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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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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春水剑派王动及…夫人到!”

  当我带着无瑕、玲珑和琴歌双绝出现在江园的时候,我知道我和无瑕、玲珑的人生都面临着一场重要的考验。

  即使我没有回头,我也可以从无瑕微乱的步伐里听出她内心的紧张与慌乱,就算我的步伐再坚定似乎也无法让无瑕镇静下来,她那名震江湖、让她登上江湖名人录第十三高位的春水心法好像根本无法平复她内心的波涛。

  我知道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站在我的身後,听别人把她和自己的女儿一起称作我的夫人。当成百上千双熟悉亦或陌生的眸子带着讥笑亦或好奇的锐利目光射在她的脸上,她还能保持住脸上的微笑吗?

  玲珑也是如此,她们的身上担负着她们原本不应该担负的责任,可一个是自己挚爱的丈夫,一个是自己尊敬的娘亲,这两种情感,她们如何逃避呢?

  柳元礼话里的迟疑并不是因为见到了无瑕、玲珑。齐小天、宫难从苏州回来,必然带来了无瑕玲珑已经嫁我为妾的消息;那迟疑也不是为了琴歌双绝,苏瑾和孙妙都面带轻纱,将绝世容颜掩去。

  他的这一声迟疑显然是故意做作的,而投向无瑕的目光又是那样的淫亵而无礼,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竟对他产生了刻骨的仇恨,在我心中他的名字已经被划上了一个鲜红的大叉。

  柳元礼!若是给我机会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你知道吗?到时候,我看你还怎麽笑得出来!

  “我呸!他奶奶的,人若是不知廉耻了还真什麽事儿都能干得出来呀,母女同嫁,还好意思立在这朗朗乾坤之!”园子里只宁静了片刻,便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老兄,她真的是玉夫人吗?我怎麽看她只有二十来岁似的,别是江湖传言传错了,人家真是玲珑的表姐玉无瑕耶…”

  “兄弟你可看走眼了,这是雨露滋润的呗,你没看到玲珑的模样吗?啧啧,比起上次齐盟主寿筵上见到她们姐妹可是玉润珠圆多了…”

  “这倒也是,不过,这王动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能应付过来吗?女人可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呀!”

  “言之有理!要不是家中有个母老虎,你老哥我怎麽会瘦成这把模样!听说这王动富可敌国,人家母女三人天天用人奶洗澡也说不定,要不怎麽这般流光水滑的呢,哈哈、哈哈!”

  已经不仅是窃窃私语了,有些人更是肆无忌惮地嚷嚷起来,污言秽语直扑进我的耳朵,想躲也躲不掉,而我身後的无瑕、玲珑呼吸都渐渐沈重起来,显然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不过,出於对大江盟的肤浅了解,我知道这外院园子里的江湖人都是些三流角色,他们愿意说什麽就说什麽吧,我总不能把这千八百人的舌头都砍下来。

  内院才是招待武林重要门派的所在,那里有无瑕更加熟悉对无瑕也更加熟悉的旧日同道,他们代表着江湖的主流,他们怎麽看,才是我更关心的。

  只是面对以往相知相悉、并肩战斗过的朋友,无瑕能坚持下来吗?我真的担心起来,甚至怀疑起带她们来大江盟的正确性来了。

  身洛ua主的柳元礼却根本没有制止的意思,只是在发现我和身後几女俱是两手空空只有高七捧着一只焦尾琴的时候,他脸上才露出诧异的神色,转头望了一眼旁边正傻愣愣等我报贺礼的帮丁,欲言又止。

  “老柳,今儿你可看走眼了,王兄可是带来了你意想不到的贺礼!”

  这一口字正腔园的官话,竟将满园子的议论之声全压了下去。我立刻猜出了来人是谁,果然从不远处的假山後转出一人来,正是丰神如玉的唐门大公子唐三藏。

  可能是好奇心掩盖了对无瑕的品头品足,众人的目光都聚阶ub了唐三藏身上,他似乎见惯了这种万众瞩目的场面,一路不紧不慢地走到我近前,先上下看了我几眼,笑着说了句“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恭喜恭喜!”

  便转头对无瑕、玲珑笑道:“这就是三位弟妹吧,真是我见犹怜,何况王兄乎!”说着竟是当头一揖。

  明知道唐三藏此番做作,实是有心拉拢我,可我心中还是涌起一股感激,趁着介绍他的机会,我转头看无瑕、玲珑,三女的神色显然也因为唐三藏打诨插科的缘故而放松了许多,眼中都流露出感激的神色,万福之後叫的那声“见过叔叔”倒真是诚心诚意的。

  柳元礼脸上的一丝尴尬转瞬即逝,他笑着对我道:“动少,你看我都失态了,怨就怨动少每每出人意料,老柳是拍马都追不上呀…”

  他瞧瞧蒙着面纱的苏瑾、孙妙,彷佛恍然大悟道:“莫非动少想送给我家小姐一对侍婢不成!?”

  “妈的,我倒是想把你大卸八块了送给齐萝当花肥。”我心中暗骂,口中却笑道:“柳大总管才真是别出心裁呢,只是我若真送两个侍婢,你家小姐不找我拚命才怪呢。” 唐三藏也是莞尔一笑,贴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两句。柳元礼两眼顿时冒出惊喜的火花,再看苏瑾孙妙的时候已是与方才截然不同。

  “是这样啊!明白了,明白了!”唐三藏一边低语,柳元礼一边点头,末了柳兴奋地一拱手,转身往内院奔去。

  把客人撂在了一旁,我不知道柳元礼是有意还是无意。唐三藏也察觉出柳元礼的失礼,便替他打起了圆场道:““琴歌双绝”大驾光临,也怪不得他失态。”又笑道:“大江盟虽是一方雄主,可都是一群粗人,有孙苏两位大家来,宫兄的婚礼才有点看头啊!”

  望着唐三藏白皙的俊脸,我送给他一个感谢而又理解的笑容。他显然读懂了我笑容里的含义,微微点点头。

  我不再言语,不再理会满园子的冷嘲热讽,拔腿朝内院走去。

  这里是江园,是江湖一隅,讲的是江湖里的规矩。春水剑派虽然几近灭门,可武林茶话会没开,它还是十大门派之一,它就该有十大的地位与尊荣,就算是为了无瑕、玲珑的尊严,我也要拚死扞卫它的荣耀一回!

  唐三藏脚下略一迟疑便跟了上来,好心提醒我道:“大少,今儿可是宫兄的好日子,连武当掌教清风真人都来了,你千万压住火气,任他们说罢。”

  “妈的,我带着“琴歌双绝”又不是来滋事的!”我哈哈一笑,心中却暗忖,原来我人还未到,里面已经开始议论起我来了,或许他们也头疼如何来面对我和无瑕、玲珑这种复杂的关系吧!

  还未进内院的大门,柳元礼就带着两人从里面迎了出来,左首自然是大江盟的少盟主齐小天,而他旁边那个三十出头风姿绰约的妇人却颇出乎我的意外,正是我在苏州几访而不遇的霁月斋苏州店柜台宋三娘。

  “动少,你可来晚了!”齐小天朗声笑道,又亲热地捣了我一拳:“待会酒席之上,可要自罚三杯!这次可不准和上次一样逃席哟!”说话间举重若轻地化解了我和大江盟存在的一点心结。

  又冲无瑕、玲珑一拱手:“恭喜三位弟妹。动少大喜,本应到贺,只是舍妹也要出阁,小天只有这麽一个妹妹,做哥哥的岂能不回来张罗!失礼之处,还望三位弟妹千万海涵!席上我让阿萝多敬你们两杯,算我赔罪!”

  不知是因洛u^到了江园,还是因为魏柔不在身边,传说中齐小天豪放四海的性格此刻才表现出来,让我眼前都为之一亮。

  而无瑕、玲珑紧张的情绪也渐渐消除,连万福的动作都变得从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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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小天又对苏瑾、孙妙道:“两位大家大驾光临,大江盟蓬荜生辉,动少真是给足大江盟面子。只是不瞒两位大家,敝盟上下都是粗人,而来吃舍妹喜酒的这些三山五岳的朋友也不见得比敝盟风雅多少,两位大家如何出演,敝盟上下恐怕没一个人能说得明白。说实话,就连舍妹的婚礼该怎麽进行,大家都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这不,我才把霁月斋的宋夫人请来了。动少,你没忘了霁月斋苏州店的那场开业仪式吧…”

  “贱妾认识动少的时候,还不认得少盟主呢。”宋三娘嫣然一笑,给我道了个万福。

  “是麽?”齐小天诧异道,旋即恍然大悟,笑道:“是我自己太笨了,动少是个花街柳巷的班头,天生一个风流大少,自然少不了光顾你们霁月斋。”

  又颇有些感慨地道:“说起来和动少也是不打不相识,只是白白让你们多赚了那麽多的银子。”说着,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无瑕的双腕。

  无瑕和玲珑今日都穿着素色湖缎小碎花大袖袄外套缎子比甲,只是无瑕是淡雅的浅黄而玲珑是活泼的湖绿。

  飘摆的大袖遮住了三女的素腕,便看不到那对价值连城的双龙戏珠镯,只是在三女的脖颈处依然可以看到名贵的钻石和檀珠珠链。

  唐三藏并不知道这段典故,便问是怎麽一回事,齐小天便把当日的情景简单描述了一番。

  逗得唐三藏也笑了起来:“商家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啊!那这两件稀世珍宝究竟戴在了哪位佳人的身上了呢?”

