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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梦塔L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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狞皇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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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这时已逃至转形木梯面前,水梦薇明白这木梯有诈,便试着脚步步慢慢踩上去,前脚刚踩上去,木梯就开始旋转。这次旋转,比她们上来时的旋转,快了不知多少倍。而且,转动起来之后,就不再停止,水梦激此时也不敢再踩上去,怕的是其中另有杀着,不仅仅是旋转而已。

  她明白离恨宫主的机关已经发动起来。她一把抓过翠薇仙子,在她背心一拍,解了它的穴道,同时随手一指,点在她的肩并穴上,一股阴寒内力注入翠薇仙子体内,翠薇仙子的整个身子,顿时就象落进了冰湖之中一样地冷得发起抖来。

  “仙子,本公主告诉你,这是姹阴化力指。你若打算今生成为废人,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你如不想成为废人,就快将过这旋梯的法门说出来!”

  翠薇仙子此时全身又冷又痛,体内好象有千万余寒冷至极的冰虫在到处乱钻,痛得她不禁呻吟起来。她明白自己再过一时三刻,一身内力将被化尽,成为一个一点功力都没有的废人,不禁脱口道:“转梯的中间是空的,对直跳下去,便可过了此关!”

  翠薇仙子道:“好!你与我一起跳下去,本公主不怕你使诈!说罢,运出内力,竟将翠薇仙子吸附在身前,走到平台边沿,看准中间的空心弯洞,身于一纵,果然,很快就落在了下面的平台上。

  水梦薇喊道:“你们快跳下来!这句话刚一喊出,她又大叫:“且慢!“燕姑娘,你笑什?”

  翠薇仙子道:“你们纵然能够过了这一关,水道却是无法通过的。”

  过了此关再说!”翠薇仙子说,又招呼众人跳下来。

  众人下来后,开始沿道石梯走下去。这一路下去,不时有暗器打出来,水梦薇在前开道,不时发出裳力将暗器击散,或用剑格飞,终于走完这条又长陡的弯梯道,来到又一道石门。这道石门过后,便是水道前那条石梯了,她们来时守在此处的宫女已经走了。

  翠薇仙子站在石门前,也不多看,逼问翠薇仙子道。“这道石门的机关何在?”

  翠薇他于此时体内的寒阴化指力正在迅猛发作,全身寒颤加上刺痛,只痛得她领上的冷汗一颗一颗地直冒。她勉强抬了抬手,指了指鼻子,表示前面的机关是毒气。翠薇仙子顿时放了心,从身上摸出一个玉瓶,倒出几颗药丸,让各人吞下,再嘱各人到时闭气。然后,她走了前去,双掌猛击,又将石门击毁。

  石门受力,顿时带动了机关,从石门顶端的山岩上,骤然冒出几股黄烟。水梦薇将护体罡气放出.绕体回旋,那黄烟便近不了她的身子。她身形一晃,便提着翠薇仙子下了最后一道石梯,站在水道前面的斜坡上。

  四人之中,只有古长启和梅九牧功力稍弱,三人闭住呼吸,甚至闭住双目,下到水道前面的斜坡上。

  翠薇仙子道:“燕姑娘.请你告诉我,这水道的机关厉害么?那条船又到哪里去了?”

  翠薇仙子嘶声道:“你先解了我的姹阴化力指。”

  翠薇仙子从身上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口中,又在她身上几处穴道推拿点震了片刻,翠薇仙子顿时便缓过气来,只是经此折磨.全身委顿,一时无力。隔了一会儿,她才说:

  “水公主,我劝你还是回去吧。这水道的机关一发动,那是连飞鸟游鱼都过不去的。”

  “那是什么什么机关?”

  “我已两次背叛师门,又怎能一错一再错?你杀了我吧!”

  翠薇仙子大怒,你若不说,我便将你穴道闭住,扔进水中,用你的身子去触发机关.看看是什么机关,厉害得连飞鸟游鱼都过不去!”

  翠薇仙子一听,脸上现出无比恐惧的神色,忽然身子一纵,闪电般地就向左方石壁一头撞去,哪知她才纵起。就被翠薇仙子一把揪住,顺手又点了她的穴道。翠薇仙子恨她不但不说出水道机关,而且还想撞墙自杀,一扬手便想将她扔进水中,翠薇仙子啊的一声惊叫,吓昏过去。

  古长启急忙阻止:“慢!”

  翠激仙子回头道:“什么事?”

  “我能查出这水中的机关,水公主请饶了燕姑娘吧。”

  翠薇仙子诧道:“这人骗你师父入洞,用机关囚你师父,是魔杀门不共戴天之敌。你却连敌人也救,不是仁慈得太没道理了么?”

  古长启一声不响,从身上取出一个铁约。这铁构比使用飞抓兵刃的飞抓还大,后面套着一根细长绳。古长启一声大喝,就以铁钩向水中打去,铁钩击实,只听一片金龙之声大作,竟将水声的溅起声也掩盖下去了。

  “铁刺网!”水奴惊叫道。

  古长启收回铁钩,又向各个不同方向打去,不管远近,竟然都是一片金戈之声。而且,有好几次,金戈之扭一响起,从水道的左右和顶上同时打了各种机括操纵的暗器。既密又强劲,的确是连飞鸟也过不去。

  “古少侠!”翠薇仙子此时醒来,声音嘶哑地喊道。

  “什么?”古长启手中提着滴水的铁钩问。

  “快将铁钩扔了。哎,你手上、脸上、身上尽是水,其实扔不扔都是一样的了!”

  梅九牧惊道:“这水中有毒么?”

  古长长一惊,抬起手掌一看,只见手掌中并无异状,不禁奇道:“这水没有毒嘛!”

  翠薇仙子道:“有毒的。这水中的毒素,含量不多,但毒性极大,古少侠,天下没有任何解药能救你。你最多还能活上一年。一年后,全身腐烂,就象得了麻疯病一样。如果你们从水中游过,全身湿透.那就连一月也熬不过去了。古少侠,你……是为救我中的毒,我真过意不去。”

  “那——那么,我这手,不能碰别人了么?”

  干了以后倒也不妨。因为毒素进入你体内,不再毒到别人了。”

  古长启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沮丧无比,他想到自己只有一年好活,出去也是无益,不如就守在这地宫之内,陪着师父。他想到这里,便转身向石级走去。

  梅九牧一把抓住他:“师弟,你要干什么?”

  我回去陪师父,死也死在师父身边。”

  “你回去死了又有什么用?还是想出去后,再设法回来救师父才是正理!”

  古长启绝望道:“出不去了!她们不知将船弄到哪里去了。咱们就是长了翅膀也出不去的!”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道:“古少侠很有自知之明。请上来吧,老身欢迎你长住宫中,琪儿,给古少侠解药。”

  水梦薇子朗声道:“前辈为何不下来决一死战?”她一把抓住古长启,又道。“别去,我能解百毒。出去后我替你解毒。”

  “解不解毒都一样,我上去是陪师父。”

  “你师父是要你陪么?你师父是要你去救!”

  古长启犹豫了,不再挣扎。

  水梦薇望着石极尽间,只见蒙面妇人和英明曹琪站在高高的平台上。水梦薇将梅九牧轻声唤过去,在他身边说了一句话,然后将梅九牧推开,对石极高台上的蒙面妇人道:“前辈请勿轻举妄动,宝珠在我身上,你若妄下杀手,我就将宝珠毁了,用长剑一斩两半。”

  “很好,你斩给我看,离恨公主说着,慢慢走下石级来。

  水梦薇抬起左手道:“你若再走一步,我就真的毁了它!”她的左手掌上,托着那个装了神珠的北海寒玉盒。

  蒙面妇人一见,顿时不敢再下一步,她沉默了一下道:“水公主,你年纪轻轻,却何来如此深厚的一身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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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梦薇子想了想:“对你讲讲无妨。父亲失踪后,家母明白他遇到了绝世高手。为了应变,家母令姹女门九位高手将内力转度给我。哼!此事就算对你讲了,你也没有本事仿效。”

  蒙面妇人轻笑一声道:“还是那邪恶残忍的老一套。仅此一举,霸主宫便和当年的武林公敌姹门没有区别。仅此堂出山,姹女阴魔便将七名姹女高手的功力转度与她。”

  “你要不要再领教一下姹阴化力裳?”水梦薇先将玉盒藏好,再将长剑还鞘。“就算霸主宫这一套残忍邪恶,你敢不敢和本公主硬对一掌?”说着,双掌扬起,对着石级上的离恨公主,掌心中竟然迷蒙出丝丝寒气,煞是吓人。

  其实,她要诱离恨公主对掌,是为了让其他人有所动作。果然,梅九牧忽然悄悄发掌。

  双拳击打在翠薇仙子先前以头碰撞的石壁上,顿时便将那地方击打出一个缺口来。然后,石块还在落,梅九牧已经身子射出;长剑在前绞杀出凌厉剑招,那边的守卫宫女,不是被石块击死击伤,就是被梅九牧的长剑杀死杀伤。水奴见机而行,一把抓起古长启扔了过去,然后挟着翠薇仙子射了过去,眨眼之间。已经都逃了过去。

  水梦薇断后,要阻击离恨公主。离很公主见他们识破机关逃了过去,顿时大怒,飞扑下来,双掌打出隐含轰雷之声的太阳掌力。水梦薇哪甘示弱?双脚一纵,正面迎了上去,双掌打出劈裂爆响的阴寒化力掌。只听轰地一声大响,二人的掌力接实之后,两个人都被震飞出去。离恨公主倒飞不远就跌倒在石级上,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而水梦薇却被震得倒飞回原处,跌倒在地上,也是鲜血狂喷。

  但水梦薇却也倔强无比,更明白不能多留,趁曹琪照顾她师父还未冲下时,她已经带伤射起,从那缺口中穿了过去,她穿过去时,袖抱一拂,已经在缺口处市下了一道奇毒无比的毒障。水梦薇刚射过去,一支长剑已如灵蛇一般从后面绞来,竟将水梦薇飘起的罗裙饰带绞断一节。这一剑是曹琪斩的,她见水梦薇受伤逃窜.便弃了师父追杀过来,她一绞不中,心中怒火更炽,身子一弹,便要追杀过去、可是,刚射过洞去,便感头脑一晕,双目一黑,跌倒在那面洞前的石壁下。她已中了水梦薇布下的毒障。

  洞那边,同样是一条水道。水道中停着三条船,她们来时乘的那条小官船,就停在其中。众人已经站在那条小官船上等候她。水奴一见水梦薇射过缺口时身形不快,便知她在对掌中受了伤。她急忙枪上前去,将水梦薇扶上小官船。水梦额上船之前,又在岸边布下一道毒障。

  古长启手中握着一根长竿,等水梦薇一上船,就将船撑了出去,弛进了水道。

  洞道中很黑。但水梦薇双目炯炯,她明白出洞之后还有一番恶战,而以自己的受伤之躯,只怕难以对付,思忖片刻,心中有了计较。她以传音入密功夫向水奴说道:“水奴姐姐,你听好了。出洞和上岸之后,肯定还有一场恶战。离恨宫的人会阻杀我们,沿途的追踪者更会抢劫我们。你先上去点了翠薇仙子的晕穴,然后去将古长启换过来。出洞之后,你紧紧咬住梅九枚,不准他和古长启一起走。如有机会,不妨就制住他,带回霸主宫去。总之一句话,不准他跟古长启一路,其余的事情,你可以一概不管。”

  水奴听她说完,便过去点了翠薇仙子的晕穴,再接过古长启的竹竿道:“古少侠,我家公主想同你商量一件事,我来撑船吧。”

  古长启明白此时尚未脱险,大家还须同舟共济。而且,要救师父,恐怕还得借霸主官的力量,当下便走到水梦薇身边。

  水梦薇一开口就说:“古少侠,这翠薇仙子是个累赘,我想将她一剑杀了算了!”

