮无瑕一下,我忘了她现在闻不得血腥气。”

  萧潇嗔了我一眼,忙披了件衣服跑去小厨房,玉珑见萧潇进了厨房,便趴在我的肩头绯红着脸小声问我道:

  “爷,那…娘生下来的…该叫奴什么呀?”

  “二娘呗,”我一拧她的鼻子笑道:“难道管你叫姐姐不成?”

  “人家本来就是、就是…姐姐嘛…”玉珑媚笑道。

  “那你先叫我一声爹。”我调笑道。玉珑的身子一下子变得火热,使劲把自己挤进我怀里:“人家从小就想有一个爹,有个英俊潇洒、武功高强的爹…”她呢喃道,胳膊紧紧搂着我的腰,一面亲着我的脖子一面腻声唤道:“爹、爹…”

  我心中的欲火一下子就被重新点燃起来,分身陡然壮大,顶得玉玲一阵干咳。

  等萧潇和无瑕端着一碗鸭舌羹回到卧房的时候,玲珑已经连抬起手臂的力量都没有了。

  “主子,你以后可要多怜香惜玉些。”萧潇一面把鸭舌羹喂进姐妹俩的嘴里,一面浅笑道。

  第二天我就带着萧潇、玲珑和无瑕秘密赶往南京去拜见我的双亲,和上次人物虽同,身份却大下相同。

  父母见到如花似玉的四个媳妇自是高兴异常,又听说无瑕已经有了身孕,更是喜出望外,几乎要把无瑕供上了天,连我看着都眼热,玲珑、萧潇看在眼里,更是缠着我非要让我送她们个儿子不成。

  欢乐时光短,等往苏州回的时候倏忽已是九月十三了,驾车的依然是老马车行的二掌柜老张,秦楼开业以后,我就和老马车行定了个协议,由老马车行独家接送秦楼的客人,而车行则在所有跑长途的马车上放进了秦楼姑娘的花名册。

  “说起来,大少您真是生意场上的天才。”老张边赶着马边笑道:“俺这车行成立也有年头了,坐过俺车的客商何止万万千千,可就没一个想起来用俺来宣传宣传自己。”

  这是我这些年游历江东的经验,我是个淫贼,脸皮够厚,每到一地,茶楼酒肆随便找个人一问就能问出当地的风月来;可那些脸皮薄、有贼心没贼胆的客商学子若是有这么一个风月指南,他还不乖乖的自投罗网么?

  “老张你过奖了,大家互惠互利嘛!”我翻看着秦楼提供的花名册,上面秦楼姑娘的相貌绝技和度夜资都标的清清楚楚,而那些煽情的语句也真的会让那些寂寞的旅人心动,特别是老马车行的租金不菲,能租得起马车的都是有能力在秦楼使银子的客人。

  翻到最后,却多出两张地图来,一张是苏州景物示意图,其中把秦楼标的清清楚楚;而另一张则是老马车行各分号的士意图,旁边加了小注,注明了各分号详细的地址。

  “这是俺车行加上的,有了这东西,客人都说好。”老张笑道。

  “你们还真细心,”我随口道:“只是眼下秦楼规模尚小,”我望着那张江东地图上的十几处红点,渐渐地一个大胆的计划浮出了脑海,只是其中的关节处我还要仔细推敲,便笑道:“等到我在江东繁华处所像扬州、应天、镇江、杭州都开上分号,两家都会见到其中的大好处了。”

  老张眼睛一亮,脱口赞道:“大少您好大的气魄呀!”

  我扬扬地图,笑道:“这可是我跟你们车行偷师来的哟。”

  老张摇摇头:“不一样,大不一样!车行的马车从甲地到乙地,总要捎个客人回甲地才有赚头,老马车行开了这么多的分号也是形势所逼,秦楼则大不一样啊,苏州南来北往的行商甚多,大少若是没有雄心,一个苏州秦楼就够大少吃的了。”

  我心中微微一凛,这老张见事甚明呀!不是这一番话,还真要被他那张憨憨的脸给骗了,怪下得能坐上千把人大车行的二掌柜,不光是车赶得好呀!

  又想起了南元子,心中暗叹:“市井还真是多奇士呢!”

