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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dg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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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清朝的太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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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希望楼主能继续写下去,还是喜欢看宫廷生活的内容,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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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啊 写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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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完吗?怎么还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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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 山雨欲来 第六十章 大练兵(中)

       面对着这些极具想象力和杀伤力的士兵,萧然只能深深的无语。偏偏段兴年跑来献媚,死不要脸的道:“大人,你看咱们这帮兄弟,都还成吧?”

  “滚!”萧然强忍着没把他一脚踢飞。

  想到明天将要开始真正的地狱式训练,就忍不住好一阵头痛。只要他们不把我送进地狱去,就算是成功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正在发愁,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老婆来了,萧然也没回头,随口道:“大老婆还是二老婆?相公正头疼得紧,快来慰劳慰劳。”

  “……”

  “怎么不说话?”萧然回过头,脸顿时一红,“林姑娘,怎么是你!……那个,刚才误会了,对不住。呃,已经很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姑娘微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沉吟了半天才道:“原来你这里,是个土匪窝。”

  “差不多吧。”萧然搓了搓手,“好像我原本就说过,这里恐怕不适合你,是你自己要跟来的……”

  “不,很适合。”姑娘忽然抬起头来,斩钉截铁的说道。萧然一时怔住了,不知该如何接茬。

  “我是说,只要是敢造反、杀清妖的,对我来说就很适合。”姑娘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痛苦神色,用力咬着嘴唇,清丽的脸上满是坚决。“只要你们杀清妖。我加入你地部队。”

  这一下萧然真的有些震惊了。如果说之前她对这个姑娘仅仅是猜测,那么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她身上背负的绝不仅仅是江湖恩怨那么简单!

  “这个,姑娘武艺超群,身怀绝技。按说肯屈尊加入我的队伍里,是求之不得的。不过咱们这山寨庙小,只怕放不下大菩萨……”

  “废话别说,一句话,成不成?”

  “好吧,既然林姑娘爽快,我也就不客气了。”萧然皱着眉沉吟了一下,道:“直说了吧。拉杆子造反,毕竟是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的差事。我这一票兄弟,都是曾经跟着我出生入死一路打过来地,对于他们我可以绝对的放心。但是林姑娘就不同了,如果我没有看走眼的话,以你的武功,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可惜姑娘的身世一直不肯相告,这就让人有些为难了。”

  “你这么说,是不相信我?”

  “哪里。防患于未然。”

  “哦。那么你派的那四个士兵,日夜监视我。也是在防着我了?”

  萧然脸一红。那四个士兵据说是程通特意挑出来的,号称山寨里最机灵的弟兄。看来弟兄们地整体智商水平急待提高。

  “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对林姑娘不知根不知底,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阴谋既然被戳穿了,萧然索性就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

  “我的事情,以后自然会告诉你。不过今天我来找你,不是求你让我加入。而是想跟你谈个条件。”

  “谈条件?”萧然差点笑出声来。队伍是老子的,你个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本来跟我谈条件?“恩,姑娘请说说看,在下洗耳恭听。”

  姑娘看出他一脸的不屑,大有嗤之以鼻的架势,不觉柳眉一颦,脸上泛起一阵羞恼。深吸了一口气,“你让我加入。我帮你练兵!”

  练兵?!萧然差点一口把自己鼻子咬下来。靠,原来这丫头是来跟自己抢饭碗地!瞧瞧她这窈窕身段,再想想那群如狼似虎的弟兄,萧然哭笑不得。一个小女子能练出什么兵来?三从四德兵?花容月貌兵?难不成回头上了战场。让兄弟们一个个的跟敌人用色诱术?……萧然尽量用最委婉的话回绝了:“林姑娘果然风趣,看来我需要给你颁发一个感动中国最佳笑话奖什么的才是。不过熟归熟,请不要总拿这样地笑话来胳肢我。”

  姑娘气的柳眉一扬:“你不信?”

  萧然不是不信,而是很不信。尽管这丫头貌似会一些武功,总不至于连段兴年那样的汉子也会输给她吧?毕竟这是穿越,不是拍武侠片,象黄蓉、李莫愁那样的神奇功夫是不会有的。

  林姑娘见他脑袋摇得象个拨浪鼓,冷笑着道:“听说阁下想把手下个个训练成顶级的杀手。哼,我看杀猪还差不多!还说什么‘一群饿狼’,就凭你地这些个兵,充其量不过是群黄鼠狼罢了,很了不起么?”

  “什么?!”萧然大怒。尽管弟兄们比较富于创意,但打起仗来可真不含糊,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怎能任一个丫头片子信口雌黄?当即道:“是饿狼还是黄鼠狼,可不是用嘴巴吹出来的。要是觉得我的部队不够格,你大可以不必加入,谁逼你请你了?”

  “这正是我要加入的原因!”姑娘秋水般的目光落在萧然脸上,一字一顿的道:“你要是对你的兵有信心,咱们尽可以来一赌定输赢!怎样,敢么?”

  按照萧然的脾气,本来是不屑于跟她玩这种无聊地游戏的,毕竟现在时间宝贵.萧然忍无可忍,决定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赌就赌,谁怕谁?我要是输了,请你当教头;你要是输了,怎么说?”

  “哼!不可能!”姑娘撇了撇嘴,“我要是输了,给你磕三个响头,拜你为师!”

  “好!一言为定!”

  互击了三掌,就算是立了赌约。姑娘抿嘴儿一笑,扭身就走。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低声道:“看不出,你这样地模样……还能当瓢把子。嘻嘻。我……叫林清儿。”

  林清儿?萧然心里不由自主的念着这个名字,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得远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萧然正搂着雨婷睡的香呢,就听见有人砰砰的凿门。窝着一肚子火开门一看,正是林清儿。这丫头今天不知从哪里淘弄了一套青布短打穿上了。腰系红绸,把胸脯弄的溜鼓溜鼓地。本来男人在早上的时候就容易蠢蠢欲动,这么一眼瞧过去,差点就一股鼻血飙出来。

  “叫你的弟兄了来吧!”林清儿挑衅的一扬下巴。这才瞧见她连那霹雳无敌大破刀都已经背好了,看来这丫头是要玩真的了。

  紧急集合!还就不信一个娘们也能翻天,非跟你一决雌雄不可!片刻之间,二百号弟兄齐刷刷的列开队形。萧然看了一圈,相当满意。起码几天所有人都是穿着裤子出来的。

  “段队长。听说你这些兵根本不是什么饿狼,而是一群黄鼠狼,是不是?”

  “谁说的?放他娘狗臭屁!”段兴年眼珠子立时红了。

  “好,不是地话,就跟我身边这位姑娘比划比划!”

  “哈哈,吼吼!”队伍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段兴年挠了挠头,道:“这不合适吧?跟一个娘儿们……”

  “少他妈废话!刚才那话就是她说的,你们要是能打败她,就是爷们;连她都打不过,就连娘儿们都不如!”

  “……!”段兴年眉毛顿时竖起。用力一挥手,“王铁柱,上!”

  “慢!”林清儿走到场中,扫视一遍,冷冷的道:“比归比,先讲好规矩。你们出三个人。比三场,只要能赢我一场,便算我输!”

  欺人太甚!众好汉勃然大怒,段兴年扯着发育不全的嗓子叫道:“要是我们输了,朝你磕十个响头,爬出大兴山!”

  “好!你说的!”

  林清儿双手握住刀柄,纤腰一扭,锈迹斑斑的大刀呼的一声。划出一道劲风。晨风之中,但见她满头青丝翩然飞扬,窈窕的身形跟将近一人高的大刀形成鲜明的对比,整个人顿时焕发出一种说不出地气势。端的是英姿飒爽。

  却说这王铁柱,个子不高,但极为壮实,典型的一个车轴汉子,天生一膀子好力气。也不挑兵器,随手拎起场中的一对各重三四十斤的石锁,大吼了一嗓子,左右一轮,将那对石锁当做铜锤先后砸了过来。林清儿瞧得真切,脚尖一点向后退了一步,堪堪避过。

  王铁柱一击不中,踏上前又是一锤。林清儿也不还手,侧身闪过。

  众汉子见她一味躲闪,都哄笑了起来,纷纷叫道:“柱子,别出手太重了!人家娇滴滴的大姑娘,可别给吓坏了!”

  段兴年毕竟是练家子出身,一瞧这架势,心里就叫一声:坏了!怕是要翻船!连忙叫过花和尚,低声道:“这娘儿们不好对付,铁柱怕是顶不住!下一场,你上!”

  果然不出十来下,王铁柱脑门上已经见了汗,出手也不象刚才那么快了。林清儿瞧他脚步乱了,猛地把刀向后一带,接着奔头顶呼的一下轮了下来。王铁柱来不及招架,慌忙倒退了三四步。林清儿趁机刀尖在地上一点,刀身铮的跳了起来,斜削而至。眼看就要划破衣裳,忽然手腕一翻,变削为拍,重重拍在他肩头。王铁柱收势不住,踉跄着摔倒。刚想爬起来,却看那把大破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林清儿所用的大刀,极其笨重,但是在她手里却轻盈灵动,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二百条好汉顿时笑不出来了,全场鸦雀无声。

  花和尚正在场边跃跃欲试,见了这一手,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心说这丫头片子功夫好的很哪!只怕这一回,要使出拼命的架势才成。本来他挑的是一杆缨枪,看了看那大破刀,只怕一刀就要被砍断。犹豫了一下,扔了缨枪,抽出腰刀来。刚想上前,又觉着自己这刀没人家那长大,气势上先输了,寻思半天又换了把铁杆铜吞口的朴刀。

  才走了没两步,瞅着手里地家伙又迟疑起来,段兴年气得大叫:“怂包!老子这有枪,你要不要?***,丢人丢到家了!”

  拼了!花和尚无奈,狠狠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拈起朴刀,硬着头皮上场。

  第六卷 山雨欲来 第六十章 大练兵(三)

       要说对王铁柱那一场,林清儿是以柔克刚,以巧胜拙,那么对花和尚,才真正看出了这个丫头的凶悍。

  数十斤重的大刀轮将起来,本身就带着一股子凌厉之极的气势。一时间只见大刀上下翻飞,左右开弓,疾风激得场中积雪腾起一片一片的烟雾。到后来只能看见重重刀影,花和尚魁梧的身形已然被吞没了,偶尔朴刀也刺出那么一两下,却象秋风里的落叶,看上去是那样的单薄无助。

  巧可以胜拙,拙一样可以胜巧。

  萧然在一旁越看越是心惊。想不到一个七尺的汉子居然会被林清儿这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姑娘家打的无还手之力,若非亲眼所见,有谁能想象得到?按说队伍出了一位这样的武林高手,应该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可是萧然却越发感到不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是敌是友?……当一声巨响,朴刀冲天飞起,连连翻着跟头落下来,扑哧插入积雪中。精铁的刀杆兀自颤动不已。花和尚脸色灰白,拱手道:“佩服,我……”张了张嘴,手捂着胸口急剧的喘息着,下面的话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清儿嫣然一笑,道:“承让了。打坐一个时辰休息,便无大碍。”

  经过这一轮狂风骤雨般的进攻,她的额头也见了汗,脸蛋红彤彤的,娇艳欲滴。尤其是这一笑。犹如春风拂过,说不出地清丽温婉。二百条好汉,登时痴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却犹自回想着她刚才的凶悍,心头阵阵发毛。

  搁段兴年的脾气,要是在以往,这种时候打死也不能出手的。毕竟人家一个女孩子。又是车轮战,有道是胜之不武,输赢都丢不起那人。但是现在可不是他一个人脸面的问题,一旦输了,二百条七尺高地汉子就要向一个娘们屈膝磕头,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一想到这也就顾不得丢人不丢人,抓扎起衣襟,走上场去。

  “林姑娘好武艺!居然能连胜咱们两位弟兄。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接下来这一场,俺老段倒要亲自领教领教!”

  “段队长客气,好说好说。”

  “不过嘛……”段兴年眨了眨眼睛,解下腰刀抛在一边,一本正经的道:“有道是刀剑无眼,段某的功夫毕竟还没练到家,只怕一个收势不住,误伤了姑娘。这兵器么,不用也罢!”双拳一前一后拉开架势,道:“俺就用这双拳头。领教领教林姑娘的大刀!”

  脑子慢一些的弟兄立刻叫起好来,还觉得段兴年空手对刀,好生的胆色气魄。萧然忍不住一阵头疼,心说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段兴年这厮哪有那么好心,明明是瞧着人家刀法厉害,想着法儿的让人不用刀!

  段兴年心里。还真就是这么个主意。这把大破刀很有些古怪,看上去极为笨重,但轮动起来却能自生出一股力道,刚猛绝伦。凭着这把腰刀,自认没多大把握。老段人虽粗,着实也会耍两个心眼儿,心说瞧你那一把身子骨,只要挤兑得你不用刀。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

  林清儿微一蹙眉,已知其意。轻轻一笑,道:“承段队长好意。若是我用兵器赢你,量你也不服。好吧。咱们就来在拳脚上见个高低!”将手中大刀一轮,脱手掷出,咚的一声远远插在一株树干上,嗡嗡直响。

  段兴年心道:要地就是你这句话!脚步一错,飞身上前,化拳为掌,劈面就是一记。这厮练的是北派劈空掌,走的是刚猛一路,双掌翻飞,短的是虎虎生风。林清儿没了大刀,果然不敢硬接,但她灵动轻巧,左闪右避,时不时的还递出那么一拳一脚。当下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这一番打斗与刚才又不相同,刀剑出招速度毕竟慢些,萧然勉强能分得清路数;这一贴身近战,只见两条人影翻翻滚滚,简直都看花了眼。不一时,只听段兴年哎哟一声,踉跄着摔了个跟头。背心正中印着个纤秀的足印,由于满地都是积雪,脚印白白的异常清晰。

  段兴年皮糙肉厚,腾的跳了起来,玩命的冲了上去。他这是急红了眼,整个一拼命的架势,恨不能一口水吞了对方。越是心急越是出错,不大一会,一个不留神屁股上又挨了一脚,照例摔了个个马趴。

  这么翻来覆去地不知摔了多少回,只见他背上斑斑驳驳的印了十多个脚印,帽子也飞了,辫子也散了,模样狼狈之极。众弟兄不忍再看,都低下头去,只等他一认输,就跪倒磕头。

  又一脚飞来,正中段兴年肩膀。只见他偌大一个身子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重重摔倒在地。这一下真是不清,饶是他身子骨硬实,也半天挣扎不起。林清儿抱拳笑道:“承让承让!”

  段兴年喘了半天,翻身站起,道:“林姑娘本领高强,老段我输得心服口服,在这给你磕头了!”说着向后一招手,所有兄弟都垂头丧气的就要跪倒。不成想林清儿抬手道:“慢!”

  众人一愣,只见她转向萧然,道:“咱们的赌约算不算数?

  ”这个……大概,也许,差不多……算吧!“”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教头了。萧大人,不知对不对?“”啊?教头?!“惊讶声一片。萧然无可奈何,也只好自认倒霉:”对。“—”好!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我说的话就是军令了。“林清儿走上前两步,一挥手道:”有道是男儿膝下有千金,生当跪天跪地跪父母。你们这一帮子弟兄,十个响头就不必了!“段兴年一听。立刻咧开了嘴,点头哈腰地道:”谢林姑娘,谢林……教头!“”你不用谢。他们的响头,全都着落在你身上。“”啊?凭、凭什么?!“”凭我功夫比你好。你若不服,我就打到你服为止!“”……“段兴年顿时打了个哆嗦,深深的无语。从此以后他就落下个毛病。一见林清儿就腿肚子抽筋。

  众弟兄饶了十个响头,好一阵幸灾乐祸,乐不可支。萧然这时却恍如未闻,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林清儿身上。

  这个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柔弱的女孩子,武功竟然高强如斯!有这样一个人来训练部队的格斗、刺杀,无疑是最合适不过。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训练这支部队,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她地目的究竟是什么?……不管怎样。愿赌就要服输。萧然这次倒很光棍,把除了狙击手以及程通地特别小队意外剩下的弟兄全都交到她手里。

  由于过于紧迫,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训练成全才,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短地时间内最大限度的挖掘他们地潜力,把他们的特长发挥到极致。也就是说,要围绕士兵们的特长来做专项训练。

  按照预订计划,萧然把所有士兵分成三组阵营,一组由林清儿为主,段兴年为辅,进行格斗刺杀训练;一组由程通带领。进行短管曲射炮及爆破训练;剩下的一组是各个班组的狙击手,由萧然带领进行射击训练。以上单项训练在上午进行,下午要进行的是全体枪械学习、射击打靶以及战术演练。

  格斗刺杀,除了力量跟技巧之外,还要有过人的抗击打能力。这些无一不是要经过长时间的刻苦训练,三两个月之内。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大的成效的。对于这一点段兴年老早就跟萧然抱怨过,但实在没有别地办法,只能是赶鸭子上架。

  没想到林清儿对萧然的要求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成,最多三两个月,我让你看到一群杀人专家。不过,“她眨巴着大眼睛,目光里透出一丝狡黠,”想速成可以。但是我用什么方法去训练,你可不能干涉。“格斗训练,无非就是扎马啊、倒摔啊、对抗啊、劈砖头啊什么的,萧然心说难道你还能挨个替他们打通任督二脉不成?谁知接下来连着好几天。根本就不见弟兄们出操拉练,而是猫在石窟里,一待就是一上午,也不知是在做什么。吃饭的时候倒是能瞧见他们,全无辛苦疲惫之态,反而嘻嘻哈哈的,表情淫荡,开心地很。