  就连宋三娘也向我和齐小天投来好奇的目光,齐小天笑道:“那串珠链麽?我还锁在抽屉里呢,想送给魏仙子,可她不肯要。”

  听他直诉对魏柔的情意,以及敢於面对挫折的勇气,连我心中都暗自佩服。

  见他的目光转向我,我便笑道:“红粉赠佳人,当然是送给贱内了。”说着一指无瑕。

  唐三藏苦笑一声:“一个是天上的谪仙,一个是豪门的贵妇,看来这两件宝贝我今生是无福得见喽。”

  此时宋三娘却给孙苏二人深施了一礼,笑道:“少盟主给敝斋的时日太短,贱妾正觉得人手不足,动少可真是雪中送炭呀!有两位大家坐镇,贱妾心中就踏实多了。”

  我笑道:“三娘奶不用客气,今天两位大家就是奶手下的兵,随奶调遣,奶就放胆用吧!”宋三娘忙道了谢,带着孙苏二女和高七急急忙忙往後花园去了。

  齐小天说了声“请”便在前面带路进了内院。

  内院早布置得花团锦簇,斗大的喜字随处可见,就连在各处来回穿梭服侍来客的大江盟帮丁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想来齐萝甚得大江盟上下的欢心,众人都洛uo得偿心愿而高兴。

  沿着一泓碧水错落有致地摆了十二三张石桌,石桌周围已坐得七七八八,来宾们大多衣着光鲜,即便穿着朴素也是乾净整齐。

  超过五成的人眼露精光,分明是练武之人,而和上次齐放寿筵不同的是,席上还有近三成是姑娘媳妇的,显然大江盟也愿意邀请些相互恩爱的伉俪来参加婚礼以讨个吉利,而那些少女或许就是家长带来见见世面,顺便选个好夫婿的。

  众人也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闲嗑,只是大家都有意无意地把声音放低,与外院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盟主,又来客人了。”离月门最近的一桌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站起来套近乎道。

  “是呀,杜叔叔,是春水剑派的王少侠和三位夫人到了。”

  齐小天的声音并不大,可内院霎时间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了我和身後的无瑕、玲珑身上,和齐小天搭话的那个汉子更是一下子呆住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竟手足无措起来。

  我就觉得无瑕的呼吸突然一窒,转过头看她,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眼光却已是游移不定,似乎每碰到一个人的目光就飞快地躲开,最後只能停在了我的脸上。

  齐小天见那杜姓汉子依旧傻站在那里,有心打个圆场,便指着那汉子笑道:“动少,这位就是浙东白道上赫赫有名的“四方刀”杜真杜大侠,他旁边就是杜夫人。早年在宁波飞鱼塘杜大侠夫妇二人连杀七倭,保了一方平安,现在大夥都叫他杜四方呢。”

  “久仰久仰!”

  杜真?这是个我从没听说的名字,也没出现在江湖名人录里,我自然不会久仰。不过我明白齐小天的心思,那就顺水推舟,管他是不是只保了巴掌大的地方,便拱手施礼。

  杜真刚把双手举到胸前,那句“不敢当”还在喉间,突听旁边传来重重一声咳嗽:“嗯哼!”却见那边杜夫人脸上已挂上了严霜。

  杜真嘴唇翕动了两下,却听不见声音,只是叹了口气,双手一垂,颓然坐回了椅子上。

  内院里的人都愣住了,就连齐小天也脸上也露出尴尬的神色,或许他也没想到杜夫人竟然连他的面子也不给吧!

  “她还真是个烈性子!”我心中暗忖,一缕郁闷之气渐从心底升起。

  我和她夫妇二人并无怨仇,如此待我只能是为了无瑕,可我娶无瑕碍她什麽了麽!?

  “噢,齐兄,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我还得忍一口气给齐小天解围:“杜大侠夫妇是疾恶如仇的白道英豪,而我可是个江湖上人人喊打的无耻淫贼,你把我介绍给杜大侠岂不是要了我的小命吗?”我嘻笑道。

  齐小天也顺势打了我一拳,笑道:“做什麽不好,偏偏去做淫贼,活该!”朝杜真夫妇一拱手,带着我向议事堂的方向走去。

  越过了两三桌,就见前面一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个劲地朝我身後摆手,她旁边一个富态的中年妇人怎麽压也压不住。

  那妇人见我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才讪讪松开少女的手,我回头一看,玲珑脸上也露出了今日难得一见的真心笑容,等到了近前,就听那女孩兴奋地道:“玉姐姐,可想死我了。”

  玉珑上前拉着少女的手笑道:“李妹妹,姐姐也想奶呀,几个月不见,奶出落成大姑娘了。”

  玉玲则在一旁小声解释道:“这丫头是浙西虎威武馆馆主李景的女儿李蕖,曾经与贱妾姐妹一同追杀过浙西道上的一个…一个恶贼。”

  又有些奇怪道:“怎麽没见到她父亲呢?”

  “玉姐姐奶净逗我,”李蕖撅着小嘴道:“倒是姐姐怎麽就嫁人了呢,他们还说奶嫁了一个、一个…”说着她偷偷望了我一眼。

  “一个淫贼是吧!”我笑道。

  玉珑轻啐了我一口,笑道:“妹妹奶别听别人瞎说,姐姐是杀淫贼的,怎麽会嫁给一个淫贼呢!”

  只是从她话里我却隐约听出一丝犹豫,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我和淫贼或多或少有些共同点吧!

  “我想也是,你若真是个淫贼的话,这江园里那麽多的高手,你不是自投罗网吗?光一个齐哥哥就把你抓住了。”李蕖一本正经地对我道。

  童言无忌!望着她周围的人面露尴尬,我心里一阵开心:“说得太对了!”

  我抚掌喝彩道:“我若真是个淫贼,奶齐哥哥第一个放不过我!”我看出她对齐小天的崇拜,顺手把齐小天拖了过来。

  望着自己心中的偶像,李蕖顿时满脸绯红,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齐小天显然见惯了这种场面,大大方方地打了声招呼,才转头和我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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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珑在李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她飞快地瞥了齐小天的背影一眼,又贴在玉珑耳边说起了悄悄话。玉珑微微一笑,放开她的手。

  她刚转身跟上我,我就听身後那富态女人压低了声音埋怨道:“好哇,我管不了奶这个小祖宗了,回去让奶娘管奶!”

  “可人家不是淫贼嘛!”

  “奶小孩子家的懂什麽?大人告诉奶他是淫贼就是淫贼!”

  “奶们都说他是淫贼,可为什麽都不告诉我他究竟乾了什麽坏事呢!我和玉姐姐杀的那个孙古道才是真正的淫贼,他坏了六七个姑娘的名节呢!”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

  “他是淫贼,那齐哥哥干嘛不杀了他?”

  “好好好,小祖宗,奶不是想知道麽?好,拼着让奶爹娘骂我一回,姨娘告诉奶!他娶了玲珑双玉姐妹并没有人说三道四的,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自己的丈母娘玉夫人也娶了,奶说这不是淫贼是什麽!?哼,说他是淫贼都抬举他了,我看他整个一个禽兽、畜生!”

  “啊!?”

第六章

  “谁是禽兽!”

  随着一种无名的绝望和哀愁涌上心头的是满腔的怒火!

  其实在我心中,玉夫人已经死了,当她投身运河的那一刻她已经化身玉无瑕了。

  虽然我也常常想起她原来的身份,不过那通常是在翻云覆雨中,她这身份让我感到一种强烈的禁忌快乐。

  我带无瑕、玲珑来江园的目的很单纯,隐湖尚未征服,我还要在江湖上行走一段时间,三女都是我心爱的女人,我喜欢把她们带在身边,可江湖上的风言风语却在无止无休地伤害着她们,让她们尤其是无瑕失去了面对别人的勇气。

  带她们来,就是想让大家接受玉无瑕这个新角色,让她们特别是无瑕以後在别人面前能堂堂正正地抬起头来。

  我甚至都想像了今天可能发生的一切:“这、这不是玉夫人吗?”“大叔,您看仔细点,再看仔细点,她真的是玉夫人吗?真的是吗?”“…不是吗?好像是年轻许多耶,只是两人怎麽这麽像,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她是玉夫人的嫡亲侄女嘛!当然像喽!外甥像舅,侄女当然像姑姑了。”“原来是这样啊!可、可玉夫人呢?”“她当然是被十二连环坞害死了,所以我今天才特意请了琴歌双绝来,好谢谢大江盟帮我报了仇呀!”“可孝中嫁娶,理所不容…”“谁让玉夫人仙去的时候有遗命呢,再说无瑕的肚子也不等人呀!”“说来说去你还是个淫贼…”“不好意思,不过大叔您是过来人,一定能理解小侄吧,无瑕、玲珑,过来拜见大叔!”於是皆大欢喜。

  然而那恶毒的词语把我心中的希望之火几乎一下子扑灭了,江湖传言竟有如此大的威力!禽兽、畜生,在这些江湖侠客的心中,我甚至连淫贼都不如吧!那一瞬间,我竟有种深深的悲哀与绝望。

  “谁是禽兽!”我锐利的目光如同剑一般刺向了那富态的妇人,那目光里流露出来的强大战意让她一下子捂住了嘴,脸“唰”地就白了;而我眼角馀光里,无瑕、玲珑就像霜打过了一般,脸色也一样的煞白!

