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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梦塔L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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狞皇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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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沿着洞厅的四壁,用隆起的手指沿壁敲打。他在离很公主所坐的那个平台上敲了很久,他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他仔细吸气,却又什么也没有辞别出来。他继续敲打辨别,将整个平台和那间原来以画屏隔开的密室敲开,仍然什么异常也没听出来。

  找不到线索,真令人着急。他感到血流加快。心中有些发慌。

  水梦薇走近他,拉着他的手说:“启哥,别着急。霸主官的耳目遍天下,总会找出一些钱的。”

  自从离岛之后.水梦薇对他很柔顺。几次牵着他的手说话,古长启倒也不象第一次那么别扭了。他知道从小没人敢管,形成了大方不羁的性格,倒也不再放在心上。

  哪知这时他牵住他的手,公然拉近的脸,把古长启的手压在她自已的脸上。古长启刚想缩后。她的身子已经靠近了他,把她的脸偎了上来。她比他矮半个头,她的头发骚痒了他的鼻孔。打了一个苘喷嚏。

  他自觉不雅,羞得连连后退。哪知那个喷嚏打过以后。他忽然变得热血沸腾,他到有什么不自在但又说不出来。他来不及感受和思索,因为水梦薇已经整个身子靠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启哥,我好冷。这山洞好冷,你抱着我。”地说。眼对眼地望着他。她嫣然一笑,他就觉得头有些发晕。这时,他感到有一股强烈的热从小腹往下窜,下身一下子就犹如火一下子就勃了起来。

  “不!不!”他想后退。

  但他被水梦薇紧紧抱住。他一动,下身就擦着她身体,一刹那间,他觉得无比舒泰。他如真要后退,谁又抱得住她?他分明是想后退,又不想后退。他一下子变出两个古长启。一个是原来的古长启,处处模仿他师父天君上人,崇信佛学,时刻想着以善为本。一个是头脑发昏,身体发热。热血沸腾、对依偎着自己的美女有本能冲动的古长启。

  他在昏热中想,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但他来不及想。因为水梦薇不容他想。

  水梦薇踮起脚尖,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把她的嘴唇压在他的嘴唇上!

  刹那间,山崩地裂……他的头脑感到轰的一声震响.顿时双眼发黑,就象山洞塌陷,山体倾压了一样。他一下子站立不稳踉跄着跌倒在地上.他跌倒时,水梦薇跟着他同时跌倒。她底在他的身上。用她柔嫩的脸颊去挨偎他的脸用力地擦他的脸,嘴咬着他的耳轮。然后呻吟着轻声呢喃:“启哥……唉……启哥……”

  古长启忽然是狂乱,一下子掀翻她同时抱紧她,大手插过她的头发,那唇型粗犷的嘴在她的脸上狂吻乱亲。这是火山爆发、这是疯牛打架。火山爆发时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压制,疯牛打架时连火把也烧拆不开。山洞里只有从古长启的胸腔中压抑出来的低吼和水梦薇的狂乱的急促喘息声。

  古长启变成了一个人——那个以他师父为榜样禁欲行善克己的古长启,忽然化作一线轻烟,被好霸烈的着药燃起的欲火挥发上了天空。这个压在一个美女身上狂乱的高大男子。此时只有一种本能,没有思想,只有一种冲动,没有任何教条能再限制他。

  他一把撕裂了她的罗裙。

  他寻找着,昏乱地寻找着人类的母体。他怎么也找不到。霸烈的春药!他的血液流得比金沙江的洪水还快还野。他已经没有半点理智。倒是她帮他,帮他侵犯自己。这也是一种战争,而且是人类愿意为之欲生欲死的战争。美的战斗、善的呻吟、妙不可言的颤抖。尖叫是纯洁,哭泣是温情。

  水梦薇发出一声尖叫,随后便瘫软下去。他侵略成功。她战败了。她一无所措地任他宰割,任地狂刺乱绞,她好害怕,却又恋不可舍。

  洞厅里因为他的低吼和她的娇喘而响起阵阵回声。这回声无处消散,又反射回来渗透在新的低吼声新的娇喘声中,终于罗炽成了一曲音乐,一支歌吟。这是战争回族曲。是水梦薇的霸主宫的战争回旋曲。霸主宫面临整个武林的挑战__神道数的、白道的、离恨宫的……。于是,这种战争就成了武林争霸的补充手段。

  良久,洞厅里奏完了第一乐章。

  如今山洞大厅里变得静悄悄的了。古长启坐在她的身边,头搭拉在双股间。他感到无颜见她。他是在昏乱的,不能施制自己的情形下伤害她的。事过之后,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这时既茫然,却又感到心中一片空白。好奇怪,他忽然听到一片流水声,潺潺不断,时响时弱,似乎响起在洞厅下面的地度深处,似乎又在更远的地方。

  不。他对自己说,这是山洞外面那条河的瀑布流水声。这是金沙江虎跳峡上游魔杀洞府前面那条大江的流水声。他好怀恋那座洞府和那个在洞府中落寂地打发日子的师父。

  师父没有救出,他却在这里干着不齿于人的事。他哭泣起来。

  水梦薇坐起身子,伏在他的肩上问他:“启哥,你怎么了?”她没有等到他一句温言软语,多少有些失望。如今见他哭泣,她反倒有些惊慌。

  古长启抬起头说道:“水师妹,贫僧……失礼……这洞厅之中,似乎被人撒了什么药物……贫僧闻进鼻中……受药力控制……不能自己。

  “啪”水梦薇一耳光打在古长启睑上,听见“砰”一声,水梦薇自己反被他的护体神功反震出去几近二丈。水梦薇又羞又怒,大啜道:“好!好!古师哥,你仗着功力通神,欺负弱女子!”她起身,冲过去拾起地上的长剑。铛地一声拔出长剑,就要自尽。

  但她手中的长剑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身子一晃,就夺走了她的长剑。

  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霸主宫娘娘驾到!闲人回避!”

  这是水达的声音。

  古长启起身站立,收拾好长袍,渊停岳峙,纹丝不动,静静地等着霸主宫娘娘的驾到。

  他骤然明白,她此时出现,绝非偶然。

  水梦薇却一下子失声大哭起来。

  霸主宫娘娘许小薇走进洞厅,身后没有随从跟进,就她一个人。

  “薇儿,出了什么事?”娘娘的脸上挂着惊讶无比的神情问。

  水梦薇不答,仍然大哭不止。

  “古贤侄,你欺负了她?”娘娘望着古长启问。

  古长启望着她,一声不吭。她明白娘娘此时进来,不是巧合,而是一种预谋。她更加明白,自己绝不是“神”。她受神珠的神光照射后,功力深不可测,感觉更是灵敏异常,可是,他仍然是凡胎,是凡夫俗子。他太年轻,对人的世界所知甚少,对武林的伎俩,手段等,更无阅历。人的心灵是个深不可测的海洋,是广垠无边的天宇。神在人的心机面前,也要自叹不如。何况他并不是神。所以他上了当。

  “?古贤侄,老身问你,可是你欺负了薇儿?霸主宫娘娘提高了声音又问,同时双目中冷光陡射。

  古长启仍然一声不吭,脸上挂起了冷笑。

  主宫娘娘长叹一声道:“古贤侄,老身历来对你很有好感。不想你却干出如此不齿于人的事来。但看在天君上人的份上,老身也不能一掌就毙了你。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吧。”

  “我娶她为妻。”古长启平静地说。

  “什么?”娘娘惊喜异常,她原以为会大费周折,不想如此简单就达到了目的。但她深信不疑,只因古长启天性厚道,说一是一。

  “我娶她为妻。其实,这样做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

  水梦薇不哭了。

  “可是,你是一个和尚,这又怎办?”娘娘说,真有些无话找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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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师父并不勉强我出家。我也并未正式剃度过。我可以还俗。”

  “好!”娘娘大声说。“薇儿,起来!准备回霸主官!”

  “不!”古长启立即反对。“霸主宫不是被烧成平地了吗?咱们回京城玄极门。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四川魔杀天宫。”

  霸主宫娘娘大声坚持:“不行!一起回霸主宫!霸主官烧了,老身所藏的金银财宝并没有烧!老身手指一张,马上就可以再造十座霸主官!启儿,老身要在红雪山顶上为你二人举行武林中最盛大的婚礼。婚礼之后,随便你二人去何处,老身保证再不干涉!”