  靠,这妞儿到底在干嘛?总不会是在搞慰安那一套吧?萧然心里有些发毛,偷偷跑到石窟里去窥探。这一看不要紧,气得差点一头栽倒,就此长眠。只见那百十号弟兄正两人一组,脱了上衣,一个个袒胸露背,正你摸我、我摸你,摸得不亦乐乎呢。

  ”怎么回事?!“萧然揪过段兴年,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

  ”不关我的事,都是林教头的主意。“段兴年委屈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靠!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早来告诉我?你***不想混了?“”林教头不让!她说……我要是告密,就要……就要跟她磕一百个响头,叫一百句……姑奶奶!“”%##*&……“萧然已经气得半疯了。而这个时候,始作俑者正坐在洞外,翘着二郎腿,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悠闲的品着茶水。

  ”怎么回事?洞里那些家伙,你都让他们做了什么?“萧然张牙舞爪,暴跳如雷。

  ”你答应好不干涉地。“林清儿不为所动,脸上还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靠!狗屁!我不干涉,你就训练他们玩断袖啊?这是他妈大兴山,不是断背山!!!“萧然气昏了头,也不顾对方能不能听懂。

  但好歹断袖这个词的含义林清儿还是知道的,登时涨红了脸,腾地站了起来,胸脯气的一鼓一鼓的,半天才道:”好,我告诉你他们在学什么!“踏前一步,闪电般的扣住萧然手腕。

  ”你丫敢造反!呃,你,你要干嘛?!……“萧然正想大声呼救,却看林清儿一只春葱样的嫩手径直伸象自己怀里,仅隔着一层小衣,摸索到腋下。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做出这样暧昧的动作,萧然吓得声都变了:”我,我有老婆,你……非礼啊!“

第六卷 山雨欲来 第六十章 大练兵(四)

       ”这里痛不痛?“柔若无骨的手掌摸到第二、第三肋骨之间,轻轻的按了按。

  ”恩?不……“”那这样呢?“手指突然一掀,似乎也没用出多大的力气,但萧然却觉得一种无法形容的痛楚顿时直刺心肺,啊一声惨叫,半片身子都麻了。

  ”这里痛不痛?“手掌又摸索到右乳下三分处。

  ”女侠饶命……“”这样呢?“”啊~~~!“……详细探讨了一番,萧然终于知道了林清儿的意图。

  人的身体其实是有许多缺陷的,也就是所谓的要害。比如穴道,气点,骨骼空隙,肌肉末梢,这些地方一旦遭受攻击,所造成的痛楚比普通攻击要超出好多倍。

  找准了要害部位进行攻击,足以让敌人在短时间内丧失反抗能力,甚至是短暂昏迷。

  这种做法有些类似于传统功夫里的点穴,只不过这门功夫根本没有武侠片里演的那么神奇。轻轻一点就把人定住几个时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是传说和夸张罢了。

  除了徒手搏斗,用武器也是一样的。同样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未必就会要人命。事实上由于骨的保护,很多时候甚至一刀只刺破了皮肉,或是被骨骼缝隙夹住,这种情况在真实的格斗中时有发生。如果找准了部位,哪怕这一刀只刺进去两三分。就会造成脏器地大出血,必死无疑。

  林清儿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大家熟悉人体上的各个要害,然后通过技巧的训练,以便在格斗中能够一击中的。在不能够快速、大幅度的提升体能地情况下,这大概也是唯一一条可以速成的捷径。

  大概是摸索够了。占足了便宜的林清儿满脸红晕的放开了萧然。

  ”原来是点穴!早说啊,我兴许还能替你教他们一阳指什么的!“”你会一阳指?“”皮毛而已。当年我跟大理段皇爷一起喝酒切磋,后来华山论剑……唉,算了!我已经很久不过问江湖的是非了。“萧然走了几步,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回头冷笑道:”不过你刚才很危险呐,要不是我看出你用心良苦,只怕此刻你已经伤在我的一阳指下!年轻人。以后不要随便对我动手动脚!“”你!!!“格斗刺杀的训练工作,也算基本有了眉目了。萧然总算心放下来一半。

  程通地特别小队,训练起来基本没什么捷径可言,都是按部就班。不过好在大兴山的弹药能够自给自足,炸胶跟雷管也已经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了,这就为实弹训练提供了充分的保障。程通又是顶级的炮弹专家,在他的精心调教下,队伍的战斗力迅速提升。

  萧然率领的是狙击手。尽管他的射击水平还不如普通士兵,但是对于狙击手的训练方法,作为军事发烧友地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对于新火器时代的战争来说。狙击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狙击手的任务,通常包括指定猎杀、随队观察及火力支援、巡逻狩猎、非硬性装备破坏、定点清除等。尤其是对于特种部队来说,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可以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每每能在最紧要地关头力挽狂澜,扭转战局。

  可以说,训练好这一批狙击手。才是他这支特种部队的关键,才能真正的确保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狙击手的训练也是所有训练科目中最枯燥乏味的,除了没完没了的射击(一个标准狙击手至少要经过15000次射击训练),还要学会忍耐,忍耐寂寞孤独,忍耐蚊虫叮咬,忍耐天寒地冻,忍耐烈日暴晒。忍耐一切常人所不能忍耐的东西。

  萧然并没有急着给枪支装备光学瞄准镜(早在17世纪光~。已经开始使用了)。一来是条件实在有限,二来对于狙击手来说,除了高超的射击技巧,纪律才是最重要地元素。毕竟他们不是杀人狂。不到必要的时候绝对不能开枪。同时在射杀对方人员的时候,也有着严格的顺序,萧然一一罗列下来:

  首先,敌方狙击手。唯一会对狙击手造成威胁地便是敌方狙击手,敌方狙击手永远列为第一顺序。尽管当时的武器还不能够精准射击,但是当时的英国、美国部队已经开始以特别改造过的枪械与各种小技巧(例如将每发圆球形的子弹都以浸透油脂的鹿皮包住,在装弹时不仅更方便,射程与精度亦随之提升)来武装神枪手,进行独立、高机动性的长距离(大约300-350)精确狙击,这是不能不防的。

  其次,高级指挥官。

  再次,炮手及观察手。

  ……另一个重要的科目,就是伪装。对于一个真正的狙击手来说,伪装绝不仅仅是披上枯枝乱草那么简单,除了身体伪装还要包括狙击位置的选择、狙击位置的生活以及手势方面。

  比如在后世的电影中,人们经常看到一个深沉的射手在天台架起长长的狙击步枪,对此作为军事迷的萧然十分的嗤之以鼻。事实上最愚蠢的狙击手也知道那里是死路一条(除非任务性质特殊,比如警方任务,没有战术要求也不管善后事宜,只负责受命开枪),原因很简单:作为狙击手,任何时候都不要以天空作为背景色,如果那样随便一名接受完基础射击训练的敌方狙击手可以在200外轻松命中你身上”10“环的位置,所以通常来说,狙击手必须兼顾近、中、远三个距离,狙击位置应设于不高过15米的地方,就算暴露了位置也有足够的时间逃良好的狙击位置的选择,简单的概括,就是发现而不被发现,杀而不被杀。基于任何情况下,狙击手可能需要在树上、屋顶、隧道、灯塔、阴影、小船及其它任何可能的地点关于手势沟通,事实上不单是狙击手,对于整个特种部队来说都需要。按照后世部队中的手势语言作为蓝本,萧然很容易就制定出来了。唯一的问题是大家接受的速度非常之慢,对此萧然的做法比较极端:三天之内所有人不许说话,一切事情用手势来表达。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绝对有效。不到两天的时间,所有人已经完全掌握(当然特种部队手势作战语言十分有限,一般不超40)。

  除去上述之外,关于伪装,本身也是一门科学。怎样用乱草跟树丛隐蔽自己就不必细说了,但说起特种兵,人们的意识里通常会有这样一个形象跳出来:身穿迷彩服,脸上、胳膊上涂着重重的油彩……实际上,油彩跟迷彩服最大的特点都是为了打破单位目标的几何外形,使其在对方的视野中形成视觉碎片,使肉眼看到后无法直观快速的识别。

  关于这一点,萧然很容易就能做到。脸上的问题,直接涂抹一些画京剧脸谱用的油彩就OK了。至于服装,萧然专门去山下县城找了一家染房,赶制了一批特别的布料。虽然那个时代的中国还没有机器印花机,但是染制图案不规则、花式较大的迷彩布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久之后,山寨的弟兄们都已经穿上了全新的迷彩作训服。段兴年跟程通对此颇为嗤之以鼻,”穿上这花里胡哨的衣服就会看不见?开玩笑!“但经过实际演练,只要是超出五十米的范围,迷彩服掩藏在丛林中根本就无法识别。尤其是那些脸上画了油彩的特种兵,哪怕是龇出一排小白牙,对方都视而不见。

  —有了这批服装,对于大兴山的弟兄们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到此为止,整个特种部队的训练也算是步入了轨道,能否锻炼成一部战争机器,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操练部队的同时,萧然还抽出时间找到铁匠李三,让他打造一些冷兵器。其中有上回跟戴桐提到的三棱军用刺刀,除此之外,还有类似于特种兵惯用的军用匕首。现在弟兄们手上的这三百条步枪,戴桐已经按照萧然的要求预留了枪刺的位置,但是时间有限,没来得及生产。有了李三这个高超的铁匠,打制起来也不费吹灰之力。有了这家伙,近身格斗绝对够敌人喝一壶的。

  至于匕首,萧然是希望能够淘汰掉腰刀。毕竟这家伙增加了负重,又不方便携带。功能上来说,腰刀的优势尽可以用刺刀来弥补;而军用匕首则更适合于执行特种作战任务,包括暗杀、潜伏跟野外生存。

  现在明寨”兵工厂“里,各重武器弹药也正源源不断的生产着。纸包弹存储已经达到了数万枚,香瓜手雷跟炸胶、雷管制成的炸药包,也足够装备一只上千人的部队。

  时间过得飞快,山上的积雪不知不觉已经消融了,转眼到了千树竞绿、百花盛开的季节。现在是4中旬,经过这一个半月的训练,特种部队已经真正初具规模。通过先后几次拉练,萧然十分满意。尤其是林清儿调教的那些弟兄,个顶个成了搏击高手。尽管体能提升不大,但是出手又准又毒,一个照面就能将敌人撂倒。动手的时候也根本不讲什么套路,专门攻击一些要害部位,怎么看怎么象一群流氓无赖。

  这时的萧然已经对林清儿佩服的五体投地:古人说,最毒妇人心。看来女人这东西,还是轻易不要招惹的好!

  按照计划,接下来需要锻炼的是各兵种之间的默契配合,以及队伍的实战跟野外生存能力。这天晚上,萧然正在着手策划演习方案,林清儿忽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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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 山雨欲来 第六十一章 将军的女儿穿越清朝的太监 

        在进门之前,她已经在门前徘徊了好一会。萧然早就注意到了,却假装看不见。

  一个半月以来,尽管天天在一起训练、生活,但是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这倒不是因为林清儿难以接近,或是对萧然态度冷淡,事实上,很多次她都有意无意的想接近萧然,但是每次萧然都故意找借口避开她。

  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因为雨来,这小子对林清儿很是在意,于情于理自己这个做姐夫的都该避一避嫌;另一方面,林清儿的身份不明,谁知道她究竟安的什么心?尤其是这丫头嘴巴紧的很,萧然旁敲侧击的几次试探,竟套不出半点口风来。这就不能不让他起了戒心。

  ”这么晚了,林姑娘有什么事么?“既然躲不掉,萧然索性先开了口。这才看清她今天晚上换了一身装束,没穿迷彩作训服,而是穿着淡蓝色的纱裙,套着一件藕荷色的坎肩,肩上披了一条鹅黄丝巾。往常盘起来的一头青丝也打开了,用束带松松的挽在脑后,看上去整个人显得清爽中又透着几许温柔。

  ”萧公子这是在……逐客?“林清儿脸上隐隐闪过一丝失落,看着萧然的眼神似乎也带着些许幽怨。

  萧然给她瞧得有点慌,忙道:”啊,不。这不过两天就要野外生存训练了么,我这还没理出头绪。唉,一堆地乱事。想起来就头疼。“一边说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做出一副疲倦的样子。

  ”公子要是头疼的话,我倒……学过一点推拿,要不要试一试?“林清儿微微低了头,清丽的脸上泛起一抹晕红,平添了几分妩媚娇艳。萧然看得心跳有些加速。忙摆手道:”不必不必。嗨,老毛病了,我自己揉揉就好。“看她有些尴尬,又解释道:”我也学过一点医道,按摩推拿也懂一点。“”公子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病不讳医,这样跟我客气,可叫我无地自容了。“”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就清公子不要客气。请坐。“林清儿素手轻扬,做了个请的手势。萧然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但是一琢磨,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推辞可就显得矫情了。当即微施一礼,道:”有劳姑娘。“闭目屏息,正襟危坐在椅子上。

  林清儿瞧他那模样,不禁扑哧一乐,道:”这又不是上刑,你坐地那么直做什么?“萧然心说这对我来说恐怕还不如上刑呢。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的放松下来。只觉两只滑腻腻冰冰凉的手掌交叠扣在额头,拇指在太阳穴上轻轻的按压。一瞧这手势,就知道她真的是会点医道。若非经过专业调教,一般人是不会这种手法的。

  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传来,恬淡中透着一股清新。萧然注意过她很多次,从来不施脂粉。那么这香气,应该就是少女身上特有的体香吧。萧然心跳地更快了,明显能感觉出自己的脸也微微有些发烧。

  ”你……懂医道?“林清儿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

  ”啊,皮毛而已,小时候跟我父亲学过一点。“”原来是这样……那天在城外救了我的,到底是你还是那位方公子?“”啊?“萧然一窘,忙道:”不。当然是方公子。那个,他也懂医术的,比我可高明的多呢!“”那,方姑娘怎么说她弟弟是学徒出身。从未学过医呢?“林清儿不依不饶。

  ”是么?怎么可能!大概是她们姐弟俩分开的久了,这一节不知道吧!“萧然赶紧掩饰的岔开话题,”姑娘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么?“”不,我还以为是训练上出了什么问题。这阵子多亏林姑娘费心,弟兄们才能练到这个地步,萧然心里着实感激姑娘。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在下一定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真的?“林清儿的手明显停了一下,萧然更觉得奇怪。难道她有什么话不好说么?

  沉默了一会,林清儿迟疑着道:”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只是对公子有些……有些好奇。“”哦?“”公子地事情,我听你的那些弟兄们说过,昨天方姑娘也跟我说了不少。原来……原来你是宫里的副总管。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清廷作对,在大兴山拉杆子呢?“”这个……纯属偶然吧。你大概也听说了,手下的这些弟兄原是火器营的。打英法联军的时候抗了旨,不得已这才逃到大兴山来。至于是不是跟清廷作对,这个也还说不上。咱们只是时局所逼,混口饭吃而已。“”原来是这样……“林清儿语气似乎有些失望,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又道:”现在这支部队,打起仗来可以说是攻无不克了。却不知公子以后是如何打算?“”以后?“萧然顿时警觉起来,”以后地事情还很难说,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林清儿半天没再说话,手轻一下重一下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萧然本来不疼的头倒给她弄疼了,奇道:”林姑娘,怎么了?“”哦,没什么。“林清儿回过神来,沉吟着道:”我在想,公子奇思妙想,治军有方,实在是难得的大将之才。但是屯兵大兴山,终非长久之计。有道是孤掌难鸣,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来对抗清廷,譬如螳臂当车,难成大事。如今江南一带正是如火如荼,公子有没有想过去那里,下英雄。会同四方志士,共计大事?“萧然猛地一怔,心思电转,脱口道:”你是太平天国的人!“林清儿手臂一颤,本来就冰凉地手掌瞬间变得更冷了,搁在萧然的头上。也忘了继续推拿。忽然轻轻的冷笑了一声,喃喃道:”太平天国,太平天国……说什么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哼,不过是一句骗人的鬼话罢了。什么是天国,什么是太平?……“见她这模样。萧然一时倒糊涂了。听她说话地语气,似乎对太平天国颇为不屑,但是从反应来看,应该又跟太平军有着极深的渊源。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清儿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掩饰着道:”太平天国,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哼,都说什么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据我看来。也未必如此!“萧然听得眉头一皱。在他的印象中,晚清时期唯一的亮点,大概也就是太平天国了。毕竟教科书上说,太平天国奋战十四年,纵横十八省,威震全中国。自古以来的农民起义。这也算是最为波澜壮阔的一页了。听林清儿这么说,心里颇有不豫,对她的印象自然是大打折扣,戒心也就更重了。

  不过林清儿还是很快把话题转开了:”公子,刚才跟你说地去江南,你意下如何?“—”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萧然沉吟了一下,道:”京城这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妥,估计一时半会的还脱不开身。难为姑娘惦记着。这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公子客气了。“林清儿明显有些失望。顿了一顿,低声道:”其实今天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要离开大兴山了。“”哦。“萧然语气十分平静。

  ”你……不想知道我要去哪里?“”如果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我……想去江南。“”哦。“”你,你不想留我么?“”如果你想留,我不说你也会留下;如果你想走,留也留不住。“”你!“林清儿气的红了脸,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萧然站起身,施了一礼道:”多谢姑娘。现在头已经好多了,时候也不早了,请姑娘早些歇息吧。“”不劳费心!“气急了的林清儿猛的一跺脚,扭身就走。萧然忽然叫住她:”等一等?“”做什么?“林清儿没好气的道,但是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欣喜。

  ”不知姑娘准备何时动身?毕竟是咱们山寨的教头,说什么兄弟们也要聚在一起开个P。送一送。“”开什么?“林清儿一楞,接着就柳眉倒竖,”不用你送,我,我……“肩膀一颤,眼泪登时滚了出来,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转身跑出门去。

  这个女人!萧然暗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对于林清儿,通过这一个多月来的所作所为,他完全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跟朝廷一伙的,所以内奸的身份可以排除。但是她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来这里又是出于什么样地目的,这些却始终不知道。尤其是今天听到她说起对太平天国评价,又鼓动着让他去江南,这让他顿时起了疑,同时也觉得如果她在大兴山,恐怕迟早会牵扯出什么别的事端。反正现在部队的训练已经差不多了,这时候完全可以卸磨杀驴,就算她不提出要走,可能也不会继续留着她了。

  其实在那一瞬间,他心里甚至对送她下山还是杀人灭口永绝后患而犹豫了一下。尽管这个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很卑鄙。毕竟安全第一,大兴山对他来说,是唯一的筹码,容不得一点闪失。

  可是看到她纤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萧然地心里又隐隐有些愧疚。这样气走了她,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毕竟这大兴山上,也留下了她的汗水。而且……”算了!“萧然自言自语的道,”能活着出大兴山,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雨来,天涯何处无芳草,看来也只能等日后,姐夫给你找个更好地吧!“坐在椅子上出了半天的神。脑子里始终是一团乱麻,怎么也定不下心来。越坐越闷,索性起身走出石窟,信步走上山崖。现在正是四月中旬,一轮圆月当空,洒下清冷的银辉。夜色中的大兴山异常安静。起伏地山峦蛰伏在黑暗中,显出一种格外的苍凉而雄浑。

  四月是万物生长地季节。晚风中吹来泥土的气息,带着草叶地芬芳,吸入胸膛,让人心情也为之一畅。山崖上又一方大石,宽阔平整,正想到那上面去坐一坐,忽然听到石头后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

  女人的声音。不用想萧然也能猜出是谁。皱了皱眉头,正要转身离去,忽听林清儿含糊的道:”爹,孩儿不孝,恐怕这一回,又不能为你报仇了……“报仇?萧然一楞,蹑手蹑脚的走到近前。探头一瞧,只见林清儿正坐在突出的悬崖边上,肩膀不住地颤动,哭的正伤心呢。

  夜风徐徐。吹动她的发丝衣袂,本就苗条的身影越发显得单薄消瘦。尽管萧然心里对她疑虑重重,但这一瞬间心里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怜惜。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林清儿低低的啊了一声,身子猛的往前一倾!