  古长启大惊,忙道:“不可!”

  “有何不可?出洞之后,还有一番恶战,难道本公主还要费力保护她么?”

  “她并不要你保护。你只须将她留在船上,解了她的姹阴化力指……”

  “她师父会饶了她么?”

  “这个……”

  “所以,还是一剑将她杀了,倒可以使她免受许多痛苦。”

  “不可!你怎可胡乱杀人?”

  水梦薇恶狠狠地道:“洞口快到了。这洞口说不定又有厉害机关,出洞后就是恶战。我不和你多说,准备应战吧。”

  “反正我不准你杀她!”古长启道。然后,他又说。“水师妹,如不是她,咱们也不可能从洞中逃出来。你饶了她吧。”

  水梦薇假作沉吟道:“好吧。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可以。”古长启一口答应。“咱们上岸后,你将她的穴道解了,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你要我办什么事?”

  “等会儿上岸后,你紧跟在我身边,助我退敌,到了危急时,我叫你把敌人引开,你就将敌人引开。,

  “咱们不一起冲杀到底么?”

  “一起冲杀?敌人那么多,我又受了伤,那岂不是死在一起么?”水梦薇小声说:“你一个人向北冲,将敌人引开。”

  “要引多远呢?”

  水梦薇道:“你将敌人引得越远越好。”她忽然改用传音入密说了一句:“三天后我们在乌江边上的彭水会合。”

  “我师兄呢?”他忘了自己已是大师兄,还改不过口来。

  “他要助我退敌。危急时,他往东面冲,将敌人引到东面去。”

  梅九牧道:“水公主请勿颐指气使!”

  水梦薇怒道:“梅公子,我劝你听我安排。须知你此时有三件事捏在我手中。”

  梅九牧想了想道:“两件。”

  “不对。是三件。你父亲。你和水奴的事、救你师父要靠霸主宫的力量。这不是三件事捏在我手中么?”

  梅九牧顿时默然。

  “你服不服我安排?”

  “不服又能怎样?”梅九牧叹了一口气。

  “好。水奴,你将石门打烂了。”水梦薇说,忽然身子一歪,无力地倒在古长启怀中,呻吟了一声。

  梅九牧见状,冷笑了一声,心中道:“分开冲更好,免得被你这重伤之躯拖累!”

  古长后叫道:“水师妹,你支持不住了么?”

  水奴叫道:“古少侠情扶住我家公主。我要打门了。”说罢。大喝一声,双裳猛击水洞的大门。哪知击实之处,空地一声大响,洞中顿时回响起一片悠长的金铁之声,原来水奴的双裳竟打在一道铁门之上。

  水梦薇道:“解了翠薇仙子的穴道。”

  正说话间,洞中忽然响起一阵尖啸,却是无数羽箭从水道那头射了过来。原来。离恨公主小事调息之后,又攻了过来。她忙于破解毒,便令宫女们先以毒箭进攻,小事牵制。

  梅九牧站在船后,用长剑拔开羽箭。水奴将翠薇仙子的穴道解了,提到水梦薇面前。

  水梦薇道:“燕姑娘,后面射来的羽箭劲急,我想借你的身子去挡一挡、”

  翠薇仙子无力地道:“你又想逼我说出这铁门的开启机关?”他的命捏在别人手中,毫无对抗之力。

  “正是如此。请快些说出。”

  “霸主宫的暗道机关霸绝天下,水公主自己不会破么?”

  “本主公不耐慢慢破解,你快说了吧。

  “出洞之后,你不会杀我么?”她为自己讲条件道。

  “不会的。已经有人替你求过情了。你要想活,就快说了吧。”

  翠薇仙子用手指默默地指了指头顶上的一块铁板忽然改用传音人密道:“用竹竿顶压那块铁板,铁门就缩开了。”

  水梦薇看了看,用传音入密道:“你不愿让你师父听到?好,我再折磨你一次,替你摭掩一下。”

  水梦祆忽然大声说;“你不说么?你真不想活了?水奴,让她尝尝分筋错骨手的味道!”说着,一边从身上摸出一颗明珠,顿时将大门周围照得透明。他假作搜寻机关,实际是想查明有没有其它杀着。

  水奴不明究竟,竟真的在翠薇仙子身上施行了分筋错骨手。翠薇仙子痛的大叫,倒也煞有介事。

  翠薇仙子心中咒道:“天呀!千万别让这恶魔破解了神珠,武林岂不枉遭血杀?天呀!

  你长长眼,开开眼吧。”

  水梦薇忽然大叫:“贱人!你不说,本公主还是看出来了!”她边说边抓过竹竿,在那块小铁板上用力一顶。只听一阵轧轧声响,大铁门慢慢开了。顿时,洞中有了光明,并且越来越亮。下午的太阳光,从对面的草坡上映照过来,将草坡、碧水映成了一片橙黄之色。

  在阳光的辉照下,只见外面的草坡上,站着数拨雄纠到的武林人。一拨是当今武林中声名最着的九位青年少侠。一拨是霸主宫的大小潜龙及其招集而来的属下。一拨是道士胡大顺及其神道教门徒。而在草坡后面的森林中,另有许多隐隐约约的武林人藏身其间。

  小官船缓缓驰出水洞,驰入水渊之中。

  水梦薇冷笑一声道:“水奴,将翠薇仙子的穴道尽数解了。”说着,从身上摸出一颗药丸道:“燕姑娘,将嘴张开。服了这颗药后,以后就请自便了。”

  她将药丸喂进翠薇仙子口中.对她就不再多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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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灵智神珠

  (水宫主一路血战,打出洞去。她知道洞外更有万般血杀,她以重伤之躯,只怕保不住神珠,便使了一计……哪知竟暗合天意!

  古长后身藏神珠,遵师嘱向南海逃去,沿途截杀不绝,九死一生,却又累获奇助……)

  船驰出洞口,划过水渊,便向浅草滩飘了过去。

  船飘得很慢。是水梦薇下令慢慢飘行的。她要观察情势。她更需要时间调理内息。她苦无其事地站在船头,其实,正在急速运气调理汹涌如潮的内息。至阳至刚的太阳内力和至阴至寒的姹阴内力正是两种互为克星的内力。水梦薇受到太阳内力的冲击,内息汹涌乱窜。好在有这一道数十丈宽的水渊。飘行了好一会儿,等船靠岸时,她已复原了六七成。

  船一靠岸,她便当先向胡大顺一伙飘掠过去。大小潜龙立即带人跟了上去。九少侠却枪上小船,将翠薇仙子扶下了船。

  胡大顺道:“水宫主深藏不露,连贫道也骗过了,果然是家学渊深。”他的身后站着两个青年道土,两个中年道土,另外竟有两个身穿大内服色的御前高手。

  水奴道:“胡道士,你阻在路中干什么?让开!”

  胡大顺冷笑道:“霸主宫的人果然蛮横!竟敢对皇差也呼三喝四。贱人退下!水公主,快将神珠交出来!”

  水奴大怒,身子一晃,便向胡大顺攻了过去。她双掌连拍,一展开攻势,就是一套真阳掌法。一时,只见掌影飘飞,掌风呼啸,眨眼间就将胡大顺罩在其中。

  胡大顺见她年纪轻轻,掌力竟然如此雄厚,却也不敢轻敌。他身子一闪,同时十指成抓,双爪一阴一阳,与水奴抢攻起来。

  水梦薇手一挥.霸主宫人中立即抢出六人攻了出去。胡大顺带来的六人立即扑出来,各自接下一个捉对厮杀起来。

  水梦薇身子一晃,轻喝一声:“走!”便带着众人向林中冲去。

  这水梦薇身怀重宝,本不当入林。但这离恨公前的水渊上游是犹如刀削的悬崖和激流,下游也是悬崖,水渊的水滚下去成一个数十丈高的瀑布,只有正面大森林中还勉强有路。水梦薇更想仗持功力,在林中将阻敌各个击杀。如若出了梵净山再受围攻。强援不到,那就危险了。

  可是,水梦薇刚一闪过林中.立即暴退不迭。只见万缕金丝,犹如万支劲弩,笼罩了数丈宽的空间,齐向水梦薇扑射过去,幸好水梦薇一直仗剑在手,此时更舞了一片剑花。将自己的正面遮得密不透风。但她受伤之后,又未彻底调理,功力打了折扣,下肢有几处竟被射中。跟在她身后的人,除了海九牧、古长启和大小潜龙,霸主宫的七八个门人.竟当杨死了三个。其余尽告受伤。

  林中响起一阵呵呵冷笑声.随着笑声。从林中走出来一个年逾八十的老道士。这人须眉皆白,两手指甲各长五六寸,手中的一根文帚,只剽下一个金柄。而文帚上的金丝,已在一按机关时尽数射出。原来射向水梦薇的万缕金丝,正是这道土手中的文帚金丝。

  这人正是世宗皇帝最近封赐为通妙散人的南阳方土梁高辅。他一直偷偷跟在湖大顺身后。胡大顺挡在草坪上抢头风,他却隐在林间觅机而行。水梦薇万万想不到林中隐有如此高手。

  梁高辅一出森林.身子一晃,右手五爪便向水梦薇面门抓去。他的十根手指甲,长达半尺多,真力贯注之下,十根指甲,便是十根钢抓一般。他在武林中人称梁铁爪,又称梁一抓,意思是毙敌只需一抓。梁高辅闪电般地欺身水梦薇,右爪一抓,但是十二个抓式,逼得水梦薇不敢不守。他的另一只手——左手却往下一抄,抓向水梦薇腰间。那是他在林中看得实在,水梦薇腰间鼓出,显然藏有物件。他断定那是装神珠的玉盒。他是志在必得。

  忽然。梁高输一声惨叫,身于暴退不迭。原来他抓向水梦藏的右爪,被水梦薇以真阳通天经上的神力左折腰一折躲过,她的右手中长剑一抖,也说不清是削砍拖斩切等等什么把式,反正就那么一抖.就将梁高辅的左爪五指剑断了两根。与此同时,水梦薇左手一掌从下面击出,端端正正拍在梁高辅的丹田大穴上。

  梁离辅被击飞出三丈多远才落在地上。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武功和功力都是如此之高,幸亏他逾百年的功力,水梦该又是带伤之躯,他那丹田中的内气才未被击散。他身子落地时,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的门人弟子四五个,一齐从森林中抢出,有的护在前面,有的急忙救护。

  水梦薇却不追击。她从下肢中拔出所中的金丝,一看没有毒。顿时放了心。但她还是摸出两颗药丸吞了下去,然后快剑慢慢地向梁高辅一伙逼了过去。

  梁高辅自称武林地仙,自以为可列武林前十名高手之列,但一招间就被人斩断了指头。

  他的门人弟子谁敢再逞强?一时间尽皆有了退意。

  但水梦薇此时心中是最不愿缠斗的,她只是煞有介事做出一副逼杀的样子,盼的是将这伙人吓走。她怕胡大顺一伙追来,或是另有强敌在侧,那就麻烦了。果然,梁高辅轻喝:

  “姹阴化力掌!退!”