  水梦薇靠近古长启道:“启哥,答应吧。魔杀门一个弟子烧了霸主宫,另一个弟子来还这份面子,也是应该的,你答应了吧。”

  “好。”古长启说:“我答应你。”

  古长启话音刚落,猛然从洞厅外面的巷洞里响起水达的大喝声:“备大轿!梵净山外宫道伺候!”

  水达话音一落,水道前有人传活出洞:“备大轿!梵净山外宫道伺候!”

  “娘娘回宫!”

  “——娘娘回宫!”

  “附马爷与公主回宫!”

  “——驸马爷与公主回宫!”

  古长启一听,猛然发出一阵大笑。笑声轰然,只震得洞顶的泥沙唰唰落下,只震得洞中人摇摇欲倒。

  古长启猛地止住笑声,走过去扶住水梦薇,说道:“薇妹,咱们出去吧。”

  他扶着她走出去,让娘娘自顾留在洞厅中。他走过水达面前时,轻声骂道:“狗才!什么驸马爷?小爷要当什么驸马爷,何不干脆就当霸主?记住,小爷什么也不是!小爷只是一个一般的练武行侠之人!”

  水达一怔,随即哈腰笑道:“是,姑爷!”

  这次轮到古长启发证了:“什么姑爷?”

  “这是平民称家叫法,我儿子该叫你一声姑爷。”水达是何等机灵之人,他岂能平白吃亏?

  古长启苦笑了。他看了一眼水梦薇。他记得水达是水麒麟的义子。如依平民叫法,水达与水梦薇乃是兄妹。

  水梦薇被这玩笑弄得满脸腓红,在洞道中的火光照耀下,越发娇羞可爱。但古长启一见这矫羞可爱的笑脸,就明白自己输了。他已经全盘输了。从此以后,他将在某种程度上,在某些事情上,受制于霸主官。那春药,无迹可寻,也就无据可持。而他强暴水公主,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因此也就有了不可推诿的责任。因此他就要受制于人了。

  古长启心中涌起一阵怒火——但这怒火却发泄不出来,就立即转化为了悲哀。他只想大哭一场。

  出得洞来,走过浮桥,草滩一长溜备上了近百匹高头大马。最前面有两匹鞍具华丽的骏马,显然是为古长启和水梦薇专备的。古长启犹如败兵之将,谁也不敢看。他垂着头,默默接过别大递给他的马缰绳,在别人的帮扶下上了纪,有个声音大喝道:“驸马爷偕公主上路回宫!开道!”

  近百匹骏骑,近百名随从卫士,沿着新开劈出来的道路,向 山外行去。

  整个草滩上和山坡上静静的,没有一点人声。霸主宫的或不是霸主宫的百数十双眼睛,尽盯着古长启在牵马的手的带引下离去。马蹄声不断增大。整个马队或前或后都渐次上了路,只有三十来名霸主宫拥着一乘小轿没有动,在等霸主宫娘娘。

  娘娘还没有出洞。她登上了顶层洞厅,走到悬岩半腰的洞口,站在那儿观看。她笑着,笑得很满意。

  她太满意了__她,终于还是得到了灵智神珠!

  古长启一直垂头地在马上,一直没有向草坡上的一隅山岩上望去。那儿站着翠薇仙子董秋萍和她的拥随者。他知道她满目惊骇。正在盯着自己,因此他更不敢向那里望。

  但马队走过下面时,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抬起头——他一下子就看见了翠薇仙子董秋萍的双眼__那是怎样惊骇而又凄绝的双眼!泪水一下子就模糊了古长启的双目。

  泪水……同时一下子就模糊了翠薇仙子的双目。

  古长启没有说话。他不能说话。但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喊:“早知我迟早做不成和尚,早知我迟早会娶一个女人为妻,我为什么不娶你?你__董秋萍?”

  他没有说话。可是他仍然说了。她的眼睛,泪水迷蒙的眼睛把他想说的话都说了:我爱你!我爱的人其实是你!我爱体哀愁的甜笑,凄清的丽容、落寂的冷漠,柔弱的娇躯。我多么希望能爱你保护你……

  这些话,他其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可是,翠薇仙子一下子全都听到了。她拚命忍住泪珠不流出来。她一百遍,一千遍在心里喊:“天呀!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一下子就成了霸主宫的驸马爷?”

  直到这时,她才忽然明白,与其说爱的天君上人,倒不如说是爱的天君上人的人品。当具有同样人品的另一双眼睛一下子蒙满泪水——为她而蒙满泪水,她才知道她真正爱的,真正愿意为之而死的,其实是这个人,这个半神半人的人!

  蹄声远去……

  她双目中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滚下睑颊,滴下地去,溶进泥土,幻化成了一支歌__一支从有人类就开始吟唱起,吟唱至今,还要永远吟唱下去的歌。这是一支班古的悲歌。这首悲歌唱到最后,终将天人合一,充满比神圣的宗教感还要神圣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的净化和灵魂的升华。这就是最彻底的、真正的献身——这就是死亡!

  她身子一晃就冲了出去,掠上树梢飞掠而去。那些拥随她的青年创侠们惊醒过来时,草坡上已经没有了她的人影。

  她在荒山大泽中奔掠,一边流泪悲泣,一边不时大呼:“天呀!这是怎么回事?”

  她奔跑一天,不知奔掠了多远,也不知奔掠到了何处。她奔到一处大山顶的悬崖边,她向着天穹大呼:“天呀!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一下成了霸主宫的姑爷?”

  天沉默着,没有回答她.天灰蒙蒙的,就象神阴沉着睑。

  他的双手一下子抓拉住自己的衣襟,猛烈地哭泣起来。她最后大呼一声:“天呀!这是怎么回事?”

  她身子一纵,跳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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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不由人算


  (……霸主宫为水公主举行的婚礼终于拜堂完毕了,就在新郎新娘步入洞房时,新娘突然开口问:“仪官,我和古长启真的拜堂结为夫妻了吗?”

  霸主宫人大惊,纷纷扑向新娘……)

  一只飞鸽从水达的掌心中飞了出去。

  不数日,就有数十只飞鸽从霸主宫的各地分堂或分坛向指定地点飞去。

  二十骑快马从梵净山飞掠而出,一出梵净山,便分向四面八方奔去。

  这都是向大明朝的全国各地武林人分送讯息或请柬的信鸽或专使,传达一月后在红雪山霸主宫奎神古长启入婿霸主宫举行武材有史以来最盛大的礼。”

  红雪山上,上万名泥、木、石、瓦以及其他工匠,正在日夜不停地赶建新的霸主官。在婚礼举行前夕,它将建成一座比已经烧毁的那座霸主宫更宽大华丽的新的霸主官。

  出梵净山不远。是一条官道。这是条车马道,是为上山进香的官宦和富豪们专修的。这官道又连着另外的官道,四通八达;官道上,这一天出现了一抬大轿。轿抬之大,犹如一间小屋:有门有窗,人在里面可坐可睡。能同时容纳近十人。它的轿顶可拆卸,以便乘轿上观赏风景。如用人抬,这轿要用二十四个人抬。如是加上拉杠和车轮,立即就由豪华的轿抬变成了豪华而快速的马车。

  这一天,二十个霸主宫的门人抬着大轿,在官道上急行。前面是二十名骑手开道。后面四十名骑手跟随。水达骑着高头骏马随行照应。五里路前,另有十骑剑手专为安排食宿,后面五里。另有二十名马夫押着五十匹备用之空马。

  这支队伍,需天官牌开道,但实在比巡抚上道还威风十倍。

  古长启是不愿乘坐轿抬的。但在水梦薇苦求之下。他又转念一想:这是你们自找的,我又何乐不为呢?他动了童心,使气来着。

  看见第一个乞丐,他就将身上的碎银扔了给乞丐。同时,他下令水达给他备用五千两散碎银子。

  一水达立即派专骑去给他准备。银子送来后,就放在轿中。一路下去,每见乞丐,古长启便施舍碎银。最早的乞丐眼见银子从天而降,欣喜若狂,其他乞丐便闻风而来。不数日,这五千两银子还未到湖北恩施,就散光了。

  水梦薇立即下令再备万两碎银,专供古长启打发乞丐。

  古长启在魔杀门的金洞中,见过的金子何其之金?每次赈灾,魔杀门总是十万八万赈济灾民。但天君上人十分节俭,每个弟子每月才五两银子的月列。古长启哪里这般花过钱?他见到乞丐也不丢碎银了,这银子毕竟不是他的。倒是水达下令将装碎银的拖车拖到队伍前面去,车上一边还坐一人专门向乞丐丢银子,每丢一次,就说一声:“这是霸主宫的姑爷打发你的。”

