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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kky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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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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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顿酒莱他吃一个时辰之久,因为他还叫伙计再送来一副杯筷就搁在桌子对面。


  店中伙计还以为苏东二有客人要来呐!


  他们又怎知苏东二那一副杯筷是为珍珠放的。


  苏东二吃着,还举杯向对面空位,道:“珍珠,我的最最亲爱的妻子,来,咱们干!”


  苏东二就这样吃了一个时辰才算完事。


  于是,他倒头便睡。


  苏东二想着在镜泊湖的日子,当然,也想到他曾做的那个梦,他不敢多想,因为那终究是一件玄事情,那个梦,梦中的珍珠,梦中的老太太……


  于是,苏东二也流泪了。


  苏东二又沉入梦境中了。


  他梦到那绝色的珍珠在翩翩起舞,她那明眸善睐,芳兰意体与她的滴粉搓酥,便忍不住的伸出双手大声的呼叫,道:“我的珍珠啊!”


  苏东二只有这一回做的梦难实现,这世上有许多的人还做梦当皇帝呐!不少人抱着元宝睡大睡,到头来,梦醒了,便立刻又回到现实。


  苏东二也一样离不开现实,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他就现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苏东二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当他拥抱着珍珠的时候,就好像他拥抱着整个世界,如今他又梦见他心爱的珍珠,却是梦醒了。


  便是梦吧!只要梦见珍珠也是愉快的,于是他又把双日闭上,希望再梦见珍珠,但他失望了。


  苏东二甚至赖在床—上不起来,一定想再梦见珍珠,他却是一连两夜睡不着。


  就快正午了,有个人奔进“黄土客栈”来,这个人不是别人,乃于风是也!于风一路找到二院东侧厢房,真会侍候人,那小二替他去拍门。


  “爷,你的朋友来了!”


  伙计还对于风道:“爷已睡了两天,有时也不起来吃饭!”


  于风笑了。


  当房门拉开的时候,于风立刻叫伙计走开,他走进去又关上门。


  苏东二又去赖床了,他拉起棉被又躺下。


  于风哈哈一笑,他从那精壮的身子上取下了帆布搭裢,然后取了些银锭与几张小银票,道:“你收下来,我还要去找司马如龙!”


  苏东二挺起身子,道:“找司马如龙?”


  于风道:“是呀!这两年你失踪了,霍先生只有找司马如龙为他办事了!”


  苏东二道:“我又回来了呀!难道我不行?”


  于风道:“那倒不是,不叫你去,是因为霍先生要见见你,霍先生叫你立刻去他那里!”


  “现在!”


  “不错!”


  苏东二不做梦了,他立刻穿好衣裤,边问道:“霍先生见我可有别的事?”


  于风道:“你想是吧!”


  他似乎在想些什么,又道:“我把你在关外发生的一切转告霍先生,他似乎对你所遇一切极感兴趣,立刻叫我来找你了!”


  苏东二道:“于兄,你可知当年江湖上十大高手会泰山之事吗?”


  于风道:“听霍先生提过,听霍先生说那一回十大高手中只逃走他一个人,另外九人都死了!”


  “怎么死的?”


  “好像中了什么‘摧命毒瘴’吧!”


  苏东二冷笑了,他也把银子揣进怀里了。


  “走,去见霍先生!”


  “你去,我还要去司马如龙!”


  两个人走到前面,一把银子搁在柜台上,苏东二对伙计,道:“收下,不定何时我回来!”


  说完也不算帐立刻走出“黄土客栈”外。


  苏东二与于风出了娘子关,他二人一个往南—个往北,却都是奔向太行山里面了。


  江湖上不少人挨过刀,挨刀之人都会知道去找一个人,那个人专门会替人医治刀伤,如果这受伤的人能撑得住不死,而又在这人的面前还出气,这个人就真的不会死了,也就是说这个人有救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乃“太行神医”霍天行是也!


  江湖上杀杀砍砍的事情天天有,而且还真不少,因为从朝廷到乡野,从达官到村夫,谁都知道自从有了东厂番子以后,天下几曾太平过,到处在抓人。


  只不过没有一个人见过霍先生同人搏斗的。


  霜先生只为人医病治伤,不论敌友,只要找上门,他都会尽力而为,令病人满意为止!十年来,霍先生从未出过刀,也可以说自当年泰山十大高手会一起之后,霍先生就封刀了。


  霍天行虽然封刀住在平定镇外西郊的紫竹林,他却对天下事了如指掌。


  现在,苏东二来了。


  苏东二站在一道山坡边遥看向一片竹海的深处,小瓦屋只不过两个小院子。


  苏东二很感慨,自从接下杀手职位,他就未曾再回来过,算一算可也有七八年了。


  苏东二虽然住在娘子关,也许住在大山里,但他再近也不回紫竹林,因为霍先生有交待。


  霍先生说的对,杀手的行踪是不可以固定的。


  苏东二只在那站了一会,便举步往竹林那面走去,他知道这个小院中霍先生住那里,他也知道霍先生的家眷在靠山崖的那个小院。


  狗叫了,那只老黑子向苏东二狂叫着奔来了。


  黑子乃黑狗的匿称,这头大的黑狗猛一顿,立刻撞入苏东二的怀中了。


  苏东二很欣慰,这黑子还认识他,当年苏东二就与黑狗混的熟,果然好狗不忘旧主。


  苏东二抱住黑狗,也带着几许黯然的道:“黑子,你也已老了也!你这老皮……”


  黑狗似是知道苏东二的话,它回应的是叫了几声!放下黑狗,苏东二大步往竹林中走去,他刚走入竹林,就发现竹林中伟岸的站了一个白发老人,老人手上一支手杖,苏东二一看便急步走过去。


  “先生!”