  “当然是说你了。”我身後想起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你将玉家母女兼收并蓄,如此败坏伦常,不是禽兽又是什麽!”那声音竟极是坚定。

  我猛的回转身去,在中间的一张桌子旁站着五短身材的中年汉子,他憨厚的脸上写满了鄙夷,在我刀子一般的目光下,他丝毫没有退缩,只是眼中的目光似乎蕴含着某种狂热的情绪。

  我的手已经搭在了剑把上,无瑕从身後把我的手按住,低低唤了声“相公”。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那股杀人的冲动压在心底,开始做最後的努力。

  “这位大叔,我王动初出茅庐,许多前辈我都无缘一见。不过,虽然我不认得你,可这麽多人里只有你敢站出来骂我一声“禽兽”,可见你是个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血性汉子…”

  我故意顿了一顿,好让齐小天有机会插上一句:“动少,这位就是名满江湖的“铁肩先生”铁平生铁大侠。”又对铁平生道:“铁叔叔…”

  我拦住了齐小天的话头:““铁肩担道义,快意一平生”,铁先生的大名我久仰了。素闻先生为人最是方正不阿,那麽且问,先生说我把玉家母女兼收并蓄,可是有确凿的证据了?”

  “这还要什麽证据!”他蓦地激动起来,一指我身後的无瑕:“她,玉夫人,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无瑕:“玉夫人,自从奶接掌春水剑派以来,历届的武林茶话会我都见过奶,加上少林空闻大师和恒山练仙子的掌门即位大典,前前後後共有十三次之多,我怎麽会认错了奶!”

  “这老小子怎麽记得这麽清楚!是不是倾慕无瑕呀?若是这样,倒怪不得他这般气急败坏的!”铁平生方正的形像瞬间在我心中坍塌。

  而此时周围也有几个人指着无瑕道:“不错,她就是玉夫人!就是她!”

  我知道这是无瑕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这麽近距离地面对自己熟悉的同道,怕她乱了方寸,忙伸手拉过她。

  她的手果然已是湿漉漉的冰凉,我心中顿起爱怜,温柔地将她轻拥进怀里。

  或许是众目睽睽下的亲昵让多数人都不太适应,席间更是一片啐声,铁平生的目光也不由得一紧,只有几个女孩子眼中流露出艳羡的目光。

  “既然铁先生和我故去的岳母很熟悉,那太好了,您老人家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看,玉夫人她真的有这麽年轻麽?”

  这是我最後的杀手,无瑕在做春水剑派掌门的时候,不仅为了生计而费心劳神,就算是穿着打扮也要保持掌门的形像,无形之中让她看起来老了许多。

  而自从嫁给我以後,衣食无忧,加之我雨露的滋润,让她重新焕发了青春,眼下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四五岁的少妇,与玉夫人的年龄看着足有十岁以上的差距。

  “这不过是春水心法的驻颜之功。”铁平生的话竟大出我的意料:“故老相传,春水剑派的开山师祖李春水年过五旬,望之犹如三十许,这个江湖典故,恐怕不光是我铁平生一个人知道吧!”

  见齐小天点点头,我心中一凉,春水心法我已烂熟於心,说它有驻颜之功真是打死我都不相信,可我若是说:“人各不相同,总有人生得老,十岁孩童看起来像五十岁老头似的,也总有人生得少兴,就像李春水五十岁的人了倒像三十岁一般呢?”

  那样无瑕是不是可以归在特异的那群人中呢?而若是我丝毫不加解释,一旦大家把铁平生的话当了真,今生今世我恐怕再也不会安宁,容颜永驻,这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眼下总算有了点希望,人的欲望能压制住吗?我已经发现有人已经流露出一丝贪婪的目光。我心里不禁一阵咬牙切齿。

  不过霎那间我还是找到了他话里的破绽,开始反击:“铁先生你最後一次见到我的岳母是什麽时候呢?”

  铁平生说当然是上次武林茶话会,就是去年的腊月。

  “这麽说,就是九个月以前喽?那时玉夫人是什麽模样呢?”

  铁平生蓦地迟疑了一下,我并不给他思考的机会,道:“铁大侠想必清楚了,天下或许真的有什麽驻颜之功,可如何能把一个几近四十的中年妇人变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妇呢!?这样天马行空的想像力或许只有铁先生才有吧!”我讥笑道。

  这确实超出了一般武学的基本原理和大家认知的水准,不远处就有人小声道:“是呀,说练练春水心法人老得慢倒有可能,可去年武林茶话会的时候,玉夫人看着怎麽也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你想玲珑都嫁人啦,当妈的也年轻不到哪儿去。眼前这位王夫人看着就是二十出头的光景,春水心法再好用,也不能一下子就年轻十来岁吧!”听他的口气,显然已是信了我说的话。

  这人真是善解人意啊!我忍不住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我身後的唐三藏也笑着替铁平生打圆场道:“铁大侠,您第一次见到玉夫人是十几年前吧,或许您老人家总惦记着她年轻时候的模样,把人弄混了也说不定…”

  我以为铁平生该顺着唐三藏给他搭造的台阶顺势而下了,可铁平生却直挺挺地立在那里,脸色愈涨愈红,旁边一个白衣汉子提醒他道:“铁兄,你不是说春水剑派遭袭的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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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铁平生似乎捞到了救命稻草,两眼顿时冒出狂热的目光:“那天晚上十二连环坞的那帮人渣乾尽了丧尽天良的坏事,可、可也留下了追查玉夫人的线索,那帮混蛋在玉夫人身上留下了多处创伤,找个大嫂去密室验一验,一切就清楚了…”

  “你才是人渣!”我终於听明白了铁平生话里的意思,那压抑了很久的怒火猛的迸发出来,身形晃动间斩龙刃已经拔了出来,人如箭似地冲了出去。

  齐小天和唐三藏反应极是迅速,或许他们在听到铁平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已经留心我的一举一动,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不可!”就分别出掌拦截我,唐三藏在我身後,一抓落了空,而站在我身边的齐小天那疾如奔马的一掌也没能留下我,却助我的速度又快了一些,铁平生撤步抽剑奋力刺向我,正撞上我含愤而出的斩龙刃,只是“当”一声,铁平生的剑已然脱手飞到了半空中,而斩龙刃的刀尖此时已点在了他的喉咙上!

  “老子说你是淫贼“蛇郎君”杨威,那家伙被我割了卵蛋,老子现在要剥光了你的衣服验明正身!”我深吸了一口气喝道,齐小天的那一拳还是让我呼吸有些不畅,这武林新人榜的头名状元果然有真才实学。

  内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都呆住了,多数人脸上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我知道他们内心在想什麽,铁平生,那是名列名人录第七十位的江湖高手,怎麽一个回合就被人制住了呢!

  虽然江湖早有传言,说我曾经在尹观、高光祖的手里救下了玉夫人,武功早就迈入一流高手的行列了,可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惊心动魄的一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重新评价我的实力。

  “动少且慢!”齐小天连忙喝住我,我心念电转,刹那间冷静下来,知道此刻并不是我手刃这老小子的最佳时机,斩龙刃蓦地一撤,冷笑道:“今天是齐盟主爱女出阁的好日子,我不想让喜筵变成了丧筵。不过,你辱我姬妾,我岂能饶你!明日午时,西子湖畔楼外楼,我要与你决斗!”

  长刃一收,我再也不看铁平生,目光却雷霆般地扫过全场,那眼神分明是告诉别人,谁再对我的女人不敬,谁就准备和我决一死战吧!  齐小天似乎对铁平生的胡搅蛮缠也颇为不满,此刻竟没有开口相劝,只是示意我向议事堂走去。

  倒是唐三藏对我道:“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这就是江湖。动少,这和秦楼的风花雪月大不相同吧!”

  我心中暗自惊讶,难道是唐门不喜欢我介入江湖事务吗?看他秀美的脸上多了一层说不出来的情绪,我笑道:“是不是怕我一入江湖,就抢了你的风头呀!”

  不待他回话,我已经拉着无瑕和玲珑跟上了齐小天的步伐。

  甫一进议事堂我就知道,方才的那一幕已经完全落在了堂内众人的眼里。

  议事堂被装点得喜气洋洋,正北中间的巨大雕花屏风上贴着红双喜,一张檀木方桌供着祖宗牌位,桌两旁是黄梨花的官帽椅。

  东西两侧各摆着四张长几,长几上摆放着鲜花和美酒佳肴,还有两个小牌子,上面都写着隐湖、少林等字样,其中的一个赫然写着春水剑派的名字。

  看来大江盟并没有因为无瑕的离奇失踪而怠慢了春水剑派,或许是我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让江湖有了不逊於无瑕的评价。

  长几两端各放了一张逍遥椅,几後还各备着几只黄梨花的圆凳。多数逍遥椅上并没有坐人,只有西墙一张上蹲着个五十开外的老汉正低头自顾自地喝酒,我一眼认出他正是在太湖有过一面之缘的太湖一条龙孙二,只是他旁边的小牌子已经被扣过来,看不到上面究竟写的是哪门哪派。

  而长几後的圆凳上却已经危襟正坐着十几个各式打扮的青年男女,态度多是很拘谨,看样子似乎是各大门派的新近弟子,师门带来长见识的,不过看到我们,脸上都或浓或淡地流露出吃惊和好奇的表情。

  这群二代弟子里面并没有十分出色的女孩,我知道这里面并没有身居江湖绝色谱的练无双,转念一想,她和齐萝是师姐妹,该是在後堂帮齐萝吧!