  古长启一声不吭,他又败了一阵。

  进入湖北,官道宽多了平多了,轿抬换成了马拉。八匹骏马拖着车轿,隆隆向北。

  但坐在车轿中的古长启,却实在感觉不到半点威风。这车轿就是他的监牢。水梦薇对他越是体贴,他越是感觉到那春药给伪造成屈辱和受制的后果,每当这时候,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翠薇仙子董秋萍,他时常都似乎看见她那秀外慧中的情影在官道前飘飞,在车轿旁漫舞,她的衣裙和秀发在风中飘荡,她时而回头望他,每次都凄怨地哀然一笑。

  车轿突然停住了。

  官道中间,站着一个须眉皆白的老道长和一个仪态万千的是年师太。

  古长启身子一晃,已经到了那二人面前,他恭恭敬敬地叩了头道:“晚辈古长启拜见一清师太和云阳道长。谢过师太在广西的救命大恩。”

  一清师太道:“少侠免礼,快快请起。”

  水梦薇走过来,先向云阳子道了个万福,便一把抱住一清师太道:“二姑,你这些时日都到哪里去了?”

  “我在江湖中,听说你和古少侠将要举行婚礼,想来问问是不是传闻属实。”

  “怎么会不是真的?母亲已经派人送请柬上峨嵋山去了,还会假的吗?二姑,你到时一定要来呀!”

  “到时看吧。姑姑能来则来,不能亲自来,也会派人前来。”

  “姑姑在忙些什么呢?”

  “还不是忙着找你父亲。”一清师太说,转向古长启问道:“古少侠,听说你在荒岛上仅以一手真力吼,就将附近仲文震得摇摇欲倒,口吐鲜血,这是真的吗?”

  古长启道:“晚辈蒙灵智神珠的神光照射后,内力确实增长了为少。”

  “很好。贫尼今日与武当派的云阳道长来此,是为了知会你一件事情.两个月前,神道教淮北坛和霸主宫淮南坛,为了争夺一支镖银,打了一天一夜,各自死伤近百人。这以后,神道教和霸主宫的人打斗不断。八大门派为此特地会议少林寺,议定中立,只因霸主宫素为武林黑道之萝,而神道教更糟,它除了霸道武林外,还利用官府和皇家的势力欺压良善。在这两股恶势力的争斗中,八大门派议守中立,是为了避免门人枉遭无辜血杀,所以严禁门人介入。”

  “那晚辈何以自处?还盼师大明示。”

  “这个——魔杀门素来独门独户,行事更是独树一帜,天君上人平日如何训示门人,少侠便如何好自为之吧。”

  “是。晚辈绝不敢忘师训行不义之事。晚辈本当带薇妹回四川的,但梅九牧火烧霸主宫,晚辈只好去那里还水家一点面子。”

  云阳子道:“魔杀门连出一正一邪两大绝顶高手,而少侠又远在梅九牧之上,还望古少侠善解天意,化除劫杀。”

  古长启想了想道:“是。”他又补充道:“晚辈当细细体会恩师如何以自由之身来处置此事,会如行对待梅师弟,晚辈也当如何对待梅师弟。晚辈力争既不让梅师弟为害武林,又不使恩师日后伤心。”

  一清师太道:“如此甚好。薇儿,有一件事,我要向古少侠单独谈,过后你不必追问。

  总之此事不涉及霸主宫的利益。”

  “姑姑请便”水梦薇说。

  一清师太改用传音入密功夫向古长启道:“吉少侠,京城有一位高僧。人称佛陀,你可认识这个人?”

  古长启以传音入密答道:“听说过,但没见过。家师对佛陀很是崇敬。”

  “只怕那是过去,凡与皇权搅在一起者,恐怕难免近权思利。贫尼个人与这佛陀大师很少交住,于他素来在武林中所享的清誉也未敢妄加评价。不过,贫尼近来打听到一些事,说与少侠知道。少侠以后见到这个人,请多留些心。”

  “是,请师太告知。”

  “离恨公主所住的洞府,贫尼最后从梵净山无思师太处得知,以前乃是佛陀大师为自己准备的退身之所。他的洞府为何住了离恨公主?这是一疑。第二,离恨公主的弟子翠薇仙子,她自身的武功,乃是佛陀一脉。那么,可以断定,离恨公主的武功,也当是佛陀一脉,如本是佛陀的亲传弟子,也当与佛陀本人渊源甚为深远。第三,挪珠的被解法门,曾天下只有九华佛门的单传弟子才知道。而就连这一点,普天下也只有三两个佛门高僧才知道。佛陀大师是佛门唯识宗高僧,素得佛门各过如天台、华严、禅宗、净土、密宗等宗派的佛门人士崇敬。他是整个佛门中知道你师父懂得破解法门的三两个人之一。所以,贫尼猜想,离恨公主所作所为,可能与佛陀本人有极大关系。但贫尼近几个月来,到处寻找饱食终日佛陀,却连影子也看不到。贫尼查到京城皇觉寺,皇觉寺的大师们说他几年都不在京城了。”

  “他为何会几年不在京城呢?他不是素来住在京城皇觉寺的吗?”。

  他与陶仲文是死敌。大约是陶仲文逼得他无法在京城住下去,佛站弟子中历来有两种教徒,一种主张清修,以宣讲怫法,直接济世救人为宗旨;另一种教徒主张以佛法影响皇族或皇帝本人,使之施以仁政,以此转济天下苍生百姓。”

  “佛陀大师是后一种佛教徒?”

  “正是。古少侠以前听你师父讲过么?”

  “听过一点,而且从不在意。请问师太。道教中也分这两种教徒么?”

  “正是如此!唐末的赵归真、元朝初年的丘处机、本朝的邵元节、陶仲文,正是这一种道教徒。正因为道佛二教中都有这一类教徒,所以,他们在争相以佛法或道法接近和影响皇族皇帝时,就争斗得很厉害。有时甚至不择手段要将对方除去。陶仲文和佛陀就正好是这样。”

  古长启想了想道:“以华佛法或道法影响皇权使之施以仁政雨露苍生,这本来不该是坏事。但如不择手段地除去对手,只怕此人就心中藏了私,另有图谋了。”

  一请师太喜道:“古少侠如今思路清晰,贫尼好高兴。这正是接近皇权的佛道二教的教徒个人的品性是否正派造成的。如教徒本人人品正派,自会宣讲佛道机理,极力造就仁政.但教徒本人人品低下,以此道作为谋取个人私利荣华富贵的手段,那就不但造不就仁政,反会败坏朝纲,使皇帝更加昏乱,如本朝的陶仲文与严嵩勾结.梁高辅选三百童女大炬春药,就十恶不赦了。”

  “但晚辈的恩师对佛陀大师十分景仰。晚辈相信佛陀大师不是陶仲文之流的人。”

  “是的。贫尼没有任何证据说佛陀大师是陶仲文一流的人品。但他长期接近皇权,难免不受种种俗事影响,难免不以俗家的世俗手段处置利益悠关的事。因此,才会与清修派有极大的不同。不然,贫尼又怎会发现他有些可疑之处要提醒少侠注意?”