  猛回身,那老人双目如电的上下看看苏东二,就在他看了个够,才听他喘了一口气.道:“受的伤不轻,你流了不少血!”


  “先生,好多了!”


  “跟我回屋里,这些年你没叫我失望!”


  苏东二道:“—切我已向于风说过了!”


  他把苏东二引到前院的一间净室中,对苏东二道:“你伤有不轻,把衣衫脱了我瞩瞧!”


  苏东二依言剥下衣裤,这老人每一个伤处看了又看,谈淡的道:“七个人杀你一个人?”


  苏东二道:“关外七友!”


  “哼!他们的武功反向东洋倭人靠拢,可耻!”


  他取出一个白瓷瓶,耐心的再为苏东二把伤处敷了药,又命苏东二吃了几粒丹九。


  苏东二的精神又大了,他露出感激之色。


  霍先生待他如同父子一般,就好像霍先生对待司马如龙似的,比之真的父子还好几倍!霍先生取出个钤铛,他摇了几下,不旋踵间奔来个十一二岁的童子,“这是苏大哥!”


  那童子上前,对苏东二一礼道:“苏大哥!”


  苏东二点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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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先生对那童子,道:“端茶,告诉后院,今天多做两样菜,就说你苏大哥来了。”

  童子一笑而走,还带着几声童稚的笑音。

  望着童子,霍先生对苏东二,道:“他叫赵东三,平日里叫他小三就行了。”

  苏东二道:“我叫苏东二,他叫赵东三,我们……”

  霍先生道:“将来我打算叫他跟你……”

  他顿了一下,又道:“于风说,你在关外遇上屠天云与葛红二人了?”

  “是的,先生!”

  “唔!难怪我一直未有他二人的消息!”

  “先生,还有个东方水儿,听说她是刺杀二王爷的真正凶手!”

  “不错,那件事我也一直耿耿于怀!”

  “他们都在关外!”

  “满州人为他们掩护,这三人都应死!”

  苏东二道:“他们为东厂做了大事,怎不回京,反倒躲在关外——”

  霍先生道:“江湖上很多侠义之士,不少都在找他们,出关立是最安全的一条路了。”

  苏东二把东方水儿与百里和尚混在一起的事对霍先生说了—遍。

  霍天行冷冷道:“这个女人很阴毒,司马如龙晚到一天,却被她得手刺杀了朱二王爷,司马如龙几次拦杀,想不到这女人躲到关外去了。”

  苏东二道:“先生的意思如何?”

  霍天行道:“只要这些人不再进关内同东厂番子们沆瀣一气为恶,暂不用去管他们。”

  他问苏东二,道:“东二,于风在古北口守一年多,终于把你守到了,也被他猜中了,你会由那儿归来,倒是够机伶的了,可知于风甚为知道你的作风!”

  笑笑,苏东二道:“我与朱全进入古北口,多亏了于风结交的军官刘明山,这人很照顾,叫咱们入关还一起在一家客栈吃了一顿!”

  霍天行一听,面色一寒,道:“你们同那个姓刘军官一起吃酒?”

  “是呀!”

  “淡了些什么?”

  苏东二立刻惊觉不对劲了。

  苏东二道:“唬”的挺起来,道:“大家吃酒,免不了谈及我在关外的遭遇!”

  霍天行道:“也谈了三王爷的地方?”

  苏东二无言以对,还把朱全的身份也说出来,当然说了五台山的藏龙了。

  霍天行沉声道:“这是天大的事,怎可随便在人前提及?”

  苏东二道:“于风同那姓刘的深交一年多,几乎是亲兄弟一样,不应该有问题吧?”

  霍天行怒叱,道:“懂什么?太原太守胡震山不正在张网要捉拿三王爷,一般人谁又不知道胡震山是位忠臣猛将呀!外表看得出来吗?心才是最重要!”

  苏东二吃一惊,不由把头低下灰来。

  霍天行又道:“这姓刘的如果由太原管辖,消息必立刻送去胡震山那里,三王爷一家三门便危险了。”

  苏东二道:“三王已出家了。”

  冷冷一哂,霍天行道:“出家仍然有一口气在,他们要的是人命!”

  苏东二道:“先生,如果姓刘的玩阴,我想于风也不会饶过他的!”

  霍天行道:“于风啊!”

  他不说下去了,苏东二心中也难过起来。

  霍天行忽然对苏东二,道:“身上银子够吗?”

  “先生,于风送我一些,够用了。”

  霍天行把那个瓷瓶交在苏东二手中,道:“你的伤需要这个,带在身上,快去暗中查看。是否有番子们或杀手往五台山走,如果有,姓刘的就有向题!”

  苏东二道:“先生是要我再去保护三王爷一家?”

  霍天行道:“你能脱出事外吗?”

  苏东二就要起身而去,霍天行拍拍手,又见那个小童走来:“先生!”

  霍天行道;“叫人备马在竹林边!”

  小童立刻回应:“备马竹林边!”说完转身便走。

  霍天行对苏东二道:“东二,如果三王爷那里很安全,我会看情况,再出关一次,我不想叫那三人入关!”

  苏东二点头,道:“先生,我有计较,先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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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行道:“至于你在关外结交的那个女子,我以为她太神秘了。”
  苏东二道:“她给了我太多的帮助,而且……”

  霍天行道:“而且她很美……”

  苏东二怕霍天行说出不许他结交珍珠的话,急忙自袋中取出两粒辟毒珠,道:“先生,你瞧,这是珍珠送我的辟毒珠,朱全也有两粒!”