  水梦薇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身形一晃,脚踩真阳步法,便向梁高辅一伙攻去,唰唰唰连刺三剑,分攻前面几人的天突大穴,梁高铺一伙倾力后掠,方才逃过,闪人林中去了。

  水梦薇三剑刺过,身子一弹,突然如飞鸟一般向一棵大树射去,长剑在前,挽起一片剑光,便向一丛树叶后面绞去。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声过后,树下已站着一个青年人。这人脸色苍白,身穿破袍,手提一柄长剑,双目圆睁,紧咬钢牙,望着落下树来的水梦薇和欺身上来的梅九牧、古长启等人,却是毫无惧色。

  水梦薇一声不响,再次欺身上去,一剑刺出,后着连续不断,一招五式;上刺、回折、反腕挑、反劈、平平刺,招招攻杀,只望一举将这年轻人杀掉。

  青年人一声惨叫,身形暴退。他格挡了三剑后,在第四剑上被剑尖劈中肩头。

  忽然,一支长剑从旁边伸来,压在水梦薇刺出的长剑上,水梦薇这一剑就刺不出去。只听古长启大叫;“水师妹手下留情!”

  水梦薇慢声道:“这人使的是灵猿剑法,不知和十六年前的灵猿门是什么渊源!此时不能活捉盘查,只好杀了!”

  古长启道:“这位兄台一脸正气,绝非奸邪之辈。水师妹何不快走?”

  水梦决怒哼一声,身子一射,已经上了树顶,踩着树支,便向前飞掠而去。她知道这林子是离恨宫的唯一通道。只怕古怪很多。

  果然,她才掠出三四十丈,林下便射出无数乱箭,这箭从脚下射上来,叫人如何格失?

  水梦薇见这乱箭封罩的范围太宽,躲无可躲,索性身子一蹲,向林中射去。古长启有诺言在先,跟着蹿了下去。梅九牧别有所图,不愿独走,也跟着蹿了下去。林下顿时响起一片惨叫之声。

  三人蹿下林中,水梦薇与梅九牧杀了三十多名剑手,而古长启却只是将他遇到的箭手制住穴道或杀伤,并不杀死。这些箭手武功都不高,而且清一色穿的是官兵服色,也不知是神道教的人还是离恨宫的人。三人将四十多名官兵解决之后,正待重新上树飞行,水梦该却一个跟跄,差点跌倒。急忙抱住一棵树干,才稳住身形。

  梅九牧心中一声冷笑,身形一晃.忽然从旁边悄没无声地欺上去,右手二指并拢,急点水梦薇的腰助处的两处大穴,而且使出了绝杀武林的魔杀指力,意图一举制了水梦薇的穴道,抢走灵智宝珠。

  只听两声轻响,无声无息的魔杀指力点在树上,发出两声轻响。而树前,却已经不见了水梦薇的人影。接着,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梅九牧的脸上挨了一个耳光。水梦薇骂道:“狗才!好生卑鄙!”

  古长启愤怒地大叫:“梅师兄,你怎能干这种事?”此时情急,他更忘了自己已是大师兄。

  梅九牧只感脸上火辣辣的,他不明白水梦薇是使计套他,还是功力其实并未打折扣?他感到无脸见人。身子一纵,便向树上纵去,想要独走一方,谁知他身子刚刚射起,从树上面射下来一条人形:二人交叉射过时,梅九牧长剑攻出,那条人影也以长剑对攻。梅九牧只用右臂一震,虎口一痛,手中长剑竟然脱手飞去,接着,感到脚上一紧,就被倒拖了回去,跌在水梦薇身边。

  梅九牧只感无脸见人,索性闭上了双目。

  水梦薇恨声道:“咱两家的长辈被囚离恨宫中,你这狗才却在窝里抢夺.如不是看在应伯伯份上,看在水奴份上,我一掌毙了你!水奴姐姐,你将那伙道土料理了么?”

  梅九牧这才明白,在空中出剑与他对攻的,竟是水奴。

  水奴答道:“启禀公主,点子很硬。如非金螳螂带来了二十多位道上朋友,只怕奴才还脱不了身!”

  “很好。”水梦薇道。“照我在船上对你说的话办。”说完,过去点了海九牧的穴道.古长启见她点了梅九牧的穴道,急忙道:“水师妹,望你看在家师的面上,不要伤害了梅师兄。”

  水梦薇笑道:“如今你不是为长徒了么产?”

  “是。只是一时改不过日来。”

  “我不会伤害他的,你跟在我的身边助我冲杀.听我安排好了。霸主宫如能救出家父,会不答应伯伯么?”

  忽然。水奴尖声叫嚷起来:“蛇!好多蛇!”

  水梦薇与古长启一看,只见数百上千条蛇,从地上、从树上慢慢地、无声地朝众人爬过来。

  水梦薇大喝:“快上树!”唱罢,当先跃起,直向村上射去。她怕树上有人偷袭,掌力在前,长剑在后,防护极为周全。果然,只听一产惨叫,从树上跌下一个道士。这道士中了掌力跌下树时,还未尽死,还能修叫出声。但落下树林,蛇群以为是敌人,群起而攻,毒牙纷纷咬在道士身上,这个道士终于死于蛇口。

  众人随后,跟着跃上树巅。

  水梦薇跃上树巅,只见胡道士与另一个大内高手正从远处奔来。水梦薇选了一根丫枝站定,等胡大顺与那大内侍卫奔来。她表面若无其事.但在必里,却正在运气调息。她适才躲开梅九牧那无声无息的魔杀指力时使力大巨,使得并未调理完好的内息又翻腾起来。她越跑得快,胡道士一伙追得越凶。她索性站下,趁机调息片刻。高手调息,片到足矣。

  正在此时,只见一伙人又从森林中追来。这伙人大约是功力不足在树巅飞掠,只怕在村干间跳掠,弄得树巅不住抖动。

  水梦薇不明敌友道:“古师兄,你先将那狗官杀了,胡道士由我来对付。”

  古长启有诺在先,更怕时间长了逃不出去,要救师父就更没有指望了。他迎面抢去,接下大内持卫,一声不响,就是一招四式的“天罗地网”攻了出去。那名大内侍卫识得厉害,手中双钩全力化解,却不料古长启将这要人死的实招当作虚招来使,一招“天罗地网”攻出,左手已使出真力箍功夫。那大内侍卫防得了剑招,却防不了这无影无踪的真力箍。他感到大腿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扔了出去。直飞了三丈多远,才从树巅直往林中落下去。刚落下去,就是一声恐怖至极的惨叫传来,显然又遭了蛇噬。

  古长启一招得手,却失悔大叫:“糟糕!我怎将他杀了?!”

  胡道士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心中有了退意。水梦薇掠上前去,道:“胡大顺。本公主来教训你一招!”

  胡大顺追得太急,落了单,边退边道:“霸主宫人以多胜寡,胜之不武。贫道恕不奉陪!”言毕,飞掠退去,招呼强援去了。

  水梦薇也不追赶,与众人一起掠去,这以后倒也清净,看看已到森林边沿,前面不远就是梵净山的青石大路了。水梦薇掠到林边一看,心中顿时大叫:“苦也!”

  原来,林外的空地上,守着一队杂色人等,多达百人之数。其中半数是大内侍卫或地方官府捕头服色,另有半数武林人,服色很杂,但约有一半都是神道教人。

  水梦薇站在树巅,一声清啸后,高声喊道。“霸主宫有人在此地么!”她的叫声一停。

  四下里传来一声呐喊:“公主!我等来也!”

  随着呐喊,从各处忽然涌出六七十名武林人。这些人尽是武林中刀尖上打滚的硬手,其中十数名还是一方大豪。水梦薇心中权衡,知道可与敌人勉强对敌,弱不了多少,心中多少放下一些心事。她站在高树丫上下令道:“将这些狗官和神道教徒杀散赶走!”

  原始森林外面的山坪上,顿时混战起来。

  水梦薇转身对一直跟在后面并不远去的胡大顺道:“妖道!你阴魂不散,跟了本公主千多里路。你是真不想活了!”

  胡大顺明白自己一人敌不过水梦薇,下面想上来助战的几位高手又被拦住,当下又退远了些,但并不离去。

  水梦薇道;“水奴姐姐,你先带着梅公子冲出去吧。”

  “遵命。请公主多保重。”水奴挟着梅九牧,展开轻功.从斜里掠了出去。

  古长后大叫:“水奴,请勿伤害我师弟!”

  胡大顺大叫:“陆统领,快派人将那女子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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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宗皇帝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这次带着数十名大内侍卫出来抢夺神珠。他挥舞长剑向树林杀来,问道:“珠子在谁身上?”

  “在水梦薇身上!”胡大顺在远处道。

  陆炳立即布置下去:“陈侍卫,你带三个人去将那女子拿下!赵侍卫带几个人随我来!”他带着几位武功高强的大内高手向水梦薇抢去。

  这时,后面的追兵从树林的中层现身出来,却是一色宫女打扮,约有二十多人。这些宫女见到林外那么多人厮杀,且皆武功高强,不禁心惊,便按兵不动。

  这时,金螳螂带着十数人从林间钻了出来。水梦薇一见,顿时大喜。她将金螳螂唤到身边,以传音入密功夫向他说了些话,然后,她转身对古长启道:“古师兄,还记得你的承诺么?”

  “水师妹要说什么?”