  “是。晚辈记住了。”

  一清师太点点头,不再用传音入密功夫向古长启讲话,他对水梦薇说了几句祝贺之类的话,随即告辞而去。

  古长启和水梦薇回到马上,马队又继续北上。

  一路上,古长启闭目沉思,正襟危坐,水梦薇明白他在想一清师太对他讲的话,也不便打搅。她也不问,因为一清师太打了招呼,叫她不必追问。而且.要想从占长启这种认死理的人口中迫问,只怕也不容易。

  如此北行了大约半个时辰,突然,只听得一片惨叫声先后响起,其中夹杂着一件庞然大物落地砸碎的轰响,随后,一片劲急的破空之声向马队急射而来,接着又是一片惨叫声和马伤之后的嘶鸣声。最后,马车刹住。官道前面,传来一阵轰然大笑。

  古长启睁眼一看,前面五十丈外的官道正中,站着四个奇人:一个头陀手拿一柄一丈五尺长的禅杖,一个道士手提一柄五尺长的木剑,一个几近一丈高的瘦长杆人手提两袋飞刀,一个四尺高的矮大胖子胸前挂着一个鼓胀胀的布袋。

  这四个人中,除了手提五尺木剑的道人一脸苦相,忧虑甚重外,其余三人尽皆大笑不止,抚掌跺脚,乐不可支。

  水梦薇顿时目露惊骇之色。

  官道前面向乞丐丢银子的那辆小马车不见了,两匹马被打飞在远处的路沟里,押车的人和散银子的人尽数死去。车上的银子被人当作暗器向马队打来,打死打伤了在前面开道的二十名剑手中的大半以上,拉大马车的八匹骏马中前面几匹受伤,犹在嘶鸣不止。

  古长启一闪身,已经挡在四个怪人面前,防止这四人再度出手。

  水梦薇随后追上去。与古长启并排而立,一边说道:“启哥小心,这是东南西北四煞魔。衣次为东煞魔铁头陀、西然魔邪道人、南热度火灵宫、北煞度无影刀。这四人中以邪道人为头目,平日各霸一方,倒也不无端来中原生事。几年前,父母为收服这四人,曾约战昆仑,结果父母一齐出手才与其打个平手,约定互不相犯。这次却不知怎地联手对付起霸主宫来了!”

  水梦薇说完,只听铁头陀道:“小姑娘说完没有?”声音铿锵,犹如铁锤睡铁。

  无影刀道:“小姑娘,这位大约就是奎神吧?他的来龙去脉,你也说一说,好么?”无影刀的声音柔细,柔细得无影无踪,就象他的飞刀,从来听不到一丝破空之声。矮胖的火灵官热棘地说道:“年轻人,请我四兄弟来杀你的人,把你说得犹如神仙,说是我们只要一动,你就知道。他要我们偷袭你。但我们偏不;我四兄弟联手,只怕玉凤门的言央也要退避三舍。我四兄弟联手杀你,已经大失体面了,哪能再行那下三赖的偷袭?你看,我们把你的马队杀了一二十人,你不是也没有半点先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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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道人叹了口气道:“哪是因为我们杀的人太多,有杀意而无杀气。所以他气感再灵,也感觉不到半点杀气。不过,三位兄弟,我们错了。”

  三个怪人奇声道:“怎么错了?”

  “我们确是该偷袭他的。我们太托大,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你们不见他来时的身法么?

  谁看清楚了?”

  三个煞魔一下了沉默了。

  “但咱们兄弟已经收下了四十万两根子。这买卖怎么也得干到底。”邪道人说着走上前去,其余三人随即跟上去,成扇形将古长启围住。

  古长启道:“薇妹妹退下。”

  “不。“我二人齐上。胜算多些。”

  “你退下为我掠阵,我才好放手试试自己的功。我曾听师父说起过这四人。这四人中任何三人想出一种武功,就支中原来用这种新武功杀一些武林人试试,其中邪道人杀人最多。

  他每配制一种新烟,就到中原来试,有时毒烟一放,要伤很多人。”

  火灵官笑道:“小子识广。我兄弟看在有人肯出四十万两银子的价上,就让你多说几句遗言。”

  古长启又道:“师父说,他们拿杀人当乐子,所以杀人从不需要有杀意恨意。所以全身一点杀气也没有,如不是我师则兄弟尽皆太小,还不能继承门户,师父早就出山肛这四人决一死战了。”

  水梦薇无声地退出战圈,但在圈外却是真力运蓄于掌蓄势以待。

  邪道人苦着睑道:“年青人,你讲了你师父那么多,他是谁呀?”

  “在下的恩师是天君上人。”

  邪道人一听顿时大叫:“众仁兄弟,注意他的魔杀指,那是无影无踪的!”

  无影刀轻声道:“何必紧张?水麒麟的仙家吞吐, 陶真人的仙游掌力,不也是无影无踪的么?何独单怕魔杀指?”

  古长启诧道:“陶真人的仙游掌力……”

  古长启一句话未说完,突见邪道人木刻一指,木剑上“嗖”地冒出一股黑烟。大约这就是进攻的信号了。只见铁头陀身形一晃,一根禅杖便向古长启的上身和头部罩来,眨眼之间就攻了十六招只攻不守的杀着。铁头陀这十六招杀着才攻出第一招,就有炸裂之声从古长启站立之处响起,却是火灵宫向着古长启所要闪躲的位置打出一连串的毒火弹。这毒火弹每炸一颗,地上就是一个土坑,犹如攻城的官兵所打的火炮一般威力无穷。站在一旁的无影刀则见古长启闪动,两袋二十四柄飞刀早尽数条出,一时,只见二十四柄飞刀犹如飞鸟一般,直射的、斜射的、上水冲的、下刺的……真是令人眼花辽乱。邪道人则绕着战团连转七圈,连连射出七道色烟。尽皆巨毒无比,一沾就死。眨眼之间,这些杀着悉数攻完。场中传出一声变形的惨叫,众人才停了下来。

  只见一个又高又大黑铁塔一般的头陀,站在十二颗毒火弹炸出的土坑中间,下身血肉模糊,而从印堂穴起,沿督脉共插十四把飞刀,沿肩部平插六把,两条大腿各捶插两把,二十四柄飞刀在这黑铁塔的大汉身上钉着,成了一个“大”字。但这不是古长启,而是东煞魔君铁头陀!

  古长启呢?他到哪里去了?

  三个活着的煞魔成品字形站着,四下张望,寻找古长启的影子。

  突然,南煞魔火灵宫和北煞魔无影刀同时惊叫,满脸惊骇,如见鬼一般,齐齐以手指着邪道人大叫。“古长启!”

  邪道人道:“我?古长启……”

  两个煞神大叫:“你身后……”

  两个煞魔那个“后”字话音刚落,只听一声短哼,邪道人照直向前飞出,飞势之迅,犹如攻城的官兵用发石机打出的石块。邪道人一声短哼后,却也不再发声,只是照直向三十丈外的一片山岩直飞过去,直到重重撞在岩石上,停了一停,才滑下山岩,跌在岩下,其实在飞途之中,已经死去。

  原来,古长启见得邪道人剑上一冒黑烟,身形随即在圈外移动,就明白他要绕外圈放毒气,当即身形一晃,早已经贴在邪道人身后。他的身形从铁头陀身边晃过时,顺手在他背上一拂一推一拂制穴,一推推向场中,迎着火灵官和无影刀的杀着,正好迎着毒火弹炸开,正好迎着无影刀打出。邪道人听得惨叫站定身子时,古长后就在邪道人身后,一动不动。直到火灵官与无影刀二煞神喝出声来,他才轻轻一掌,打在邪道人背心。邪道人一声短哼,心脉震断后,尸体才飞出去。

  古长启恨这邪道人用村庄中的百姓试验毒烟,所以决意开杀戒,除恶卫善,这才杀了邪道人。

  古长启一动不动,望着剩下的两个煞神。

  两个煞神一动不动,满脸苍白,望着古长启,骨头里冒出冷气,身子慢慢发起抖来。

  古长自抬起双手,手指张开成抓状。他道:“真力箍!”

  火灵官额头冷汗直冒,慢慢闭上双目等死。

  无影刀却大叫出声:“划地为牢!”

  古长启的双手停在空中,不解地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二人愿回家中,终身不出家门一步,划地为牢!”无影刀情急之下,声音嘶哑,声音已不再轻柔得无影无踪了。

  古长启一听,顿时放下手臂道:“好,你们回去吧。路上不准再杀一人。”

  二人大喜,转身就要离去。

  水梦薇大喝道:“且慢。”

  两个煞魔大惊,顿时就僵在那里。

  “启哥厚道饶了你二人,但你二人也不能白走!”

  无影刀说道:“公主要问什么?”他此时不敢再托大“小姑娘”长短地乱叫了。

  火灵官大叫道:“公主要问四十万两银子是谁出的?”

  “正是。”

  “公主,我兄弟不能杀得古少侠,却也不能泄露买主的姓名。否则。我兄弟再也无颜见人。其实,公主又何必明知故问?”

  “那么,你们刚才说陶真人的仙游掌力又是怎么回事?”

  二煞顿时又沉默不语。

  水梦薇双目圆睁,寸步不让。

  古长启拱手为礼道:“此事晚辈也想知道。还盼二位前辈赐教。”

  二人急忙还礼。无影刀道:“古少侠神功盖世,却毫不盛气凌人,在下佩服。”

  火灵官大声道:“我二兄弟做不做人算个屁!却非结交古少侠这等英雄不可!”