  霍天行接过手中看了看、又闻了闻,惊讶的道:“不错,千年老蚌中万个生一,太稀奇了。”

  苏东二道:“先生,她头上的珠子取在她的手中,夜间湖水也光亮,她的心太善良了。”

  霍天行道:“难道长白山中真的怪事多?她是什么样的人物?仙吗?”

  苏东二道:“她已是我女人了,但她老娘病重,却并不坚持我也去,她体谅我在关外无法容身,才与我暂时分开的。”

  霍天行把两粒辟毒珠又交在苏东二的手上,道:“你收起来,你还用得着它!”

  霍天行闭上双目想了一下,又道:“这是你的奇遇,有些姻缘.你实应珍惜!”

  “是,先生!”

  霍天行道:“原是听你自关外回来,准备你走一趟黄河岸的,如今我以为三王爷那较重要,黄河岸之事,交由司马如龙了。”

  苏东二道:“急吗?”

  霍天行道:“你的意思是……”

  苏东二道;“先生,如果事情不太急,王三爷那面平静无事,我回马黄河岸!”

  霍天行道:“开封太守文昌洞,他握了一把魏奸的罪证要回朝面圣,真是把老命也拼上了,他怎知东厂己派人要在黄河岸干掉他!”

  苏东二道:“那不就在开封北面的黄河渡口?这些番子们太嚣张了,敢在那地方拦杀朝廷命官。”

  霍天行道:“有什么不敢?朝廷大臣没有不害怕的!”

  苏东二道:“先生,我这就先去五台山,如果没有问题,东二立即赶往黄河岸!”

  霍天行道:“如果三天回不来,你就不用去了。”

  苏东二点点头,立刻走了。

  来到林边,一匹快马早已栓在林边的竹手上,那小童赵东三不见了。

  原是要在这儿陪着霍先生吃一杯的,但当提到那个守关的刘明山以后,苏东二心中不自在,他急于要得去五台山,还得尽快的去黄河岸,就没有时间留下来了。

  苏东二发觉马鞍袋中有东西,拉开一看尽是好吃的。

  当然还挂了一袋酒,他笑笑。

  拍拍坐骑,苏东二骑上便走了。

  苏东二就没有霍先生那种惊觉心,一个外人,再是亲近也是外人,这种生死关头的大事,是不应该随便对外人说出来的。

  苏东二很感激霍天行,至少霍先生没有太过责备。

  苏东二心中很宽慰,他以为这一次走入“紫竹逸园”免不了被霍先生一顿叱责,为何不说一声便出关而去,但出他意料的是霍先生并未说什么,反而稍有安慰,这就令苏东二感动了。

  于是,他取出笛子吹奏起来。

  苏东二策马山道上,太行山区他最熟悉,去五台山。

  那得经过大风谷,也要走断肠崖,由平定镇北上,快马不能快,总得一天才赶得到。

  为什么快马不能快?那当然是原因的!沿着断崖边的山道,如是快马奔驰,不但马儿洒不开四蹄,有许多地方是断崖下开凿的山道,人在马背上难免被上方的岩石撞中脑袋。

  苏东二已经走了一半路了,这时候已是二更天了,但苏东二并不打算找个地方睡一觉。

  苏东二要有所表现,霍先生如此对待,令他无话可说,他要争取去黄河岸这个差事。

  如果想担起这件差事,苏东二就得连夜赶去五台山。

  苏东二是不会寂寞的,因为他有支神笛,他一边吹笛还速练气功,他不但不寒冷,而且精神也大极了。

  如果不是因为坐马需要休息,他真的一马就到五台山,中途绝不稍歇。

  已经过了大风谷,再过去便是断肠崖。

  苏东二刚上马过了一道山岭,断肠谷中有了动静,三堆火正在—道断崖下烧的旺,好像围了十多人。

  苏东二一看动容了。

  当然他也不再吹笛子了。

  这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极具荒芜妁大山里围在—起升起火来,照得这一片崖下总似火?苏东二心中也想:“便是那姓刘的的传话,东厂的番子们不见得来的这么快吧!”

  他老兄把事情尽往好处想,还真的危险!姜是老的辣,霍天行在这种事情的反应上,就是高人一等。

  苏东二把他的坐骑栓在林子里.他还安慰的拍了几下马脖子,一个闪身,便往有火堆的地方潜过去了。

  苏东二走的很辛苦,因为这一段山岩尽多光滑石头难以攀登,便何况他也发现几头野狼在附近虎视眈眈的准备找机会向那些人扑击。

  苏京二当然不怕这些狼,但他却怕因为搏杀野狼而惊动了那些人。

  绕过那条山溪,苏东二已快接近前面的山道断崖了。

  这时候苏东二才发现一群马匹并齐的栓在—起,马鞍之下,每匹马还有干草啃吃着。

  苏东二便贴壁不动了,他半闭上眼睛听着,这时候除了潺潺山水之声外,也只有崖下人们在说着什么话了。

  只不过苏东二越听心越惊,忍不住低声心中骂了—句:“娘的,差一点完蛋了!”

  他说的什么完蛋?也只有他才知道!苏东二听到的话令他吃—大惊,想不到自己稍—不警觉会惹出这么大的漏子。

  苏东二听到什么?他如此带着惊慌!

  “丁老二,五台山这码子事,你可得兼程往关外,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四个找回来!”

  “老大,三个已有着落,只不知那‘猴仙’吕太白躲在那儿去了,怕是要费一番手脚了!”