  “麻烦你将这陆炳引开。陆炳一走,大内侍卫就没人指挥了。”

  “我就是要杀他。他恐怕也不会追我。”

  “我明白他们瞩目我身上的神珠。但这陆炳是恨别人骂他是绿太监。你只须骂他一串绿太监,他会追你千里也要杀你的。”

  “好吧。我为你将这强敌引开。”

  古长启掠下树去,向杀至林边的陆炳大声唤道:“绿太监.你何必与这些人缠斗?你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么?”

  古长启从小生活在虎跳峡,哪里懂什么太监之类的常识?更不知加上一个“绿”字有什么含义。陆——绿本是同音,水梦蔽叫他这么喊,他就这么喊。他以为他姓陆,外号太监,所以叫陆太监。陆炳却以为古长启用他的阴私嘲弄他。须知他地位何等尊崇,如何受得了这种嘲弄?他大怒道:“臭小子!你师父号称武林一异,却为何调教出你这等无礼的狗才?纳命来!”

  古长启志在将他引开,见他抖剑攻来,与他打了十数招。转身就向山下逃去。陆炳怒犹未息,带着几个大内侍卫就追下山去。

  胡道士见陆炳舍了大敌和要办的正事,却去追杀一个毫不相干的古长启,不禁大叫:

  “陆统领,不要意气用事!快来合力杀了水梦薇,得了神珠才好交差!”

  陆炳一听,顿时记起重命在身,恨声道:“臭小子,老子今日便宜你了!”边骂就边转回身去。

  古长启急了,大叫:“绿太监,你不敢与我决一死战么?”

  陆炳一听.怒火又起,再也不管正事,照直便向古长启追了下去。

  金螳螂依计而行,诈道:“公主,古长启不是陆炳的对手,属下去助他一臂之力如何?”

  “好,你去吧。”

  水梦薇见他们追远了,心中大喜.陆炳不在,她去了一大威胁。陆炳在武林中号称千人敌,那是朝野两道都很出名的人。但这人轻功不特别高,水梦薇相信他追不上古长启。她既要陆炳追开,又追不上古长启。

  忽然,下面混战的人群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道人。这人一出现,就追杀了霸主宫好几个人。他飞身上树道;“水公主不要窃喜。陆指挥去了,贫道还在这里!”

  水梦薇一见这道上头上那顶香中冠,顿时明白这人就是陶仲文之子——陶世恩。那顶黄色的道冠,上用金丝绣了一个“御”字。陶世恩飞身上树,踩在树顶的细枝之上,那树枝仅仅轻微颤动,他那一张红扑扑的脸上,双目炯炯有神,似有光芒射出目洞之外。

  水梦薇明白神道教真正的高手出场了,她又紧张起来。她苦不受伤,原可与陶世恩一搏。但她两度受伤,数度恶战,内息又来不及调匀。直到此时,离恨公主的太阳内力还在她的经脉中并未驱尽,但强敌临面,她是走无可走,再难也只好死中求生了。

  她沉声道:“你是武林不齿的蝴蝶王陶世恩?”

  陶世恩哈哈一笑道:“陶世恩是真。甚么武林不齿的蝴蝶王?那不过是八门派的伪君子给贫道的蒙污了辞罢了。其实,武林中不齿于人的淫贼,除了顶顶大名的霸主水麒麟外,别无他人。水姑娘,将神珠交出来吧!”说着。身于一晃,就欺了上来。

  水梦薇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见他目中神光闪.知他要动,迎面将袖袍向他一拂,她已使出了防身救命的最后一招——万毒一拂!

  这一拂,是将藏在衣袖中、绑在手臂小管中的数十种毒药同时打了出去,笼罩左右前三个方向十数丈方圆之地,以霸绝天下的毒药杀伤强敌。水梦薇打出万毒一拂后,身于一晃,已在林下,借着混战的人群,以绝顶轻功、绝妙步法穿了出去,眨眼之间,已经跑到了下山的青石大路上。

  飞掠大半里左右,她只觉气息不继,一个踉跄。她忙抱住一棵树,再也忍耐不住,哇地一声就喷出一大口鲜血。

  “哈哈哈哈!”山林间响起一阵轰天大笑。

  水梦薇一惊,调头一看,只见陶世恩站在山下的石级上得意忘形地大笑。他说:“武林丧胆的万毒一拂,原来不过象下酒的小菜。水姑娘,你将珠子乖乖交出来吧!”

  十年前,自从霸主宫娘娘第一次使出万每一拂,武林中从无一人逃过活命。那数十种毒药,既用机括弹射,又用内力催散,打出之后立即笼罩数十丈方园,谁能在眨眼间逃出数十丈?水梦薇对那百余名阻在林边的敌人也没有使出万毒一拂,就是要留到最后助以逃命。

  水梦薇强提真力,对着陶世恩晃身过去。右手长剑护体,左手衣袖又是一拂,再次打出万毒一拂。这次她打出万毒佛后,并不遁走,而是要看陶世恩怎么化解这杀着,她再觅机施以第二次致命打击。哪知那万毒一拂打向陶世恩,陶世恩动也不动,站在青石级上满脸含笑,竟如置身于新鲜空气中一般自在。

  水梦薇大惊:“你有避毒珠?”

  “没有。”

  “你有护体罡气罩?”

  “差不多。”

  “好!你仗着内力深厚,想要欺负受伤之人。你上来吧!”她喘息着。依在树上,手中长剑斜指地上,暗含杀机。

  “水公主,贫道并不是欺你受伤。这颗神珠,乃是我正一教的护教神物。百年前,我教以万金之数,从无影神偷手中买到,只是一直不曾破解,家父组建神道教后,传命调神珠入京,中途失去。如今珠子在公主身上,理当归还我神道教子。”

  水梦薇冷笑:“这珠子是神道教的?有何凭证?”

  陶世恩从身上摸了一纸文书:“这是我正一道教岭南派托镖武昌龙门镖局的收据,足以证明此珠乃我教之物。”

  “甚么收据?谁也能写的东西,作得了凭证么?这珠子又不是你神道教造的。它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正一道都得了百年之久,尚不能破解,更证明这神珠与你教无缘。陶世恩,你与我退下!”

  陶世恩怒气骤起:“霸主宫人果然霸道无比!贫道说不得也要学学霸道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挺着长剑,便向水梦薇逼去。

  忽然,他眼前一花,树前已经没有了水梦薇的人影。他瞠目半晌。又使劲眨了眨眼,前面仍然没有人影。以他的功力,就是神仙从他面前飘过,他也应当看见。他呆如木鸡。心中却在计算,当今天下,只有他父亲陶仲文、玉购门掌门人言央、天君上人、水麒麟、佛陀、峨嵋掌门一清师太,功力远胜于他。一算至此,他顿时心中了然:这水梦薇一定是一清师太教走了!因为他恍惚看见一道青光,将水梦薇裹向西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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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抑天发出啸声,用啸声发出信号,招呼同党过来,不久,胡大顺当先寻来,接着,又到了十数名神道教人。陶世恩令道:“点子被一条青影裹走了。叫他们不要与霸主宫人缠斗。此地的人,半数随我去西方搜,半数分搜东南北三个方向。再传令其他地方的神道教人,加紧打探!”

  说罢,陶世恩带人向西搜去。

  水梦薇被救走了。她只感到昏穴一麻,就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开始时不听得耳边风声轰鸣,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面前盘膝坐着一个青袍女尼。她一看清,顿时喜笑颜开:“姑姑!是你救了我么?”

  “正是。”一清师太道:“你且先运气看看。”

  姑姑,仍然为我调理了么?”

  “没有,我只喂你服了点药。”

  “那就请姑姑先为侄女儿护法。侄女儿调理完毕,再与姑姑一叙离情。”

  “好。快调理吧。”

  水梦薇这一调理气息,一直过了两个时辰,方才收功,此时天已黑了多时了。

  “姑姑,你一直跟在侄女儿身后么?

  “差不多.你先告诉我,你父亲真的被囚在了离恨宫中?”

  “姑姑是问父亲,还是间应伯伯?”水梦薇狡黠地笑道。

  “都问。”一请师太干脆地说:“你快讲。”

  “在。他二人都被囚在一个大铁球中。”

  “可有生命之危?”

  “暂时没有。因为离恨公主要从应伯伯口中得到破解神珠的法门。应伯伯不肯吐实,离恨公主是不会杀他的。”

  一清师太想了想道:“但你抢走了神珠,那情形就不同了。说不定离恨公主一怒之下会杀了他二人。”

  “姑姑放心,离恨公主不是意气用事之人。她要的是神珠,并不要死人.她不会留着父亲和应伯伯作人质,向霸主宫作交易么?”

  “这话也有道理。”

  “好在侄女抢到了珠子,如能破解神珠,固然很好.不能破解,万不得已时,还可以用神珠交换地二人。姑姑,你与侄女儿一起去找到古长启,收回神珠,再从皮计议吧。”

  “什么?”一清师太大惊:“珠子不是在你身上的玉盘中么?”

  “不在。出宫之前,侄女儿身受震伤,唯恐恶战之际保不住神珠,所以在黑暗的水道中将神珠悄悄藏在了古长同的身上。出洞之后,女儿一直将古长启带在身边,危急时才叫他引开强敌,又令金螳螂带人监视古长启。敌人只怕做梦也想不到女儿会将神珠放在别人身上,并叫那人引开强敌!姑姑,这计策还可以把?”

  一清师太叹道:“薇儿,你小小年纪,已有如此心计,如若再破解了神珠,那还得了?”地口中这么说。心中加了一句:“天若有眼,只怕天也不会让你被解神珠。不然,也不会让你想出这种极难控制的主意。”她不知道,在洞中的船上,翠薇仙子也说过同样的话。

  水梦派笑道:“姑姑,咱们这就到彭水去与古长启会会吧。”

  但是,她却没有见到古长启。

  古长启,犹如上了天、入了地。水梦薇得救之后,伤好之后,立即就后悔使那计策,立即就派人搜寻古长启,但没找到。

  古长启,这个只有一年寿数的人,他到哪里去了?

  古长启引着陆炳向北飞奔,直奔出数十里外。他跑跑停停。每当陆炳停下不追,他就唤他一声绿太监。陆炳听他唤得阴损,又气得不停追赶。如此直追下去,直追出梵净山外。

  古长启跑了一阵,看看已近黄昏。他想,应当将这人丢脱,到彭水去与从人会合了。当下不再和陆炳纠缠,展开轻功向前飞掠。哪知陆炳动了真火,紧迫不舍,非要将这揭他阴瓜的年轻人杀死方才解恨。古长启轻功高于陆炳,却是丢他不下。

  跑到一个山谷时,古长启跑得发了脾气,干脆站了下来,等着陆炳追上来。

  陆炳追上来了。他只有一人,其它侍卫追不上二人,掉得太远。陆炳追上来,更不打话,双手一分,一支长剑忽然变成了两柄,尤为奇特的是,他的每柄长剑,都有一个弯钩,所以,既可当剑使,又可当双钩使。陆炳手持双钩剑,一上来便紧打紧攻,招招杀着。古长启也是牛脾气,长剑一抖,与他抢攻,二人顿时打成一团。

  这陆炳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一身神力惊人,双钧剑的招式更是奇诡莫测。数十招一过,古长启在招式上渐渐落了下风,怒火更盛。他大吼一声,剑法一变,忽然使出灵猿剑法,想一举杀伤陆炳,以便腾身再去彭水与水梦薇等人会合,好救师父。

  哪知陆炳却识得他使出的这招灵猿剑法,左手钩剑一格,右手钩剑却拦在他回剑下斩后换手反挑之处。用力一磕,古长启手中的长剑几乎被磕飞,顿时空门大现.陆炳的左钩剑己乘虚而入,直刺古长启咽喉。

  忽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物,正好击中了陆炳的钩剑。将那左钩剑击开了去。古长启乘机后跃,躲开了这招杀着,捡了一条小命,但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谁?”陆炳大喝:“滚出来!”