  “老张,去了你们车行好几次,却没见过你们大当家的,他究竟是哪路神仙?”和老马车行的契约都是和老张签的,大家彼此熟悉,我当初并没往深里想,不过老张如此有见识,那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大当家突然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老张闻言,脸上顿时现出尊敬的神情,腰板也立刻挺直起来:“说起俺们大哥,那绝对是条汉子,不仅为人仗义,脑瓜子还聪明,就跟大少似的。只是他一年在车行的日子没有多少,怪下得大少总见不到他。”

  他掐算了一下日子,道:“下次俺大哥回总舵,怕是要一两个月以后了,届时俺通知大少。”

  他嘿嘿一笑:“俺总觉得大少你能和俺大哥交上朋友,你们俩有些地方还真像呢,比方这到处跑的性子吧!算算这两月,大少你用了多少回俺们车行的马车呀…”

  我身后的四女都抿嘴笑了起来,我也觉得我似乎变成了奔波劳禄的命:“这还没完呢,十四回到苏州,歇一天,十六就得去杭州哩。”我话中真有些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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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少不是才去杭州的吗?”老张奇怪道。

  “是啊,只是大江盟齐盟主的女儿九月十八出嫁,我想躲也躲不了呀!”

  老张嘻嘻一笑道:“原来大少也接到请柬了。”复叹口气:“大江盟这些年委实对俺车行照顾有加,今次俺老大要亲自前往拜贺呢,大少说不定能碰上他,只是俺小老儿弄不懂,嫁女儿又不是娶媳妇,都跑到娘家做什么呢?”

  师父教我诗书礼乐御,却对那些繁复的礼节甚是讨厌,我也养成了天马行空、无拘无柬的习惯,就连自己娶妾也并没有非要把自己的爹娘请出来观礼,对于齐放嫁女,我也就从未想过婆家娘家这等事情,闻言不由一愣,倒是后面无瑕笑道:“齐盟主的女婿是个孤儿,师门又是道家,婚事自然是大江盟来操办了。”

  咦,无瑕这么清楚宫难的来历,是不是当初有心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呀?我回头大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果然她脸颊没由来的一红。

  “那时婢子还没遇到主子嘛!”无瑕伏在我怀里,讨好地媚笑道。

  天街夜色凉如水。圆圆的月亮照进碧纱橱里,将四个粉妆玉砌的娇娃打扮得愈发楚楚动人,一阵挞伐后,只有无瑕、萧潇还能勉力支持,玲珑早巳沉沉睡去了。

  无瑕其实也倦极了,只是她内力毕竟深厚,而我又因为她怀孕对她倍加怜惜,她看起来倒比萧潇还强些。

  “说起来,这一年武林三公子的名号大有凌驾老一辈江湖人的架势,宫难、唐三藏和齐小天三人部是名门之后,一身技艺也颇为不凡,人物又俊俏,那些行定江湖的少女们哪个下想有这样的夫婿呢?”

  “那个齐小天也是你择婿的目标吧?”我把玩苦她胸前的一只椒乳问道。

  “婢子都说了那时没遇到主子嘛…”无瑕撒娇道:“几年前玲珑就见过齐小天,可那时他好像就有了追求的目标。”

  “咦?这有什么关系?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平常嘛!”

  “主子是淫贼,当然没关系啦!”无瑕嘻笑道。自从那场婚礼以后,无瑕的心情似乎放开了许多,平常不肯说的一些俏皮话,现在也不时地从她嘴里蹦出来了。

  “原以为齐小天追求的是恒山练姐姐的弟子也就是她的侄女练我双,因为齐萝的关系,齐小天应该很早就认识练无双了,可后来才知道他的目标竟是隐湖的魏仙子。

  “什么魏仙子不魏仙子的,早晚有一天她得管你叫姐姐,没准儿是叫主母也不一定。”

  我邪邪一笑,沉吟道:“听说练无双也是江湖绝色谱中人,无瑕,你看她真的也像你一般国色天香吗?”

  “婢子只是蒲柳之姿,”无瑕浅笑道:“至于那练无双,婢子也从没见过。”

  我一怔:“你和练青霓那么熟悉,怎么可能没见过她的得意弟子兼侄女呢?”

  无瑕也迷惘起来:“似乎…好像我们每次见面,练无双都有历练似的,这两年练姐姐更是只把齐萝带在身边了。”

  我蓦地想起六娘的话来,开玩笑道:“齐萝是不是练青霓和自己老情人的私生女,这么照拂她?”

  无瑕嗔了我一眼,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自己小腹上。我背后萧潇却小声笑道:

  “主子,那个练无双那么神秘,或许她才是练青霓的私生女吧!”

  “你们魔门弟子的想法就是别出心裁。”无瑕忍不住笑道。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出身来历,我并没有瞒着无瑕相玲珑,母女三人虽然多年养成的思维定式一时难以转变,可她们都想退出江湖,又知道我并不喜欢在江湖上厮混,那么我是不是魔门弟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便对我是魔门弟子抱着超然的态度。

  “大胆!”我用力将她的乳挤成一个奇怪的形状,而她却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娇吟。

  背后萧潇嘻嘻一笑,变本加厉道:“或许练无双和齐萝本来就是一个人也说不定呢!”