  “丁老三,若要对付霍天行老郎中,少了猴仙就不行,当年十大高手会泰山,吕太白出了不少力气。”

  这人顿了一下,又道:“娘的,拿子银子躲起来了,真他娘的没出息。”

  “真要找不到吕太白,娘的,调动大军去包围,姓霍的再是厉害,他也只有一个人!”

  “调大军?咱们东厂还求教大军?魏公公那一关就过不去,这个点子免谈吧!”

  姓丁的不是别人,丁冲天是也!丁冲天道:“老大,那吹笛子的小于叫苏东二,操他娘的,他杀了咱们不少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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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差一点杀了你!”
  “所以咱们还得多防着这小子!”

  “有得他的消息,所以我来了。记住,一旦交手,你们的任务是杀进庙中刺杀朱英夫妻与他们的儿子,姓苏的不在当然更好,如果他在,由我对付!”

  这些人又把火堆加上了干柴,蒙头靠着石壁睡着了。

  苏东二到了这时候发觉,原来他们在古北口进关的时候,四个人在平安客栈无意间提到霍先生,可也把霍天行牵进来了。

  这才是苏东二心中吃惊的事情。

  苏东二不为朱英—家三门的事担心,他也不再为黄河渡的事操心。

  苏东二不能为霍先生找麻烦,那是罪过。

  只不过苏东二也烦恼了,遇上这种事他该如何处理?苏东二下了个可怕的决定——他一旦决定,立刻想出个怪招来。

  苏东二先是拉马回走,他走出三里外才把马栓牢,然后他登上—座尖山头,吹起他的笛子来。

  他吹的是“战刀曲”,这个调子丁冲天最熟悉,夜来山中有笛声,立刻四山有回鸣,当然,那一段崖下的东厂番子们也听到了。

  苏东二只一看便笑了,只见三堆火苗边围的人往这面奔跑来了。

  苏东二就是要他们这样翻山越岭跑来的。

  于是,苏东二策马便走,他飞马在山道上。

  苏东二不停蹄的直到天亮,他老弟一夜也未合上眼,却是心中在激荡。

  苏东二骑马到了平定镇外的紫竹林,迎他的仍是那头老黑狗。

  这时候霍天行与—个小童也在竹林中漫步,苏东二下马,便急步走过去。

  霍天行平淡的道:“什么事?”

  苏东二“噗通”一声跪下地,道:“东二该死!”

  霍天行道:“怎么说?”

  苏东二道;“那日进关,也是于风与我无意间提了霍先生三字,不料……”

  霍天行道:“这么说来,果然那个姓刘的边防官有问题丁?”

  苏东二道:“不错,姓刘的有问题,而且是东二在中途深山中听到的,东厂大档头与三档头领着人马前去五台山了。”

  霍先生厉叱道:“你回来干什么?”

  苏东二道:“他们五台山之后,姓丁的便要出关把关外的几个找回来,合力对付先生!”

  “又怎样?”

  “我不能不把此事向先生报告,早做准备呀!”

  “糊涂!”

  苏东二愣然,道:“先生!”

  霍天行道:“你怎不想想,朱三王爷的命是多么重要,你却中途回来告诉我这件事早已料到的小事,东二,你以为我真的老迈了?”

  苏东二怔住了。

  霍天行大吼一声,道:“去,马上走,朱三王爷一家再不能出事了!”

  苏东二应该想到的事情,他都忽略了,经过霍天行的吼叱和说明,他不再稍做停留,立刻上马疾驰而去。

  苏东二的心中急躁了。

  快马奔驰是无法吹笛子,苏东二只在心中呼喊着:“阿全,阿全,你们小心呐!”

  苏东二已经到了那一段悬崖下,那里的三堆火已熄,苏东二下马伸手拨弄火灰,他发觉火灰已不烧手,心中一紧,他咬牙自忖:“番子们必是快马加鞭去五台山了。”

  心念间,苏东二不再多想,拉马骑上便往五台山方向疾奔而去。

  铁蹄声宛如雷轰,轰声震动得四山回荡着吓人的恐怖的气氛,听的人以为天欲塌下来了。

  天当然不会塌,人呐!伸手上摸就是天,才有那句头上三尺有神明。

  神明在那儿?有人说分明在自己的心中,只不过到了五台山,神明离你不远了。

  五台山的前端山道上,青石板的石阶上横躺着一个大和尚,这和尚还两手托着个大酒袋,酒渍自他的口角往外溢,酒言酒语的自称他是神。

  和尚欲成仙的是有的,和尚自称神就少见。

  没有人在这和尚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在那石道上发酒疯,于是,一彪人骑马奔来了。

  谁会在这五台山古道小带着一批人马奔来?那当然是东厂番子们才如引猖狂。

  是的,东厂大档头关青石与三挡头丁冲天二人率领着十六名东厂番子来了。

  这些人到了五台山入口处,只见一个醉和尚横在石头上还在往肚子里灌酒呐!十八个马上怒汉勒马在入山口石道口,丁冲天戟指那和尚叱道:“走开,走开!”

  丁冲天忿怒的道:“爷们要上山,叫你走开,听到了没有?”

  和尚指着这些番子们,道:“五台山乃和尚卓锡之地,清静无为,阿弥陀佛,你们不是和尚,走开,走开!”

  丁冲天沉声道:“这是个醉和尚,不可理喻,去个人把他拖开!”

  立刻两个番子跳下马来,奔到醉和尚身边,叱道:“不知死活的酒肉和尚,滚!”

  这两个番子口中骂着,伸手去拉扯。

  “轰咚”两声,两个番子已往地上滚去。

  醉和尚道:“叫我滚,我叫你们滚!”

  “呛”的一声丁冲天拔刀来,叱道:“我宰了你这可恶的贼秃!”