  在议事堂东南依地势而伸出去的阳台上,站着十二三个人,从那里往下看去,内院一览无馀。

  待我进来,议事堂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表情各异地望着我。

  那人群中并不都是陌生的面孔,老实木讷的木蝉、八面玲珑的公孙且、风姿绰约的练青霓、原来排帮的副帮主司空不群、况天死後接任鹰爪门掌门的司马长空,甚至杭州知府文公达、霁月斋的东主宋廷之也夹杂在这群贵宾当中。

  当然让我心中牵挂的魏柔也静静地立在一个角落里,似乎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光芒,不过议事堂里却没看见和大江盟关系极其密切的李思的影子。

  该到的人早都到了,我竟似是最後一个,目光掠过众人的脸,仅仅在魏柔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便落在了和文公达站在一处的三人身上。

  当中是个身着藏蓝道袍的四十多岁的道人,面目极是清,态度极是飘逸,只是眉目开阖之间,那目光竟是如雷似电,彷佛能照澈肺腑一般。

  “春水剑派弟子王动拜见清风真人!”

  就算唐三藏没提醒过我,我也能立刻判断出他的身份,有着几乎超越师父力量的眼神,天底下这样的道人除了武当掌教又能是谁呢?何况他的模样又和练青霓颇有几分相似。

  看来他对自己的弟子真是照拂有加,又是提名他做俗家长老,又是亲自参加他的婚礼,只是,我怎麽总觉得他和宫难什麽地方很像呢!?

  “春水剑派,王动,你是宋思仙子的弟子吧!”

  清风的声音如同空山幽谷般的纯净自然,纯净的竟让我生出了惭愧之心,我怎麽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不过,转瞬间我就平定下心情来,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其他的东西,看来像武当这样的江湖大门派已经开始研究我的资料,而他也并没有用“施主”之类的称呼,显示出这位在江湖极具份量的一派掌门是个颇善权变之人。

  不过看清风的目光掠过无瑕、玲珑,我心中却是不由得一凛,我说不出清风锐利的眼神究竟是何种武功,但它定是类似天魔吟的那种精神层面的较量,无瑕虽身洛u艘漱@流高手,见多识广,对这种精神刺探也不会陌生,可她的人格曾经分裂过,心灵已然有了破绽;而玲珑内力不足,自我控制的能力也不够强,三女都很容易被清风所乘。

  “不错,宋仙子正是先师。”我突然上前一步,切断了清风的视线,只是我身子却感受了一股泊泊然的压力,我暗运不动明王心法,才堪堪站稳下来。

  清风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异色,目光轻盈地回转过来,刚想对上我的目光,我的眼珠已转向了他身旁那个具有奇特魅力的女子。

  她该是我踏入江湖所见到的最有魅力的女子之一了,就算站在无瑕、玲珑身边也不遑多让。

  当然,她不是魏柔那种宛如天仙般的高不可攀,也不是无瑕那种不韵世事的温柔恬静,她彷佛就是你的亲人一般,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间都是那麽的亲切动人,就连她鹅黄色的衣衫都是那麽地柔和顺眼,让你忍不住想亲近她,只是当你觉得离她已经很近很近,近得几乎可以垂手可得了,你才发现和她中间竟隔着一条银河…“辛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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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竟然见到了隐湖的辛垂杨,我心中顿时吃了一惊,早就听无瑕形容过她那特异的气质,我相信我不会看走眼,隐湖弟子皆绝色,她绝对是这个江湖真理的验证者。

  只是,隐湖在江湖上行走的两大高手竟同来道贺,难道说它已经决定全面支持大江盟了吗?

  心念电转间,我不经意地瞥了魏柔一眼,才明白她为什麽躲在了角落里,原来是怕抢了自己师叔的风头啊!

  “认得我的年轻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辛垂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是玉夫人和你提起过我吗?”

  听辛垂杨的话,我才注意到她眼角已经悄悄掩上了鱼尾纹,无情的岁月把她从天上送回了人间:“辛仙子,我师父是宋思仙子。”

  我不想留下什麽破绽:“之所以认得您,是因为我很尊敬隐湖。”

  不过很快议事堂里的众人就知道我对隐湖的尊重似乎只停留在嘴上,因为不等辛垂杨再说话,我已经来到了文公达的面前,甚至连站在清风另一侧的那个满脸市侩气的胖子究竟是谁我都没有去理会。

  他们当然不知道我对隐湖所怀的那股仇恨,看到了如此出色的辛垂杨,我对隐湖之主鹿灵犀的兴趣更高了,不过我明白,隐湖见惯了别人的奉承,那些奉承说得天花乱坠恐怕也无法在隐湖女子的心上留下什麽痕迹,我可要剑出偏锋了。

  “大人一向可好?”

  文公达该是最近才和大江盟搭上的关系吧,记得当初抓到杨威的时候,李之扬曾经说文公达很讨厌江湖人。

  大江盟登上争霸之路,必然要做好官府的工作,显然这几个月它加大了公关的力度,而且颇具成效。

  文公达并没有穿着官幅,只着一件青衫,他轻摇纸扇,道了声有劳挂念,笑容可掬道:“别情,方才听真人说,你那惊世一剑,足以证明你已经可以排进那个什麽江湖名人录的前二十位了,换了文人的说法,你至少中了个二榜进士。不得了呀,一个新鲜出炉的解元公竟是江湖的一流高手,如此文武双全,真人恐怕也没见过吧!”

  清风点头称是。

  我一下子想到了文公达对大江盟态度大变的关节处,原来是因为武当啊!

  武当於太祖高皇帝有拥立之功,深得太祖欢心与信任,武当一门由是与朝廷结下了极深的渊源,百馀年来,这种关系更是根深蒂固。

  眼下朝局晦明不定,文公达也开始寻找新的晋身途径,此刻与武当有着姻亲关系的大江盟送上门来,岂不是一拍即合!

  文公达见状上前拍了拍我的肩头,笑道:“只是别情,你瞒得我好苦!”

  转头对清风道:“真人或许不知,别情他还做了几天我杭州府巡检司的副巡检呢,要是我早知道,岂能放你离开,让苏州白知府捡了个宝!”

  “那是你少见多怪!”我心中暗忖,想到座师阳明公和武承恩,这两个文武全才此刻就在杭州,对比文公达的话到似证明他真是没有识人之明,当然我也清楚,看到我有如此高强的武功,他肯定会联想起那晚知府衙门发生的一切。

  想到他的特殊癖好,我肩头却不由自主地一缩,这家伙喜好龙阳,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寻常。

  文公达却没注意到这细节,目光飘向我身後,道:“听说你娶妻纳妾了?”

  “贱内玉氏三女。”我招呼无瑕、玲珑拜见文公达。

  望着如花似玉的三女,文公达啧啧称奇了两声,感慨道:“到底是江湖儿女多妩媚呀!”

  文公达并不知道自己的小舅子万里流已经落在我的手里——在苏州我已经叮嘱鲁卫,让他把万里流关上两三天,省得他回杭州给我添乱,他也就不清楚他无意之中流露出来的感慨让我越发对万里流的姐姐感到好奇。

  “且不说元礼和巴三泰,那快活帮的曾似雨和文公达都非等闲之辈,这一文一武都对万氏这般宠爱,绝非仅仅靠着自己的容貌,她到底有什麽绝技在身呢?”

第七章

  “听说尊宠是表姐妹?”文公达问道。

  进了议事堂之後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我顿时放下心来,不由得望了木蝉一眼,他木讷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木讷的笑容,只是对上我目光的时候,眼中才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宽容。

  我知道定是他代为我解释的,屋子的人恐怕只有他最清楚无瑕的身份,无论是真的玉夫人还是假的玉无瑕。

  只是他为什麽打破自己心中的清规戒律而口出诳语,从他那张脸上却什麽也看不出来。

  而我送给文公达的那一万两银子此刻显然也发挥出了作用,他这一问便大有学问,以他一府知府的身份定下了基调,其他人想唱反调不仅要想想文公达的反应,还要掂量是否会陷地主大江盟於不利,果然,见我点头称是,练青霓、司马长空等人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别情好福气哟,竟不让娥皇女英专美於前。”说话间,文公达把我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来杭可去了宝大祥?”

  虽然我从沈希仪那里已经得到了他善待宝大祥的消息,可他自己单刀直入地就把话题往宝大祥身上引,未免与他的老谋深算太不协调,我不由得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倒让他误解起来。

  “别情,是不是有人挑拨离间,说我要对宝大祥下手呢?”