  无影刀道:“我兄弟本来就不是人。是魔。”

  火灵官道:“仙游内力是一种和魔杀门的魔杀指、魔杀掌、真力箍一样,可以弯曲自如无声无息的真力。”

  “陶仲文练有这种真力?”

  二煞不语,表示默认。

  “二位前辈请自便吧。”

  二人同时抬手一拱,倒退两步,双脚一弹,已在官道旁的山碉上,再一晃,倏忽不见。

  古长启回到车上道:“水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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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达近前恭敬道:“姑爷有何吩咐?”

  “留下十名剑手,将这些门人的尸体和两个煞魔的尸体一并葬了。”

  “是”

  “再将碎银收捡起来,沿途打发气丐。可不要再说是我打发的了。”

  “是。”

  轿车继续北上时,水梦薇倚在古长启肩上,她此时被他的神功和为人折服了。贵为公主,以色身来收服他,她心中就不感到屈辱么?如今她半点这种感觉也没有了,只有温情只有爱。她说道:“启哥,陶仲文既然练有仙游神功,却怎地不见他使用过?”

  “武功藏私,非到万不得已或决战生死时才使用,这在武林中也是常事。”

  古长启和话音刚落,耳中忽然钻进一缕声音:“陶仲文武功上藏的私,何止仙游掌力?

  他藏的私可多了。古少侠如能不动声色,假装瞌睡,老伯倒可慢慢数与你听。”

  古长启耳中刚钻进话音时,吃了一惊,身子挺了一下。水梦薇感到异常,问道:“启哥,什么事?”古长启随口回答:“没什么。我有些倦,想小睡片刻。”说罢倒在卧塌上。

  水梦薇为他盖上锦被,自坐一旁想着心事。

  古长启假作睡卧,暗中运起无视神功,顿时看到官道旁边的山野中,似乎有一个矮小的老僧在以马车一样快慢的速度行走,他脚不沾地,御风飞行,僧袍飘飘,大袖舞动,与神仙一般无二。

  古长启传音问道:“大师是谁?”

  “老衲是京师大兴隆寺的住持,大兴隆寺被陶仲文烧了后,寄住皇觉寺。”

  “哦,原来是佛陀神僧。家师对神僧好生钦佩。前辈既今晚辈装睡,晚辈就无法为礼了。”

  “我辈中人,何必拘泥俗礼?敬便是至礼。少侠,老衲本想约你一谈,只是不想让霸主宫的人知道。咱们如此交谈,倒也不留痕迹。少侠已经知陶仲文藏私仙游神功,但他最厉害的功夫,却是用火。”

  “用火?”

  “陶仲文练造了一种火药粉末,只消用仙游指力弹射出沾物便燃。人藏的些微粉末,可以烧毁一幢民房,或一棵生湿的大树,可见了其药之烈。他如用此火药攻人,那是要将人的骨头也烧成灰的。”

  古长启惊骇道:“竟有如此厉害?”

  “比你想象的还厉害!你记住,沾物就燃,烧化一个人,只需喝一盏茶的时间,而且,他用无影无踪的仙游指力弹射,看不见,跃不着,防不胜防,人只有身上着火了,还不知火从何来。”

  “可是,前辈为何要将这么大的秘密告诉晚辈?这岂不是等于已经救了晚辈一命。”

  “这倒也是真的。不过,你不必记这个情。天下为公,你是大好人,当在首救之例。其次,陶仲文出四十万两银子雇四煞魔来杀你,可见你与他是至敌。陶仲文的至敌,就是老衲的至友,老衲自然要回护你了。”

  “多谢大师。不过,大师以陶仲文为至敌,那是因为道佛二家争宠皇权的缘故?”

  “是。武林中谁不知这一点?老衲不带私欲,从不以此为耻。少侠莫非因此倒瞧不起者衲了么?”

  “没有没有。大师万莫误会。晚辈听说陶仲文那么厉害,有一事想不通。”

  “什么事?”

  “昔日在广西,陶仲文与霸主宫争夺神珠,陶仲文既然那么厉害,抢珠又那么重要,他却为何不使出全力抢珠?”

  “问得好!但你可知道,当日环视在侧的都有哪些人?”

  “有哪些入?”

  “有贫增,还有一请师太和言央老儿。”

  “啊!他们都在附近?”

  “如非我等在侧,陶仲文又哪会有半点犹豫?如非我等相互间互相提防,提防得谁也不敢出手抢珠,又哪会有你的便宜占?你当时那点功夫,劫劫镖,酒宴上耍耍以博一笑,倒还附会牵强,夺珠和保珠,根本就不值一提。哎,天意!真是天意!谁叫天下高手齐齐在场?

  当日之际,谁若出手枪珠,谁便成了众矢之的。抢珠之人只怕夺珠到手立时就会命归黄泉。

  偏你一人福大,言央看好你,一清师太看好你,两柄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飞剑为你断后,老衲无奈,干脆珠也不夺了。回去睡大觉,参大禅,也算卖个人情哎,天意!真正是天意!”

  直到此时,古长启才知道自己当日实是在是得福于一清师太和玉凤门掌门人言央的阴护。那轰轰烈烈而又古里古怪的夺珠之战,不过是表面现象,内中还有如此复杂的背景和秘密争斗。如非言央和一倩师太在侧。陶仲文要动手大抢,这佛陀高僧,只怕也会毫不留情。

  古长启也只怕早就没命了,会有今日?

  “那么,那日在荒岛上,陶仲文如用火攻,晚辈同样会毫无防备而丢命,他照样可以抢走神珠,又哪会容晚辈从容毁珠?”

  “那日么?局势大同小异。同者,言央还在火山洞中未走。贫增藏在玄极门的船上,陶仲文也知道。”

  “大师与玄极门的船同来同去的么?”古长启大吃一惊,比听说言央未走还吃惊。

  “正是”

  “晚辈怎地一点不知?”

  “少侠以为被解了神珠,便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么?”

  “不不不!晚辈不敢狂妄!”

  “如此甚好。不然,老衲也不愿再与你多费唇舌了。那日一清不在,但多了一个你。”

  “我?我又怎能均衡局势?”

  “好小子!你破解了神珠,天下瞩目,又哪是一清可比?岛上尽是陶仲文的敌人,他又哪敢大动?”

  “这倒也是。”

  “何况你将珠子毁了,上苍就不会重造与他争霸的人,对他大有益处。他还可乘机再撒点烟雾,迷惑一下霸主宫人,以为他连你的一声真力吼也对付不了。其实,他那摇晃是装的,那口鲜血也是这内力逼出来的。他即使内力不如你,只伯也不会落后那么多。何况他的武技另比你高而不弱。”

  听到这里,古长启才彻底理会到言央在岛上告诫他的“你不是神人”的话的含义。从“心机”这个角度讲,他仍然是从虎跳峡出来时的那个古长启。不然,又哪会失陷于霸主宫母女俩的春药美人计?如果那颗珠是“神珠”,他既蒙”神授”,为何对别人的算计毫不知觉?

  他开始相信,那颗珠不是什么“神珠”。只不过它的来历扑朔迷离,人还不能制造,所以人们便崇拜为“神珠”。

  他沉思起来。

  “古少侠!”那人又传音入密喊他。

  “嗯?哦,大师还没走?晚辈失礼了。”

  “别想了。你的麻烦又来了。老衲先走一步,容后再谈。”

  佛陀话音一落,古长启就见他没再平行跟随车速御风飘行,而是折向一片森林飘倏不见。

  八乘大马车骤然停住了。

  一股杀气涌来,一刹那便将整个笼罩其中。古长启不用天视,仅凭内力感应,立即就知道这人是梅九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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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股杀气好强!强得连马也感应到了,直立而起,嘶鸣不已。

  “真是多事之日!”古长启叹道,坐起身子。

  水梦薇一见梅九牧,顿时怒火冲天,身子一晃,便向梅九牧抢了过去,人在中途,已经拔出长剑,一抢过去,唰唰唰便是一阵快攻。

  好个梅九枚,双脚钉在地上,动也不动。只是身形晃动,左偏,右偏,前俯后仰,便将水梦薇的攻势化解。待得水梦薇抬腿想踢时,他随意抬起手掌向前一拍,水梦薇顿时感到呼吸窒息,一股大力推开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不迭。

  梅九牧冷笑道:“寻死何必着急?先尝尝寡妇的滋味再赴黄泉也不为迟。”

  古长启起身,慢慢走下车,慢慢走上前,慢慢走到二人中间。其实他心念急转.在思忖如何对待梅九牧。

  “梅师弟别来无恙?”他说,自己也觉得这样问太生分了。

  “呸!”梅九牧想道:“我二人谁是师兄?谁是师弟?”