  陆炳的话音刚落,场中已多了一个黑袍蒙面人。这人一开口说话,古长启就听出他的声音异常苍老:“陆统领,你死死追赶这年轻人,可是因为他身上带有灵智神珠?”

  陆炳一惊:“这个——你是谁?”

  “老夫是谁你别管。老夫为先皇效力时,你还是个乳臭小子。老夫再问你,这年轻人身上带没带灵智神珠?”

  “这……没有。神珠在水公主身上”

  “那么,你追他干什么?你为何不去对付水梦薇?恭诚伯陶国师派你来干什么?”

  “哎呀!”陆炳失声大叫。“多谢提醒!”他拱了拱手,转身就跑,眨眼间就跑出山谷不见了。

  古长启站在三丈之外,向蒙面人拱手为礼道:“多谢前辈救命大思。”

  蒙面人对古长启说话时,声音忽然变了,不再异常苍老,而是圆润沉洪:“孩子,你是魔杀门的弟子,在江湖上原不当怕谁。可是,你师父被囚,这陆炳却不是你能对付的。这人一身武功,既杂又纯,兼之心狠手毒,依仗皇权,甚么事都敢干。他那双钩剑尖上淬有巨毒。中者走不了七步。他最根别人骂他绿太监,你却为何如此轻浮,偏要在这事上惹他??

  “是水师妹让我称他为陆太监的。他姓陆嘛。前辈为何责我轻浮?”

  “他不是太监.你为何如此骂他?”

  “这个……”

  “你可知什么是太监?”

  “不知道。这不是一个随便什么外号么?”

  “不是。哎!你当它是普通外号,喊着玩的?你太单纯了。他老婆和别人私通。他练一种奇功,练后动力奇高,却失却人道。所以,他生平最恨别人骂他绿太监。以后遇上他要小心。更不要和他对掌硬拚。他的掌力含有剧毒,中者走不出三十步。”

  “这个……毒掌之类,晚辈倒不担心。”

  .“是么?你的功力并不特别高绝,却能抵御毒掌么?”

  “不是.晚辈身溅离恨炽的毒水,一年左右,全身溃烂,形同麻疯病人,倒不如中了陆炳的毒掌死得痛快。”

  “啊!你已中毒了?”蒙面人惊骇失声道。他沉默了一下,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玉瓶说:

  “孩子,你收下这三颗解药吧。我虽不知它能不能解离恨宫的毒水,但它是千年雪莲配以多种名贵药品制成,大约能延长你身体温烂的时日。以后我再替你没法去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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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长启连忙摇手道:“不,不,如此名贵的解药,武林人视若珍宝,晚辈怎能白受?”

  “老夫和你师父是旧交。你且收下不妨。你不想救你师父么?”

  “前辈是我师父的旧交?请问尊性大名?”

  “我的姓名你暂且别向。总之,老夫对你没有半点恶意。不然,我又怎会无端从陆炳手下救你性命?”

  古长启心中骤然生起一种亲切感,不禁收下解药道:“如此多谢前辈了。”

  他收了解药,将药瓶装进绑扎在腰间的袋囊。他的手一伸进袋囊,忽然接触到一件硬物,这硬物如拳头,徊带方形。他的身上是从未带有如此东西的,他不禁放好玉瓶,就顺手将那硬物摸了出来,想看个究竟。

  他摸出了那个拳头大的物件。

  夕阳的余辉下,只见那是一颗略带方形的深色珠子,在夕阳的照耀下微微发光。

  “灵智神珠!”那个蒙面人大惊,失声惊叫。

  古长启一听,本能地一紧手掌,将珠子握在手中。

  “孩子,你快将神珠藏好!”蒙面人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声说。

  古长启惊愕得有些迷糊了。他不明白天下武林人拚命争夺的神珠怎会无端到了自己身上?这个蒙面人见了神珠为何不抢又要他藏好了?但他本能地将珠子藏进了刚才放玉瓶的袋囊。同时,他从惊愕的迷糊中恢复过来,想起了他师父天君上人在离恨宫的铁球中所告诉他的话。

  当时,他师父传音入密告诉他说:“启儿,我对离很公主说要传你一套不传武功。其实,我是要告诉你当今天下最大的一个秘密。你不要睁开眼,听了这些后,也不可在脸上显露出惊奇的神色。你要装出沉思武学的样子。

  “我要告诉你关于灵智神珠的秘密及破解法门。你不能对九牧讲,更不能对其他人讲。

  也就是说,这个秘密只能你一个人知道。我想了很久,悟出这颗神珠的真正得主,可能正好是你。所以我告诉你这个秘密。

  “大约在北宋熙宁年间,距今有将近五百年了。九华佛门有一个高僧,名叫法灵。他与那个朝代的一个高士沈括交游很深,并与沈括在游历名川大山时一起目睹过天外神物。那是一个会在天空飞旋的大圆盘,这大圆盘发出亮光时。比月亮还明亮。每当飞起,停在空中不动,或者向远处飞去时,它的下部就要喷火。更为奇特的是,这大圆盘不但会飞,飞行很快,而且会奏仙乐,会说话,宣谕神旨。沈括惊叹地称之为天车。法灵神僧则称为神车。

  “法灵神僧被武林人称为无影神僧。只这名号就可见其轻功之高。有一次,他在祈门发现神车出现,向东北方飞去。他将轻功展至极限,随后紧迫。仅用了两个时辰,就从析门追到了黄山。他没有追到神车,却在黄山的一个荒谷中发现了许多碎铁片;他捡起来仔细看,却又认出这不是铁片。但他又认不出那是什么东西。随后,他在山谷中搜寻,找到了四具烧焦了的尸体。但他仔细看时,却越看越糊涂,他不能确定那是人的尸体还是野兽的尸体。说他是人,却比人小了一半。说它是野兽,它却又有手有脚,下身还有人器。只能看出个轮廓。

  “法灵神僧将四具尸体很恭敬地埋葬了。他把它们当作天上的神仙,或是神仙派下凡间来办事的使者,所以很恭敬。然后,他又在山谷中搜寻。最后在一片长草中找到了一颗珠子。那颗珠子有人的拳头大,略带方形。那就是后人称为灵智神珠的神物。

  “法灵神僧知道这是异物,是神的东西,或者说是神从天上带入人世、失落在凡间的神物。他没有对沈括讲。他怕告诉他后,那个技能冠天下的高人会以凡人的手段去探究神殊的秘密,而对神有所不恭。于是,他将那颗珠子悄悄带回九华山地的居洞之中。

  “唐朝末年,唐武宗崇道排佛,拆毁寺庙,强迫僧尼还俗。九华山从那以后,一直荒无人烟,全无道场。法灵神借带着弟子住在十三峰的一个极深的山洞中。这山洞深入地底深处。

  “法灵种僧将神珠洪藏在地底深处,从不带出洞外。所以,外人从不得知。法灵本人更是每日每夜跪在神珠面前祈祷,但神珠却从不显灵。数十年后,法灵圆寂了,将珠子传入他的弟子海音神谱。

  “法灵圆寂时,已是九十高龄。他的弟子海音也是六十开外的人了。海音大师继承神珠后,也象他师父一样,将那神珠供藏在山洞深处,深入地底、极为冷寒的神位上,也是时时跪地祈求神珠显神。但神珠却仍然不显圣。

  “于是,灵智神珠便在那九华山十三峰的山洞深处一住百数十年。直到神珠后来传给一位较为年轻的大师,方才得到破解。

  “这位年轻的和尚名叫通灵。他也象你一般是一个心智中常但心地仁厚的方外人。但通灵与他的列神列师不同,他除了打坐修心内功之外,更喜外门功夫,尤其喜欢在大海中去搏击巨浪,修练水功。那年他已四五十岁了。他一个人远避世人、到东海的一个荒岛上去修习一种奇功。他怕将神珠留在十三峰下出事,就带在了身边。他在岛上住到第二十七天时,中午时分,他将衣物放在岩石上,又下海搏浪去了,等他在海中游够了回到岸上时,忽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在说话。

  “通灵大师大吃一惊。先是以为荒岛上来了外敌,寻遍岛上,不见一人,后来回到衣物前,那个声音还在说话。他这时才明白说话的声音来自衣物下面。他才联想到神珠,才弄明白是衣物中间的神珠在说话。那时。珠子还没有名称,通灵大师见他会说话,才替他取名灵智神珠。

  “但神珠说的话他听不懂。他也不明白这珠子为什么会说话,从盘古托天辟地起,谁见过会说话的珠子?通灵大师想不出它会说话的原因,只好归功于神物显灵。他认定那是神在借这珠子宣谕神旨。他思索时偶然抬头,双目正对着太阳,被正午的太阳那眩目的光芒照射得眯起了双眼。他忽然悟出。珠子在九华山十三峰的山腹中备受地寒冷侵,所以他的列祖列师膜拜了百多年从不显圣。原来珠子是喜欢太阳照射的。它在太阳的照射下,才可以和天上的神圣直接沟通,神灵才能够借它说话,借它显灵。

  “随后几日,珠子都说通灵听不懂的话。但几天后,珠子终于用华夏汉人的语言说话了。通灵这才弄明白,神用各种语言向人传授神的神旨、神通。而且,神珠最后会发射神光,照射有缘之人,度化出一个超凡的神人。

  “通灵大师大成之后,怕此珠落入奸邪之手,为害天下,于是,特意弄了一块北海寒玉,打制成一个玉盒,收藏神珠。神珠在寒玉盒中,比在九华山腹中所受的冷浸更甚。所以,不再显灵。通灵和尚在寒玉盒上刻字故布疑阵,存心要隐神珠性喜太阳光的特性。

  “我的第三个恩师九华三合神僧,即司马洛的父亲,梅九牧的曾祖父,是九华佛门的单传弟子,所以他知道这个秘密。十年前,我到九华山去拜见他时,他准备封洞圆寂。他算准了我那时会去,所以还留了九块石头未封。他今我坐在洞外,明知空山无人,还是用传音入密对我说出这个大秘密,并告诉我,神珠已在百年前不翼而飞,他要我找回这颗珠子,传与太华佛门的有缘人。