  她要自杀?!萧然来不及细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揽过她的身子。这一下力气用的猛了,立,两人一起摔倒。不成想林清儿练武出身,出于本?手就是一个肘锤撞了过去。

  ”啊~~!“萧然一声惨叫,肋骨几欲折断。

  ”是你!“林清儿一声惊呼,赶紧起身。把萧然蜷成一团地身体伸开,用手肘在他肋下和小腹轻轻的按压。萧然痛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叫的跟杀猪一样,林清儿急道:”忍着别动!……活该。谁叫你……轻薄人家……“萧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大侠,我哪敢轻薄您老人家啊!哎呦,轻点!还不是刚才看你要自杀……“”自杀?我?“林清儿一怔,接着忍不住咯咯的笑个不停,”我手绢掉下去了,什么自杀!“”靠!!!“半天,疼痛总算是好了些。林清儿扶他靠着石头坐好,道:”歇一晚,明儿个就没事了。“萧然忍不住道:”没想自杀,你刚才哭什么?“林清儿神情一黯,良久才叹了口气,转过头望着远山,幽幽的道:”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很多地疑虑。也是,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怀疑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本来很早就想把我的事情告诉你,但是又怕你会疑心我利用你,所以……“沉默了好一会,低声道:”萧公子,我的故事,不知你愿不愿意听?“萧然点头道:”姑娘信得过我,不胜荣幸。“”好吧。“林清儿抬手拢去额前碎发,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凄凉。

  ”我的爹爹叫林广轩,一身的本领,是太平军东王杨秀清麾下的大将。攻打武汉三镇的时候立了大功,受封飞虎将军。那时候地天国真的是男人尽兄弟,女人尽姐妹,相亲相爱,人人平等。可是到后来进了天京,渐渐的这一切都变了样。

  “大概是洪天王以为坐稳了江山,便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建天王府,建东王府,无比奢华。诸王金冠都是雕镂龙凤,珠宝缨络,一冠袍可抵中人之产。逢王驾出,朝内军中大小官员士兵如不回避,冒冲仪仗者,斩首不留。爹爹看不过这种做法,愤而上言,却遭到了杨秀清那狗贼的记恨。

  ”后来杨秀清独揽大权,越加骄淫,妄作妄行,每日掠夺佳丽,轮班入侍,可怜三吴好女子,被这狗贼糟蹋无数。市井流言:杨梅都督,花界大王。有一天这狗贼到我家来,我正陪着爹爹说话,不成想被他撞见。从此三番五次派人来我家中说娶,爹爹死活不肯。

  “这番恼了杨贼,一心惦记着算计爹爹。当时有一个江宁姓李地姑娘,选入东王宫,亦遭淫辱,她在发髻内藏了匕首,趁杨贼醉酒酣睡,想要刺杀他,不成想被发觉了。立即判了个点天灯刑,便是将人扒光,倒上桐油,倒绑在木桩上,活活烧死。这天爹爹恰好也在东王府,见不得那姑娘受辱,一刀替她了断了。不成想被杨贼叫人抓住,拷打了一天两夜,奄奄一息……”

  说到这里林清儿忍不住泪水滚了出来,肩膀也开始微微的颤动。微微顿了一会,拭去了泪水又道:

  “幸好有爹爹有个原来的属下,冒死把爹爹从东王府救了出来,连夜逃出了天京,辗转到了九江,投到南王冯云山的麾下。我跟娘亲那时已经逃出了天京,跟爹爹失散了,好容易得到了消息,一路讨饭去找爹爹。可是历经了千辛万苦,眼看就要到九江的时候,才知道三天前九江城已经被曾剃头的湘军攻陷了!

  ”爹爹武功高强,杀敌最多,后来战马被炸折了腿,这才被那帮清狗捉住。可恨曾国藩那狗贼,竟然用剥皮极刑,将爹爹……他……最后一次看到爹爹,只剩下一张人皮,里面被填满了稻草,挂在城头上。我……我……“林清儿再也忍不住,一头扑到萧然怀里,失声痛哭,身子颤抖的如风中落叶。萧然也是听得脊背一阵阵发凉,早听说曾国藩号称曾剃头,杀人如麻,却不知手段竟毒辣如斯。长叹一声,轻拂着她的发丝,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良久,林清儿终于止住了哭声,低低的啜泣道:”娘亲见了爹爹的惨状,当时就昏倒在地,第二天就过世了。我们林家这辈子一共有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一个是狗贼杨秀清,一个就是那曾剃头。可惜就在我准备刺杀杨贼的时候,时逢天京叛乱,他死在了北王韦昌辉的手中。能够报仇的,就只剩下曾剃头这一个人了!“萧然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加入我的队伍,帮我训练士兵,是希望我们能够替你报仇,杀掉曾国藩,对么?“林清儿垂首道:”是的,我的确是想利用你们。因为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对付曾国藩大概是不可能了!“萧然奇道:”为什么?你武功高强,没想过要刺杀他么?“顿了一顿,林清儿道:”四个多月前,我去了安庆,准备刺杀曾国藩,谁知他竟偷偷的潜回了京城。我这才从江南一路追来,那天在北京下手,不成想被他的侍卫所伤,幸好遇到了你。他手下的侍卫,武功之高,我根本不是对手,所以才希望你们……咦,萧公子,你,你怎么了?“一瞬间,萧然仿佛被雷劈到了一样,脑中一片空白。楞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林清儿的手,急急的道:”你,你说什么?曾国藩,他现在在哪里?!“

第六卷 山雨欲来 第六十二章 毁誉皆曾帅穿

        反复确认,他终于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出现什么毛病。就在他到北京的同一天,曾国藩也秘密潜入了京城!

  林清儿一路跟踪,发现他进城之后,哪儿都没有去,径直钻进了崇文门外骡马市大街的一家客栈,再就没有露头。林清儿几次想潜进去,都随行的侍卫很是机警,根本没有机会。第二天一早,发现这位曾剃头准备离开,生怕找不到再下手的机会,冒险出手,结果遭到三名侍卫的围攻,险些丧命。

  刚听到这些,萧然脑子里好一阵糊涂。按照惯例,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规矩:没有皇命,驻外武将私自进京,那可是谋逆的重罪,非处以腰斩极刑,并抄家灭族。尤其是在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敏感时期,曾国藩冒着杀头的危险,不远千里一路迢迢的赶回京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自从咸丰北狩,肃顺扈跸,北京实际上就成了恭王的天下。尤其在天字号钱庄案之后,肃顺留在京里的党羽元气大伤,恭王势力基本上一手遮天。这个时候曾国藩来京城,怎么能逃过恭王的耳目?

  转道承德?绝对不会,从地理上看他完全可以绕开北京;与肃顺的党羽接头?貌似也不必亲自进城去冒这样的风险……那么结论就只剩下一个:曾国藩与恭王之间,一定达成了某种默契!

  萧然这个时候。就隐隐想通了这段历史遗留下来地一个最大的疑点。

  辛酉政变,咸丰皇帝驾崩之后,在承德行宫那边,肃顺明明已经把两宫皇太后和小皇帝都控制在了手里,咸丰钦点襄赞一切政务的顾命八大臣也全部都是自己的党羽。按理来说完全可以不必立刻奉梓宫回京,乐的在承德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事实上在回京的途中。肃顺跟端华、载曾经派出刺客,秘密刺杀两宫皇太后。既然已经有了杀人灭口地心思,为什么不索性留在行宫或北上盛京,却一定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从而促使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解除了顾命八大臣的权利、同时也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呢?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肃顺当然是不会在乎什么”难掩天下人悠悠之口“一类的东西。毕竟相比较来说,权力跟性命比什么都要重要的多。所以发丧回京,就只有一个原因:他自信凭自己的势力,完全可以跟恭党和两宫皇太后抗衡!

  历史上肃顺奉梓宫及两宫皇太后一回到京城。立刻被革职拿办,肃顺、端华、载垣一律处死并抄家,顾命八大臣剩下的五位,充的充,革的革,竟然一个也没有剩下,肃党多年经营地势力一夜之间冰消瓦解,而两宫皇太后也正式垂帘听政,揭开了清朝历史上的第一个女主临朝。到此为止,疑点也就出来了:一向老谋深算的肃顺。回京之前理所当然的要为自己留好后路,究竟是什么原因竟在一夜之间闹了个满盘皆输、以至于丢了身家性命?

  这一点历史上没有明确的记载,史学家也是众说纷纭,各执一词。萧然这个半吊子历史迷自然更是弄不明白,但是现在,他自信已经初窥端倪。

  曾国藩的湘军。是肃顺握在手中的一张王牌;极有可能在最后的关头,这张王牌反了水!

  想到这里,萧然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在夜色中也能明显看出有些发白。联想到曾国藩之后的际遇,深得慈禧赏识,被封为一等勇毅侯,成为清代以文人而封武侯的第一人,后历任两江总督、直隶总督。官居一品。在所有汉臣中,无出其右。也就是说,作为肃顺一力保荐、提拔起来地汉人大臣,在肃顺倒台之后不单没有被牵连。反而一跃成了朝廷所倚重的红人、封疆大吏!后人对此的评价,大都归结为慈禧的用人眼光,但现在看来,只怕是这位曾文正公在政变之前,就已经投效了恭王。至少,他们也一定是暗通款曲!

  原来如此!……萧然沉默良久,两个眼睛在夜色中渐渐的发出光来,看上去象是一匹隐藏在黑暗中的狼。林清儿自小习武,胆量本来也算可以,但是不知为什么这时看到他地神情,心里竟有些发毛,迟疑着道:”你……你没事吧?“”啊?没事,没事!“萧然终于回过神来,忽然发现手里还紧紧的抓着一对纤纤素手,忙不迭的松开,尴尬的道:”对不起,一时……失礼了!“”……“林清儿刚才也全然没有在意,给他这一说,猛的警觉,顿时觉得脸颊热辣辣的发起烧来。更何况两人正并肩依偎在一起,羞不自胜,嘤咛一声,慌忙起身,低着头匆匆想前跑去。不成想刚跑了没两步,却咕咚一声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方姑娘!“看清了来人,林清儿失口低低的叫了一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心说糟了,刚才跟萧然亲昵的那一幕十有八九已经让人家老婆瞧见了,一个大姑娘家做出如此举动,那可真是羞也羞死了!一时芳心乱跳,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林姑娘,真巧啊!“雨婷却似乎并没瞧见,微笑着说道,”你也是在里面憋闷了,出来散心地吧?今儿晚上月色真不错,天儿又凉快,出来走一走,整个人都觉得清爽了呢。“”啊,是啊,……对。“林清儿稍微的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结结巴巴的道:”那个,不早了,明儿还要训练,我,我就不陪方姑娘了!“说完,也不待雨婷开口,低了头自顾急匆匆地走下山崖去了。

  完!萧然顿时心里拔凉拔凉地。林清儿这一走,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如来菩萨,上帝耶稣……一时把能想到地神仙都求了个遍,只希望老婆真的是眼神儿出了问题,什么都没看见。想想又觉得自己够弱智:这么大个月亮地儿,怕是想瞧不见都难啊!

  ”咳!“雨婷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萧然拱在草丛里。只露着半边屁股在外面,一动也不敢动。方才急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时被风一吹,凉凉的在背上,禁不住微微的打着哆嗦。

  ”没人?“雨婷自言自语。萧然拼命把自己想象成一块石头。

  ”……张大哥,快出来吧,我那死鬼他不在!“”???!!!“只微微楞了那么一秒钟地时间,萧然象是给锥子扎了屁股一样嗖的从草丛里蹦了出来。两眼通红的准备随时PK。但是跟着就发现上了个大当。山崖上明明朗朗的,哪里有半个人影儿?

  ”啊哈,哇哈……老婆,真巧啊!我……我刚从悬崖底下爬上来的,你能信么?“”你说呢?“”……“”小三子,我倒忽然想起一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又想起一句:贪心不足蛇吞象。“”……“”还有一句: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老婆!“萧然一把抓住雨婷衣袖,痛心疾首,以泪洗面,”实在是冤枉啊老婆大人。小三子一贯清清白白,洁身自好,白璧无瑕,对我主忠贞不二……哦,是忠贞不三……恩,忠贞不四!呜呜!“雨婷再也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弯了腰,”傻子!刚刚你跟林姑娘……我都瞧见了,又没说你什么,干什么吓得那样儿?“”啊?“萧然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立刻支棱起耳朵,”你,你不是故意冤我呢吧?难道,你同意我跟林姑娘……“心说卖糕的。总不会是林清儿这丫头早已把雨婷给收买了吧?……”呸,死太监,想什么美事儿呢!“雨婷气得使劲儿在他额角一戳,”我是说。刚才林姑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真想不到这么一个武功高强地姑娘,竟也有这么凄惨的身世。唉,我心里都替她好生难过呢!……她对你那样儿,也是一时的情不自禁罢了。我又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难道还会真的因为这个跟你闹不成?“雨婷也是个苦命的人,自小没了双亲,姐弟俩相依为命,当年从山西到河北,再到京城,受了多少苦自然不用说了。也正因为如此,对林清儿的遭际自然是深有感触,遂起了同病相怜之心。一时虽有过分的举动,但一来事出有因,二来天黑也无人瞧见,过去便算了,大可不必闹得满城风雨。

  —她的性格跟雪瑶、宁馨正相反,外柔内刚,颇有气度。萧然听了这一番话,感激涕零,一时想不开都恨不能顶礼膜拜了。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狂风暴雨的就是好一阵亲吻。

  雨婷被他亲地娇喘连连,几乎透不过气来,好容易才挣脱他怀抱,淬道:”混没个正行儿!这大月亮地的,被人瞧见,臊也臊死了。“理了理发鬓,正色道:”不过相公,理解归理解,有句话还是要说的。雨来对林姑娘的心思,这你是知道的。我只这么一个亲人,无论如何也不想你伤了他的心。男人三妻四妾,古来有之,你若是又瞧上了哪家姑娘,我也是管不住你地。只是对林姑娘,希望你能为雨来想一想,算是我唯一求你的,你能答应我么?“”放心吧,老婆这么开明大度,相公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么!“萧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脸上全无羞愧之色。

  第二天一早,雨婷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精致小菜,端到林清儿房中,陪她一起吃早饭。往常吃饭可都是跟萧然、宁馨四个人在一起吃的,这么一来,林清儿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林清儿这一晚基本没怎么睡,眼前晃动的翻来覆去都是萧然的影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对一个男人动这样的心思,但是想到他那两位如花似玉地夫人,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免羞一回,愁一回,柔肠百结,缠绵悱恻。一夜之间,竟折磨的憔悴了许多。现在看雨婷有说有笑的,还不住的给自己夹菜,对昨晚地事情混不在意,不禁又是钦佩,又是羞愧。只能强作笑颜,心里却对暗暗自怜:看来这一番心思,从今往后也只能藏到了心里啦!

  这大概也正是雨婷高明的地方吧。

  吃过了早饭,林清儿独自去找萧然,向他辞行。看她清丽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憔悴,萧然心里也隐隐明白了什么,但是又不好劝慰。也许这个时候,也只有让她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细细思量了一番,萧然又改变了主意。

  林清儿下山,势必要去找曾国藩报仇。凭她一人之力,无异于飞蛾扑火,以卵击石,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另外对于曾国藩,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杀不得的!