  “师父当日在离根宫中的训示,你忘了么?”

  “那作数么?师父受了水霸主的压力,从权处理。其实大师兄还是我。魔杀门有梅九牧在,又哪容得你这小气丐指手划脚?”

  古长启的性情生来就“直”,今日与梅九牧未曾蒙面,先感杀气,未曾交谈,梅九牧就要水梦薇当寡妇,明摆着要杀他。此刻又如此凌辱他,他哪能再忍?他先前以为蒙神珠“神”授,当处处体现“佛”意。后来发现神珠不知是什么异物,而“神授”的含义也不明不白。他不禁就慢慢回复了昔日的自我。

  “你敢骂小乞丐?魔杀门除了你没在街头要过饭,谁不是小乞丐?就连师父未蒙梅在主收留时,不也是小乞丐?你敢连师父也骂进去?”

  吉长启火气一起,声音变大,情不自禁地夹喷出真力。

  “魔杀吼?”梅九牧冷笑道。“吼”字一说完,喉头已经发出低沉的吼声。

  水梦薇大叫:“水总管,退!”

  水达身子后纵,大叫道:“众人快跑!”

  幸好有这一喊,否则,随行的刀剑手,尽当毙命于此地。

  水达引着刀剑手们跑出五十丈时,古长启与梅九枚二人正好有意发出吼声。“吼”声中所含的真力相撞,四下飞溅,水达等人在五十丈外尚感头脑发晕,连忙又再往后跑。

  这时,二人的“吼”声正渐高昂。水达带着刀剑手跑到一里之外,尚感心跳不已。于是又退,竟然退到二里之外,才闻其声而不受其震。众人见这魔杀门的二大高手以真力吼声决斗于官道中间,无不胆颤心惊。

  突然.一切静止。二人的决斗似乎有了一个结果。

  水达道:“你等就在这里等候,我去看看再说。”

  水达前行半里,见水梦薇尚在那里跌坐,刚好收功站起。二人齐往前行,只见沿途的树叶落得遍地都是,树下尽多死鸟。有一条蛇,横躺在官道中,已经死去。水达叫道:“好乖乖,方圆半里之内,蛇虫鸟兽不知死了多少!”

  二人至马车处,只见古长启端坐车桥之中,放脱的马匹正都自己寻回。官道上已经不见梅九牧。海九枚大约已经退走。在梅九牧刚才所站之处,地上有一大滩血,血点喷出二三丈远。可想而知,梅九牧失败之后,经脉受损,带伤而退。古长启念及同门,不曾留难于他。

  马车又再北上时,随行的霸主宫人对古长启敬若天神。整个武林,又何尝不是将他视作“奎神”?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除了功力高些,有几手魔杀门的绝技指点,不如凡人的地方,还多着哩!

  霸主宫!

  新修新建的霸主宫!

  霸主宫到处张灯结彩,斗大的大红灯笼,大书双喜金字,直挂到红雪山外,挂到霸主宫外的十里长亭。离正式办喜事的日子还有三天,各地的宾客已经到了千数百人。其中霸主官的属堂属坛尽皆来人送礼庆贺或轮值宫务,送的礼千奇百怪,尽皆珍稀贵重。

  八大门派的使者来了。其中还亲来了五行、昆仑二位掌门人。当然,他们是冲着天君上人的面子来的。

  第二天就是举行婚礼的大喜日子了。这天晚上,霸主宫娘娘许小薇专门在大厅中设宴款待昆仑、五行及其他在武林中威望较着的掌门人或武林大豪。

  大厅中彩灯高挂,披红挂绿。首席是一张特大的圆桌,可坐二十四人,然后周围是六张圆桌,每席十二人。七张席桌,专门款待头面人物或一方大豪。大厅外面,回廓、天井、演武厅,到处都摆满了席桌,于数百名宾客喊叫欢笑、猜拳划分,声浪简直要将屋顶掀翻一般。

  到处是一派洋洋喜气。

  一声中正平和的喝声从内堂口内门边响起:“娘娘到!”

  话音一落,只见门帘一掀,两位绝色美女先行出来打起珠玉帘,然后是四名绝色侍女出来分列两边,最后才是仪态万千的霸主官娘娘许小薇走了出来。

  人们尽皆站起相迎。一时间,声浪小了许多。

  娘娘走到首席,与各位见礼,然后端起“杯酒,对着大厅中的众人举杯道:“各位掌门人,各位贵宾,外子混迹江湖,久不回宫,这第一杯酒,本当由外子亲敬各位……”

  一句话未说完,只见七个道人从厅外闯了进来。为首一人,须眉皆白,长髯及胸,但神情紧张,一脸肃穆之色,后面六人,更是一脸惊骇之色。

  娘娘吃惊道:“云阳道长……?”

  武当派掌门人云阳子匆忙道:“请夫人赶快借一步说话!”

  二人走至一旁,云阳子低语了数声,只见霸主宫娘娘神色大变,急向古长启招手道:

  “启儿,你过来!”

  古长启过去,低声问。“可是梅九牧作怪来了?”

  “正是。你快带水达前去查看,这里由我来应付。你如找到梅九牧,应施重手法将其制住。须知这婚礼一被破坏,魔杀门和霸主宫均无脸面见武林同道。快去吧!”

  原来,云阳子一到霸主宫外的十里长亭,只见亭内享外尽是死尸。那一二十具死尸,横七竖八,均是一掌或一抓毙命。从十里长亭到霸主宫,本来每隔一里就有一处接送站,沿途路更是每隔几丈就挂着大红灯笼。云阳子见十里长亭出事,便一路小心。果然,每隔一里路一个的接送站,都已经被毁,到处都是死人,还是一掌或一抓毙命。更为可怖的是,原来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明亮依旧,但那个烫金“喜”字,都已经被人用浓墨改写成了“丧”

  字!

  古长启与水达带人查来,见此情景,无不心惊胆颤。古长启怒极,对着芒野大喝道:

  “海九牧,滚出来!”

  可是,梅九枚杀了人就跑,哪里会等着古长启来拿他?

  古长启上在道中,运起天视地听神功,查出一二十里方圆,仍然查不到梅九牧半点踪迹。当下只好和水达商量,红灯笼全部架在一起烧了,将死尸到沟洼地中草草埋了,将所有霸主宫人撤回宫中。

  霸主宫,此时人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一时间,人人都感到自危,开始后悔前来凑这热闹了。一般武林人,如无灵药,如无好功法,如无奇遇,苦练过四五十年,能飞檐走壁已经是一方豪杰了。但若遇上梅九牧这等身具二百多年的功力者,只怕连一声“吼”也禁不住。但此时霸主宫已经封闭。就算不封闭,谁又愿意出去撞上魔煞?反倒是大家挤在宫中安全一些。

  时交三更,水达手提长剑,匆匆找到许小薇,低声道:“娘娘!不好了!梅九牧显然已经混进宫中,在四处墙上,已经发现了十数条不堪入目的骂人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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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写些什么?”

  “孩儿不敢重复。孩儿一经发现,便令人除掉。只是不久又发现了才写的。只怕他还正在偷偷写哩!”

  许小薇身形一晃,已经飘开,进宫巡查去了。

  进宫不远,只见一条粗鄙下流的脏话大书在墙上:“古长启,你为何要娶娼妇的女儿?”

  许小薇气得脸色铁青,浑身乱抖,拚命咬紧牙关,才没有怒骂出声。她实在怕惊醒客人,让已经入睡的宾客看见这些话实在是太失颜面了。

  她呆站了好一会儿,才克制住怒火。这时,她见三条人影从对面掠来。一看轻功身架,她就知道是云阳子和昆仑五行的掌门人。

  三人各提兵刃,掠到许小薇面前站定。云阳子道:“夫人,梅九牧干的事,实在有些人神共愤。我等不才,愿助夫人一臂之力。”

  “多谢三位掌门人。”许小薇道:“三位掌门人能够来此,已经是给足了霸主宫好大一个面子。只是这梅九牧受度广他父叔二人的内力,又有一身魔杀门的绝技,加之奸狡异常,实在不好对付。三位掌门人和他结怨,只怕以后不利贵派之门人。三位请歇息去吧。”

  三位掌门人见许小薇说得诚恳,只得作罢,一一揖谢,退回房去。

  许小薇在宫中巡查,巡至一处墙角,忽然闻到一股血腥气息。她急忙抢了过去,只见墙角下的血泊中卷缩着一巨死尸。许小薇伸掌一吸,便将那尸体翻转过来。许小薇一看,认得是武林中被称作千面客的一个武林散人。这人武功不高,但易容本领却着实不低。她呼唤道:“来人!”