  就算是我未来的前程再远大,文公达一个四品知府也用不着这麽着急和我这个八品小官表白自己,我知道这两天定是朝中出了利於我的事情,便不露声色地道:“大人说的哪里话!能将殷老爷子开罪释放,足见大人是本朝难得一见的清官能吏,大人当日所作所为都不为他人左右,今日又怎会出尔反尔呢?”

  “还是别情知我呀”他这句感慨显然和我的奉承一样都是那麽的言不由衷,或许这就是官场里说话的学问吧!

  “做官难呀!有人举告,你就要处理;否则就是懈怠公事,这样的罪名谁都吃不起!好在已经查实宝大祥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下属分号所为,宝大祥总部只是监管不力罢了,主犯张金我已经报请刑部秋後问斩了,其他不相干的人就放他们回家。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对宝大祥本府可要重重地罚他一笔以示警戒。”

  说着,他笑道:“就便宜了别情你一个,解元公做讼师,真是为杭城留下了一段佳话!”

  “大人真是有心了!如此爱民如子,必能上达於朝廷。”文公达真不愧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一篇官样文章叫他做得滴水不漏,该告诉我的都冠冕堂皇地告诉我了,留白的地方全要我自己去领会,我便投桃报李:“只是,”我沈吟道:“近几日大人可曾见到令舅哥?”

  文公达眼中流出一丝紧张,却似不解地道:“贱内并没有兄弟,我哪里来的什麽舅哥呢?”

  “那万里流竟是乱攀官亲喽?那回去可要让白知府重重治他的罪!”我忿忿道:“他竟敢来骗我!”

  文公达内心挣扎了片刻,才无奈道:“原来是他!说起来他真是我小妾的远房弟弟,我一向严加管教,怎麽,别情,他去苏州惹事了吗?不要管我,你重重责罚!”

  “没什麽大事。”我先安文公达的心:“他过两日就会回来,只是大人可要多关心关心他喽。”

  就在我和文公达窃窃私语的时候,那边练青霓已经亲热地拉过了无瑕,而玲珑也被辛垂杨招呼了过去。

  这恐怕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情况,整个武林与无瑕相交最厚的就是练青霓,无瑕最害怕面对的人也是她!

  果然,无瑕一边不太自然地给练青霓施礼,一边把无奈与求助的目光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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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瑕?真是人如其名呀!只是以前怎麽没听玉夫人提起过奶,奶也是春水剑派的弟子吗?”练青霓的话里暗藏杀机。

  其实我并不明白为什麽大家都对无瑕的身份这麽感兴趣,特别是现在这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刻。

  有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时间,去把自己地盘上的势力整合一下,训练训练自己手下的弟兄岂不更好!

  然而,我放眼望去,大家似乎都把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争霸的事情忘掉了,只有我一个人在杞人忧天。

  “贱内是我从小看大的师妹,当然是春水剑派的弟子喽!”我向文公达告了罪,转身走到了无瑕身边朗声笑道。

  虽然这话已经和无瑕练习过,可无瑕听了脸依旧红到了耳边。

  练青霓微一皱眉:“这麽说令夫人也是宋仙子的弟子喽,那麽宋仙子可真是真人不露像呀,教出来的两个弟子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啊!”

  劫後馀生的无瑕虽然武功大减,可依旧是江湖高手,在清风、魏柔、辛垂杨这些武学大行家的眼中,她举手投足间依然有着高手的痕迹。

  而在江湖上名声并不响亮的宋思却有着这麽出色的两个弟子,也怪不得旁人的目光中总有些匪夷所思。

  “要不是我岳母看我师父会教徒弟,怎麽会把自己嫡亲的侄女交给她老人家呢。可惜师父她老人家走得早,要不玲珑也要送去跟我师父学习一段时间呢。”

  我信口雌黄道,反正宋思已经死了,有本事奶去黄泉地府和她对证吧!

  “再说,自古青出於蓝,练仙子奶自己的武功不也是把令师定意师太远远抛在了身後吗?日後没准儿齐萝也要超过您呢。”

  说着又有意无意地瞟了魏柔一眼,那目光却大有挑拨之意,虽然大家都没见过魏柔的武功,可她在江湖名人录上的排名已在师叔辛垂杨之上,辛垂杨心中就一点芥蒂都没有吗?

  练青霓一阵语结,只是拉着无瑕仔细地端详,一时间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只有清风、魏柔和清风身边那个胖子的脸上似乎还保持着一种淡泊的微笑。

  “那都是定意师太慧眼识英才呀!”率先出来打圆场的是八面玲珑的公孙且,他一摇纸扇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道:“练仙子,王少侠可是一榜解元,辩才江湖无双,前些日子还替宝大祥打了一场官司呢,论起口才来连不才都甘拜下风呢。”

  言下之意,这王动不过是个口舌之徒,和他斗嘴作甚!
  练青霓是齐萝的师尊,又是清风的妹妹,大江盟出来拉偏架我毫不奇怪,自然也不会因此生公孙且的气。

  倒是公孙且为了替练青霓解围,似乎忘了一旁还站着那场官司的另外一个重要角色,果然,文公达的脑袋微微一侧,目光朝远处望去,只是手掌倏地一下握成了拳头。

  “这麽说来,高先生岂不是後继有人了?”司马长空冲清风身边的那个胖子笑道。

  排帮的老帮主高君侯?我不由得诧异地望了那胖子一眼,他那张市侩的脸虽然掩饰去了许多英气,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强大气势足以说明他的身份,在江湖顶尖高手中姓高的只此一家,而他年幼时也正是在长江水道上说书的,就在功成名就以後,他还时不时地找个场子说上一段过过嘴瘾,惹得江湖人当面赞他“入云龙”而背後却都称呼起他“穷酸”来。

  只是无瑕提起他的时候却没说他是个胖子,藉着从练青霓那里拉过无瑕的机会白了她一眼,她眼里也满是惊讶和无辜,似乎在说,贱妾也没想到他几个月不见就变得这麽胖了!

  “江湖传言信不得。”高君侯一开口就博得了我的好感,只是下一句却让我啼笑皆非:“滚滚长江东逝水,瘦老高变成胖老高…”

  他这穷酸的名号还真不是白叫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都能让他扯到了一处,看他周围的几个武林大豪都是一味摇头,显然大家早已领略了他的风采;而那些坐在圆凳上的二代弟子中也有人噗哧笑出声来。

  只是,就在我嘴角也扯出笑意的时候,我却突然想起了他耐人寻味的身份:“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是英雄”,当排帮并入大江盟,当所有的荣耀都落在了齐放头上的时候,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就是浪花後的英雄呢?

  於是,我的目光中便多了些探询的味道,不过,他身边的清风、辛垂杨都是江湖绝顶高手,我那一探便浅尝辄止。

  “司马老弟,奶久在江湖不了解读书人。”高君侯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道:“江湖岂是解元路!王少侠早晚是要离开江湖的,人家现在已经是八品经历了,若是来年能金榜题名,外放出去就是七品知县,王少侠人绝顶聪明,自己又是个家财万贯,不必去贪污,这样的年轻俊彦哪个长官不爱提拔?”

  他问文公达道:“您说是吧文大人?”

  见文公达点头,他接着道:“如此一来,要做到像文大人那样管着一府一州的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说不定再过几年,王少侠就是你我的父母官呢。”

  说着,高君侯竟一本正经地叫了我一声“大人”。

  众人皆愣,辛垂杨却笑了起来:“看来少侠的一顶解元帽子还真让老高羡慕,老高,听说你一直想搏个青襟?”

  “那是,从正德到嘉靖,次次科考我老高都参加了,只是,看别人博取功名似探囊取物,轮到自己,哎,一个字,难呀!不过…”

  他脸色一正:“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不到花甲之年,我老高还要搏上一搏!”

  这真是穷酸本色,我肚子里忍住笑,藉题发挥道:“博取功名似探囊取物?高老此言差矣,那个学子不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呢!?别人不知,在下可是一直用功到了考场前的那一刻,洛u饱A还接连放弃了两届武林茶话会呢。若不是我岳母心性淡泊,无意江湖虚名,在下这顶解元帽子还未必能戴在头上呢。”

  说着,我竟给无瑕、玲珑深深鞠了一躬:“辛苦娘子了!多谢娘子了!”。

  不管是不是我有意做作,这一稽都让无瑕、玲珑挣足了颜面,三女的眼圈顿时红了,进江园以後受得委屈此刻似乎都得到了回报。

  清风、高君侯、辛垂杨等人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那些二代弟子们则多是艳羡的目光。

  文公达是一榜进士,此时此刻自然於我心有戚戚焉,叹了口气道:“别情所言极是,这一谢也是应该。想当年,唉,不提也罢…”

  宋廷之此时接过话头,笑道:“文大人的夫人以孝俭持家,在杭州都是有名的,老人常说的城南三孝中的文孝就是文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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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宝大祥遇到霁月斋这个对手以後,我就开始调查研究它和它的东主宋廷之。苏州扬州两地的商业大老中没有人知道宋廷之的来历,甚至苏杨杭三地的官府有关他的资料都语焉不详,只因为他的户籍落在了京师。

  可听了宋廷之的这句话,我心头蓦地一动:“看眼下文公达的行事做派与他住所的豪奢,他夫人绝对当不得一个俭字,那孝俭的名声该是文公达尚未发达的时候博得的,这宋廷之是有心讨好文公达才了解到文夫人二十年前的好名声,还是他原本就是杭州人呢?”