  砍刀出手便是七刀连劈,那醉和尚地上滚的急,口中大叫:“杀和尚了!”

  醉和尚使的是醉八仙拳,但他妙在闪的好,丁冲天一刀也末沾上他的身。

  丁冲天的野性子起来了,他嘿嘿一声狂笑,道:“我看你在地上滚到几时!”

  他举刀连杀,凶残的真似一头狂豹。

  那和尚与之交手不过几个回合,忽的一弹而起,并起双指疾拂过去。

  “嘶”的一声起处,丁冲天暴退不迭,他握刀的右手几乎把刀抛掉,左手疾扑,暴吼一声:“杀!”丁冲于双手挥刀,那种厉烈令人一惊。

  马上的关青石冷然一哂,道:“丁老二,你在大风谷挨刀几乎完蛋,你怎不在刀艺上多下功夫!”

  他双目一亮,又道:“你同齐掌事一个样,齐掌事也几乎死掉,他至今还在奇怪自己那一刀是怎么挨上的,我就告诉他,只有下功夫苦练才会知道,两年多来,齐掌事的刀艺精纯多了,而你……”

  丁冲天大吼一声道:“十刀之内劈死你这个疯和尚。”

  他—刀似一刀,早已过了十刀了,忽的,大档头关青石一声吼:“退下!”

  丁冲天刀疾退,醉和尚呱嘟喝了一斤多二锅头,大和尚的额上在冒汗珠子,而关青石已往他逼近。

  便在这时候,忽听一声尖叱:“住手!”

  众人抬头看,只见一个少年人奔过来了。

  醉和尚一见,口齿不清的道:“代打呀!好哇!”

  这少年人不是别人,闻声赶来的朱全是也!朱全一见这些番子们,又见其中有个丁冲天,忍不住厉叱,道:“可恶啊!竟然找来了!”

  丁冲天指着朱全对关青石,道:“不错,朱老三他们—家三口果然躲藏在五台山,大档头,立奇功的时候到了,咱们杀上山去!”

  关青石厉目直视朱全,道:“娃儿,你爹娘二人呢?”朱全还真坦白,他忿然的道:“你们真可恶,我爹娘已出家了,你们还不放过呀!”

  关青石一听,仰天一声大笑,道:“娘的老皮,找了两年多,快三年了吧!到今天才找到,嘿……公公那里总算是有了交待!”

  醉和尚插嘴,道:“小子呀!你这么一说,免不了一场血腥呀!”

  朱全道:“大师,你们出家人不插手了,免得你们方外之人惹火烧身!”

  醉和尚道:“已经惹火身上。”

  他此言一出,关青石地淡谈的道:“和尚,咱们不欲滥杀出家之人,只要我们带走朱英一家三口,咱们就绝不会为难五台山,说不定还会捧上香火银子!”

  他这是见醉和尚的武功高,五台山的和尚并非—般和尚,他们都习得武功,在这种情形下,又何必多树敌人!醉和尚正是万愚大师,听得关青石的话,立刻笑哈哈的道:“还有香油银子呀!你们的银子烫手呀!菩萨也不会伸手要,和尚我劝你们快回头,回头是岸呀!”

  青石关的面皮在变,冷峻的道:“和尚,莫非你们出家人也喜欢血腥?”

  忽听朱全,道:“大师,你请稍退,如何?”

  醉大师道:“也罢,且看你小子如何对付他们!”

  醉大师忽的拔身落在附近一块大石上,便在这时候,山道上传来一声清叱,道:“等一等!”

  这一声才叫人吃一惊,因为众人抬头看过去,只见两个男女奔下来,这二人后面还有四个大和尚追下来了。

  醉大师一声惊叫:“你们……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朱英夫妻二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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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英到了石下,他冲着醉大师施礼,道:“师父,我朱英不能为五台山带来灾难……”
  万愚大师道:“难道你不出家,打算随他们回北京?”

  朱英看看对面的关青石,再看看丁冲天,道:“不,我一家三口就在这山道口与他们拼个死活!”

  他戟指着丁冲天,又道:“大风谷中我还为你求情,你自裁末死是你狡猾,姓丁的,十年与你相交,你仍是迷于眼前权利,我朱英瞎了眼,也正是常言所说——不怕虎生三张口,只怕人怀两样心,你这奸徒,会不得好死!”

  丁冲天哈哈一笑,道:“三王爷,便是死吧!你大概是看不到了,哈……”

  关青石突然暴吼一声;“把他们抓起来!”

  在他们身后的番子们发一声喊,五个人挤冲上山道,伸手就往朱英抓去,哎,好凌厉的一道剑光交现闪耀间,五个番子还未看清楚是什么玩艺,就已标血瞪眼的倒在血泊中了。

  是的,朱全出刀了。

  朱全学了苏东二的“龙行绝杀刀法”如今他正加紧修习着万愚大师的“大罗汉步法”,他正想找几个人试一试他的刀法呐!如今番子们扑来,他不客气了。

  朱全一招杀了五个番子,不但震住了其余的番子,使丁冲天与关青石也吃—惊。

  关青石大叫:“反抗缉捕就是造反!”

  朱英却沉声道:“造反也造我朱家的反,早晚朝廷上大家有争辩!”

  朱英十分高兴儿子出刀,他对朱全,道:“阿全,出刀不轻饶,杀!”