  很快就来了三个霸主宫人。许小薇令道:“搜他身上,看他的易容物品和人皮面具还在不在?”

  霸主宫门人一搜,这些东西果然都不见了。

  许小薇心中暗惊,明白梅九牧杀了这千面客,将他的东西抢为已用。梅九牧如在野外活动,那还容易发现。但他如易容混迹于两千多位宾客门人之中,要查找出来就非易事了。

  正沉吟间,许小薇听到宫外大道上有数骑快马如飞而来。那马蹄声在夜空中声传里许。

  许小薇赶到宫外,看见六匹骏马如飞而来。古长启大约也是听得蹄声,与许小薇同时到达宫门外边。

  古长启一看,认出是他父亲的管家梁仲琪。

  梁管家一见古长启,立即翻身下马,上前见礼。许小薇直到这时脸上才有了一些笑容。

  她道:“梁总管终于来了。我那亲家大约在后面吧?”

  梁仲琪一睑肃然:“多谢娘娘盛情。家主事务繁忙,不能亲来。他令小人给二公子带来一封家书,并令小人和二公子单独谈谈。小人想请二公子借一步说话,还望夫人不要介意。”

  许小薇何等样人?她顿时明白又有了意外。但她不动声色地说道:“梁总管请便。”

  古长启满腹狐疑,随梁仲琪走到一旁,梁仲琪从身上取出家书道:“二公子请先看你父的亲笔书信。”

  古长启拆开家书:

  “长启吾儿知悉:

  为父接到霸主宫的柬子,才知吾儿与水公主订了婚事。为父思之再三,觉得此事深为不妥。霸主宫在武林中虽然势力雄厚,但名声实在不好。玄极门若与黑道霸主攀亲,也将为武林同道视同黑道门派。吾儿接信,可速启程和总管一道回家。

  此训。

  父建成示”

  古长启读罢,略一思索,便感到不对。当日在大海上,父母每见他与水梦薇独处议谈,就眉开眼笑,上岸后还再三叮咛要古长启带水梦薇到京城家中去玩。此信训示,态度又与往日大相径庭。他不禁问道:“这家书可是父亲亲笔书写?”

  梁总管低声道:“启禀公子,这信确实是老爷写的。”

  “父亲昔日对神道教和霸主宫不偏不倚,今日何独又对霸主宫深恶痛绝?”

  梁仲琪打个手势,让已经退在一边的手下再退远些,更加放低了声音,将梁建成接受皇帝封赐,又忽然宣布玄极门加入神道教,成为神道教外北堂一事细讲了一遍。

  古长启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公子,老奴当日觉得不对,刚开口反对,就被陶仲文亲自出手击伤。事后各堂主求情,老爷才又启用老奴。老奴细察老爷,老爷向来对神道教警而远之,但宣布并入神道教后,对陶仲文是百依百顺,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老奴情疑老爷是不是已经受制于陶仲文?

  但老奴又找不到证据。请公子回京查个究竟。”

  “老叔且先住下。婚礼一毕,我带水梦薇同你一起回京。玄极门哪能落入陶仲文手中?”

  “公子,这婚事……?”

  “婚事已经到不能悔改的地步,老叔就不必多言了。我今晚甚忙,只怕不能陪你叼话了。”

  梁仲琪倒也知趣,没有缠问。许小薇见他们谈毕,便令水达带梁仲琪进去歇息。二人的谈话,她已经运功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对陶仲文的计谋已经了然于胸。她又但了一层心事,她只盼早早办完婚事。要办的事情是太多了。

  这一晚,古长启同样又多担了一层心事。他只盼找到梅九牧,将他制穴后,等婚礼完毕再放他。但这天晚上却是再也见不到梅九牧有半点活动。

  天色微明时,武林人便已经多有早四处活动的了。但霸主宫人仍然没有找到梅九牧。

  早上倒也相安无事。一直到吉时到来,他仍然隐而不发。霸主宫娘娘算准他要在婚礼上来个大大的捣乱,但却无计可施。霸主宫办喜事,总不能将来宾一个个验明身份才准观礼吧?那样做,未免太失礼了。

  吉时到来,大厅内外早已经挤满了人,就连大厅外面的天井、花台、回廊都挤满了入。

  人人都算准了梅九牧会捣乱。人们与其说等候观礼,倒不如说等看热闹。

  仪官高声宣唱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出来拜堂。

  这时候,千人瞩目,都把双目看着头罩遮面喜帕的新娘。新娘是什么表情,人们看不到。但新郎,这个被誉为功力天下第一的紫睑奎神,却人人都看到他一脸苦笑,掩不住满腔忧虑与隐约现在眉宇间的愤怒。

  仪官已经先得到吩咐,唱礼尽快完成,不要逗趣,不要乱喊口彩.总之是不要拖延时间,为的是不要给海九枚以时间捣乱。

  可是,新人尚未站好位置,仪官当然不能就开始唱礼。这时候,只听得大厅外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古长启,你为何要娶娼妇的女儿为妻?”骂声骂得很快。

  古长后早就防了这一手,一听骂声.人已经似怒箭一般射起,从众人头顶射过落在发声之处。可是,发声之处只有七八个挤成一团,被制了动穴和哑穴的武林人,根本就看不见梅九枚。

  古长后大怒,呆立在那里,却又发作不出来。结婚已经不是出自本愿,父亲又不知在京城中出现了什么事情,如今又加上梅九牧的当众羞辱,这一切只气得古长启目呲欲裂,几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许小薇柔声唤道:“启儿,你回来。”

  古长自长叹一声,将怒火吞回腹中,走回大厅。走了几步,又回到那七八个被制了穴位的武林人面前,为那几个人—一解穴,然后走回大厅中。

  整个大厅静悄悄的,谁也不敢说话。谁都怕一句话不得体,得罪了霸主宫娘娘和公主。

  而且,人们都对这个“奎神”充满同情,生怕说错话来增加他的痛苦。

  千百双眼睛望着古长启,各种含义都有,随着他回到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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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主宫娘娘道。“启儿,别管梅九牧,你快与薇儿拜堂成亲。他如再捣乱,由我来对付他。你不要乱动了。”

  古长启叹了一口气,心中说,也只好如此了。

  他站在人丛中,与新娘并肩站在大厅正中,面向厅堂的苍天。不知为何,古长启在烦杂的心绪中,竟然注意到这是一个老阴天,天色昏浊浑蒙,就象是罩着一层永远激不开的迷雾。他双目定定看着天,感到好生奇怪。

  他一震,感到有谁握住他的手递了什么给他。他一看,那是一条大红彩绸。另一端是握在新娘手里,中间结着一个大喜彩。古长启忽然觉得奇怪:为什么拜堂的人要用这很喜彩红绸连在一起拜堂?什么时候兴起的这种习俗?是谁兴起的?那个兴起这习俗的人闻过春药吗?他是不是也曾妻实了一女人后,被迫承认并拜堂娶她为妻?

  仪官高唱:“一拜天地。”

  古长启听得唱仪,弯腰揖拜下去。为了那一声刺痛的尖叫,他必须揖拜。他曾伤害过她,使她痛苦哭泣。不管当时是什么情景,他却无法推脱对她的责任。

  他忽然觉得头痛起来。象他这样的练武之人,象他这样蒙神授力的神人,怎么会头痛?