  对于曾国藩这个人,后世的评价褒贬不一,近百年来一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镇压太平天国方面,他是名副其实的刽子手,杀人如麻。萧然还记得在《曾国藩传》中这样写道:湘军攻入南京后,实行三光政策,……分段搜杀,三日之间毙贼共十余万人,秦淮长河,尸首如麻,……三日夜火光不息。

  其实这十余万”长毛“,大多是老百姓。据说当时有小儿夜啼,只要说一句”曾剃头来了“,啼声立止,可见其心狠手辣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后来又发生了天津教案,曾国藩不愿于洋人开战,主持议和,赔偿外国白46万两,并杀死、流放了不少中国同胞。当时人们都骂他是卖国贼,以致曾国藩也觉得”内咎神明,外咎清议“,一时四面楚歌。

  后人说他是”开就地正法之先河“,是遗臭万年的汉奸,建国后的史学界对他更是一骂到底,斥为封建地主阶级的卫道士、地主买办阶级的精神偶像、汉奸、卖国贼等等,予以全面否定。但是凡此种种,人们却不能不承认一个事实:弱国无外交,在强权的压迫下,在皇权体制下,所谓的汉奸、卖国,既是个人的悲哀,亦是一个民族的悲哀。而事实上,中国现代史上两位着名人物毛泽东和蒋中正都高度评价过曾国藩。毛泽东说过这样一句话:”独服曾文正“。

  抛开对曾国藩本人的看法不论,对萧然来说,有一点无疑是至关重要的:曾国藩是中国早期洋务运动的发起人,在中国第一场科技变革的萌芽阶段,无疑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对于当时落后的中国来说,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至关重要!

  起码,他目前还需要这位曾剃头。

  所以对于林清儿报仇的举动,他是一定要阻止的。可是这些事有没有办法跟她解释清楚,正琢磨着该如何把她留下,忽然花和尚气喘吁吁的跑来了,一脸紧张的报告,说在山下县城抓住了一个细作。

  萧然大吃一惊:难道这大兴山基地,这么快就被官军发现了?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一早,潜伏在县城的眼线发现有一个人在城中扯起了一条布幡,上面写着”萧、段、程“这三个大字。眼线大吃一惊,趁那人走出城外无人处,将其抓住,飞也似送到大兴山来。

  萧然心中奇怪,连忙去看那细作。来到关押的石室时,程通跟段兴年也赶到了,三人同时吃了一惊:”宝禄!“来人一脸风尘,形容憔悴,但俊俏的模样依稀可辨,正是宝禄无疑!看来他是找不到萧然他们,无奈才出此下策。萧然连忙将他扶起,这才发现他是被打昏了,使劲儿掐了人中,宝禄微微哼了一声,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小三子!不好了,皇上驾崩,萧府被抄,雪瑶跟王猛他们……都被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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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卷 绝地反击 第六十三章 咸丰驾崩(上)

       话分两头。且说那日萧然离了承德行宫,留下皇后一个人,总归是心里没底。如果事情真象萧然预料的那样,别说爱新觉罗的江山,就是这一干人的身家性命都保不齐能不能保全。惴惴之下,有几回忍不住去找咸丰,但是一瞧他那病怏怏的模样,几乎就是在勉强支撑,话到嘴边却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不过想起萧然说过的关于懿妃,必要的时候可以靠她来撑一撑。这话说得不假,懿妃的手段跟为人,偌大的后宫没有不知道的。眼下这些个妃嫔里头,恐怕也只能倚仗她了。以往她是不常到芫甠阁那边走动的,现在却不得不对懿妃嘘寒问暖,倍加关心。

  懿妃因为上次被贬了封号,多亏皇后一力维护,终于劝咸丰收回成命,心里对皇后也很是感激。这么一来,两宫走的就勤了,每日里闲谈说话,皇后也按照萧然教她的,对国事政要也留心了起来。懿妃在这方面有见地,又深知皇后素来温厚,无心政事,因此对她也没什么防备。兴之所至,也经常跟她举出一些典故,或是谈论些时局。

  皇后性情温婉,但是人很聪明,每次听到这些的时候,当面混不着意,偶尔插两嘴,要么夸懿妃心思聪敏,要么就是打个岔儿说个笑话,故意的显出拙钝来。待懿妃走了之后,便将这些话都用笔记录下来,每每在灯下通览。细细品味。以往在看《纲鉴》上那些故事地时候,也多是玩味罢了,现在再翻阅的时候,却是为了学以致用。

  懿妃遭贬,虽然回复了贵妃的封号,但是咸丰却坚决不许她继续进御书房批阅奏章了。皇后虽然旁敲侧击的劝过几回。但咸丰总不接茬,说急了脸就沉下来。皇后灵机一动:既然是这样,何不由我趁机将这个差事揽过来呢?一来可以学习政务,二来一旦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向懿妃请教,既显得亲近信任,又能长不少见识。

  咸丰身子不豫,本就为了没完没了的奏折头疼地紧。见她肯主动来替自己打理,便如同瞌睡丢来个枕头,乐不可支。于是自此皇后得以行走御书房,每日参阅奏折,熟悉军政大事。不看不知道,这几天的奏章览下来,才知道表面上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泱泱大清国,原来竟有这么一大摊子的烂事,也难怪皇上会头疼的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处理政务是个颇费脑力的活儿,尤其是对于皇后这样刚刚上路的新手。一个简单的问题都要反复斟酌掂量,生怕有什么地方处理地不够稳妥。每想完一遍照例用笔记下来,以备日后借鉴。遇到敏感的问题,自己先过一遍脑,再去跟懿妃商量,听一听她的见解。在心中暗暗比对。

  每逢这样的时候,皇后便留了个心眼儿,当着懿妃的面儿时不时的发两句牢骚:”唉,这差事可真是难为人呢!以往妹妹做的时候,看你轻松的很,什么事也都处理的妥妥当当的。现在搁上我,费力不说,还总是办不明白。我现在呢也不过暂时替妹妹这么一段。等回头皇上彻底消气了,好歹也要劝他,让你把这个差事再接了去,我是说什么也不做了。“其实凭懿妃地精明。倘若仔细留意一下的话,倒也未必真的猜不到皇后的目的。只是这皇后平日里过于淑德了,一贯的无心国事、宽厚老实,便是怀疑任何一个人,也决计不会怀疑到她地身上,哪里猜得到她竟会是经了萧然的教唆?是以对这话深信不疑,对皇后的感激也就更增加了几分。

  这一天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咸丰身子倦了,陪了她一会,便径去里间的房里睡着了。忽然有太监在门口奏报:”启奏万岁爷,内奏事处进黄匣子。“一般内奏事处进的黄匣子,必是专差飞递的军报。皇后便留了心,没有直接去叫起咸丰,而是自己先打开来,一目十行的浏览一遍。

  果然这分奏折是两江总督曾国藩从祁门大营上奏,说曾国攻安庆的大军,反被包围,而各路清军,皆受牵制,无法抽调赴援,曾国藩决定从祁门大营移驻安徽北岸地东流,亲自督师,挽救危局。这可是军国上的大事,皇后不敢怠慢,忙依样的封好了匣子,进里间交给咸丰。

  咸丰最近身子乏的厉害。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只留丽妃在身边伴驾,不知是不是天气暖地缘故,近来只觉跟丽妃的房事也渐渐多了起来,原本就羸弱难挨的身体也就愈发的每况日下。再加上他天生的怕热不怕冷,天气才一暖和,就觉得身子越发的虚了。有时偶尔临一回朝,两个时辰坐下来,就觉得腰酸腿疼,昏昏欲睡,耳朵嗡嗡直响。这时睡得正香,被皇后叫起,心里就有点不高兴。可是展开黄匣子一瞧,又知道这事是耽搁不得的。皱着眉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时拿不定主意。

  偏巧这时外头走廊上,大阿哥正追着一对蝴蝶,蹦蹦跳跳的跑来了。这御书房可比不得旁的地儿,断不敢胡闹的。谙达张文亮吓得要死,在后头紧追,不成想那蝴蝶绕过门楣,径直飞到书房里边来了。大阿哥也不及多想,一头跟着钻了进去,张文亮吓得魂不附体,险些尿了裤子。

  这载淳调皮归调皮,但从小就十分的聪明伶俐,一见咸丰,立刻收敛了顽态,撩衣袍跪倒,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皇阿玛!“咸丰一瞧见他乖巧的模样,反倒觉得郁闷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因此不但没有责备,反而把他揽在怀里,搂着说了会话。侯在门口的张文亮,这时才算是擦了把冷汗。稍稍地放了心。

  大阿哥今年已经六岁了,是该入学的年龄。咸丰打发走了载淳,倒想起了这个要紧的事,便去跟皇后商议。早在去年他就已经降了一道”大臣择保儒臣堪膺授读之任者“的旨,甄选上来的饱儒,其中有一位是放在河南学政任上的上书房老人李鸿藻。醇王、钟王、孚王都跟他读过书。况且他又是翰林地底子,论人品才具,都给咸丰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商量了一回,咸丰、皇后两人都觉得李鸿藻堪当大任,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照规矩入学的仪式,要由钦天监来定日子开书房,并且还要择选人照料书房。考量了一番,觉得这个差事还是交给御前大臣景寿最合适。

  景寿迎娶的宣宗第六女寿恩固伦公主。是皇帝的姐夫,宫中都称他”六额驸“,秉性沉默寡言,不喜是非,由他以懿亲之尊,坐镇书房,既不会无端干预师权,又可叫大阿哥心生忌惮,不敢淘气,是个很适当照规矩。大阿哥典学,上书房里应该找两个伴读的人。从年龄、身份来说,惇王地老二载漪,恭王的老大载澂,可以给大阿哥伴读,可惜现在都在北京城里。无奈只好等秋后回銮再行定夺。

  咸丰办起这事来。异常的来了精神,效率极高,当即命人传来肃顺跟景寿。先下了道旨,宣李鸿藻火速到承德任,然后再安排了细节,拟旨昭告天下。皇后在一旁瞧着咸丰为了儿子忙前忙后的,心里不知怎么就隐隐有了种不详的感觉,倒觉得他像是在急着安排后事一样。

  想到这里。自己先吓了一跳,但随即又好一阵担心难过。多事之秋,如果丈夫真的归天,那么剩下这些孤儿寡母的该面对怎样一个不堪的局面?

  数天之后。李鸿藻星夜兼驰,赶到了承德行宫。入学的一应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典学前一天,咸丰特意召见李鸿藻,亲自又考察了一回,很是满意。第二天一早请过安之后,载淳便由张文亮引着到上书房。景寿早已精神抖擞,接着之后,先是颂旨,然后安排了师徒见礼。照规矩皇子拜师,也要行叩拜大礼,但李鸿藻说什么也不敢受,只是偏着身受了个揖。

  —清朝皇子在上书房读书,功课是先拉弓,再读清书(满洲文),然后读汉书。不一会弓拉完了,大阿哥回书房读清书,这是由景寿亲自教授。这些都忙完了,李鸿藻才正式开始开蒙第一课,写下”天下太平“四个字,然后读《大学》四句:”大学之道,在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李鸿藻教大阿哥自己用朱笔点断,读了十来遍,便已能琅琅上口。

  下午放学,咸丰已经是一天几遍的来使人过问。听说大阿哥表现甚佳,还觉得不放心,又传过景寿详细询问了课堂上地每一个细节。欣喜之下,传了升平署的伶官,晚上在攒花阁听戏,一直闹到戌时前后。

  人逢喜事,精神也爽利了不少,安寝之前倒难得的觉着饿了。传御膳房进了碗碧粳鸡汁粥,又吃了小半笼的八珍灌汤包子。不成想这天夜里,久虚的胃肠承不得这油腻,竟害起了肚子,两个时辰不到,拉了七八遍。

  要说这拉肚子,搁在别人没有什么了不得,但搁在虚痨的人身上,那可就成了不得了了。泄泻最伤人,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何况是虚极了地人?须知寿命之本,积精自刚。内经有云: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味者五谷之味也,补以味而节其劳,则积贮积富,大命不倾。所以太医院为咸丰治病,一直以温补为主,用”小建中汤“,加人参,附子,建其中气,庶可饮食增而津液旺,充血生精,渐复真阴之不足。不成想今天这一拉,数月之功,竟毁于一旦。

  果然第二天,咸丰已经是爬不起来床了。这一次的病症跟以往不同,太医们一诊脉,心里便叫了一声:坏了!但是咸丰一贯讳医,又不敢多言,只能尽力的调养。但是这话还是很快在宫里传开,很快的行宫内外就已经私下里传言,都说皇上这一回,怕是要大不豫了!

  皇后心急如焚,每日里看顾照料咸丰,同时还要批阅奏折,几天下来,就象扒了层皮,也只有咬牙硬撑着。这一日在御书房,处理完手头堆的小山一样的奏折,只觉得浑身的精力都被掏空了一样,猛一起身,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摔倒。袖子里骨碌碌的滚出一件物事,抬眼一瞧,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原来这却是那只小葫芦做成地不倒翁,她每日都带在身上,倦了就拿出来把玩一回,心情也舒畅不少。这时拣了起来,搁在几上,轻轻一点,就看这小太监摇头晃脑,极像萧然调皮又有几分狡黠的神情。

  不觉想起萧然在的日子,每日说说笑笑的可有多开心呢!就算是遇到了什么愁事,只要有他在,眼珠子一转就来了主意,好像在别人那天塌了一样地事情,到他手里也都迎刃而解。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倘使他能在自己身边,心里便象觉得有了靠山一样。

  一想到这里,皇后又隐隐有些不安。说到底,他也毕竟是个小太监罢了,尽管见识跟头脑都非比寻常,终究是脱不了奴才的身份。这一回他离开行宫,说是要出其不意的杀个回马枪,但是一个奴才纵有通天的本事,又能成什么大事呢?

  事情的发展到现在来看,似乎正在象萧然预料的那样一步步走了下去。但是真到了关键的那一天,萧然是否能够力挽狂澜,连皇后自己都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尽管如此,对萧然所说的话,皇后还是毫不犹豫的去做了。这也可以说是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总是隐隐的有一种别的感觉。或者说,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不可否认的是,在她的生活中因为萧然,许多东西竟不知不觉的发生了变化,尤其是一想到这个俊俏的小太监,自己这个端庄淑仪、堂堂的一国之母,竟然会莫名其妙的脸热心跳!

  难道……我竟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小太监?……这个被压抑了多少次的念头突然间又跳了出来,皇后心也跳得厉害了,忙用袖子遮了那不倒翁,好一阵慌乱。闭上眼睛想平静一下思绪,但是脑海中却依稀闪过跟他缠绵的那一幕幕,固执的在眼前晃来晃去。这奴才虽是个阉人,却真真儿的是色胆包天呢,尤其是那一双罪恶的爪子,滚烫火辣的吻,还有……啊,我在想什么?!皇后脸泛红潮,只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慌忙睁开眼睛,桌子上那个”小萧然“还在悠然自得的摇晃着,笑嘻嘻的盯着自己。

  ”色太监,看什么看!“皇后轻轻戳了一下,含嗔啐道。怔了半晌,幽幽叹了口气,呢喃的道:”小三子,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呢?快回来吧,我……就快撑不住了……“”噗~~!“身后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皇后陡然一惊,慌忙回头瞧去,顿时眼前一黑。

  赫然只见一个身披黄袍的人,嘴角、胸前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颤颤的伸出一只手臂向前指着,急喘道:”你,你……好……“一口气泄,身子一软,颓然瘫倒在地。

  ”啊!皇上!……“

       第七卷 绝地反击 第六十三章 咸丰驾崩(中)  

       世上之事,但凡一个巧字。

  比如咸丰今天偏偏就身子好了些,自觉精神也爽利了;比如一时心血来潮,闲逛去了御书房;比如才一进门,就瞧见皇后在哪里瞧着个玩偶发怔;再比如,那个玩偶竟然就是自己一直当作体己人的小三子!