  文公达脸上泛起一丝得色,从昔日一介贫儒到今天知府一方,完全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

  转头对我笑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别情你在年轻的时候肯历练,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只是自己的行为可要检点些,否则对自己的官声不利。”

  他竟是一副循循善诱教导後进的样子:“怎麽江湖上都说你是淫贼呢?”他开玩笑似地道。

  文公达的话竟让我一怔。或许是师父的目标就是把我训练成一个淫贼,而我内心也并不排斥淫贼这个称号,让我忽略了许多东西。

  二十年来我就像养在深闺的少女一般,并不洛u悺湖所知;而进入江湖的几个月以来,除了把玉家母女兼收并蓄了之外,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个正人君子一般,那些江湖人洛u饫e我这麽一个称号呢!?

  这一切似乎就是从救下无瑕开始的吧,从那时起,流言彷佛就没离开过我。我正想藉机解释一番,毕竟隐湖和淫贼之间的距离相差太远,玩笑可以开,一旦隐湖当真了,我接近她们的难度就凭空大了许多,可上天似乎并不想给我这麽一个机会,我刚张开嘴,就听议事堂外传来如雷的欢呼声。

  “恭喜齐盟主!”“贺喜齐盟主!”

  随着欢呼声是齐放豪迈而又欢喜的笑声:“多谢各位江湖朋友捧场!”“谢谢诸公光临敝盟!”那声音自远而近,没有多久,他人已来到了议事堂前,屋子里的众人以清风、辛垂杨为首便迎了出去,我也跟了出去,却示意无瑕、玲珑坐在了写着春水剑派字样的长几後面。

  “有劳真人了。”一身锦袍的齐放满脸都是喜色,他亲热地拉着清风的手谢了一句:“真人教的好徒儿!”

  清风也笑着回道:“盟主生的好女儿!”众人都大笑起来。

  齐放又转头对辛垂杨道:“仙子一路辛苦,未能远迎,万望恕罪!”他笑道:“萝儿的娘亲去得早,我又当爹又当妈的,倒叫这丫头缠住了。”

  高君侯摇头笑道:“唯大丈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我这才知道,清风和辛垂杨都是今天才到的。

  偷眼望了一下练青霓,她的脸色倒是平静如昔,只是目光中却夹杂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情感。

  “十多年的清修也平复不了心中的爱恋与幽怨吧!”我心中暗道。

  齐放热情地和众人打着招呼,问少林空闻大师最近坐没坐关,唐门唐老爷子的身子骨还健硕吧,恒山和北武林的那场纠纷处理得怎麽样了,霁月斋的生意好不好等等等等,周周到到的让每一个心里都热乎乎的,不一会儿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我身上。

  “春水剑派後继有人啊!”齐放似乎早把做寿时我对他的不恭抛在了脑後,和周围众人道。

  他亲切地朝落在众人身後的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上前,突然问道:“少兄接掌春水剑派了吧?”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齐聚在我身上,我点点头,笑道:“齐盟主料事如神,玉掌门确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晚辈,不过,本派遭受劫难之时,掌门信物已被十二连环坞的尹观夺去,晚辈这掌门…”

  还未等我说完,齐放却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古色古香的竹牌递给我,道:“可是它吗?”

  我接过一看,那半个巴掌大的赭色竹牌上正面刻着极其繁复的花纹,花纹中间正是古篆“春水”两字,背面则雕着一个女子侧身立在江边,秀发飞扬,衣角飘荡,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却是一股出尘之意扑面而来。

  这倒和无瑕说过的掌门竹苻一般无二,它落在大江盟的手里也理所应当,不过,从梁思成那里学到的关於古玩雕刻的皮毛让我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破绽,那竹牌的雕痕磨损的太过均匀,显然是有人用特殊的工艺伪造出来的。

  我心中渐渐升起一丝狐疑,是尹观在抢到这只掌门竹苻後又伪造了一只,还是这竹牌其实是大江盟有意来试探我是否真的是春水门下的赝品呢?

  “多谢齐盟主!盟主先灭十二连环坞替我春水剑派报仇,又将掌门信物送回,敝派上下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盟主若有差遣,敝派虽然力薄,也要戳力相报!只是…”

  我把那只竹苻上下抛来抛去,笑道:“敝派只剩下晚辈夫妻四人,这竹苻要与不要,并没有什麽意义,就转送给盟主做个纪念吧!”说着,把竹苻还给了齐放。

  “少兄好潇洒的性子!”齐放哈哈笑道,又把竹苻推了回来,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的思绪波动:“不破不立,春水剑派有少兄领导,定能在江湖更上一层楼。只是历史不容割断,少兄还是自己留着吧!”

  “恭敬不如从命。”

  我不知道老师阳明公听到这样的对话会如何作想,他老人家提倡的知行合一乃圣人之道,可天下有几个圣人呢,芸芸众生恐怕多是想一套、说一套、做一套吧!

  甫一进屋,各派的年轻弟子便齐刷刷地站起来,喊了声:“齐盟主好!”

  齐放粗犷的脸上满是慈爱之色,拉过两个来问长问短,还试了其中一个小夥子的功夫,说武功比上次见面长进多了,让那小夥子激动不已。

  无瑕和玲珑也站了起来,齐放的目光扫过三人,故意板起脸来对玲珑道:“是玲珑呀,有婆家了也不请奶齐伯伯吃喜酒?”

  又转头对无瑕道:“这位姑娘就是玉夫人的侄女无瑕姑娘吧,奶和奶姑姑长得真像啊!睹物尚且思人,何况…唉,不提也罢,我们总都会有那麽一天,令堂令姑不过是比我们早些日子罢了。”

  无瑕、玲珑诺诺,而我的心也放下来,虽然在江园听到了那麽多的恶毒咒骂,可在议事堂里毕竟让我顺心了许多,齐放、文公达都有意避开那个令我难堪的话题,而无瑕、玲珑的脸色也由此轻松了许多。

  齐放的目光从无瑕、玲珑那里移开,却转到了依旧蹲在椅子上正陶醉在酒乡里的孙二。

  “二哥,你可想死我了!我还怕你不来呢!”齐放脸上一阵激动,忙抢上前一步来到孙二面前,一把抱住了孙二。

  “早知道你有这三十年的老烧刀子,你不请我我都得天天蹲在你家酒窖子里。”孙二嘻笑道。

  看屋子里的众人都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似乎不清楚孙二的来历,齐放便拉起了孙二道:“诸位好朋友,这位就是我齐放打小一起长大的同乡好友,又是我齐放救命恩人的孙二哥,人称太湖里的一条龙。”

  屋子里的众人脸上都有些迷茫,那句“久仰”十成十地是给齐放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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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则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在太湖柳元礼竟用江湖最尊贵的礼节“刀礼”来向他致敬,原来他和大江盟竟有如此深厚的关系。

  可孙二却笑道:“什麽救命不救命的,不过是三岁的淘气蛋子一不小心掉进了小河沟里被个七岁娃子看见罢了,其实那河沟的水还没没脚面子呢。”

  众人一时都大笑起来。孙二除了大江盟的人之外,似乎并不认得满屋子里这些在江湖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却把目光投在了我身上,一举酒杯,招呼我到近前,笑道:“小朋友,你湖珠采的怎麽样呀?”

  齐放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似乎没想到我与孙二相识,我笑道:“有二叔和陈二娘的指点,自然是收获颇丰了。”

  “你这话可有毛病,二叔二娘的,小齐还不得以为我偷娶媳妇啦!”孙二全然不像那日在太湖船上一般威严,诙谐地笑道。

  “可二娘一家子真的都很惦记着您哪。”

  “那娘们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孙二感慨了一句,又小声对我道:“她们娘几个也他妈的够骚!”

  话音虽然低,可屋子里的人不少都是江湖一等一的人物,自然一字不拉地听在耳中,清风、高君侯他们还好,辛垂杨、练青霓几个女人眼中便多了几分鄙夷,只是碍於齐放的面子不好发作。

  齐放哭笑不得地道:“二哥,你老毛病总也不改…”

  孙二没和齐放争辩,只是挠了挠头,推了齐放一把,道:“好了好了,每次见到你都要讨伐我一番,也不想想我还能见你几回呀!别说了,我求求你,吉时快到了,你还是等着你姑爷给你磕头吧!”