  “这…不可能…”无瑕的声音有些走调:“编撰江湖绝色谱的百晓生虽然不韵武事,却是天生一对神眼,有明察纤毫、过目不忘之能,是不是一个人他一眼必能看出。再说练无双登上绝色谱的时候,齐萝只是个十四岁的毛丫头,两人的岁数也不相同。”

  “百晓生还真是术数有专攻啊!”想起他送给魏柔的那个名号“谪仙”,对无瑕的话我便深信不疑。

  “只是一个百晓生也阅不尽天下美女,苏瑾、孙妙、宝亭甚至武舞、紫烟,还有那快雪堂的白牡丹、毕玉林,哪个下是沈鱼落雁、羞花闭月呢?”

  “是呀,”无瑕噗哧一笑道:“那就等主子编撰它一个江山绝色谱吧!”

  “那就先让我指点指点江山吧!”说话间,我将无瑕一双雪乳握在了手中。

第十二章

  还在路上,“琴歌双绝”一同现身秦楼的消息已经把我的耳朵磨出了茧子。

  无论是在路边的茶棚,还是在城中的酒肆,那些自命风流的文人学子和富商豪客都在纷纷议论这个十年来风月场的最大盛事。

  “我当然想让她们琴歌合璧喽,不过该是孙妙吹着我胯下的粗箫,而苏瑾在我身下婉转呻吟。”

  我苦恼地对无瑕、玲珑道:“像秦楼那样子的琴歌合璧,岂下白白便宜了那些粗人!”

  和苏瑾的那段快乐时光被我深深埋在了记忆的深处,我也不去想其实在我离开她的那些日子里,苏瑾用她天籁般的歌喉唱出的天籁般的呻吟并不是唱给我听的。

  而萧潇无瑕和玲珑用她们温柔而又火热的肉体抚慰了我受伤的心,让苏瑾渐渐变成了我心头愈合的一道疤痕,不去碰她,便不觉得痛了。

  然而“琴歌双绝”联袂演出的魅力实在巨大,虽然有心理准备,可等我回到秦楼看到六娘给我准备好的报表的时候,我还是为这几日巨额的收入所震惊了。

  “孙妙和苏瑾不能再演下去了!”虽然那大笔的收入出乎我的意料,可我并没有被眼前的高额利润所迷惑,断然下令道:“高七,你速速贴出通知,就说两位大家连日出演,已经精疲力竭了,况且两人还有其他安排,演过今晚,要停演一个月。”

  高七一脸的迷惑,倒是六娘很快明白了我的用意:“还是动儿想得周全,再这么演下去,就算是苏瑾、孙妙歌艺琴技再通神,看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高七是个伶俐人,马上恍然大悟,笑道:“对对,买菜的还知道囤积居奇呢!”说着便出去操办此事了。

  看高七离开,我笑着对六娘道:“干娘,您老人家是不是把竹园隔壁院子给买下来了?”

  六娘问我是不是看到隔壁搬家了,我点头称是,她便笑着说什么都瞒不了你,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只是杨家的动作太慢了,倒让你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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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州是通衢之地,我看你有心在此发展,如此说来,竹园的格局就小了些,正巧杨家也想换个地方,就一拍即合了。”

  她笑道:“成天见到那么多美女进进出出的,换做我是男子,也安不下心来,人家杨家老太大可是要学孟母三迁呢!”

  “可我好歹是个解元哩。”我嘟哝了一句,心里却明白,虽然六娘说得轻巧,可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这趟街是苏州繁中取静的处所,地价最是高昂,就算人家杨家本来就想搬走,盯着这间宅子的人也不会少了,六娘没准儿是用了大价钱才购得此宅。

  “那干娘干脆也搬来苏州算了,儿子也好孝敬您。”我嬉皮笑脸道。

  六娘白了我一眼,将剥好的一粒新橙递到我手上:“那是当然,你不孝敬我谁孝敬我,难道干娘足白叫的吗?”

  入夜后的秦楼华灯高挑,只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门前人声鼎沸,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多数人的脸上并没有出入风月场所常见的那种自觉不自觉的猥琐与羞怯,而一旦相熟的人遇到了一起,也没有仿佛被抓着小辫子的尴尬,反倒是热情地打着招呼。

  再看对面的快雪堂,虽然人流也是不断,可气势明显差了一筹。

  “他奶奶的,逛窑子都逛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天底下恐怕也只有老大你这秦楼一家吧。”身旁的沈熠艳羡道。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从沈熠身旁走过的两个一袭青衫的学子脸上满是不平,“秦楼岂是寻常烟花之地!有苏大家、孙大家这样的人物坐镇,就算说是皇家街仪局也下为过!”