  “启儿,你的身世迷离。十五年前,那年你五岁。你周身长满烂疮,在武昌城外大路边的一座山神庙前接近死亡。当时我走近你的身边想医治你,仅仅想医治你,当时还没有想收你为徒的意思。可是,我走近你的身边,却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股杀气。仔细品味,却又不象杀气。我带你回到魔杀天宫。这些年一我直在想,从你身上传来的那种逼人的、使人不安的气息是什么气?却始终想不透。

  “现在我要告诉你;他出离恨宫后,如若有人叫你走北方,你尽管走北方。但你如在中途得到了灵智神珠,你就什么人也不要理睬,连九牧也不要管他。你只管一个人悄悄南行,到南海去;一个人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但岛上要有淡水,有野兽,有鱼食,你住下来,然后将宝珠放置在太阳光下。神珠受到太阳光的照射,就会说话,和你宣谕神旨神能。当神珠发出神光时,你要用身体的各个部分去接受照射。这以后,你就会成为一个神人。你如愿意出家,就能成为一代神僧。只是这是各人的缘分,勉强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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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师年轻时,曾杀了许多人。为师皈依佛门后,每念及此,心中就悔不可及。你如能成为一代神人,千万不可再乱开杀戒。魔杀门如能出一代高僧,将会使已故祖师魔杀天君的灵魂更接近神灵,最后得到佛的超渡。

  “为师说完了。你随水公主冲出去吧。”

  古长启站在夕阳的余辉之中,想起了他师父在离恨宫中对他讲的话,竟将站在对面的蒙面人也忘记了。

  他随即想起水梦薇,神珠是她拚命抢到的,如今珠子却无端到了自己身上,这理水公主怕伤重不敌强敌,将珠子悄悄寄放在自己身上。但她费尽心机,得到了珠子,又怎会放心得下让自己带神珠?是了,她是看准了他老实厚道。他会到彭水去的,去求她调集霸主宫的人马救出师父。

  他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被一块石子打在肩上。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下意识地将手伸进袍内摸了摸珠子,珠子还在。

  他记起蒙面人,但面前已经没有蒙面人的影子。这时,他听到有一阵被轻的脚步声从谷外走了过来,他转过身,看见一个锦抱黄面老者大油飘飘,正从山谷外面掠进谷来。

  这人掠近古长启道:“小子,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古长启一愕道:“前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受托向北冲杀,将敌人引开,如今却站在这里发呆,岂不是有负重托?”

  古长启明白了:“你是霸主宫的人?”

  “正是。老夫金螳螂。小子,老夫问你。老夫进谷时,看见你一听脚步声,就赶忙摸摸身上。你身上藏着什么?”

  古长后顿时支吾起来:“哪……会藏着什么?”

  金螳螂顿时起疑。水梦薇面前强敌环视,她不要他助阵,却令他跟踪古长启,无论如何也不能弄丢,无论如何也要他带古长启去彭水会合。金螳螂当时就怀疑其中有鬼。如今他是更加怀疑了。

  他身子一晃,便向古长启欺去。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点出两股指力,分取古长启身上的两处大穴。”古长后绝对没有想到金螳螂会偷袭自己,看见他身形晃动,正想躲时,却已经中了指力,穴道被制,不能动弹了。”

  古长老大惊:“你……你要干什么?”

  那人一抖长袖,袖中伸出一只微微发黄的瘦爪,便向古长启的腰间抓去。

  就在那人刚刚封了他的穴道时,几乎是同时,古长启觉得有三道指力无声无息地分别打在自己的另外三处大穴上,他被金螳螂封闭的穴道,才被封闭,立即又解开了。

  这时,金螳螂正在一边冷笑一边伸手过来要搜查古长启的腰间袋囊,心还在笑魔杀门技冠天下,门徒却如此低能。忽然,他觉得手背上如被火炙,同时听得叭地一声脆响。他本能地后纵射开,这才看见古长启手握长剑,怒目而视,而他自己的手背上,被长剑剑身一拍,已经肿起了一大块。

  “你……的穴道,未被制住?”他大惊问道。

  “狗才!你为何要偷袭我?”古长启怒道:“如不是家师训戒不准乱开杀戒,今日这一剑早将你的手腕废了!”

  金螳螂大喝:“什么人帮这小子?与老夫站出来!”他明白是有人同时解了古长启的穴道。

  金螳螂话音一落,只听三丈外的大石后面传来几声冷笑.接着闪出来一个黑饱蒙面人。

  这人身材高大,正是从陆炳手中救出古长启的蒙面人。这人一现身出来,就讥笑道:“金螳螂.你是越混越不象话了!竟然偷袭起后生小辈来了!”

  金螳螂的行止被揭穿,顿时恼羞成怒,喝道:“什么人敢管霸主宫的事?”双掌一错,右掌拍出一招奇诡掌法,左掌一抓,竟是中宫直进,直往蒙面人的檀中大穴抓来,欲置蒙面人于死地。

  金螳螂一爪抓出,面前却没有了蒙面人那高大的身影。金螳螂刚觉得不妙,上身已被一片刀光罩住。他大呼:“北——”金螳螂一个北字还未喊完。忽然觉得小腹一痛。随后胁间一痛,接着又是背心发出尖锐的刺痛。他已连中三剑,最后一剑刺入心脏。金螳螂是不得活了。

  古长启在一旁看得明白。那个蒙面人刚用刀花罩住金螳螂,却忽然着地一滚.以长剑招式一剑刺进金螳螂小腹。金螳螂中剑时身形一晃,那人已经拔出兼有刀具、剑尖的奇形兵器,再一翻滚,顺势又在金螳螂胁下刺了一剑,最后,身形弹起时,一剑又刺进了金螳螂的背心。

  这一剑终于要了金螳螂的命。

  金螳螂中剑时,双目圆睁,愤极大呼:“梁老狗——!”话未说完,已经仆地而死。从他的背上,现了半截断剑。

  这时,蒙面人已经攻完闪开,手中那奇形兵器只剩刀身而无剑尖,却是古长启想从旁阻止他杀人,一剑格去,慢了一拍,蒙面人的剑尖先刺进了金螳螂背心,再被古长启一剑削断。金螳螂倒在地上,古长启却飘身向蒙面人走了过去。

  “多谢前辈两次救命之恩。只是前辈为何要杀金螳螂呢?”

  “你身上藏有神物,这事除了你和我之外,没有别人知道。金螳螂跟踪你。怀疑你;所以非得将他杀了不可!”

  “杀了金螳螂之后,前辈可以杀晚辈了。”

  “什么?”蒙面人惊异地问。但他随即明白了古长启的意思。他说:“孩子,你怀疑我想抢你的神珠么?你错了。我对你是没有半点恶意的。我纯粹是为了你好才杀金螳螂的。如今你得了神珠,你师父又是普天之下唯一知道破解法门的人,你师父如是将破解法告诉过你,你如今就是天下最幸运的人了。孩子,你快将珠子藏好了。”

  古长启大奇:“你杀金螳螂,不是想独抢神珠么?”

  蒙面人急忙阻止道:“孩子,不可再提那东西!你要到哪里去?你快走吧!我要走了。”

  “且慢!刚才你用南剑的地趟三绝杀了金螳螂,但金螳螂却又大叫什么梁老……那么,前辈究竟是南剑还是北刀?”

  那人犹豫有瞬,道:“我是北刀。请古少侠别对他人讲起这件事。”

  “你要杀他,却又为何在嫁祸南剑?”

  蒙面人烦燥起来:“孩子,你有大任在身,天赐神珠,更是有缘。却为何对这些武林政事纠缠不休?说不完又会有人追来了。”

  蒙面人说完,身于一晃,伸手一抓,已经提起金螳螂的尸体,纵上山坡,再一晃,消失在山坡上的树林中。

  夜幕悄悄掩盖了大地。

  古长启站在夜色中,心中更加迷惑,不明白象面人为何两次救了自己,却神珠一点也不感兴趣。

  忽然,古长启听得远处有话声传来,连忙向大石后面一闪,闭住气息,一动不动。不久,四个莽汉从谷外奔了进来,在夜色中急掠过去。古长启记起来梵净山以前的被人跟踪,担心后面有人重复跟踪,就继续藏好,没有出来。果然,不到片刻,就有两名道士又追了过去。不久,又有两名年轻武林人尾随道士追了过去。古长启从背影上认出这二人是十大青年剑侠中的人,不禁心中疑虑更多。他想到此去彭水,真是万分凶险。那么,自己身怀异宝,又该怎么办呢?

  他又记起了他师父的话;“你如在中途得到神珠,……只管一个人悄悄南行,到南海去,一个人找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岛……将神珠置放在太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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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长启一想起这段话,顿时冷汗淋淋。天下还有何事大于恩师的训戒?恩师训戒。魔杀门从师祖创门起,杀人无数,恩师年轻时也杀过许多人。自己在离很宫外的森林中还失手杀过一位大内侍卫;但魔杀门如能出一个高僧,杀孽就会得到消减,魔杀门也将由此而更接近神佛,师祖将由此得到超渡。那么,自己神珠在手,为什么还要去彭水?自己如能破解神珠成为神人,又何必依靠诡诈无比的霸主宫人救出师父?

  古长启闪出大石,飞掠出谷,转身南方飞掠而去。

  天明时分,古长启已经绕了一个大圈子,到了梵净山的南面。他在一条小溪边喝了一点水,找了一点野果吃,又再向南飞掠。一日飞奔之后,傍晚时分,已经远远看到一座名叫三德的城镇。

  他站在山头想,奔了一天,也该找个客栈好好吃一顿睡一觉了。想着这些,更觉又累又饿,抬腿就要向远处的城镇走去。

  “孩子,别去!”一个声音唤住他。

  古长启回头一看,又是那个救过他的蒙面人。只是这一次,蒙面人的身边,还多了一个蒙面女人。

  右长启道:“前辈为何要阻我入镇?”

  “只因城镇中杀机重重。里面有翠薇仙子的人,有神道教的人,有霸主宫的人。孩子,你一进去,麻烦就跟着来了。”

  “前辈好象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是的。我有许多手下在这一带活动“

  “也是为了那神——”

  “住口!”蒙面人轻喝:“孩子,你如信得过我夫妻二人,就随我来。”

  他身边的蒙面女子开口了。她一说话,古长启就听出她声音有些颤抖“孩子,我们不会害你的,你放心随我们来吧。”

  古长启奇道:“这位前辈在生病么?”