  正说话间,只听“咚”的一声炮响,接着一阵鼓乐如地动山摇般传了而来,而那声“吉时到”似乎是千百人同时喝出的一般,在震耳欲聋的鼓声中依然听得十分真切。

  众人忙各自落坐,辛垂杨和文公达坐了东西两侧的首席,清风因为是自己的徒儿大喜,倒占了半个主人身份,屈尊坐在了辛垂杨的下首相陪,而高君侯则坐在了文公达的下首。

  西侧辛垂杨、清风之下,依次是木蝉、练青霓,孙二、公孙且,一个陌生的武将打扮的中年汉子和齐放的弟弟齐功;而东侧文公达、高君侯之下则是唐三藏、司空不群,我和宋廷之,而最後一张长几上司马长空的上首还空着一个位子。

  齐放自然是端坐在主位上,而齐小天此刻也换了一套锦服站在了大门口,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意气风发,吸引了不少堂里堂外女孩子的目光。

  无瑕、玲珑自然坐在了我身後,也惹得不少别派年轻弟子偷眼观看。

  我的目光转来转去停留在了魏柔身上,她静静地坐在了辛垂杨的身後,目不斜视,只是脸上挂着淡泊而从容的微笑,相比之下,她旁边二道一俗的三个武当二代弟子却显得颇有些紧张,特别是那个俗家弟子,虽然面貌气质都是一时之选,可在魏柔面前,却似乎患得患失起来,想接近魏柔却心怀自卑,目光始终不敢落在她的身上。

  “隐湖到底想要干什麽呢?”我心念电转,难道派一个人来参加齐萝的婚礼还不足以表达隐湖对大江盟和武当的敬意吗?

  这次行动究竟是谁的主意呢?是鹿灵犀还是辛垂杨?她们要向江湖传达什麽信息呢?

  当然,我心中明白,这里面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魏柔虽然没有完全接受齐小天的追求,可毕竟与其关系密切,齐萝大喜,魏柔没有理由不到场;而听无瑕说,练青霓与辛垂杨交厚,练以齐萝师父的名义邀请辛垂杨,辛也无法拒绝,隐湖两大高手联袂到场,说起来不过是个巧合,并没有其他的含义,可江湖人会明白其中的关节吗?他们只能看到隐湖与大江盟把酒言欢,或许这就是大江盟想要得到的结果吧!

  一时真猜不透隐湖的真实意图,而魏柔在我的注视下依旧只是凝望着自己的师叔和清风二人窃窃私语。

  “她早该感受到我的目光了吧!”在满屋子的江湖高手里,真正能让我心有所畏的不过三五人而已,魏柔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只是她似乎还并没有练成传说中的隐湖最高心法心剑如一,否则,她的目光早该毫不犹豫地刺向我了吧!

  只是我的思绪却被一声欢呼打断了。

  “新人到!”

第八章

  一对花绣球将新人连在一起,一头是两个眉清目秀的剑童引着一身吉服、头戴花帕头、容光焕发的宫难;另一头则是两个绝色女子搀着一身大红喜服、凤冠霞披的齐萝,只是一头大红盖头遮去她娇憨容颜,身後四个侍女擎着宫扇灯笼,引着两对娇娆女子吹笛弄笙而来,极是喜气洋洋。

  “宋三娘也真敢使人啊!”

  我一眼便认出了搀着齐萝的正是苏瑾和孙妙,二人都穿着粉色水袖夹袄和儒裙,与往日的那一身素白截然不同,加上巧笑盈盈,越发娇艳得惊心动魄。

  众人中虽然只有寥寥数人见过二人,可琴歌双绝大家几乎都听说过,当有人低低惊呼了一声她们的大名後,众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在了二人身上,几乎夺去了新人的风采,也有人叹道,大江盟好大的手笔呀!

  我心中却倏地闪过一丝疑念:“练无双呢?这伴娘她做最合适不过了,怎麽不见了她的踪影,难道她也出了什麽不幸,遁入了空门不成?”

  齐小天伸出了胳膊,宫难微微一笑,从他腋下俯身而过,我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哥哥尚未娶妻,妹妹已经出嫁,宫难此举乃是僭越之礼,齐家江湖人家,岂能明白这些道理,定是宋三娘的指点,回头看无瑕、玲珑,果然是一脸迷惑,便小声替她们解释。

  宋廷之笑道:“到底是解元公学识渊博,此等婚嫁之礼,连老朽都不清楚呢。”

  “宋先生家中兄弟姐妹不多吧?”我似无心地随口问道。

  宋廷之哈哈笑了两声,道:“老朽自幼而孤,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连忙说了声对不起,道:“白手起家,宋先生真让人钦佩呀!”

  宋廷之笑了两声,不再言语。而此时一对新人已经走到了齐放座前,双双跪下。夫妻交拜之後,宫难用一枝机杼潇洒地掀开了齐萝的盖头。

  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开了脸的齐萝散发着惊人的艳丽,几乎让她身旁的苏瑾、孙妙失却了颜色,怪不得宋三娘如此胆大,竟把孙苏二人做了扶持红花的绿叶。

  就连宫难都看呆了,那只机杼在半空中停了良久,直到齐萝含羞低低唤了一声“宫郎”,他才回过神来,傻笑道:“妹妹,奶…真好看。”

  这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让齐萝开心,她脸上顿时绽开了花似的笑容:“真便宜了宫难这小子!”我心中暗道,看主座上的齐放老怀大畅,而清风也好像失去了绝世高手的沈静,那欣喜的模样彷佛就像是自己的儿子娶媳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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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宫难不会是清风的私生子吧!”我心中嘀咕了一句。那边宫难和齐萝已经开始给客人们敬酒,於是祝福的话语不绝於耳。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些祝福很容易让我产生了共鸣,我不由得回头望了无瑕、玲珑一眼,却正碰上三女的目光,那目光里也满是深深的情意,而刚进江园的那股紧张似乎已经不见了踪影。看到她们心结渐解,我也暗自舒了口气。

  “真是佳偶天成呀!”宋廷之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是赞宫难齐萝,还是感慨我和无瑕、玲珑。

  只是在转头的一刹那,我就觉得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待我回转过身来的时候,那目光已然收了回去,再看屋子里的那几大高手,注意力似乎都在一对新人身上,就连嫌疑最重的魏柔此时也正含笑接过齐萝递过来的一杯茶,一饮而尽。

  半晌功夫,新人敬酒敬茶来到了我面前。宫难今日显然开心之极,见到我之後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听我道了恭喜,他口不择言地笑道:“同喜同喜。”

  我心中暗笑,我和你同什麽喜呀,难道你今天洞房要分我一杯羹不成?嘻嘻一笑,从苏瑾端着的盘子里拿起了一只酒杯。

  齐萝的目光却落在了玲珑姐妹身上,那刻意保持的持重转眼换成了天真烂漫:“玲妹妹、珑妹妹,总算见到奶们了。上次去苏州,要不是宫郎急着诳u^来准备婚事,我就去参加奶们的婚礼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竟和玲珑准备的贺礼一样,都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结。

  “奶们姐妹还真是心有灵犀呀!”我笑道,齐萝显然是早有准备,看来她倒是十分珍惜和玲珑之间的友谊。

  小姐妹拉着手说起了悄悄话,倒把新郎官冷落在了一旁,我便问道:“宫兄婚後的住处可都安顿好了吗?有没有需要小弟的地方?别的不敢说,小弟那儿找几个使唤丫头倒容易的很。”

  宫难性情高傲,虽说因为是个孤儿,自己的师门又是道门,不方便婚嫁之事,婚礼才在江园举办,可他断不肯背上入赘的名声,武当又是江湖上有名的豪门,给他置办些地产想来不是什麽难事。

  “有劳动少挂念,我家已经安置妥当了,至於丫鬟麽…”他望了一眼齐萝,笑道:“家里的事情我就交给萝儿了。”

  “不许教坏我相公!”齐萝听道我暧昧的笑声,瞪了我一眼。

  “宫嫂子,我只是说要给奶和宫兄找两个丫鬟而已耶。”我委屈道,大江盟里或许只有齐萝敢毫不做作地直面呵斥我吧,我不禁又想起了远在苏州的解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是吗?”齐萝嘴上狐疑,可脸上却因为我的一句“宫嫂子”让她眉开眼笑:“怪不得骗了玲珑妹妹。”

  她转眼望着玲珑笑道,突然伏在玉玲耳边小声问了句什麽,屋子里鼓乐喧天,也听不清她到底说什麽。

  玉玲噗哧笑了一声,道:“不是的了。”

  齐萝“噢”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目光却落在了苏瑾、孙妙身上,不一会儿,笑道:“若是这两位姐姐的话…”

  宫难忙打断她的话:“萝儿奶有所不知,这两位姑娘就是名扬江东的琴歌双绝孙大家苏大家,是动少特地从秦楼请来为咱们贺喜的。”

  齐萝惊讶地“啊”一声,道:“那、那怎麽作起伴娘了呢?”

  孙妙道:“大少有吩咐,说一切听从宋三娘的安排。三娘说今儿人多,图的是个热闹,我和苏姐姐的那些东西就不合气氛了,正巧奶原先的伴娘临时有事,我们就权充一回吧!”

  “练姐姐总是要坐关。”齐萝嘟囔了一句,拉着孙妙的手道:“可姐姐我还想听琴歌合奏呢。”又白了我一眼,道:“姐姐,奶为什麽要听他的吩咐?”

  孙妙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望了我一眼,那目光里竟有些幽怨。

  我心中蓦地一动,在我和她的默契中,她眼下只是我手中的一个线人而已,可她此刻的心态是不是已经发生变化了呢?

  苏瑾却淡淡地笑道:“宫夫人,我和孙姐姐都是大少旗下的艺人,怎麽能不听大少的吩咐呢?就像大江盟的属下,一定会听宫夫人的号令吧!”