  关青石对丁冲天使眼色,只见他忽的一刀往朱全劈去,那丁冲天已往朱英夫妻二人杀去。

  这光景他们只要杀了朱英,这趟任务便算完成了。

  果然,丁冲天大吼一声挥刀便杀,他出刀凶残,毫不留情。

  “铛……”声如打铁,刺耳不绝,丁冲天十七刀狂杀,尽被朱英与王妃阻于刀外,倒今丁冲天暗自吃一惊。

  丁冲天大吼:“好哇!藏在五台山习功夫了。”

  朱英道:“为的是对付你们这批番狗!”

  就听石上的醉和尚,道:“五台山呐!吾佛慈悲呀!血腥呐!罪过也……”

  他双臂一张便拦在十一个番子的前面,道;“干吧!早晚免不了一场拼!”

  其实,他发现朱全出刀与姓关的杀,姓关的也只是闪多攻少,而朱英夫妻与于冲天纠缠也不吃亏,他便扑向十一个番子了。

  丁冲天越杀越心急,他这才不过两年多,朱三王爷也习了武功,急切间他出刀尽是朝要命的地方干。

  再看朱全,他把姓关的已逼向一道石崖下,杀的姓关哇哇怪叫,两条手臂在飘血。

  朱全冷冷的边杀道:“今天我要开膛看看你们这些人的肚肠是不是黑的!”

  关青石绝对想不到这少年的刀法如此怪异诡诈!关青石乃东厂大档头,论武功他还在齐掌事之上,姓齐的被苏东二杀成重伤在大风谷,苏东二就如同认为丁冲天已死是一样的,但想不到他也活了。

  关青石被逼在山崖下方左右不易闪,他发了疯似的狂砍二十一刀,大叫:“我砍死你这小狗操的!”

  随之传来一声“噢……”关青石闪出石崖,他的后肩背上挨一刀,这一刀杀的他一声狂嗥,朱全开口了:“娘的,今天小爷也体会到杀人的味道了。”

  血腥只在朱全与关青石二人之间,关青石挨刀不能退,他退就更惨了。

  关青石还大叫:“丁老三,你是怎么了?难道你也杀不了朱英夫妻二人呀!”

  丁冲天当然想杀,他很想出刀就杀了他们,只是,他已体会出,想得手那还有得杀的。

  于是——于是真正要人命的赶到了。

  有一种听起来怪吓人的笛声传来——笛声如果吓人的,那可就不是乐声了。笛声这中充满了杀机,而笛声又曾被人听过,这种笛声当然吓人。

  丁冲天就吃一惊,他劈手七刀逼退朱三王爷夫妻二人便立刻往侧暴闪。

  “不好了,姓苏的来了!”

  丁冲天最忌讳的便是苏东二,大风谷中他使奸,自己捅自己一刀在肚皮上,当时他留下许多血,苏东二就曾以为他死了。

  丁冲天心中更明白,这一仗只怕是半点也讨不了好,只怕命还会不保。

  丁冲天猛抬头,半山道上一匹快马直往这面飞一般的来了。

  飞马中苏东二还能吹笛子,也算得是一绝活儿了。

  就听得万愚大师哈哈笑,抖袖暴拔间,两个番子被他摔出两丈外,他已笑道:“苏东二来的正是时候呀!哈……”

  关青石被朱全堵的紧,几次未冲出刀丛,又在臂上挨一刀,杀得他“哇哇”怪叫不已。

  忽又听得姓苏的来了,他心中一急,厉吼一声:“住手,住手!”

  不料,朱全沉声道:“住手可以,先每人断去一臂,否则只有杀个结果!”

  他边说仍进招,醉大师已打倒了七个番子,闻得关青石叫停,余下的番子往外闪,丁冲天也退一边,便忍不住的对朱全,道:“小施主,暂时住手,且听他说些什么再所计较!”

  朱全暴退两丈,道:“大师,纵虎归山不大好也!”

  醉大师手指远处,道:“苏东二施主来了。”

  朱全也听到笛声了,立刻往山道上迎去。

  “叔叔,叔叔!”

  快马奔来,正是苏东二来了,这时候丁冲天已发现除了他之外,只有五个手下番子还未受到饬,而关青石已是血染征衣大喘气了。

  丁冲天不等苏东二赶到,他就想拉马走人了,只是伤的死的怎么办?就在这一愣间,苏东二来到山口了。

  苏东二第一个发现了丁冲天,他冷笑,道:“你果然未死,你在大风谷是诈死,嘿……叫你多活了两年多,也叫你作了两年多的孽!”

  丁冲天吭声道:“原是打算死的,可是阎王不要命,小鬼不来拉,丁大爷当然又还魂了!”

  “嘿……”苏东二笑着下了马,他往丁冲天逼去,道:“你放心,这一回我切下你的头,我看小鬼拉你不拉你,嘿……”

  丁冲天几乎退到关青石身边了,关青石怒道:“这小子就是你说的苏东二?”

  丁冲天道:“大档头,就是他!”

  他窒了一下,又道:“大档头,小心他的刀,刀出必见血,他的刀在袖管里!”

  苏东二冷然一晒,道:“你怕了?”

  关青石道,“可恶啊!你们这批叛逆,胆子也太大了,当知反抗之罪是抄家的!”

  苏东二道:“娘的,朝廷上奸臣当道,咱们百姓遭了殃,逮住机会能放你们吗?少来官家大帽子!”

  关青石怒吼。道:“你想怎样?”

  “杀!”

  “你敢杀官差?”

  “有什么不敢?苏某人早就杀了,多杀你们几人也一样是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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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朱英吼道:“英雄来的好,你只管出刀杀了他们,也免得为五台山惹上麻烦了!”
  丁冲天道:“咱们来五台山的时候,上面已经知道了,你们以为五台山能脱了关系?哈……”

  他还得意的大笑起来。”

  醉和尚道:“真是罪过呀!佛门不平静了!”