  “是是!他奶奶的,我说错了还不行,秦楼,干脆改名叫琴歌双绝楼算了。”

  沈熠知道和这班学子说不清楚,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冲着我发着牢骚:“老大,当初我怎么就没想到妓院竟然这么赚钱呢?”

  “在妓院花了那么多钱还不知道它赚钱,你白痴啊?”

  沈熠却似浑不在意:“就因为我知道我足个白痴,想别人都是聪明人,总不会都像我那样白白的往妓女身上扔钱吧,谁知道天下多数都是白痴!”

  他转头笑眯眯地望着我:“老大,你秦楼想不想扩张呀?若是需要银子,我沈伯南入个股如何?”

  我心中一动,转头看沈熠,华灯下他那张嘻笑的脸上隐隐透着一丝精明。

  “谁说沈熠只是个花花大少、绒裤子弟呢?”在一瞬间我修正了对他的看法,语气也尊重了许多:“伯南,秦楼眼下还要打根基,扩张是日后的事情。”既然沈熠开始露出锋芒,我也不想让他小看我。

  “而且运作秦楼的银子我还拿的出,不过,倒是另有一桩生意或许你会感兴趣。只是现在有些关节我正在思索之中,且恕我卖个关子。两个月内,我会亲自和你探讨合作的事情。”

  沈熠竟能沉住气,不再追问究竟是哪行的生意,只是笑道:“老大,爱晚楼到了。”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苏瑾素喜秋冬之肃杀,尤爱霜天红叶,当时起楼名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那脍炙人口的名句,楼门匾额上那“爱晚楼”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也是我这两年少有的得意之笔,可眼下看着竟是那么剌目。

  “闪开点,快闪开点。”一个粗豪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接着沈熠就被一只大手一巴掌给拨拉到一边去,一个踉舱差点摔倒,我忙伸手拽住他,就看一个四旬出头,长着一副马猴脸的高壮汉子带着三个年轻人昂然走进了爱晚楼。

  “喂,老大,你怎么不管管呀?”沈熠站稳身形,埋怨道。

  “他们都是江湖中人。”我望着那巨汉背后背着的那把长约四尺、阔约五寸的大剑低声道。

  在苏州城里的巨贾富商、文人学子眼里,我只是应天的新科解元、苏州府经历司的经历、秦楼的少东家,和江湖并没有什么瓜葛,能把我和春水剑派联系上的,在江湖上原来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当然现在可就不太好说了…

  这个大汉该足那个什么铁剑门门主奔雷剑万里流,从六娘说起他那天到现在,足足有十天功夫,他怎么还没走呢?鲁卫好该头疼了吧!

  爱晚楼的侍女果然训练有素,见到我进来,只是似乎在不经意间发出了会心的一笑,并没有特意上前来招呼我,这是我定的规炬,我不想每到一处就引起一场小骚乱,而六娘则笑我道:“依动儿的脾性,或许在场的客人全部免费也末为可知呀!”

  时间还早,苏瑾并未出场,二楼台子上只是一个女孩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思凡”,可大厅里已经没有几个座位了,我和沈熠好不容易在靠门口的一个角落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沈熠显然比我出名,不时见到有人和他打着招呼;而万里流则坐在二楼的一问包厢里,正伸长着脖子东张西望,脸上渐渐露出焦急之色。

  “苏大家怎么还不出来?”没多长时间,万里流果然发出了一声怒吼,只是他竟然没忘记用敬语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而台子上的那个小姑娘吓得顿时把曲子停了下来。

  大厅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嘘声,甚至有人讥笑道:“怎么这个大马猴也能听得懂苏大家的歌吗?”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万里流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却一直忍着没有发作出来,只是恶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嘴里念念有词,看那唇形似乎在说:“劈死你!劈死你!”

  我一皱眉,转头问沈熠:“伯南,这人这几日都在爱晚楼吗?”

  沈昭摇摇头:“我在停云楼和爱晚楼都没见过他,老大,你认得他?”

  我没言语,却顺着万里流的目光仔细在大厅里搜寻了一番,待看到我对角坐着的两个人,我心头蓦地一跳。

  沈熠的目光也随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失声讶道:“天哪,天下怎么还会有如此俊秀的人物,他、他是不是女儿家女扮男装呀?”

  “你看过女儿家有喉结的吗?”

  那其中一个神采飞扬的白衣少年正是我在杭州城有过两面之缘的李思,而另一个相貌也算的上俊俏的少年却被我一眼识破是女扮男装,看她恭谨的样子,该是李思的侍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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