  “大江盟才不用我操心哪。”齐萝漫无心机地道:“有我爹和我哥他们在就成了,我要和宫郎好好游历一番,天下好多地方我没去过呢。”

  齐萝还真是不韵世事呀!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齐放怎麽肯将两个活靶子放出去任由对手攻击呢。心里却替齐萝惋惜,真是悔不该生在帝王家呀!

  宫难的脸上倏地闪过了一丝复杂的表情。这表情虽然转瞬即逝,却被我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一惊,齐萝天真烂漫,可宫难却是武当悉心培养的杰出弟子,说大江盟、武当和慕容世家这中间的诸多关节他一点都看不清显然都侮辱我的智慧。

  从他的角度看,如果师门的利益和妻子娘家的利益能够统一起来该是最完美的事情了,而目前的形势似乎也正朝着有力的方向发展,可听齐萝话里的意思,她不必也不想介入大江盟的事务,而且似乎也没有让自己夫婿介入的念头,如此一来,今後宫难的自身价值该如何体现呢?难道仅仅被人称为武当掌门的弟子、大江盟盟主的女婿他就甘心了吗?

  屋子里的酒敬完了,新人出了议事堂去内院敬别的客人去了,人一走,堂里就宽泛清净了许多。

  齐放目送着女儿女婿出门,笑道:“总算了结了一桩心事!”吩咐一声“开宴!”那山珍海味便流水介似的传了上来。

  主人想的极为周到,清风、练青霓一桌都是素斋,甚至还给那些二代弟子们搬上了小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放便告罪说到外面招呼客人去了,又吃了小半个时辰,他才和一对新人回转过来。

  把新人送进洞房,文公达、宋廷之和那个陌生武将便起身告退,而清风、辛垂杨和练青霓三人显然没有走的意思,由高君侯陪着进了後堂歇息,魏柔也跟着自己的师叔进了後堂。

  唐三藏的目光投了过来,似乎在询问我是不是要告辞,我看今日来江园的目的已然达成,便微微点了点头,和齐小天打了招呼,让他届时把孙苏二人送到悦来客栈,刚想带着无瑕玲珑与唐三藏一同告辞,却听孙二喊我道:“喂,小子,你等等我!”

  我不知道孙二为什麽突然对我产生了兴趣,就连齐放苦留也未能留住。

  看唐三藏的样子,似乎是有事要和我说,此刻却也没了机会,只好无可奈何地笑道:“动少,我这两天就住在大江盟,若有机会,请动少派人下个帖子一叙。”

  马车已渐行渐远,回首望去,唐三藏犹自站在江园的大门口。

  “长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耳边传来孙二的感慨,回转头来,他脸上全然不似在大江盟里的模样,倒与我初次和他见面的时候相仿。

  “这才是二叔的真面目吧!”我平静道:“太湖上的一条龙如果真的只是一个酒鬼的话,早被十二连环坞给吃掉了。”

  “能让我看走眼的年轻人少!”孙二擎出只一尺多长的铜烟袋锅子,却不点上,只是在手里把玩,目光炯炯的望着我,半晌才道:“陈二娘母女阅人多矣,竟也被你迷住,可见江湖上称你是淫贼并不冤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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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人说吧!”我直视着他并不退缩:“说实话,二叔,我是个淫贼,不过,不是十二连环坞花蝴蝶的那种。”

  听我接连两次提起十二连环坞,他不由得看了我一眼,道:“十二连环坞已经灭亡了。”

  “二叔,那天晚上,我知道您在葫芦岔子,我追您,可惜没追上。等我到葫芦岔子的时候,十二连环坞已经被打成了筛子一样,战局竟是出人意料的一边倒,二叔,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你敢怀疑大江盟,怀疑我兄弟!?”孙二厉声道。

  “我怕齐盟主被十二连环坞蒙蔽了。”我并没有怀疑大江盟,六娘说过,尹观是被齐放亲手斩杀的,若说大江盟和十二连环坞有什麽瓜葛,恐怕真是奇也怪哉了。

  只是从在丹阳花家发现那里曾有人祭拜开始,我内心深处便隐隐有些不安。此刻孙二的样子更让我心头一动,他怎麽会想到我怀疑大江盟呢,莫非他自己也心有所疑不成?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他和齐放之间的关系来,二人相距只有区区几百里,少年总角之交,为何常年不相见呢?

  “二叔,葫芦岔子那一战大江盟胜得太容易了。”我斩钉截铁地道:“这中间很有些扑朔迷离,是十二连环坞战略战术上的双重失误,还是大江盟早有除掉对手的安排,在十二连环坞布置了内线,掌握了主动呢?那天晚上葫芦岔子里究竟发生了什麽?”

  孙二沈默不语,就在我以为他拒绝回答的时候,他突然道:“那一晚我没离开过葫芦岔子…”

  我一下子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我和隋礼的一番钩心斗角显然落在了他的眼里,只是那时候他在什麽地方呢?

  那晚月色皎洁,葫芦岔子里并不能藏下孙二的那艘站船,或许他早就上岸了,不过,他到底知道多少呢?  “不错,我和拙荆是在战後曾经捉到了十二连环坞的一个馀孽,不过,他并不是江湖中人,对战局也不甚了解,我就把他放了。”

  “你是放长线钓大鱼呀!”孙二微微一笑:“隋礼虽不是江湖中人,可在十二连环坞却有智囊之称呀!”

  我陡然一挺身躯,目光直刺孙二,他竟然连是隋礼都清楚,那该就离我们不远了,能瞒过我的耳朵,孙二的武功可不一般呀!

  “你想差了!”孙二竟似一眼看穿了我的心事:“後来我们才发现是隋礼。不过,看来他空负智囊之名,当然,也有可能他说的话没人听。葫芦岔子口仅有一艘小船警戒,结果被大江盟与排帮联军的战船轻易地突破,快速逼近了十二连环坞,让它上面的大炮没有了充分施展的馀地,要知道,十二连环坞上的大炮都是从官军那里得到的,射程还在大江盟的战船之上,若是十二连环坞能在葫芦岔子口多坚持一袋烟的功夫,结局就不好说了。”

  “十二连环坞并非不晓得大江盟已经开始注意它了呀?”在牡丹阁,大江盟的意图已经有所暴露:“如此疏漏,简直是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嘛!那花想容、杜其言真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只能说天意如此!平素十二连环坞的防备若是如此稀松的话,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快活帮剿灭了,萧雨寒又能比小齐差到哪里呢?”

  看来从葫芦岔子着手并不能解开我心头疑问,回去还要好好问问六娘,那天晚上,她该是在牡丹阁观战吧!

  转头望着孙二道:“二叔,你找我究竟所洛u颡⑨O?”

  “不是我要找你,而是你要找我。”

  “明明是你…”我话刚说了一半,我的目光恰好落在了放在车厢里的那本精美的秦楼花名册,心中一震,吃惊地道:“莫非,二叔您就是老马车行的大掌柜!?”

第九章

  悦来的那间独院几乎成了我的别墅,悦来的老板曾炳泉因为那场诉讼让悦来名利双收,对我极是恭敬,我只记得和他闲谈中提及过对园林的一些感悟,这次再住进来,那别院竟按照我的意见完全改造过了。

  “这也是生意经呀!”

  望着曾炳泉的背影,我轻轻叹了口气,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门道,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爷,孙二真得像南大哥一样,是个市井中的奇人吗?”见没有了外人,无瑕、玲珑紧张一天的神经立刻松懈了下来,玉珑更是舒服地倒在我怀里,眯着眼睛问道。

  “和齐放称兄道弟,让十二连环坞束手无策,把一个龙蛇混杂的车马行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样的人物不是奇才又是什麽呢?”我轻抚着玉珑胸前结实的凸起笑道。

  孙二无意之间表现出来的武功足以让他在江湖高手中占有一席之地。不过,他显然和南元子一样无意江湖,我和他谈论的范围便被局限在了老马车行和秦楼上。

  或许是两个人都太精明了,当我提及老马车行那遍及江东的分号的时候,孙二立刻便开始猜测我扩大秦楼业务背後的野心;而之後孙二提议共同出资在老马车行所有分号所在的城市兴建客栈,我也觉得眼下我并没有动用如此庞大资金的实力,即便有,现在我也没有时间陷进这无休止的日常管理中去,对於老马车行,除了看中它的赚钱能力之外,更重要的是想借重这个先天的情报来源。

  然而孙二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对江湖产生巨大的影响,这恐怕是他极力所避免的,因此这次见面并没有给我带来什麽实质性的结果,唯一让我欣慰的是,孙二允诺,我可以得到老马车行更好的服务,一旦我需要的话,我甚至可以用比官府八百里加急快报更快的速度来传递消息,代价只是让老马车行拥有日後我名下产业所有客人的优先接送权。

  “且不去说他了。”见无瑕偎在了榻上正出神地望着我,便问她在想什麽。

  “…爷,明天你就饶了铁平生吧!”

  “不饶!谁让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

  其实我今天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开始遇到了许多波折,可毕竟在众多因素的推动下,无瑕的新面目得到了大多数武林大门派的默许,不管他们究竟是怀着什麽目的:“无瑕,奶说我阉了他如何?”我开着玩笑道。

  “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无瑕的手有意无意地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或许她是想让我洛uo肚子里的孩子积点阴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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