  仪官高声唱道:“二拜——”

  大厅外,一个粗声粗气的叫骂声打断了仪官唱仪:“娼妇有女嫁不出!只好找个和尚。”

  这一次,骂声刚起,就有一条人影如怒箭一般射去。古长启没有经验,霸主宫娘娘就不同了。她射到檐角下时,一眼就看出有一个面容呆滞、毫无表情的武林豪客正在钻动。霸主宫娘娘可不担心杀错人。也毫不犹豫,人在空中.双手十指已经同时射出十缕指力,隔空打向那个可疑的人。

  果然,只听得一声脆响,十缕指力同时打在地上,接着是轰隆一声,一条人影冲天而起,冲破屋顶,从房顶上如飞而去。这条人影眨眼之间就飞掠出了霸主宫,从宫外传来他的狂笑和辱骂。笑声骂声均含内力,整个霸主宫、整个红雪山,都能听到。

  “哪里逃?!”霸主官娘娘一声大喝,飞身上房,尾随追去。

  大厅中,人们有些乱,如在别处,早已经大乱。但这里是霸主宫、这里一切井然,大乱不起的。表面看来,大厅里一样拥挤,但实际上能进大厅的,均是有头有面的武林大豪,而且是亲霸主宫的。

  水达向仪官轻唱:“快唱仪!”

  仪官大声唱;“二拜——华堂!”

  仪官本来该唱。“二拜父母”或二拜“高堂”的。但堂上无父——水霸主失踪了——亦无母——娘娘追杀梅九牧去了。整个霸主宫今日这近二千人中,降了新郎外,只有娘娘能对付梅九牧。梁建成夫妇又远在京城。所以改唱“二拜华堂。”

  古长启在众人的扶持下转过身来,面向厅堂上首。这里是空的,该坐父母的地方空空无人。但有人无人又有何相关?

  他不是弃儿吗?他差点饿死街头。如不是天君上人收养并传授武功,他有今天吗?。

  他呢喃自语:“二拜师尊……”

  他拜了第二拜。

  仪官大声高唱:“夫妻互拜!”

  有人扶着古长启调向了头罩红帕的新娘子。不知为何,新娘有些矜持。她没有立即拜,似乎是在等新郎先拜。

  古长启轻轻叹了口气,弯腰揖拜。事已到今,不拜行吗?他既蒙神珠度化,为何不能掐算出有人在洞中散了见风慢慢发散的极猛春药?不能掐算罢了,身为神人还闻不出来?不,他闻出了点什么。他不是还动了动鼻嗅么?啊!真笨!古长启,你真是神人吗?

  “不!不是!”他对自己说。

  他揖拜新娘。

  她骄傲的新娘!好骄傲的霸主宫公主!她一直等到新郎拜毕,才向古长启揖拜。

  一二千人同时发出一声喟叹。三拜总算完成,这口气可以吐出来,放松一下自己了。婚礼中最最重要的一项总算完成。从今以后,纵然喜宴不开,纵然有人大闹喜宴,那又何妨?

  三拜总算拜完,他二人结为夫妻。已用先人礼仪肯定下来。这才是真正的火藜不雷打不散。

  仪官高唱:“礼毕!新郎新娘回洞房!”

  丫环群中,两个丫环便来扶新娘。水达悄声说道:“姑爷,扶一扶公主。”他要让古长启扶着水宫主走,好让天下人都看看,新郎是如何地敬爱新娘!

  但新娘轻轻推开了丫环。她的遮头喜帕在轻轻颤抖。她轻声说:“仪官!”

  仪官听得呼唤,本能地就应了一声:“唉?”但他一答完,便发觉不妥。千百年来,三拜一完新娘新郎总是笑吟吟先回洞房。当然。有哭的、有闹的,什么花样都发生过——但哪有拜礼完毕不回洞房,却唤仪官的新娘?你们结婚成亲出钱雇仪官唱仪,仪官又没唱错,还唤他作什么?大厅中悄没无声。人们都感到奇怪。

  新娘轻声问:“我和古长启结成夫妻了吗?”

  这一问。顿时供动了大厅内外的一二千人。谁也不知她为何会有此问。拜完堂不是夫妻还是什么?这还用问吗?性情浅薄些的,早已经失声笑了起来。

  只有水达大惊——

  霸主宫中熟悉公主的人无不大惊——

  而古长启,一听这个声音,他的头突然不痛了。他的麻木发僵的头脑一下子就全部活转过来——

  仪官惊吓地回答:“你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三拜礼毕。从此天地为证,华堂为证,夫妻互相为证,天经地义的,你们当然是夫妻!”仪官大约为自己的精彩论证感动了,又补充道:“谁能不承认你们是夫妻?”

  这几句话落地有声,犹如铁锤击钉,一字一声雷鸣,顿时便将千余观礼者的哄笑声压了下去。

  大厅中又是一片寂静。

  大惊的水达、大惊的丫环、大惊的霸主宫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多谢仪官!”

  新娘一边说多谢,一边抬手揭下了罩在头上的遮头帕。顿时便露出一张千古绝色的丽容来!

  大厅中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女子的美,不是凡人的美。这是女神的美、仙女的美。美得令人心碎;她那大大的双目含着淡淡的哀愁;她那绝美的睑上含着凄清的笑容;她那柔弱的娇躯是那么惹人怜爱;揭并遮头帕那瞬间,她的神情有些落寂而冷漠——但忽然变了;那是她看见了古长启的时候,她的脸颊上一下子飞起了两朵朝霞,她一笑,太阳就出来了!一切的阴云都散开了!

  她轻声呼唤:“夫君!”

  这一声轻唤,终于惊醒了水达。霸主宫的总管大怒大喝:“翠薇仙子,怎么会是你?”

  古长启抬手朝着水达虚点三指,水达顿时就不能动弹不能说话了。

  古长启问:“娘子,你要说什么?”

  伴娘发出一声尖叫。古长启向她点出两指,又制了她的穴道。

  翠薇仙子说:“你……承认……你承认我是你的妻子吗?”

  “我承认。”他大声说。“我们已经拜了堂。这里一二干人都是见证。你是我的妻子,我的。我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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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高兴!天呀,我好高兴!夫君,你也高兴吗?”

  “我也高兴!我说不出我有多么高兴!”

  几个霸主宫的家臣扑了过来,要来缉拿翠薇仙子。孟恒大叫:“贱人!你将我家公主怎样了?”

  古长启抬手三点,孟恒便不能说话不能动了。其他人吓呆了,再也不敢妄动。

  古长启当然不能杀了他们,而只是制了他们的穴道罢了。

  翠薇仙子的双目一直没有离开过古长启,她娓娓诉说:“夫君,你知道吗?那天你一下子成了霸主宫的姑爷,我气极了。我恨我自己命薄。我绝望地到处乱跑。我冲上一座大山,我向悬崖下面跳了下去。我真的是不想活了。我跳下去时,还记得山风刮脸,但不知有什么条西绊住我身子,我一震,就昏过去了。我也不知我昏死了多久。直到今天凌晨,并有一个声音对我说“你乖乖的,不要出声,照我教你的话去办,我成全你和你喜爱的古长启拜堂成亲。”我听不出那声音是谁。恍惚有些象我师父,但又不象。”

  翠薇仙子娓娓诉说,即象是说给古长启听,又象是斥说给大厅内外的千余名宾客听。她娓娓诉说,好象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天地间就只有她和古长启二人。

  “天意!”古长启说:“真是天意!”

  “其实,是谁救了我,一点也不重要,我又怎么会坐在水公主的房中,等着人引我出来拜堂,同样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本来互相相爱,又终于拜了堂,成了夫妻。你说是不是?夫君?”

  “是!”他使劲点了点头。

  这时,干余人慢慢醒悟过来了。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谈论。有人叫好!有人大骂!有人惊叹!有人瞎猜!但人们总算慢慢明白过来:他们接到柬子,大老远跑来参加霸主宫公主水梦薇与古长启的婚礼,可是,拜堂完毕后,新娘子却不是水梦薇,而是翠薇仙子!

  霸主宫为谁辛苦为谁忙?

  大厅内外,开始人声嘈杂。

  翠薇仙子皱皱眉道:“夫君,这儿好闹。”

  “那么,我们走吧。”古长启轻声说,伸出手去扶住了翠薇仙子的腰。

  “我们去哪儿?”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先离开霸主宫再说罢。”

  “好。我听你的。”

  二人手牵手,向大厅外走去。

  人们情不自禁地让开一条路,让这两个人__一个是武功神人:一个是女中仙子——走出霸主宫去。

  二人走出霸主宫,走上大道,突然发现身后跟了许多的武林人。古长启一笑,说:“娘子,得罪了。”言毕,他伸手抱住翠薇仙子,迈开大步,朝红雪山对面的一座大山飞掠上去。他只跨了几个起落,就抛下了跟在后面看热闹的人们。

  武林中多了一迷。

  人们追查、谈论了好久,直到几十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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