  蒙面人道:“不是。她看见你很激动。”

  古长启更惊奇了道:“很激动?为什么?她想要那神……”

  “孩子!你为什么总要疑心我夫妻二人?”蒙面人打断他的话道:“你的武功虽然能够不输于金螳螂,但却不是我的对手。我能在十五把内取你性命或制住你。我夫妻二人联手害你,你更走不出三招。我再说一遍: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孩子,你师父教过你易容术么?”

  “没有。魔杀门人平日并不行走江湖。如须身入江湖,则不必易容。”

  “哎!你师父那般武功,当然不必易容了。可是,你太年轻,武功上就算有些绝招,可入极流,又怎能抵御武林人的围攻和暗算?你这一往南去,行藏一露,神道教、霸主宫、离很宫、武林散人,都不会放过你。我不问你要去何处,以免你生疑。但你如要平安抵达你要去的地方,就要易容,才能省去许多麻烦。”

  “但我不会易咨术。”

  “我教你。”

  古长启明白武林人的绝技向不传人,他不禁疑心又起:你……要什么交换?”

  “不要,我夫妻二人什么也不要。只要你平安无事。”

  蒙面妇人道:“我们对你没有半点恶意。孩子,我们喜欢你。只想为你做些有益的事。”

  古长启听她声音真诚,道:“前辈与我师父是至交么?”

  “算不上至交,只有数面之缘。”

  古长启心中想,他师父曾经说过,北刀虽然是条硬汉,但诡诈无比,哪会是至交呢?他想了想道:“前辈可否将蒙巾揭下,让晚辈辨认一下?”

  两个蒙面人对望一眼,男蒙面人摇了摇头。女蒙面人却不顾一切,伸手一抓,便将蒙面黑巾从脸上拿掉,顿时现出一张中年妇人雍容华贵、丽如满月的睑庞。

  古长启一怔道:“我在哪里见过你——?”

  中年妇人嘴唇颤抖,双目中忽然涌出了泪水,脱口说道:“见过的!你当然见过的……”

  “住口!”蒙面男人厉声道:“大敌当前,不可乱了孩子心性!”

  中年妇人身子抖了一下,调头望向蒙面男人,忽然猛地哭出声来,转身向旁边的山路上跑开了去。古长启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蒙面男人道:“孩子,不必易地传术了。你坐下,我马上教你易容术。这一带很安全。

  这山头也不会长时间无人上来。”

  古长启想了想,坐在地上。蒙面人从身边摸了一个平坦的小木盆,坐在古长启对面打开,里面放着各色易容颜料和药物。蒙面人道:“孩子,你想易容成什么人?”

  “就……易容成一个麻疯病人吧。”

  “孩子,你不可如此自悲。我给你的解药,你服了么?”

  “服了一粒。”

  蒙面人忽然改用传音入密说话:“孩子,你不要灰心。天下只有你师父一人知道神珠的破解法门。他如传了你,你赶快去找地方破解神珠,说不定能免于毒水之灾。这样吧,你的睑形是国字脸到,我将你易容成一个中年镖师,你看如何?”

  “好吧’”

  蒙面人移近古长启,拿起一颗药丸捏碎,在古长启睑上徐抹了一遍,然后用颜料为他易咨。最后以假发沾在他的额上,改变了他的发际线,又在下颌沾了些短胡子,顿时将古长启易容成了一个发际低矮、眉毛斜吊、大酒糟鼻、脸色腊黄的中年人。

  蒙面人提过放在身边的一个包袱道:“里面是一套镖师的劲服。你将他换上,就是你师父,也认不出你来。你若遇到熟人。务必要将声音逼变,别人就不会从声音认出你了。”

  接着,蒙面人将易容的法门传授了他。

  一切完毕,蒙面人站起身来,将身边的另一个包袱递给他道:“孩子,你可以走了。这里面是一大包干肉干粮,可吃三天。你最好专选山野无人处去,干万不要入城入镇,更不能上酒楼饮酒,那样会出事的。”

  “是。”古长启很恭敬地回答,他忽然觉得,这个声音其实是那么熟悉,就好象在自己长大的那些日子里,随时都听到过一样。他说:“前辈可以让晚辈看着你的……脸么?”

  “不必了。你快走吧。”

  古长启站起身。想到蒙面人对自己的好处.不禁单膝跪拜下去。蒙面人也不退开,受他一拜后,扶他起来,又催道:“你快走吧。”

  古长启绕道走了。

  古长启继续南下。

  白天,他奔行在荒山野岭,晚上宿山洞、宿高树丫上或者根本就不睡。如此行了两天,倒也无事。这天傍晚,古长启远远看见一个小镇,想到干粮没有了,何不进镇去买一些?如今易容之后,大概没有人能认出他了。想到这里,抬腿就向集镇走去。

  忽然,一楼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孩子,别进去!”

  古长启立即听出是那个蒙面人在用传音功夫向他说话。果然,眨眼之间,那个蒙面人已经站在他面前。他说:“孩子,你可是想进小镇去买干粮?”

  古长启尴尬地说:“正是。晚辈食量大,没有吃到三天就吃完了。真有些不好意思、”

  蒙面人道:“我这里又为你准备了一包。你千万不可入镇。你如有目的地要去,还是快些走吧。我的探报传来今日的武林报,说是水公主在彭水镇住了半天,忽然变得异常烦躁,竟叫陆续聚集到彭水的数百名霸主宫人分向四方寻找你。说是找不到你,谁也别想活命,要将他们全部处死。此刻,起码有上百名霸主宫人正星夜快骑南下搜寻你。而且,凡是有霸主宫的地方,就有神道教的人。这两大武霸教派势力之大、高手之多,一般武林人连边也沾不上,所以,你若暴露身分,就将受到两大武霸教派的夹攻。那时,我也帮不上你的忙了。你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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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长启相信他说的是真话,接过干粮,拜了两拜,又南下走师弟却并不重新易容。这不是有点失策么?”

  他从叹息那一声起,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温和动人。

  古长启道:“罢了,看来要瞒你是瞒不过了。在下本想重新易容。只对那易容术还不熟练,怕耽误了时辰,所以免了。”

  “那你又怎么不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沿途无处可走。”

  “哎!”水达又是一声叹息。“说到底,还是古师弟江湖历练差了一点,经验不足。我真不明白,应师伯伯当初为何不带你们出来。多历练?”

  古长启摇头道:“师尊说我们的武功并未大成。还不放心我们出来单独历练。”

  水达假装惊异:“什么,古师弟能在一招之间胜了大潜龙,那是何等武功?应师伯还不放心你们出家历练?他要等你们武功天下第一了,才放得下心么?”

  古长启摇头道:“在下也不明白师尊何以还不放心。”

  “古师弟真是坦诚之人。师哥我与你一见如故,真想和你一起结拜为异姓兄弟。古师弟,你将灵智神珠交出来吧。”水达的语调一直亲近而温和,他夸了古长启一句,捧了他一句,接着就开口要神珠了。

  古长启一直和他谈得很投机,此时却多少感到有些不对;“灵智神珠么?怎么要交给你?”

  “那是我家公主杀出离恨宫时,一时权宜。暂时藏在你身上的。如今出了离恨宫,理所当然地,你要将珠子归还给我家公主了。”

  古长启想了想,觉得此言有理,自然而然柔顺地答道:“是的。看来该还给水师妹了。”

  忽然,一把石子从他身后打来。先是几声惨叫,霸主宫围住他的人死伤了好几人,同时四颗石子打在古长启督脉四处大穴上。古长启顿时灵台清朗,他骤然明白刚才受了水达的摄魂大法控制,只有一步之差,就要乖乖交出灵智神珠了。那情形实在是凶险万分,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水达大吼;“谁敢坏老子的大事?给我滚出来!”

  一块大石后面响起一阵轰然大笑。随着笑声,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这人头戴一项沉水香叶冠,身穿一袭金黄色的华丽道袍,腰悬一柄长剑,双手却背在身后。他面容英雄俊、肤色红润、如若不是他的双目不住转动,给人以无比狡诈之感,倒真让人以为他是得道高土了。

  “蝴蝶王!”水达大惊,铛地一声掣出长剑,显得极为紧张。

  陶世恩上见水达如临大敌,又是一阵轰天大笑。古长启站在离他三丈之外,竟感头脑微微眩晕,忙运内力镇定,才得以若无其事。

  陶世恩陡然收住笑容:“水总管在武林中平日何等威风?何独今日一见道爷,会惊骇如斯?”

  水达挺剑道;“陶世恩,霸主宫的事,你也要染指么?”

  “笑话!”陶世恩冷笑道:“那神珠乃是我神道教的镇教之物,三年前从正一道岭南派调往京城供家父参详,路上却被人劫去。如今正当物归原主。霸主宫强抢豪夺,反责道爷染指,岂非笑话?”

  “笑”字一出口,场中之人只感眼前一花。“话”字说完,陶世恩仍然站在原地。只听“铛”地一声响,水达的长剑刚好挡住一道隔空指力,而古长启却在那方大叫:“妖道!为何在偷制小爷穴位?”

  原来。陶世恩说到最后“笑话”二字时,说“笑”字时身形已掠向古长启,左手出指如风,点了他三处穴道,右手却打出一道隔空指力,攻向水达。“话”字一落,已经干完要干的事,回到了原处。

  陶世恩笑道:“长启兄真是纯如处子。即便激愤之际,也只用武林人常用的骂词,并不乱泼污水。水总管,今日你我二人先有一战,然后才谈得上灵智神珠的归属。所以,道爷要先制住了古长启的穴道,防止他乘我二人恶战之际拔腿开溜。”

  水达此时已经镇定下来,恢复了往日的豪气:“好吧,我二人先打一战。神珠嘛,不妨让它多在古长启身上留一阵。”他看见刚才陶世恩的身步手法,也并不特别厉害。存心要试试高低。

  古长启看见这二人视他为无物,尽情偷袭玩弄,不禁悲从中来,泪流满面,想到自己在此丢了恩师的脸。十六年前五台山大战后,天君上人被黑白二道均视作高人,如今高人的弟子却受了欺负,先是水达出其不意以摄魂大法制他,后是陶世恩趁其不备偷袭他。古长启受人所制,自己认为丢了恩师的睑.却不知这二人正是怕他魔杀门的武功,才偷袭他。以这二人的身分,一般武林门派的掌门,他连瞧也不瞧一眼,如今以宵小手段偷袭他,实在是太瞧得起他了。

  这时,缕细如蚊鸣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古贤侄不要悲伤,乱了心性。你以为丢了师父的脸么?非也。他二人都怕和你缠斗,才出于无奈偷袭你。你赶快运气冲穴,先将穴道解了再说。解了穴道之后,装作仍然受制。他二人一虞之后,胜者要来你身上夺殊。那时你还他一个偷袭,不妨将抢珠者伤得重些,然后,你才能安然离去。”