  这样的打击对于痨病缠身、身体羸弱的咸丰来说是如何的难以承受,可想而知。盛怒之下的咸丰一口血直喷出来,只觉得一块无比巨石当胸压来,霎时间天旋地转,扑的倒了。

  照规矩,太监人等是不得进御书房的,所以明全等人都在走廊上伺候。陡听得里面传来皇后一声惊叫,可也就顾不得祖制了,连忙抢了进去。一见皇上已经人事不省,吓得魂儿都飞了。一边七手八脚的扶起来,一边火速传了太医。

  不一时,御赏太医院院士梁重恩带着一帮子太医,火烧屁股一样跌跌撞撞的跑了来。隔气,拔指,掐人中,忙活了半天,好容易救得皇上有了一口气,但只是眼皮翕动了几下,就又昏睡过去。这时后宫众妃嫔也得了消息,纷纷跑来,嚎啕大哭。

  皇后此时正哭得伤心欲绝,听到外边的声音,这才猛的醒过神来。作为后宫凤首,这个时候自己可是万不能没注意的。拼命抑制住眼泪,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猛然间想起萧然说过的话来,急忙跑到门外去找懿妃。

  这日懿妃正在小憩。得了这个消息,也慌了手脚,头发也来不及梳就跑了来。见了这场面,心里咯噔一下。略一思量,道:”快传肃顺、景寿他们,这样地场合。非他们料理不行。“皇后醒悟,连忙传了肃顺。这时军机处的一大帮人早已得了消息,正在行宫外侯着。见有人传,肃顺只带了载垣、端华跟肃顺,一路进宫,来到冬暖阁。急急的跟皇后见了个礼,便拉过梁重恩,问了下咸丰的病情。梁重恩初始不敢说。只说些”六脉平和“之类的样子话,后来见肃顺拉下了脸,这才战战兢兢的说:”恐怕很为难了!“肃顺尽管心里有些准备,也不禁低低地啊了一声。半晌又问:”大概能拖多久?“”这……明早之前可保无虞。“”你才说皇上是阴虚过损,烦劳伤气。我问你,今天突然昏倒了,到底是因为什么?“梁重恩心猛的一跳。这病是急怒攻心所致,他一搭脉相就已经瞧出。但是皇上昏倒却是在御书房,又有皇后伴驾,这话是打死也不敢说的。当下连忙道:”现下正是开春。阳气旺盛。皇上龙体久虚,当不得这旺火,再加上积劳成疾,是以晕厥。“挥手退下梁重恩,肃顺脸色愈发难看了。背着两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端华却长吁了一口气。道:”六哥,亏得你有先机,趁前儿个皇上大好,把那太子跟辅弼的上谕都办了。要不然,到了这节骨眼儿上可就抓瞎了!“他所说的上谕,却是指立太子和顾命八大臣的谕旨。三天前咸丰病体沉重一度昏迷,自觉时日无多,醒来便急着召见肃顺。肃顺趁机的旁敲侧击。劝咸丰先把那立太子跟襄赞政务八大臣的名单以谕旨地方式拟好,以备不测。现在看来,这一步走的再及时不过了。

  不过肃顺还是阴沉着脸,半天才摇头道:”这事有些蹊跷。皇上今儿早上自己还说身子爽利了不少。怎么到了下午就忽然晕倒了?再者懿妃最近又复了名号,只怕她趁着这个机会,借着小皇子的光来拉拢皇后,早晚是个麻烦。还有一点,京里那头一切还不完备,说话就要回銮,对咱们可不利!“载垣道:”那怎么办?“肃顺猛的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手臂用力一挥:”宫里宫外一起准备!皇上一旦大行,马上动手拔钉子!“且不说肃顺几个如何料理后事,单说皇后一直守在咸丰身旁,寸步不敢离开。懿妃等众妃嫔都在窗外侯着,连小皇子也给抱来了。这一夜竟似无边的漫长,除了小皇子趴在张文亮的怀里睡着了,其他人哪敢眨半下眼?

  皇后这时脑子里翻江倒海。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看着锦榻上气若游丝的咸丰,忍不住泪如泉涌。毕竟跟咸丰七八年的夫妻,现在却被自己气成了这幅模样,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悔恨。

  其实从心里来说,她自打进皇宫那一天起,跟皇上感情一直都还不错,皇上对她也十分敬重。但这种敬重却总让她有一种生疏的感觉,有时坐在一起说话,就象两个相交如水的君子一样,你也谦谦,我也谦谦。以前地时候也还不觉得什么,作为大清的国母,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罢了。但自从有了萧然,这一切似乎都变了一个模样。

  尽管萧然只是个小太监,但是只要一瞧见他,心就一下子变得充实了,似乎只有跟他在一起,才能有一种彻底的放松,甚至是放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一种思绪象野草一般在心里疯长。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自己也想刻意的躲开他,但终究还是做不到。一天见不到他,就会觉得心慌意乱。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她曾经无数次地问过自己。有时真的想不顾一切的扑到他的怀里,尽情体味那种被人娇纵、被人疼爱的温情。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却只能把这种冲动压抑在最心底的某个角落。

  跟萧然的几次肌肤相亲,都让她感到极度地羞愧。有时也会替自己这样找借口:他不过是一个太监的身子罢了,起码说,那不算是一个男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阉人,每每却让她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气息,那种禁锢已久忽然释放的宣泄,竟然让她这样一个向来端庄贤淑地女人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但是对萧然的情感每加深一分,心里也就多了一分的愧疚。每次面对咸丰的时候,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中深深的自责和不安,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她。尤其是现在,看着他气息奄奄的模样,恨不能一时随他去了,或许也会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

  这就是我么?难道我的骨子里,天生的就是一个坏女人?……烛火微微的跳动,映在咸丰那张枯槁的脸上。塌陷的脸颊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悸。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接受亿万人顶礼膜拜的君王,一动不动,形同腐朽。皇后的心里顿时生出无限的怜悯。

  一串清泪跌落在他的脸上,皇后连忙用绢子帮他轻轻拭去。就在这时,咸丰的嘴唇忽然翕动了一下,接着,慢慢的睁开了眼睑。

  ”皇上!你……你醒啦!“

        第七卷 绝地反击 第六十三章 咸丰驾崩(下)

        咸丰瞧见皇后,浑浊的眼睛顿时一亮。此时的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嘴唇不停的翕动,却只能发出低沉的、断断续续的嘶声。

  ”皇上,是我,我是皇后,我是眉儿!“皇后抓着他的手,急切的道。咸丰眼神中流露出欣喜的神色,但很快这欣喜就转化成了愤怒,还有鄙夷。

  ”你……恨我,是么?“皇后身子一颤,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

  是的,咸丰不可能不恨她,尽管萧然只是一个太监。如果说肉体的背叛是一种屈辱,那么这精神的背叛更象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心头。一个男人、一个帝王的尊严,在这一刻被剥夺的一干二净。尤其那个夺走了皇后心的人,只是一个狗都不如的太监!

  多年的夫妻,皇后一瞬间就读懂他眼神中的含义。幽幽的叹了口气,她忽然拭去泪水,抬手拂了下鬓发,盈盈一笑。摇曳的烛光中,这笑容显得美丽而凄凉。

  ”皇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我对不住你,对不住爱新觉罗氏。不过很快吧,很快我就会还清我的罪孽。“顿了一顿,她用一种很轻却很坚决的语气道:”你若不在,我随你同去。“咸丰一怔,已经有些木讷的眼珠登时略过一丝神采,颤动着抬了抬手。皇后轻轻握住,爱惜的抚摸着他枯瘦的脸颊。一旦拿定了主意。乱麻一样地心情也立刻平静下来。

  ”咱们大婚到现在,马上就整十个年头了。这些年来承你的眷顾,对我一直都很好。能有你这样相敬如宾的夫君,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罢了,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也自知罪孽深重。还有何颜面芶活于世?此生对不住你,唯一死以报君恩。……皇上,你能原谅我么?“咸丰整个人似乎一下振作了起来,脸颊因为兴奋而发出一种红艳艳的光。皇后心里长叹一声:这是回光返照!只见他哆嗦着抬起手指,在皇后地掌心颤颤的划了个”一“字。

  这本是奴才们私下里用来暗指懿妃的,当然也早传到皇上皇后的耳朵里。皇后点了点头,道:”皇上想见懿妃,我去帮你宣来。“走出门外。先宣了懿妃,又命侯着的太医们进来请脉。梁重恩刚在榻前跪下,咸丰就不耐烦的”呵、呵“低吼。懿妃的身份是不能榻前侍驾的,只能远远地跪着,哽咽着叫了一声:”皇上!“但咸丰仍是理也不理。

  皇后奇怪,忙命梁重恩退过一旁,道:”皇上要做什么?“咸丰眼中闪过一阵焦急的神色,仍然是用手指颤抖着划出一个”一“来。皇后道:”懿妃便在这里。可是有什么话交代,还是要见大阿哥?“咸丰越发激动,喉咙里咕噜噜的响个不停。横过手指。仍然是个”一“。皇后的心登时猛的一沉:原来他要写的,是个”三“字!他要杀小三子!!

  一时情急,不顾一切的迈上前一步抓住咸丰的手,挡住身后懿妃跟梁重恩的视线。低声道:”臣妾甘愿随你而去,旁的事情,还有什么放不下么?“”呵!呵……“咸丰头一下一下地抽动。愤怒已极。努力的想抽回手去。皇后心里象针扎了一样,硬起心肠,紧紧的捏住不肯放。懿妃在身后惊讶的道:”皇上……这是要做什么?“皇后挡住了咸丰手势,却挡不住他脸。咸丰隐约听到了这一句,便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苦于不能说话,只好拼命的侧过脸,急切的瞧着懿妃。懿妃不敢起身。赶紧跪行至榻前,只见咸丰眼珠子乱转,一时猜不透什么意思。

  皇后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死死抓着他手。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儿。咸丰也不知哪来地力气,身子猛的一挺。这一歪头,竟碰落了枕边的一只玉匣,还有一个锦囊。这里面装的却是两枚印玺,一枚是乾隆朝传下来的”御赏“印,一枚是属于咸丰自己的”同道堂“印。皇后急中生智,顺手拿起那玉匣,递给懿妃道:”快谢恩,这是皇上赏赐你的!“懿妃虽然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这方印玺的重量有多大,她心里最是清楚。一向野心勃勃地她只有凭了这印玺,才有揽权夺势、一步登天的机会,一时间悲喜激动,万千感慨,一齐化作热泪!当即颤抖着将印玺捧在手里,泣不成声的道:”给皇、皇上……谢、谢……“那个恩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去。

  看到懿妃的反应,皇后心里大悔。连日来与懿妃地接触,对她的性情再了解不过了。一时情急失策,把这至高无上的权力竟交于她手上,谁知以后会惹出什么事端?只一瞬间心思转了几个来回,忙拿起剩下的那个锦囊道:”这一枚是皇上赐我的,臣妾谢恩!“这一幕瞧在眼里,咸丰一口气登时泄了,木然的盯着皇后,万念俱灰。皇后心如刀绞,恨不能一头撞死在他面前,但此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眼睛里的神采逐渐的暗淡下去。不停颤抖的手也放弃了挣扎,颓然的垂下。

  ”皇上!!!“懿妃哭出了第一声,便如同响了个讯号,自冬暖阁一路传出,至宫门朝房,朱墙内外,顿时齐声响应,号哭震天。

  国有大丧,好比”天崩地“,所以举哀不用顾忌,那哭的样子,讲究是如丧考妣的”躄踊“,或者跳脚、或者瘫在地上不起来,双眼闭着,好久都透不过气来,然后鼓足了劲,把哭声喷薄而出。越是惊天动地,越显出忠爱至性。一时间别院离宫三十六,那一片哭声。惊得池底游鱼乱窜,枝头宿鸟高飞。

  而唯一例外地却是皇后。她没有哭,在咸丰枯瘦的手掌从她手中滑落的时候,她便彻底的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宫墙内外仍然是哭号一片。房间里只有宝禄跟两个宫女在伺候,此时也是泣不成声。后事自有肃顺他们去料理。皇后这时竟难得的平静下来,也不哭闹,只轻声、却象是用尽了全身地力气道:”你们都下去吧。“”主子您……“—皇后摆了摆手,宝禄带人退了出去。屋子里只有惨白的烛火,还在微微跳动。

  将那锦囊打开,里面却是一枚同道堂的汉玉印玺。呆呆的瞧了一会,将玉玺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打开梳妆盒,将首饰都倒在桌上。然后打开里面的一层暗格,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拔去木塞,倒出一枚豆粒大小的药丸,鲜红欲滴。房间里顿时弥漫出一股异样地香气。

  ”此生害你,永世相还。“……宝禄守在门外,听不到里面的一点哭声,心急如焚。一方面是担心皇后出什么事,另一方面,皇上驾崩,这是个大事。必须马上把消息送给萧然,可这边又脱不开身。看来是没法跟皇后商量了,琢磨了一下,叫过一个相熟的小太监,让他守在这里,自己偷偷的溜出冬暖阁。看能不能在这大丧的当儿,趁乱混出宫去。

  谁想刚溜到宫门附近,就看宫外开过来一大队荷枪实弹的亲兵,领头的却是郑亲王端华,左右一摆手,分成三个小队急匆匆的进了宫门。那守门的侍卫非但没有阻拦,待亲兵进门之后,反倒将宫门关上了。宝禄吓得冷汗直冒。掉头一路飞奔回冬暖阁,也顾不得皇后的吩咐,一头抢了进去。

  这一看不禁惊得一跤坐倒。只见皇后两眼紧闭,脸颊泛青。正倒在地上微微地抽动。宝禄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扶起她,大哭道:”主子,主子!你可不能寻短啊!咱们这一帮子人,怕是就要完了!“皇后给他这一晃,竟稍稍恢复了一点神智,微弱的呻吟道:”……你……说什么……“宝禄颠三倒四的道:”完了!杀进来了,郑亲王带着兵杀进来了!“”啊!……“皇后如锥刺股般猛然清醒。那天萧然说过的话,顿时在耳边响了起来。这个节骨眼儿上自己一旦倒了下去,那么遭殃的不止是行宫里地这些人,势关天下安危,兴许大清国的亿万黎民都要被卷入一场风暴!

  ”不,我……不能死!宝禄,快……传太医!“皇后中的毒,虽不是立毙的剧毒,但救起来也颇费了一番周折。梁重恩等人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是脱离了危险。此时的皇后已经是摇摇欲坠,却不敢稍待,忙命人传来懿妃。这时的懿妃也正急得火烧眉毛,原来咸丰刚一驾崩,端华便带人在宫里秘密的搜捕了一大批人。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奕地头上,但是敬事房、刑慎司、太医院那边,都已经是人人自危了。而肃顺趁机宣读了遗诏,奉载淳为太子,同时公布了顾命八大臣的名单,依次是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这八个人中除了景寿还算忠厚,其余全部是肃顺的死党!

  ”皇后,肃六他们这是要下手了!“”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皇后每说一句话都要喘息半天,额角的鬓发已经被汗水打成了绺。

  ”哼,肃六这是要唱逼宫!“懿妃咬着牙道,”一时半会他们还不至于跟咱们孤儿寡母地来硬的,但是大行皇帝的梓宫何时回京,这是个大事!若是一天不回銮,他就要猖狂一天!“”你说他会假借天子之名?可是……按照祖制,必须等回銮之后,大阿哥才能正式登基的啊。“肃顺要想借用天子的权力,必须等小皇帝即位才成,这一点懿妃自然知道。但是这件事,却是皇后想的简单了,不禁摇头叹道:”皇后怎么忘了,四十一年前,仁宗睿皇帝也是在这儿驾崩,王公大臣遵照朱谕,请宣宗成皇帝即了位。当天恭奉梓宫回京,八月二十七在太和殿行登极大典。这是个现成地例子,肃六他们怎么会想不到?我猜他们一定会这么办!“”既是成例,如何阻止?“懿妃眉头深锁,来来回回的走了半天,道:”双管齐下!咱们这边用两枚印玺来一起压他。逼他回銮。一到京城,有六爷在那边,也就不怕他翻了天了。另外六爷那边,必须马上派人送过信去,最好能让他来承德奔丧!“”奔丧!好主意!“两人一直计划到天色发白,才算是定稳了计划。给奕内奕应该就会赶到承德来。

  懿妃刚走。皇后马上叫过宝禄,道:”我给你一道腰牌,不要走正门,想法子从西角门混出宫去,把消息通知萧然!“顿了顿,又迟疑着道:”可是我这边……“”主子放心,小三子都已安排妥当。我只出宫就成,这信儿我自会派稳妥人送去。如果顺利,一两个时辰我就回来,毕竟主子这边也缺不得人手。“”好!早去早回!“宝禄知道事情重大。也不多言,拿了腰牌便去了。谁知这一去便如石沉大海,一直等到午时也不见踪影。皇后心惊肉跳,草草的用了一点绿豆粥,便各宫各房查探了一下昨晚抓人的事情。罪名却一律是”大丧不检“,模棱两可。真正地知情者甚少。并且迫于肃顺的压力,就算知道实情,又有谁敢多嘴?

  看来也只能倚仗奕然,皇后心里就一阵难过。若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玩偶,何至于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玩偶!!!

  习惯性的一摸袖子,却发现玩偶已经不在了,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好半天才想起,昨儿个在御书房皇上昏倒。玩偶竟一时没留心,落到里面了!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身子摇摇欲坠,咬牙撑着来到御书房。但见房间内已经收拾一空。案几上干干净净,哪里还有那不倒翁的影子?

  叫过洒扫的小太监一问,都说收拾房间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到。皇后心就是一沉,这个玩偶现在不知会在谁地手上?……事情果然如懿妃预料的那样,第三天一早,肃上小殓的机会,奏请太子于大殓即位。这件事既有是驳不得的,皇后跟懿妃也只好依议。但谈起回銮一事,肃顺推说路桥失补,闪烁其词。

  即位前一天,安德海秘密潜回了行宫。这厮还真有些本事,肃顺派出大批人严加防范,也不知怎么竟真的给他混了出去。而宝禄边这一走,却再也没有消息,并且让人去杨柳巷打探了一回,却回报说肃顺以萧然的五十万两罚银未缴为名,竟将萧府直接给抄了,现在竟成了一座空宅,委实让人担心。

  奕赴承德奔丧。同时唆使山东驻防八旗军副都统胜保、河南巡抚谭廷襄联名具了道黄折,”恭请皇太后圣躬懿安“。这一招用的巧妙之极,明里是请安的折子,实际上却是为对皇后地位的一种肯定,更确切的说,是在投石问路。

  按照惯例,只有臣工给太上皇请安地,从无给皇太后请安的规矩。赞襄政务大臣,受先帝顾命,辅保幼主,他们根本否认太后有接受任何外臣敬礼的资格,太后只是”母“后,在小皇帝未能亲政以前,不得不让她们为小皇帝代言,完成”亲奉纶音“的体制。太后没有独立的地位,如果有独立的地位,那就可以接收皇帝地权柄,使顾命大臣变得无所用其”赞襄政务“!