  关青石道:“想要平静可以,把他们三人交咱们带走,我担保再也不会有人前来。”

  醉和尚道:“佛门之地,少在此杀生呀!”

  苏东二开口了。

  他指着山道吼起来:“你们滚,立刻滚,这儿是佛门,你们不配死在这里!”

  朱全急道:“叔叔,不能放走他们呀!”

  朱英也接道:“苏英雄,放走他们又不知道有多少忠良死在他们之手呀!”

  便是王妃叫道:“放不得呀!”

  苏东二道:“叫他们走!”

  丁冲天暗中拉了关青石一下,姓关的还扔下大话,道:“也罢,咱们山不转路转,早晚会遇上,到时候什么新仇旧恨—齐算!”

  苏东二冷然叱道:“滚!”

  朱全还要杀,却被苏东二喝住了。

  苏东二对朱全,道:“收刀,退下!”

  朱全是不会反抗苏东二的,他退到父母一边。

  这是一场糊涂仗,至少丁冲天以为太意外了。

  丁冲天再也想不到来三王爷竟然习了刀法,那朱全竟然同关青石对杀而占尽了上风。

  关青石就在马背上骂大街。

  “他娘的皮,才两年半吧!朱英习了武,便他那儿子也变成刀精了!”

  丁冲天跟在后面,道;“大档头,看来只有大队人马前来了。”

  “咱们东厂怎么去调拔大队人马?更何况五台山是个佛家圣地!”

  “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上面出动要人,江湖上几个够份量的找回来,到时候一样可以再找来要人!”

  丁冲天道:“怕是朱英一家早巳逃到别处了!”

  关青石道:“逃了朱英,咱们向庙中方丈索人,哼!”

  他回头看看后面,五匹马上驮着五具尸体,另有六人鼻青肢肿,比他还是好多了。

  这一行匆匆的往原路退走了。

  苏东二也要走了。

  醉大师就对苏东二笑笑,道:“苏施主,喝两口酒再走,喝了酒出刀有力道。”

  笑笑,苏东二道:“我不喝酒,我有笛子比什么都令我快乐!”

  朱全上前拦住苏东二,道:“叔叔,总得下马到庙中喝杯茶呀!我爹娘他们……”

  苏东二对朱英夫妻点点头,朱英却开口了。

  他带着几分不悦的道:“苏英雄实不应该放了他们这些恶番们呐!”

  笑笑,苏东二道:“三王爷,你们多保重了。”

  他只这么一句话,立刻拍马便走,头也不回的又往来路上疾奔而去。

  朱英一家三人怔在山道上,只有醉大和尚在笑。

  醉和尚笑着向朱全挥挥手,道:“回去吧!陪你的父母回庙里,这儿不适合杀人!”

  朱英道:“万愚大师,可是他们会再来呀!”

  万愚和尚道:“至少他们这些人水远也不会再来了,你们放心吧!”

  朱英一怔,道:“怎么说?”

  万愚和尚道:“天机不可泄露呀!哈……”

  大风谷中又刮出落山风风吹荒林嗖嗖响,但见荒草波浪式的摇摆着,便在这呼啸的风声中传来高吭的笛声,只见山道上站着一个人,这人吹奏的笛声绝非余音绕粱好听而已,也非令人听了有乐不可支的快意,而是令人胆颤的“战刀曲”!是的,苏东二就站在山道上,他在搏杀之前总是要吹奏着一“战刀曲”!苏东二已经站在那里吹了半个时辰,吹得他们面红耳赤双目厉芒毕裎,那模样宛如他多吃了喝杯老酒似的。

  如果仔细观看附近,有只几野狼在山上来回的狂奔着.尖嗥着,几十只乌鸦也聒躁着仿佛末日到了。

  那是一批东厂番子,也是从五台山铩羽而归的关青石、丁冲天一伙。

  不错,苏东二绕道在这批人的前面,就在这大风谷中拦杀这批人了。

  苏东二听了万愚和尚的话,他不在五台山道口出刀,他早想妥了,又何必为五台山招惹是非?苏东二也不会放过这批人,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太行山中霍先生在暗中主持着一个拦杀番子的救忠良的组织。

  他们绝对不会放过霍天行,那么,苏东二便只有拦杀这批人了。

  十八匹马自山道上过来了。

  十八匹马背上也驮着死人,伤的人,余下的也精神大丧的垂头气。

  只不甘当他们听到了笛声之后,首先丁冲天就开口大骂:“他娘的,姓苏的走到咱们前面了。”

  关青石道:“他想怎样?”

  丁冲天道:“姓苏的出刀见血,我以为他拦在前面必不怀好意!”

  关青石道:“大不了咱们一拥而上,是生是死各凭自己造化。”

  丁冲天道:“大档头,你且休发火,由我先拿话与他交涉,咱们就算低声下气,在这大山里也没有人会知道,你以为如何?”

  关青石道:“咱们岂不成了虎落平阳呀!”

  丁冲天道:“脱离平阳咱们依然是老大!”

  关青石道:“那就看你的了!”

  他身上还真伤的不轻,正痛的毗牙咧嘴呐!苏东二立马未骑上,他的马就在山道上,当然也阻住了经过的来人,而苏东二已收起笛子了。

  苏东二似乎木然的像个木头人,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迎面过来的人。

  于是,丁冲天过来了。

  “苏东二,你好快的脚程。”

  苏东二道:“为了拦住你们,我花了心血!”

  丁冲天把手左右乎伸,后面的人物勒住马,关青石低吼,道:“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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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二冷玲的道:“为了封住各位的一张大嘴巴!”
  丁冲天道;“封我们的口?干什么?”