  古长启听出这是一清师太的声音,正在附近以传音入密向他说话,不禁心中大喜,当下连忙运气冲穴。

  场中,陶世恩与水达已经大战起来。水达的一支长剑既轻灵又沉稳,真力贯注之下,长创出招时带着不绝于耳的丝丝之声。陶世恩却空手以双掌向敌,完全未将水达放在眼中。

  那边,古长启运气冲穴,却感异常困难。他将真力运至足尖阴肥经,去冲被制的京门穴,真力冲至京门穴时,却感到全身一阵刺痛,痛出一身冷汗。他明白被陶世恩以独门手法所制.当下停止冲穴,思索当用河法。

  正思索间,忽然感到一股真力从他所站的地下冲起,一股暖气从左脚第四趾外侧的窍阴穴冲进了他的足尖阴胆经。这股真力无比雄浑,只眨眼间就逆冲至京门穴,古长启只感身子一震,京门穴已被冲开。

  古长启明白,这是一请师太到了附近,正以绝世奇功,半真力从地下传送过来助自己冲穴。一请师太这手借物度力的神功,是从玉凤门的凤仙那里学来的。十六年来,她在俗时名叫水灵秀。她在红雪山庄被魔杀天君以真力箍抓住脖子,逼她交出真阳通天经。凤仙莅临,救下了她。魔杀天君要和凤仙比武,却被风仙一跺龙头拐杖,将其力从地下送过去,一举封了魔杀天君大足经,再将他震起一丈多高摔下地来。一清师太如今正以那手神功助他冲穴。

  真力逆冲,立时可解。

  很快地.古长启被制的其它两个穴位也冲开了。他遵嘱假作穴道被制,呆站在那里,静看场中二人的打斗。

  水达和陶世恩这时越打越快。在场之人,除了古长启能看清二人的身法招数外,其他霸主宫和神道教人,竟连二人的身形都看不清楚,只看见一团灰影一和团黄影不绝闪动。

  忽然,场中二人均是一声大吼,两团人影陡然分开。水达紧闭口唇,站定之后,却是再也闭合不住,口一张,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但他那下垂的剑尖上,却正滴着鲜血、他的对面,陶世恩满目惊异,右手捂着左肩上,剑创口的鲜血却怎么也扣不住,从指缝中直往外冒。直到他运指点了伤口附近的穴道,伤口才不再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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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世恩铛地一声拔出佩剑怒道:“水总管果然有点门道!道爷出道以来,这佩剑还从未出过鞘。今日看来不出鞘是不行的了!”

  水达肩上中了一掌,吐出鲜血后,此刻正在运气疗伤。真阳内力迅转三匝后,已经稳住内息。他答道:“老子拚着换你一掌,目的就是要一剑杀了你。陶家父子依仗皇权,妄想独霸武林。白道洁身自好,惹皇家官府,我霸主宫可不好欺,非要与神道教决一胜负不可。”

  二人言罢,四目对视良久,忽然一声大喝,二团人影又打在一起。这一次打得更快更烈,场中不时传出双剑相击的脆响闷哼或惨叫。旁人看来不过片刻。二人已打了百招左右。

  到得众人听到二人同时暴喝.一声硬拚掌力的暴响之后,二条人影各自倒飞出去。水达落地时立脚不住,跌倒在三文之外,口中鲜血狂喷。陶世恩却在空中连翻四个斤斗,落下地时,身子又踢跄几步,才勉强站定,也是鲜血狂喷。二人这一仗打得委实激烈,只不过二人打得太快,场中诸人谁也没有看清罢了。

  陶世恩立定身子后,迅快无比地运气几匝,顿时狞笑道:“霸主宫的总管也不过尔尔,道爷今日正好取你性命,先为神道教除去一个劲敌再说。”说着,仗剑就向水达走去。

  水达委顿在地。他的随从虽明知不是陶世恩的对手,十数人仍然挡在前面,不敢逃命。

  陶世恩仗着长剑,一步步逼上前去。他的口唇四周满是血迹,那红扑扑的脸,此时却是仓白如纸。他满睑杀气,再也没有半点权倾朝野的高人气度了。

  眼看水达和他的随从就要死于剑下,忽然,场中响起一个异常温柔动听的女声:“陶世恩。”

  陶世恩全身一震,顿时停住了脚步。

  这个女声:“陶世恩,你明明内息翻腾,这么久还平息不下去,却还要装腔作势,岂不可笑?”

  陶世恩大喝道:“你是谁?”

  那人尚未回答,霸主宫人已一齐跪在地上,连水达也勉强支起身子,伏在地上。众人齐声欢呼:“娘娘驾到了!“奴才恭迎娘娘!”水达说的却是;“娘娘……终于来了……

  么?”

  霸主宫娘娘许小薇仍不现身,不知在何处继续说:“陶世恩,水达乃是我霸主宫第四高手,你却是神道教的第二高手。霸主宫和神道教之间力优力弱,岂不已判高下?你不退下,更待何时?”

  “巳判高下?未可见得。我神道教藏龙卧虎,准备并非一日。退一万步,纵然不敌,尚有大内高手可用——”

  许小薇笑道:“神道教为称霸武林,依仗皇权,就算夺得了武林霸权,岂不是也要为武林同道所不齿?”

  陶世恩明白失言,顿时不再言语。沉默半响,他望着山梁上道。“水夫人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他此时又采用了故技,“身”字一说完,他忽然欺身闪向古长启。右臂一圈,想要将他挟持逃走。那“为何还不现身”的问法,不过是借口“我等你现身”的掩耳之技罢了。

  古长启连吃了两次亏,此时以静待动,极力防着有人对自己再忽然发难。这时见陶世恩又向自己飘来,一声大喝,双掌齐出,打在陶世恩的双肩之上。他不想取他性命,不然,这双掌如是击在胸腹上,陶世恩已死定了。古长启蓄势而击,打得陶世恩一声惨叫,就如断线风筝一般直向远处飞去。

  忽然,远处飘来一条黄影,这黄影凌空飘来,就在陶世恩的身子快要落地时,一把将他接住,轻轻放在地上,从身上摸出,个玉瓶,倒出两粒药丸,捏开他的口唇,将药丸运内力送入陶世恩的腹中。

  等这人站起身子时,众人这才看清,这是一个头戴沉水香叶冠的老道人,约有六十多岁,身穿金色道袍,手提金丝文帚,长相与陶世恩大同小异,也如陶世恩刚刚现身时一样,肤色红润如处子一般。

  只听得有人高喊:“教主驾到!”

  随着这人的呼叫,神道教人齐齐跪了一地,齐呼:“教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就在黄影刚现时,许小薇已经现身,挡在场中。这时,迎着向自己走来的陶仲文道:

  “陶教主为官,权倾满朝;为道恶霸武林,真可谓确实不易。许小薇能够一睹金身,真应了一句套话……”

  陶仲文抢着道:“娘娘先不要把话说完,让老道猜。这句套话是不是叫作‘三生有幸’?”

  “正是正是。”许小薇笑道:“陶先生常随世宗皇帝身后,竟连主人的幽默也学会了。

  真是主人聪明……”

  陶仲文又抢着道““娘娘还是不要把话说尽了,留半句给老道说吧。娘娘要说的是‘主人聪明犬也灵’这句成语吧?哎,娘娘为了羞辱老道,连乡鄙野语都用上了。老道真是‘三生有幸’也!”说罢,他扬起头,伸手捋着长髯,高声大笑起来。

  许小薇面含微笑,轻声道:“乡鄙野语如能言中,岂不比官场套话更能派上用场?陶教主,可惜今日不是处子与你相遇。不然,你二人可以先用官场套话和乡鄙野语作下酒菜,先饮上三四缸酒。然后打上一架;也好为武林留点话题。不然,后世武林人说,为何陶仲文一日御封为秉一真人,就无人敢和他交手了?那岂不把当世武林说得太乏味了么?”

  “娘娘说错了。仲文在京中,别人不知,佛陀却是知道的。他此时就隐在附近不愿现身,不然倒可作个见证。他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和仲文动动拳脚,舒筋活血一番。不然,仲文的骨头只怕早已硬了,更来不及接住犬子,救他一命了。”

  许小薇笑得更甜了:“原来陶真人经常和人打架,这倒是不为外人所知的。看来这权倾朝野的权势,得来还真不易。不过,武林之中,谁都知道佛陀高僧唯一的爱好,就是巴不得皇上能听他一席禅说,听后施以仁政,善待天下众生。佛陀高僧和教主打架,只怕是教主容他不得,欲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试试看能不能将他除去吧?”

  陶仲文摇了摇头:“娘娘又错了。从古到今,佛道二教争邀皇权,又仅仅是为了荣华富贵么?须知普渡众生,乃儒佛道三教的最高宗旨。只是如何个普渡法,却差别很大。老道与那位佛兄,每每隔上十天半月,就要争执一次。口舌说尽而又不清之处。便是拳脚代替之时。哎,说来娘娘不信,好些时候,都是佛兄恼羞成怒,按捺不住自己,先行出手的了。”

  “真人能将无理之势变为有理,巧舌如簧一至如斯,真使人无话可说。这情景倒真应了真人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口舌说尽而不清之处,就是拳脚代替之时’。请问真人,咱们今日怎么个打法?”

  陶仲文故作惊诧:“娘娘如此容娇貌美,却问怎么个打法?哎。老道遗憾太老,又可惜皇上不在此地。不然,他倒是知道和娘娘怎么个打法的!”说罢,仰天上阵大笑,长笑不止。

  许小薇冷笑道:“好!灵犬将淫皇搬了来羞辱本宫,那倒也是本色显现了。”了言毕,只见她身子一晃,场中忽然响起一串爆响,犹如过年放爆竹一般。

  就在许小薇身形一晃之时,只见一道黄光冲天而起,拔起竟有七八丈高。接着,这道黄光陡然一折,在空中绕了一匝,场中又响起一连串巨响,犹如雷鸣击在地上。

  然后,红光和黄光陡然消失,大自然复归宁静。许小薇站在原处,犹如从未移动。陶仲文也是站在原处,犹如从未纵起过。这一切不过是眨眼工夫,转眨即逝。

  这次是陶仲文先说话:“娘娘真不简单。老道这迅如闪电的掌力,每一掌都是打在娘娘身后。地上有一圈土坑,娘娘却连飘带都未留下一节。”

  “飘带倒也留下了几节,不过被你的掌力击碎在土坑中,人们看不见。可是,真力弹丸在你那金丝道袍上的痕迹,人们却有目共睹。”

  陶仲文似乎这才知觉,低头一看,道袍上果然有几个小洞。那是被许小薇的姹阴真力千幻弹丸指的指力击穿的。姹阴千幻指,是十六年前死于五台山大战的姹女阴魔留下的绝技,真力弹丸是灵猿真人的绝技。许小薇合二为一,创出姹阴真力千幻弹丸指。这门绝技,在一眨眼工夫打出万千犹如弹丸一般的指力。不想陶仲文仍能躲过,可见其身法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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