  果然这看上去轻飘飘不痛不痒的一招,却压的肃顺等一帮人喘不过气来。商议良久,此先例断不可开,当即由肃顺拿了主意,好一番痛驳,拟了上谕呈上去,且看一个皇太后、一个懿贵妃如何措置。

  懿妃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分量,心里佩服老六这一招用的真高。她当然明白肃顺的用意,当即跟皇后商议,索性的将上谕留中不发,并借这个机会宣布。凡是以后发下来地上谕,必须有同道堂跟御赏两颗印玺,才算做效。这便是揽权地第一步。

  肃顺果然大为光火,亲率顾命八大臣请召。皇后这时对政务也渐渐明白了关窍,自然知道这一次见面,必有一番激烈的争执。关键时想起萧然的嘱咐。这事倒不如由懿妃凭着那颗御赏印玺的分量来出面。而对于懿妃来说这也是立威地最好机会,自然义不容辞。

  这天小皇帝也换了袍褂,跟着额娘、亲额娘来到烟波致爽殿,明显感觉气氛与往日不同。亲额娘自然是阴沉着脸,连往日一贯温和地额娘此时也表情肃穆。到了大殿之上,一瞧下面那八位大臣,虽然是跪着,却一个个神情倨傲。不怒自威,登时心便慌了。

  一番争执就此开始。肃顺等以不合惯例为由,措辞激烈,慷慨激昂,并说缡素期间竟用黄折上呈,此孰大逆,奏请严加惩处。

  此事虽无先例,但毕竟不违祖制,用奏折给太后请个安,也不过表示一点敬意。有何不可?再说,别人敬重你,你反训斥惩处别人,这话儿可也说不过去。再说虽然是缟素期间,请安折如何能用白折?这可就是欲加之罪了。

  当下两边各执一词,懿妃果然强悍。单枪匹马舌战群儒,皇后只是在一旁细听,偶尔说出一两句,简单而直切要害。

  肃顺见场面越来越大,压抑多年的火气顿时窜上脑门,上前跪倒,高声道:”此上谕不可留中,请太后明发!“这一跪剩下的七位也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气氛骤然紧张。

  ”你们都是国家大臣,在内廷当差多年,我倒要问你们,什么叫‘上谕’?“懿妃拍案而起。

  这话问得很厉害。如照字面作最简单的解释:”上面所谕“,那么这道明发就显然违旨了!”跟懿太贵妃回奏,皇帝出面所下的诏令,就是上谕。“”对了,皇帝还小,所以……“”所以,“肃顺抢着说道:”大行皇帝才派定顾命大臣,辅弼幼主。“尽管小皇子还没有正式登基,懿妃也还没有册封皇后,但毕竟是咸丰钦赐了御赏印玺,这个分量就可想而知了。这样子不容”上头“说话,岂止失仪,简直无人臣之礼,照”大不敬“的罪名,不死也可以充军。

  懿妃怒气一阵一阵往上涌,厉声训斥:”你们八个太跋扈了!不但一手把持朝政,还想一手遮尽天下人耳目。你们眼里还有皇帝和太后吗?“肃顺丝毫不让,抗声答道:”本来请太后看折子,就是多余的事!“这下皇后也惊呆了,还怕是自己听错了,所以追问一句:”什么?“只见肃顺近前一步,用极大地声音又道:”顾命之臣,辅弼纳主,不能听命于太后,请太后看折子,原是多余的事!“大殿一瞬间变得安静极了,太监宫女,无不惶然忧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就是大行皇帝在日,遇到丧师失地的军报递到,龙颜震怒,拍案大骂,也不致如此令人惊恐。太监宫女都是这样,小皇子更可想而知了。在他眼中,那八个人其势汹汹,似乎要动手打人似的。他想问一问,却容不得他开口,他想找着张文亮带他去躲起来,却又看不见张文亮的人影,而且被额娘紧紧搂着,也不容他躲开。看着那个阴着张大白脸的肃顺一步一步走近御案,小皇子的紧张恐怖终于到了极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突然之间,大殿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奴才萧然,办差已毕,特来向太后覆命!“”小三子!“皇后腾的站了起来,一时按捺不住地激动,眼泪顿时就滚了出来,”宣,快宣!“”传萧然晋见~~!“肃顺等人都是一脸的惊愕,一时竟没能缓过神来。回过头,就看殿外笑嘻嘻的走进一个人来,里面是深蓝补服,外面却套了件酱紫色的宁绸小褂,——却又是女人的样式,怎么看怎么显得不伦不类。

  正是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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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绝地反击 第六十四章 肃六疯了

        一瞧见这厮居然穿着女人的衣服堂而皇之的就走进朝堂,所有人都嗤之以鼻。仔细一瞧,这身打扮还真够另类:脖子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腰间系了条白布孝带,比别人的长出好些,拖在身后,活像条大尾巴。载淳一瞧见他,欢呼雀跃着就要跑过去,皇后连忙将他揽在怀里。

  焦佑麻脸一沉,喝道:”衣冠不整,哗众取宠,疯疯癫癫,成何体统!我大清朝官员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来啊,还不快将其……“”来啊,来啊,你来咬我。“萧然笑嘻嘻的道,”我这身衣服不好么?人家都说穿上很帅气呢!“”你!……“焦佑瀛气得满脸通红,麻子粒粒发光,刚要发作,就听上头传下声音道:”焦军机,那是本宫赐的褂子,怎么你也想品评品评么?“”啊?这,这……“佑赐,脑门上登时泌出了一层汗珠。

  肃顺心里就暗暗吃了一惊,这才明白为什么围的跟铁桶一样的承德城,这家伙居然能通行无阻,原来却是有这件上赐的”黄马褂“!

  ”奴才萧然,见过太子、太后!……“萧然恭恭敬敬的给载淳、皇后、懿妃挨个儿行了叩拜大礼,又大哭了一通大行皇帝,这才道:”奴才此次出差,所幸不辱君命,公办得银两一百四十六万余两。特来纳入国库。“”多少?!“所有人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一个半月地时间便是一百四十六万两,这可是一座州府全年的赋税啊!

  靠!萧然鄙夷的瞥了肃顺等人一眼,心说你们这帮没见过市面的穷鬼!要是知道老子已经私吞了二百万两,还不立刻抽过去啊?

  ”一百四十六万两!不过照大行皇帝的限期,超出了半月有余。奴才实在罪该万死,求太后主子责罚!“还责罚个屁啊!肃顺眼珠子都红了,妈的,一个半月地时间,这家伙哪弄的这么多银子?就算他的银子个个都会下崽,也得倒出那么多功夫现生不是!

  萧然的突然出现,肃顺是第一个头疼的。之所以抄了杨柳巷的宅子,是因为那晚在宫中搜捕。揪出了奕这个人供出了萧然就是恭王的卧底。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跟萧然打过交道地太医陈全海!本来他们都是单线联系,陈全海也并不知道萧然是”爷“的卧底,不过在这之前,萧然一次不经意的疏忽却露了陷。

  那次因为阻止咸丰冬猎,萧然大病了一场,前来诊脉的就是这个陈全海。假太监的身子当然瞒不过老中医,稍一琢磨,能凭着一个六根未净的身子在宫里厮混,又每每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除了奕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心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将这个话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这回被肃顺抓住,一顿严刑拷打禁受不住,便供出了萧然。

  肃顺大吃一惊,这时侯才想明白。上一回地冬猎大计,确实是他搞的鬼!奕陈全海供出萧然,自知已无生理,怕熬酷刑,趁守卫不备撞墙自杀了。肃顺连忙调集亲兵,以欠罚银五十万两未缴清为由,以顾命大臣的名义拟了上谕。连夜将萧府抄没。幸好有王猛、马超等一帮武功高手保护着雪瑶,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马超腿上功夫最好,负着雪瑶逃了出去。剩下王猛、何老六等人寡不敌众。为乱兵杀死。

  见跑了雪瑶,肃顺大悔失策,当即命令全城搜捕,但这时马超已经带着雪瑶不知去向。只抓到个玉娇,他早听说了这是咸丰临幸过的一个寡妇而已,已无大用,一刀挥为两段。

  这时他已经知萧然是假太监地身份,但他兼着内务府大臣及领侍卫内大臣的职务,总领行宫一切事务。一个堂堂的大内副总管竟然是假太监,这话传了出去不但遗为天下笑柄,他这个中堂的帽子也肯定是保不住的。因此萧然的身份,到目前除了肃顺,也只有载垣、端华跟兰轻卓几个机密心腹知道。而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将萧然揪出来。这家伙多活一天,随时都有可能坏了自己的大事,必须杀之灭口,永除后患。

  正愁到处抓他不着,这时却见他大摇大摆地自己送上门来了,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肃顺老奸巨猾,心里顿时就翻了个,暗道这家伙年纪轻轻,城府可着实不简单。但看今天这架势,必然做好了准备。因此明明恨不得一把掐死他,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皇后这时见了萧然,便如同拨云见日一样,兴奋劲儿自然就不用说了。慌忙用袖子遮了的拭了眼泪,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瞧着他脖项上左一地绷带,忙道:”赦你无罪。小三子,你脖子怎么了,可是受了伤么?“”呃,不碍事。过阳的时候遇上了一伙山贼,奴才拼死保护银车,挨了一箭。“”啊!伤的重不重?“皇后这一急,就要站起身来。懿妃连忙轻轻的拉她袖子一下,丢了个眼色过去,嘴里不紧不慢的道:”小三子,外边的事情可都处理完了么?这阵子听说京郊一带的山贼闹得正凶,你带了那么多银两,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心里竟不觉得害怕么?“”怕,怕得要死。但是无论如何,奴才这时候也是要赶回来的。“”哦,为什么?“”因为大行皇帝刚去,奴才记挂着太后主子,拼着丢了性命也要回来恭请皇太后懿安的!“—说完这话,萧然伏地放声干嚎。肃顺八个大臣脸色立刻就变了,这明明是在暗指上谕一事。懿妃要的正是这句话,当即冷笑道:”可怜,可叹!想不到一个奴才都有这份忠心,亏了有些人,高官厚禄,竟连个奴才都不如!“肃顺一张白脸此时也不禁涨红了,大声道:”启奏懿太贵妃:奴才者,目光短浅,全无见识;但为人臣者,须心系天下社稷,此二者怎么可以相提并论?“没等皇后跟懿妃说话,萧然忽然止住哭声,瞧着肃顺道:”肃中堂,你的声音好大啊!你瞧这梁上的灰,可都叫你给震下来了呢!“不待肃顺说话,端华已然嚷道:”好个大胆的奴才,朝堂之上,何时有你说话的份!来人,把他拖下去斩了!“殿前带刀侍卫呼啦啦拥了上来,萧然混无惧色,只笑嘻嘻瞧着肃顺道:”肃中堂,你也是这个意思么?“肃顺死死的盯着萧然,眉毛拧成了一团,沉声道:”让他把话说完。“”恩,还是中堂大人有见识!“萧然一翘大拇指,道:”这话倒是没有,只是奴才这次出差,带回来几件小礼物,想送给中堂大人跟两位王爷,算是奴才的一点心意吧。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还请不要推辞啊!“端华楞了一下,道:”礼物?我也有份?“”嗨,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罢了,奴才只怕拿不出手呢!“一边说着,萧然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布包,随手一抖,哗啦啦掉出不少的小物件。有扳指手串,玛瑙珠子,还有些金银的饰件儿。跌在地上,叮叮咚咚的响个不停。

  上午的阳光斜照进大殿,照在散落的玉石上,发出炫目的光芒。单看成色,便已知价值不菲。肃顺、载垣、端华三人便似劈头给人掴了一巴掌,顿时脸色大变,载垣更是啊的一声,踉跄着奔了过去,抓过一串手串,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肃顺楞了有那么一小会的功夫,猛的狂吼了一声,怒目圆睁,伸出两只胳膊奔萧然直叉了过去。端华慌忙抱住他腰,载垣死命拽住他胳膊,三个人立脚不住,在大殿上滚做一团。剩下众人包括皇后跟懿妃,连宫女太监们都惊的呆住了。建州二百余年,几曾在朝堂上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

  萧然蹲下身子,满脸疑惑的瞧着三个人滚来滚去,奇道:”三位这是怎么话儿说的?难不成是这东西太少,不够分么?不急不急,这点东西奴才还拿得出手。要是嫌少,我再去备办就是。“肃顺帽子也滚丢了,瞪着通红的两个眼睛,哇哇乱叫。端华拼命按住,不提防脸上吃了一拳,痛得哎哟一声捂着鼻子蹲了下去。载垣大喝:”看什么,还不来帮忙!肃中堂……犯了疯症了!“杜翰、焦佑一帮人这才醒过神儿来,上前七手八脚的将肃顺抱住。肃顺辫子也开了,头发一绺一绺的散下来,疯了般大叫:”拿下!拿下!给我砍了!“载垣慌得连忙捂上他嘴巴,死命拖了出去。

  皇后跟懿妃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目瞪口呆。端华扣上帽子,把肃顺的帽子也拾了起来,慌里慌张的跪倒道:”肃六失心疯,惊了懿驾,罪不可恕!那个,请安的折子,且容臣等再议,再议!“说完磕了个头,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小三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懿妃好容易回过神来,连忙下了御座,到近处去瞧那散落一地的小玩意,瞧了半天也没能瞧出什么。

  ”这个,许是他们一时良心发现,要么就是真的疯了。“萧然挠了挠头,”朝事已毕,奴才还是伺候两位主子回宫吧?“

第七卷 绝地反击 第六十五章 朝来寒雨

        懿妃揣了满肚子的疑惑,自然忍不住刨根问底。但萧然只是顾左右而言他,皇后在一旁也明白他的意思,几次将话头岔了过去。

  回到冬暖阁,本来皇后打算跟懿妃商量一下明天的即位仪式,但是见到萧然,她就改了主意,打发懿妃先回去了。命侍奉的太监宫女也都退下,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彼此相对。皇后就觉得连日来一直支撑在身体里的那根支柱轰然倒下,再也支持不住,软软的倒在了萧然的怀里。

  萧然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肢,低下头深深的吻了过去。皇后躲避不及,只觉他手臂象一道铁箍一样,勒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又觉得前所未有的一种轻松。仿佛千钧的重担突然从身上卸下,身子忽然变得轻飘飘的不能自已,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任他霸道的吻住自己的嘴唇,不顾一切的吮吸着,冲撞着,整个人似乎都要融化在他的怀里。此时的皇后就象一个流浪的孩子忽然见到了亲人一样,连日来遭受的惊吓和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许久,两人才从缠绵的热吻中恋恋不舍的分开。萧然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看着她微微有些消瘦的脸颊,心疼的道:”你……瘦多了!身子可大好了?听宝禄说你服了毒,为什么?傻瓜,不是说好等我回来的么?……“皇后猛然惊醒。也不知哪儿来地力气,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的连退数步。萧然一怔,伸手去握她手臂,却被她使劲拂开了。

  ”怎么了?你,发生了什么事?“”放肆!退下!“”什么?!……“萧然一愕。手臂僵在半空中,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让你退下!“皇后脸色惨白,一字一顿,机械却十分清晰。这一刻她恍惚有种错觉,这些话就象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一样,听起来那么的冰冷,而自己的心也在这冰冷中砰然碎裂。”大行皇帝尸骨未寒,萧然。从今往后,不许你再对我……无礼!“”姐姐……“”放肆!我尊为国母,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奴才!“”你……“萧然怔怔地看着她,眼神就象再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半晌,身子忽然晃了一晃,颓然笑道:”啊,对。我是奴才,我是奴才!皇太后吉祥,奴才这儿给您请安啦!呵呵。请安了……“皇后猛回身,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却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来。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屋子里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凝固了。

  ”主子……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告退。“良久,萧然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等等!“皇后心里又是一阵刀绞。强忍着擦去泪水。”你的伤……要不要紧?“”死不了。“萧然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这三个字锥子一般刺在皇后的心头,巨大的痛苦几乎让她忍不住卸下这重重的伪装。但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我绝不能这么做!

  ”你是怎么赶在这个当儿回来的?我叫宝禄给你送信去,他可送到了么?还有,刚才在烟波致爽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要问的,就是这些?“萧然淡淡一笑,笑容说不出的凄凉。看着皇后的眼神也变得十分陌生。

  事情还要从当日宝禄离开行宫说起。出了行宫,一路急急来到萧府,却赫然发现萧府早被抄没一空,并且还有留下巡视的亲兵。差点被发现。亏得他够机灵,藏在假山上一个石洞里,一直伏到天黑才寻了机会溜出来,不敢再回行宫,径去大兴山送信。

  肃顺这时已经密布了重重警卫,这一路逃出承德,委实吃尽了苦头。身上又没有盘缠,无奈将一块祖传的玉佩当了,好歹换了身行头,搭商队地马车来到大兴山。可是他又找不到山寨,灵机一动想了个投石问路的法子,扯了条布幡,写上”萧、段、程“这三个字。外人自然是看不懂的,但山寨的伏路眼线却大吃一惊,果然将他弄到了山寨。

  萧然听说此事,心急如焚,程通、段兴年更是当即就要拉起弟兄,杀往承德。萧然这时却多了个心眼儿,一则老婆孩子在对方手上,二来承德驻军有近万之众,凭自己这二百多号弟兄,就算能杀开一条血路,肯定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与其这样,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一番计较,没有立刻取道承德,反而连夜潜入了京城。

  大臣扈跸在外,依律是不能携带家眷的。肃顺虽然把两房小妾弄到了承德,但毕竟不敢太过张扬,其余地家眷还是要留在京城的。他妻子早已故世,除了那两个姨奶奶,家里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徵善,承继给郑亲王端华为子,另一个叫承善,今年只有八岁。萧然的目的,就是要劫持他的两个儿子,起码有人质在手,就不怕他敢对雪瑶下手。

  偷袭、抓人质这种任务对于特种部队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尽管肃府里戒备森严,甚至有专门的火枪手跟武功高手充作护院,但是在这些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恐怖专家面前,基本相当于学龄前儿童。不出半个时辰,人质顺利弄到。撤退之前,搂草打兔子,捎带着把端华跟载垣的家眷也都劫持了,趁夜色掩护下悄然撤退。巡城校尉一直到天亮了才发现城门打开,守门地戍卒尽,这才慌忙派出大队人马城内城外的搜查,但这时萧去得远了。

  有了王牌在手,萧然率部急行军赶到承德。考虑到肃顺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孤注一掷。所以把队伍留在城外埋伏下来,自己凭着皇后赐给雨婷地那件”黄马褂“,单枪匹马的闯入烟波殿。肃顺等人一看到那些熟悉地小饰件,当即明白妻小已然落到了对方手里。这阵子只一门心思的防着恭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萧然竟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不由得方寸大乱。肃顺为官数十载。位高权重,何曾受过这等威胁跟屈辱?一时想不开就要跟萧然PK。

  其实以肃顺的为人,心狠手辣,即便是家人都死绝死光了,也断不能为人所左右。但端华跟载却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妻小地,这才令三人大殿上滚成一团。两个王爷、一个辅弼大臣闹到这般地步,古往今来的朝堂上,这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

  萧然说出这一番话。语气异常平静,仿佛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样。但皇后听在耳朵里,却禁不住心惊肉跳。毕竟这么一来,萧然跟肃顺等人的仇恨,就算是刻骨铭心了。若不是为了自己,他又何必冒了杀头的危险,孤身一人深入虎穴?一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萧然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冷冷一笑,道:”主子不必挂心。萧然只是个奴才而已,这么做。那是在尽一个奴才的本分。“”你……“皇后怔了好一会,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令人心碎的绝望。

  定了下神,把这几天宫里发生地事情大致跟萧然说了一遍。然后道:”明天太子就要即位了,我,我该怎么做?“太子即位。顾命八大臣也就有了襄赞政务的权利。这个时候凭皇后一个人的力量,势必不足以与之抗衡,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拉拢懿妃。除了过人的心机跟手腕不说,懿妃本人跟恭王奕密。在这一场风暴中,能不能拢住恭王的势力,是肃清肃党的关键所在。

  按照清朝家法,母凭子贵。懿妃应该是有太后的封号的。肃顺之所以迟迟不提这一茬,就是怕她会借机参政。这个时候必须由皇后做主提出来,最好的时机就是趁明天地即位仪式,由小皇帝亲口加封。然后昭告天下。

  至于那两枚印玺,皇后自认为失策,但是现在看来,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只是历史上的懿妃得的是那枚同道堂印,皇后的是御赏印,现在不过是掉了个而已。

  细细一想,皇后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她自从接触了政务之后,对懿妃便有了新的看法,总归是有些不安。顿了一下,又道:”懿贵太妃这人,心思可不一般呢。封她为太后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久后,会不会生出旁地事端?“萧然听了,心里一阵感慨,一阵难过。按照皇后的为人,一个多月以前是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看来这段时间里,她真的是改变了许多。包括对自己……可是这样的改变,不也正是自己原先期盼的么?

  ”太后放心,奴才自有办法,能让懿贵太妃为太后所用。“皇后见他说的毫不犹豫,心也就放了下来,也不多问。一时两人都没了言语,很是尴尬。萧然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随即退下。皇后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好容易忍住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低眉长叹,坐在妆台前怔怔出神,铜镜上依稀浮现出萧然的身影。恍惚伸手触摸,人影却如云烟般消逝不见。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依稀想起萧然最喜欢地这首词来,轻轻吟诵,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转眼已是泣不成声。

  ”小三子,对不起。我知道你会恨我,恨我绝情,恨我铁石心肠。可是,我……“皇上是我害死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断不会匆匆而去。我跟他十年夫妻,到头来却……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更对不起国母这个名号!

  ”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永远都不会忘,也永远都不会后悔。如果人生能有来世,我,我真想能跟你一同度过。可是今生,我们却永远都不会再有缘分二字了!

  “古来人生多一梦,谁人笑我梦何痴。小三子,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么?……”

  铜镜上的人影又一次浮现出来,皇后忍不住伸手去擦拭,却怎样也擦不掉。泪水更是模糊了视线,“唉,小三子,难道,你真的要这样折磨我一生一世么?……恩?”

  这影子……一双大手搭在皇后的肩上。皇后浑身一颤,猛回过头,就看到萧然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

  “小三子,你,我……”

  “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了。我只记得一句话:如果我不死,我要用一生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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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处女情结的就不要看了,都是涮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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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前后,萧然去了芫甠阁。宝禄留给懿妃的白粉这时应该用的差不多了,正好给她送去一些。明天的即位仪式是个大事,这时候正需要她养足精神,不能断粮。

    萧然去的巧,正好大阿哥载淳也在,正跟懿妃说着什么。这回瞧见萧然,也没象往常似的吵着要他带着玩儿。反而蔫头耷脑的。瞧这模样十有八九是挨了训斥。萧然找了个机会把一小包白粉交给懿妃,也不多待,出了芫甠阁一路望绮月小筑那边去,想去探探刘德亮那边的情况。正走到宫墙拐角处,一条人影闪了出来,低声道:“萧公公留步!”

    萧然早知道会有人来找自己,也不吃惊,道:“什么事??”

    檐角摇曳下来的灯光照在那人身上,穿的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太监服,戴着顶凉帽,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着长长的一截下巴。微施一礼,道:“怡亲王、郑亲王两位王爷有请!”

    “恩?只有两位王爷,肃中堂还没有想通么?”

    “这……您去了就知道了。”

    那人转身就走,萧然一路跟着,绕过明武宣德、紫英殿,走西角门出了行宫。门外停着一乘小轿,萧然上了轿子,径往南大街奔来。

    原来是去肃顺的府上!萧然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

    果然不一时,轿子来到肃府,叫开了大门。直接抬了进去。一直绕过内院才歇了轿,一人亲手挑开轿帘,把萧然迎了下来,却是那个国子监祭酒兰轻卓。

    “萧老弟,久违了啊!前儿个你走,也不知会一声。没能替你送行,今儿回来了,说什么也要替你接风!”

    “兰大哥客气了。这次时间太紧,在京城地时候,还想去府上拜会一下嫂子、公子什么的,可惜这一忙就没顾得上。下次说什么也不能缺了这个礼数!”

    兰轻卓脸色一变,忙道:“两位王爷在里头等着呢,快请吧!”

    院子异常的安静。假山、木石蛰伏在黑暗中,仿佛一匹匹等待噬人的怪兽。萧然冷笑了一声,跟着兰轻卓进了屋。里面已经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载垣、端华两人正坐东南首两向而坐,一脸的阴骛。

    萧然打眼儿一瞧,笑嘻嘻道:“听说今儿个是两位王爷请奴才来地,实在是错爱了,奴才身份卑微?如何担得起?只是不来又怕薄了两位王爷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来充一充台面吧。不过……”萧然顿了一顿,撇了撇嘴道:“这请客的规矩。两位王爷似乎不大懂啊!”

    载垣眉头一皱,道:“什么规矩?”

    “但凡请客,哪有主人不亲自迎接的?便是起个身、打个揖做做样子,也总是要有的。象两位王爷这么拉着个脸的不吭气儿,你说叫我这饭如何吃得下去呢?”

    兰轻卓还是头一回听见哪个太监敢这么跟王爷说话的,一时脸儿都白了。端华气得眉毛倒拧。一拍桌子就要开骂。载忙拉着他袖子,微微摇了摇头。兰轻卓陪着笑道:“萧老弟,且给老哥个薄面,请坐,请坐!”

    “那可不成!”萧然一本正经的说道,“请客归请客,总得有个规矩不是?说好了王爷请客地,你来请我坐。算哪门子事儿?”

    载垣站起身来,冷笑着道:“萧公公好大的排场!好,今儿本王就给你作揖了,也不知你能不能受得起!”说罢起身。抬手做了个揖。

    萧然忙道:“受得起,受得起!王爷这么给面子,奴才也不能不识好歹不是!啊,那个怡亲王不必多礼。”笑容可掬的往椅子上一坐,瞧了瞧端华,道:“你不请我,一会甭跟我说话,说我也不理你。”

    端华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兔崽子!”操起酒壶就要抡过去。载、兰轻卓两个慌忙抱住胳膊,好歹劝住。萧然笑道:“不妨不妨!王爷要是真气得紧了,骂我两句也是使得的。你那一帮子小妾还在我手上,大不了跟她们骂回去。恩,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花尘香,这名字取得不错么!”

    花尘香是端华最宠爱的一房小妾,眼见已经落到他的手里了,端华气得肺都要炸了,却又没有丝毫办法。载垣沉声道:“一朝得志,可也用不着这么得意。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萧副总管就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翻船么?”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人这一辈子,谁也保不齐哪口饭就噎死了。得过且过,想那么长远干吗哪,是不是王爷?”

    载垣哼了一声,道:“废话就不必说了。我且问你:这些家眷现在可是在老六的手上?要是以为用这一套就能要挟咱们,老六也忒小瞧人了!”

    萧然斟了杯酒,品了一口咂咂嘴道:“不错,中堂府上,果然都是美酒佳酿!”放下杯,摇头叹道:“可惜六王爷那里,咱就没这个福气了。唉,说来不怕王爷笑话,六爷的府邸,萧然连门儿都还没摸过呢

    载垣一愣,正琢磨这话什么意思,兰轻卓在一旁低声道:“你是说,这事跟恭王无关?”

    萧然打了个哈哈,自顾自吃菜。载垣皱眉道:“除了老六,我还真想不出有谁能有这般的本事!不过旁的咱也就不说了,本王只问你:如何才肯放人?”

    萧然道:“这个嘛,说容易倒也容易,只是怕你做不得主。肃中堂,我都已经来了,你还在里头憋着,总不是待客之道吧?”

    身后穿来一阵冷笑:“果然好胆量,看来这没净身地假太监,跟旁的阉人是不一样呢!”

    —

    说着话。一个胖胖地老头走到桌前,正是铁帽子中堂肃顺,一张圆脸在灯下煞白煞白的很是吓人。兰轻卓连忙拉过椅子,肃顺哼了一声,在萧然对面坐了下来。

    “呃,这个。看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啊,那我也就不跟你们藏着掖着了。”萧然脸色一正,锋利的目光从两位王爷的脸上扫过,最后才落到肃顺地脸上,“放人没问题,条件是你们立刻放了我的人,并且一个月之内,必须回銮!”

    “回銮?”肃顺盯着萧然瞧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你以为,我真地会在乎那几条人命么?天大的笑话!即便是我的家人都死光了,我也会先让你来陪葬!”

    说罢一拍桌子,里间、屏风后、门口呼啦啦涌出数十名护卫,手持大刀鸟枪,齐齐对准萧然。肃顺冷笑道:“你真的以为凭着手上这些人质就可以要挟我?简直是痴人说梦!实话告诉你,今天让你来,就是想知道恭王的底细。你要是想死的痛快些,就趁早说出来。否则地话,哼哼!”

    载垣跟端华听了这话,大吃一惊,道:“六哥,你,你疯了么?你不要儿子。我们哥俩那可是一家老小十几口子!六哥,你才可是亲口答应我们哥俩的……”

    肃顺冷笑道:“答应地话,有时也是会变的,谁叫我又改主意了呢?你们哥俩也不用再多说了。今天在这里,谁地面子我都不会给!”

    载垣端华还要说话,肃顺眉头一皱,哗啦啦几杆鸟枪指了过去,吓得两人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脸憋得通红,敢怒而不敢言。

    “怎么样啊萧老弟,我这顿酒菜可还过得去么?”肃顺得意洋洋的道。

    “恩,还成。就是这八珍鸡的味道差了点。鱼翅的味道不错,我喜欢!”

    “喜欢就多吃一点,千万不要客气。用了这一顿,以后还能不能享受到可就难说了!”

    “会的,中堂大人这么热情,怎么会吃不到呢!”萧然一边说一边撂下筷子,抹了抹嘴,微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黑黝黝的铁疙瘩,“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堂请我喝酒,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才行。些小礼物,还请笑纳!”

    众人都不识得这东西是什么,就看萧然扣住尾端的拉环一扯,顿时嗤的冒出一股烟来。就手一仍,那铁疙瘩撞破窗纸,直飞了出去。众人还在纳闷,就听窗外轰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跟着响起一连串的惨叫声。

    “开花弹!……这是开花弹!”载垣大叫一声,连椅子翻到在地。肃顺等人也是脸色剧变,跟头把式的站了起来,夺路就要逃跑。萧然笑道:“我还没有吃完,主人哪能这么快就退席呢!”

    嗤!衣襟扯开,里面赫然竟左右挂着十多个一模一样的铁疙瘩!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顿时象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肃顺腮帮子不停的抖动,半晌才低喝道:“你,你想怎样?”

    萧然哈哈一笑,道:“不怎样,吃饭而已。大人们要是没有意见,还是把这些刀啊枪啊的都撤了吧,影响胃口。毕竟两位王爷,一位中堂,三位可都是体面人呢,那么一大帮家眷也都是尊贵地命,怎么能跟我这个奴才相比呢!您说是不是?”

    肃顺铁青着脸犹豫了半天,摆了摆手,护卫们忙不迭的退了下去。萧然仍然不依不饶,指着椅子示意众人坐下。

    “你以为凭着这个就能保住命么?”肃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坐了下来,“就算今天你能走出这间屋子,回头凭着你假太监的底子,照样儿的是个死罪!”

    “这也难说啊!大小我也是个副总管,在皇宫里头混了这么久,要是回头这话传了出去,大清国可就闹出天下第一的笑话了!肃中堂,您老可是内务府大臣,总领后宫事务。要是在我这出了岔子,只怕您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吧?”萧然喝了口酒,满意的打了个嗝,“再说了,您几位眼下大概还用得着我。用一个人,总比杀一个人强的多吧?”

    说到这里,萧然盯着肃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并且,我可以帮你们对付恭王!”

    “恭王?!”肃顺眼神顿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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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卷 绝地反击 第六十六章 鸿门宴

       晚饭前后,萧然去了芫甠阁。宝禄留给懿妃的白粉这时应该用的差不多了,正好给她送去一些。明天的即位仪式是个大事,这时候正需要她养足精神,不能断粮。

  萧然去的巧,正好大阿哥载淳也在,正跟懿妃说着什么。这回瞧见萧然,也没象往常似的吵着要他带着玩儿。反而蔫头耷脑的。瞧这模样十有八九是挨了训斥。萧然找了个机会把一小包白粉交给懿妃,也不多待,出了芫甠阁一路望绮月小筑那边去,想去探探刘德亮那边的情况。正走到宫墙拐角处,一条人影闪了出来,低声道:“萧公公留步!”

  萧然早知道会有人来找自己,也不吃惊,道:“什么事??”

  檐角摇曳下来的灯光照在那人身上,穿的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太监服,戴着顶凉帽,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着长长的一截下巴。微施一礼,道:“怡亲王、郑亲王两位王爷有请!”

  “恩?只有两位王爷,肃中堂还没有想通么?”

  “这……您去了就知道了。”

  那人转身就走,萧然一路跟着,绕过明武宣德、紫英殿,走西角门出了行宫。门外停着一乘小轿,萧然上了轿子,径往南大街奔来。

  原来是去肃顺的府上!萧然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

  果然不一时,轿子来到肃府,叫开了大门。直接抬了进去。一直绕过内院才歇了轿,一人亲手挑开轿帘,把萧然迎了下来,却是那个国子监祭酒兰轻卓。

  “萧老弟,久违了啊!前儿个你走,也不知会一声。没能替你送行,今儿回来了,说什么也要替你接风!”

  “兰大哥客气了。这次时间太紧,在京城地时候,还想去府上拜会一下嫂子、公子什么的,可惜这一忙就没顾得上。下次说什么也不能缺了这个礼数!”

  兰轻卓脸色一变,忙道:“两位王爷在里头等着呢,快请吧!”

  院子异常的安静。假山、木石蛰伏在黑暗中,仿佛一匹匹等待噬人的怪兽。萧然冷笑了一声,跟着兰轻卓进了屋。里面已经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载垣、端华两人正坐东南首两向而坐,一脸的阴骛。

  萧然打眼儿一瞧,笑嘻嘻道:“听说今儿个是两位王爷请奴才来地,实在是错爱了,奴才身份卑微?如何担得起?只是不来又怕薄了两位王爷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来充一充台面吧。不过……”萧然顿了一顿,撇了撇嘴道:“这请客的规矩。两位王爷似乎不大懂啊!”

  载垣眉头一皱,道:“什么规矩?”

  “但凡请客,哪有主人不亲自迎接的?便是起个身、打个揖做做样子,也总是要有的。象两位王爷这么拉着个脸的不吭气儿,你说叫我这饭如何吃得下去呢?”

  兰轻卓还是头一回听见哪个太监敢这么跟王爷说话的,一时脸儿都白了。端华气得眉毛倒拧。一拍桌子就要开骂。载忙拉着他袖子,微微摇了摇头。兰轻卓陪着笑道:“萧老弟,且给老哥个薄面,请坐,请坐!”

  “那可不成!”萧然一本正经的说道,“请客归请客,总得有个规矩不是?说好了王爷请客地,你来请我坐。算哪门子事儿?”

  载垣站起身来,冷笑着道:“萧公公好大的排场!好,今儿本王就给你作揖了,也不知你能不能受得起!”说罢起身。抬手做了个揖。

  萧然忙道:“受得起,受得起!王爷这么给面子,奴才也不能不识好歹不是!啊,那个怡亲王不必多礼。”笑容可掬的往椅子上一坐,瞧了瞧端华,道:“你不请我,一会甭跟我说话,说我也不理你。”

  端华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兔崽子!”操起酒壶就要抡过去。载、兰轻卓两个慌忙抱住胳膊,好歹劝住。萧然笑道:“不妨不妨!王爷要是真气得紧了,骂我两句也是使得的。你那一帮子小妾还在我手上,大不了跟她们骂回去。恩,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花尘香,这名字取得不错么!”

  花尘香是端华最宠爱的一房小妾,眼见已经落到他的手里了,端华气得肺都要炸了,却又没有丝毫办法。载垣沉声道:“一朝得志,可也用不着这么得意。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萧副总管就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翻船么?”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人这一辈子,谁也保不齐哪口饭就噎死了。得过且过,想那么长远干吗哪,是不是王爷?”

  载垣哼了一声,道:“废话就不必说了。我且问你:这些家眷现在可是在老六的手上?要是以为用这一套就能要挟咱们,老六也忒小瞧人了!”

  萧然斟了杯酒,品了一口咂咂嘴道:“不错,中堂府上,果然都是美酒佳酿!”放下杯,摇头叹道:“可惜六王爷那里,咱就没这个福气了。唉,说来不怕王爷笑话,六爷的府邸,萧然连门儿都还没摸过呢载垣一愣,正琢磨这话什么意思,兰轻卓在一旁低声道:”你是说,这事跟恭王无关?“萧然打了个哈哈,自顾自吃菜。载垣皱眉道:”除了老六,我还真想不出有谁能有这般的本事!不过旁的咱也就不说了,本王只问你:如何才肯放人?“萧然道:”这个嘛,说容易倒也容易,只是怕你做不得主。肃中堂,我都已经来了,你还在里头憋着,总不是待客之道吧?“身后穿来一阵冷笑:”果然好胆量,看来这没净身地假太监,跟旁的阉人是不一样呢!“—说着话。一个胖胖地老头走到桌前,正是铁帽子中堂肃顺,一张圆脸在灯下煞白煞白的很是吓人。兰轻卓连忙拉过椅子,肃顺哼了一声,在萧然对面坐了下来。

  ”呃,这个。看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啊,那我也就不跟你们藏着掖着了。“萧然脸色一正,锋利的目光从两位王爷的脸上扫过,最后才落到肃顺地脸上,”放人没问题,条件是你们立刻放了我的人,并且一个月之内,必须回銮!“”回銮?“肃顺盯着萧然瞧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你以为,我真地会在乎那几条人命么?天大的笑话!即便是我的家人都死光了,我也会先让你来陪葬!“说罢一拍桌子,里间、屏风后、门口呼啦啦涌出数十名护卫,手持大刀鸟枪,齐齐对准萧然。肃顺冷笑道:”你真的以为凭着手上这些人质就可以要挟我?简直是痴人说梦!实话告诉你,今天让你来,就是想知道恭王的底细。你要是想死的痛快些,就趁早说出来。否则地话,哼哼!“载垣跟端华听了这话,大吃一惊,道:”六哥,你,你疯了么?你不要儿子。我们哥俩那可是一家老小十几口子!六哥,你才可是亲口答应我们哥俩的……“肃顺冷笑道:”答应地话,有时也是会变的,谁叫我又改主意了呢?你们哥俩也不用再多说了。今天在这里,谁地面子我都不会给!“载垣端华还要说话,肃顺眉头一皱,哗啦啦几杆鸟枪指了过去,吓得两人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脸憋得通红,敢怒而不敢言。

  ”怎么样啊萧老弟,我这顿酒菜可还过得去么?“肃顺得意洋洋的道。

  ”恩,还成。就是这八珍鸡的味道差了点。鱼翅的味道不错,我喜欢!“”喜欢就多吃一点,千万不要客气。用了这一顿,以后还能不能享受到可就难说了!“”会的,中堂大人这么热情,怎么会吃不到呢!“萧然一边说一边撂下筷子,抹了抹嘴,微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黑黝黝的铁疙瘩,”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堂请我喝酒,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才行。些小礼物,还请笑纳!“众人都不识得这东西是什么,就看萧然扣住尾端的拉环一扯,顿时嗤的冒出一股烟来。就手一仍,那铁疙瘩撞破窗纸,直飞了出去。众人还在纳闷,就听窗外轰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跟着响起一连串的惨叫声。

  ”开花弹!……这是开花弹!“载垣大叫一声,连椅子翻到在地。肃顺等人也是脸色剧变,跟头把式的站了起来,夺路就要逃跑。萧然笑道:”我还没有吃完,主人哪能这么快就退席呢!“嗤!衣襟扯开,里面赫然竟左右挂着十多个一模一样的铁疙瘩!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顿时象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肃顺腮帮子不停的抖动,半晌才低喝道:”你,你想怎样?“萧然哈哈一笑,道:”不怎样,吃饭而已。大人们要是没有意见,还是把这些刀啊枪啊的都撤了吧,影响胃口。毕竟两位王爷,一位中堂,三位可都是体面人呢,那么一大帮家眷也都是尊贵地命,怎么能跟我这个奴才相比呢!您说是不是?“肃顺铁青着脸犹豫了半天,摆了摆手,护卫们忙不迭的退了下去。萧然仍然不依不饶,指着椅子示意众人坐下。

  ”你以为凭着这个就能保住命么?“肃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坐了下来,”就算今天你能走出这间屋子,回头凭着你假太监的底子,照样儿的是个死罪!“”这也难说啊!大小我也是个副总管,在皇宫里头混了这么久,要是回头这话传了出去,大清国可就闹出天下第一的笑话了!肃中堂,您老可是内务府大臣,总领后宫事务。要是在我这出了岔子,只怕您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吧?“萧然喝了口酒,满意的打了个嗝,”再说了,您几位眼下大概还用得着我。用一个人,总比杀一个人强的多吧?“说到这里,萧然盯着肃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并且,我可以帮你们对付恭王!“”恭王?!“肃顺眼神顿时一亮。

  第七卷 绝地反击 第六十六章 投名状

        肃顺之所以迟迟不肯回銮,最大的顾虑莫过于恭王。咸丰一死,皇后那一帮孤儿寡母的一时还成不了气候,放眼天下,真正能跟他一较短长的也就只有这位鬼子六了。

  要是在这之前,萧然说肯帮他对付恭王,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但是现在这个冒牌太监的所作所为,却让他将信将疑了。

  首先,从萧然劫持妻小作为人质这件事上来看,就不像恭王一贯的风格。毕竟祸不及妻儿,奕应该不会使出这么卑鄙龌龊的流氓手段。

  其二,这个萧然实在是不简单,不光胆大,而且机智百出,净走这旁门左道。偌大的行宫里多少文官武将,真正能有这份胆量跟智谋的怕也没几个,想不到一个假太监竟是自己的头号劲敌!这样的一个人,会屈尊做奕:当初自己还天真的幻想着把他打造成自己的神兵利刃,现在想来,这个想法真是幼稚的可笑。

  这么一想,他对萧然的话就不能不慎重考虑了。阴着脸沉吟了半天,霍然抬头,阴冷的目光在萧然脸上钢刀般一寸一寸刮过,半天才沉声道:”我如何信你?“”再简单不过!我纳投名状!“”投名状?“萧然忽然奇怪地笑了。”肃中堂,你想不想知道恭王埋在你身边最大的一颗钉子,究竟是谁?“”啊!“肃顺悚然动容,腾的站了起来,”是谁?“”都察院行走,詹事府少詹事。荀敬!“”他?!“这话不啻一枚重磅炸弹,所有人顿时脸色大变,尤其是兰轻卓,险些一跤坐倒。平日里他跟荀敬的往来最为密切,心里自然也最能掂出这个分量。

  尽管荀敬在肃顺身边还没有混到兰轻卓那样的绝对心腹地位,但无疑也是能够与闻机密的一个重要环节。并且这个人隐藏地太深了,咸丰驾崩,肃顺清除恭党卧底眼线。唯独把他给落下了。这是个拌猪吃虎的家伙,城府极深,对肃党的威胁和杀伤力是显而易见的!

  ”难怪几次大事,最后关头都走了水!妈的,原来是这个狗娘养的!“端华恼羞成怒,拍着桌子大吼道。

  萧然看着众人脸上的惊愕,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事实上在他第一次发觉荀敬的秘密时,差不多也是同样地反应。倒是肃顺比较冷静,来来回回的走了几步,忽然道:”你有什么证据?“萧然从腰间解下半块形状古朴的汉玉牌。道:”荀敬是恭王埋在这边所有眼线的联络人,这半块玉,就是我跟他联络的标记。另外的半块,一定还在他手里。“不待肃顺吩咐,兰轻卓拿起玉牌,大步流星的去了。肃顺眯缝着眼睛。半天才道:”萧老弟,这坛水恐怕深的很,不好趟。却不知你所以敢冒这么大的风险,究竟想图些什么呢?难道,只是不甘于被老六左右么?“萧然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伤感。许久道:”六根未净,可能是我割舍不下的东西太多了吧。“”哈哈哈,老弟就凭这句话。也算是性情中人了!“肃顺大笑着说道,顿了一顿,又道:”就算我能信你,你凭什么相信我呢?“”相信?谈不上!这次交易。我想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萧然颇为玩味地一笑,”投桃报李,我的人,中堂大人是不是也该放了?“”你是说,你府里的那个宫女?“肃顺叹了口气,”我很想放,可惜,她并不在我手上。“萧然登时变了脸色,”你耍我?“”没这个必要,信不信由你。“萧然盯了他半天,忽然笑了,站起身道:”一个女人而已,问题不大。好啦,时候不早,我也得回宫伺候去了。两位王爷,咱家平日里最怕黑,您了瞧天儿这么晚了,是不是能够送咱家一程?劳烦得紧,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载垣、端华撇了眼他手中的铁疙瘩,终究是不敢推辞。

  兰轻卓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只剩下肃顺一个人了,正站在烛火下,望着那毕毕剥剥爆个不停的烛花发怔。

  ”中堂,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恩。“”这个萧然,中堂真地要跟他……“”眉山,你对这人怎么看?“”这……“”但说无妨。“”是!可信,不可用!此人虽是神兵利器,但志不能屈于人下,早晚妨主!“”……恩,是啊。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盯紧他!事情一有眉目,立刻……“”明白!“……回到行宫,萧然依依不舍的辞别了两位王爷,仍旧从西角门进来。转过墙角,看看四下里无人,轻轻的打了一声呼哨。

  黑暗中,一个纤细的人影从墙头轻飘飘的掠了下来,一身黑衣,黑巾蒙面,黑布包头。机警的四下瞧了瞧,抬手抹下头上的黑布,露出一头瀑布一样的长发。

  ”怎样,他府里可有被关押地女子么?“萧然急急的问道。

  黑衣人摇了摇头,面巾也解了下去,依稀的灯光照出她一张娟秀的脸庞,竟然是林清儿”看来肃六说地,大概是真的。雪瑶,你在哪儿呢?……“微微怔了一会才回过神,萧然对林清儿道:”劳烦林姑娘,这两天可能要待在宫里。委屈一下。那个,是不是先把衣服换了?“”……在这里?“林清儿迟疑了一下,脸颊有些发烧。但还是从背上解下一个小包裹,取出一套宫女地衣服。”你,能不能……“”啊!“萧然连忙转过身去,身后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但这时他的脑子里。却晃来晃去的都是雪瑶的影子。当然,还有未见过面的孩子。

  ”萧公子,能不能问你个问题?“”林姑娘请说。“”你……究竟有几个……老婆?“”啊?那个,时候不早了,我还是给你安排个住处吧。“皇宫里头,杀人容易,随便找个枯井、池塘,一推了事。但是要藏个大活人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毕竟人多嘴杂,还有每更次两班地巡夜太监和侍卫。萧然本打算安排林清儿到中宫自己那间小屋子里,自己去冬暖阁跟皇后那儿混一宿,但是皇后早已经睡下了,不便去打扰。

  无奈只好先安置林清儿,自己再想别的办法。但是到了小屋,林清儿却对着床铺踌躇起来,迟疑着道:”今就睡这儿?“”是啊,“萧然笑着道:”被褥我已叫人换了新的。姑娘放心用便是。“”不,我没说这个。“林清儿怕他误会,连忙解释。但又觉得这话似乎说的不妥,不由得俏脸一红。”我是说,你怎么办?“”好办,随便找个小太监房里将就一宿就成。“”可是。你一个副总管的身份跑到太监房里去睡,没的惹人生疑么?“”这,可是……“”要不,要不然……“—”……“萧然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由得一阵心慌。灯光下的林清儿正低垂臻首,手抓着衣角,局促不安的扭动着。这微微地慌乱让她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朦胧的美,看上去有一种恍迷离的感觉。这情景极像是在做一场春梦。尽管拼命的想抓住,但是真的伸出手去,一切却又如云烟一般的消散了。

  恩,我在想些什么!萧然为自己龌龊的想法有些懊恼。”将就一晚上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可是现在正是节骨眼儿上,还是小心些的好。“”那个,我梦游。“”没事,我会功夫。“”……“林清儿俏脸更红了,犹豫了半天,鼓起勇气,一抱拳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对,江湖儿女!“萧然哭笑不得。一个女孩子都这么说了,自己要是在婆婆妈妈的,可也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只好抱拳道:”这位女侠,请床上歇息,我在椅子上打个盹儿就成了。“林清儿急道:”这怎么行?明天你还有大事呢,休息不好可不成。你睡床,我睡椅子。“”开什么玩笑?这两天急行军,你也没合眼啊。再说我一大老爷们,哪能让女人睡椅子!“”那,那就……“”那就都睡椅子。“”……“大事当前,养足精神很关键,这个时候当然不可能睡椅子。探讨的结果,两个人最终还是睡在了床上。

  林清儿地身上始终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芳香,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象有千丝万缕在心头萦绕,挥之不去。萧然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使劲的闭上眼睛,尽量快一点睡过去。但越是着急,就越睡不着。

  女孩翻了身,背对着自己。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大概也是”双“枕难眠吧?萧然屏住气,听着她轻微而细密地呼吸,心里面就象有一队队的小蚂蚁排着队爬过。情不自禁的侧过头,微弱的月光透过窗纸,照在她身上,浑圆的肩头,匀称的脖项,小巧的耳朵,无一不勾勒出诱人的曲线。香气似乎也更真实了,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深一嗅,不成想她地几根发丝调皮的钻到了鼻孔里,忍不住响亮的打了个喷嚏。

  ”你……你冷呀?“林清儿没有回头,身子却悄悄的靠了过来,一手抓起被子替他掖好。慌乱中两人地手碰到了一起,萧然明显能感觉出她在微微的颤栗。

  ”不,一点都不冷。那个,哎哟!“萧然赶紧往后让了让,结果却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脑门磕了一下,好不疼痛。气的忿忿的骂道:”哪个王八蛋,把床做的这么窄!“林清儿听到声音,忙回过身来,瞧见他那狼狈样儿,不由得掩嘴扑哧一笑。萧然垂头丧气的重新爬到床上,可就不敢太靠边了。

  这一来两个身子挨得更近了,只觉对方的体温若有若无的传过来,又不敢乱动,都觉得尴尬不已。萧然身体的某个不可告人的部位已经不争气的开始变化了,这种箭在弦上却发不得的感觉真是难受的要命。

  ”要不……你……把胳膊放到……放到这边来……“林清儿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嗫嚅着说道。萧然一时没听清,怔道:”什么?“”没……没什么!“林清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整个身子都象着了火似的,滚烫滚烫的。萧然听着她急促的呼吸,就觉得浑身的热血都在上涌。

  ”林姑娘!“萧然鼓起勇气。

  ”恩……“”我,我想跟你探讨一点东西。“”恩……“”从前,有一个人,叫马克思。他写了一本书,叫《马克思上床》。啊不,叫《马克思哲学》。“”……“这一夜睡的很是狼狈,也很累。事实上萧然一直到三更天才算微微合了会眼,四更的时候就要爬起来,满打满算的不过睡了一个更次。洗脸的时候,一沾到凉水就觉得眼皮都刺痛起来。令人欣慰的是林清儿似乎比他强些,最起码两只眼睛看起来还是一般大小的。

  大殓仪式定在辰正二刻,随即便是小皇帝即位。四更刚过,宫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爬起来了,开始忙东忙西的准备着。萧然把林清儿留在小屋里,叮嘱她千万不要出去,自己到冬暖阁侍驾。

  卯时三刻,各宫的妃子们都已到冬暖阁聚齐了,等着太后懿驾。萧然去的稍晚了一点,想问问皇后关于懿妃封号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但当着许多又倒不出个空。只好趁回身的机会,向皇后横着指头划了个一字。皇后冰雪聪明,当即领会,微微冲他点了点头。再瞧懿妃,许是吸足了白粉,尽管哭得比谁都凶,但精神头相当不错,萧然这才算放下心来。

  辰时初刻,按照预定的安排,传谕各宫妃嫔到烟波致爽殿去为大行皇帝奠酒。于是二十岁出头的一群妃嫔,一个个穿着素淡服装,摘去了”两把头“上的缨络装饰,抹着眼泪,一起到大殿,奠酒举哀,瞻仰大行皇帝的遗容。

  这时文武百官按规矩,是要在殿外跪拜的。仪式还没开始,一个小太监匆匆走到萧然身边,伸手拉了拉他衣袖。萧然回头一瞧,又不认得,奇道:”你是哪个宫的?“”国子监兰祭酒有请!“萧然神情一禀,连忙跟着他悄悄的退出大殿。绕过明心门,就是清和苑了。此时百草吐绿,杏花开的正艳,满院子香馨扑鼻。一株杏树下,一个帽遮白布、身披丧服的官儿正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

  萧然连忙上前,略一拱手道:”兰大哥有何见教?“兰轻卓看到萧然,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迟疑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半块玉牌,深吸了一口气道:”证据拿到。但是,荀敬反了!“”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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