  苏东二道:“封口当然是不要你们把心中知道的对人去传说。”

  丁冲天道:“如何的封住咱们的嘴巴?”

  苏东二道;“我早想过了,最好的办法便是叫各位永远不会再出声!”

  丁冲天道,“你要杀爷们?”

  苏东二道:“我只有这个办法!”

  丁冲天忍无可忍的道:“苏东二,你讲不讲理呀!五台山入口咱已死伤过半,当着那么些人的咱们认输,如果是英雄,也等咱们喘过气吧!合着你姓苏的还想中途再对咱们爷们出刀呀!姓苏的,你是英难还是孬种?捡拾便宜也不是这个捡法吧?江湖也有定规呀!你小子真的不顾仁义道德了?”

  “哦呸!”苏东二心火了,他回叱!“去你娘的仁义道德,占下下风说好的,占了上风你们充人物,当英雄,娘的,你们助纣为恶残害忠良,灭人九族之事又怎么说?奶奶的,好话出自你口,神仙也摇头,姓丁的,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生离,大风谷已刮落山风,你们随风而逝吧!”

  丁冲天忽的涎脸,道:“苏兄……”

  “谁同你称兄道弟?”

  “苏东二,咱们有话要说!”

  “什么话?”

  “有道是,强粱不如商量,又道是,人在江湖行,处处可修行,今天你高抬贵手,他日咱们有回报!”

  只见关青石的面色也青了,心中那股子恨已全部集中在他的眼珠子上——两眼赤红。

  苏东二道:“姓丁的,你这是摆尾乞怜了?”

  丁冲天淡然的道:“能大能小是条龙,不大不小的是条虫,姓丁的并非是一棍子捅到底不打弯的人,他日咱们相会,你便明白了。”

  苏东二道:“咱们之间没有他日,今天就算清!”

  “哗……”

  丁冲天一把摸出袋中的银子与银票,他手一摊,道:“姓苏的,爷们花银子买命,你可知这是什么说词?”

  苏东二嘿嘿一笑,道:“要钱就放生!”

  丁冲天道:“不错,要银子不要命,姓苏曲,这可不是小数目,足有上千两,你以为如何?”

  苏东二道:“丁冲天,你弄了不少昧心银子呀!”

  丁冲天道:“在我手中就是我的,你怎么说?”

  苏东二道:“我被你说动心了。”

  丁冲天回头看看马背上的关青石,半得意的点点头。

  关青石道:“也算一次公平交易。”

  苏东二道:“那是你们以为!”

  丁冲天面皮一紧,道:“你变卦了?小子!”

  苏东二道:“你们以银子买命,我也有一定的条件,你难道不听听我的条件?”

  丁冲天道:“你刚才还说公平呀!”

  苏东二道:“我说公平,那是你们可以活命了,而我的附带条件,你们还未听我说呀!”

  丁冲天道:“你还有什么附带的条件?”

  关青石道:“如果说,你的附带条件合情合理,咱们自然会接受。”

  丁冲天又道:“莫非他怕爷们再找来五台山?”

  苏东二只摇头。

  丁冲天冷冷一笑,道:“莫非霍天行?霍大夫真人不露相,他高明啊!前不久咱们还找上他为兄弟治伤,他的表现叫人十分满意,他是那么的热心,他……”

  不料苏东二又是摇摇头。

  丁冲天怔住了。

  关青石沉声道:“你说,你还有什么附带条件?”

  苏东二道;“我说过,你们可以活命,但你们却必须留下些什么?”

  丁冲天道:“超过千两银子留给你了呀!”

  苏东二道:“银子只是买命而已。”

  丁冲天道:“还要什么留下来?”

  苏东二道:“每人再留下一条腿!”

  丁冲天发一声吼,道:“岂有此理,什么东西!”

  苏东二道:“生意不成仁义在,何必出口伤人呀!我并不勉强各位!”

  他指着山道,又道:“如想打此过,留下一条腿,否则,生意告吹。”

  关青石大吼一声,对身边的十一番子,道:“你们给我杀,想活命的那就加把劲!”

  “杀!”

  这些番子们早就按捺不住了,平日里他们那种气焰高涨,谁敢惹上他们。想不到在这里被这么个不起眼的家伙如此的肋迫敲诈,真是一项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听得大档头的吼叫,立刻跃下马直奔苏东二。

  苏东二嘿嘿一声冷笑,他只那么闪退了七步,忽的一头撞向他奔来的十一个番子。

  没有金铁撞击声,只听到叹哧戳肉声,当苏东二自这些番子中闪腾出来的时候,才听到零零落落的“忽通”声此起彼落,十一个番子倒下就没有一个活的。

  苏东二刺杀十一个番子于一瞬间,这光景反而激起丁冲天的野性。

  丁冲天心灵明亮,知道这一回只有玩命了。

  关青石未落马,但丁冲天拍马直冲刚站定的苏东二。

  苏东二见丁冲天拍马过来,他只一个错步闪,左手一拍马腹,右手已往丁冲天身上指去。

  苏东二的尖刀狠狠的刺在丁冲天的大腿上三寸深。

  而丁冲天顺势一刀杀,却被苏东二扯住他的一条冒血的腿。

  苏东二不叫丁冲天有再出刀的机会,他只一运力,丁冲天已自马背上往下掉。

  丁冲天好像发了疯,他张开双臂狠狠的抱住苏东二不放手。

  这个动作是苏东二未曾想过的。

  苏东二被丁冲天狠狠的抱住一时间无法挣脱,但他的刀却疾出。

  苏东二一共出刀十三次,刀刀扎在丁冲天的身上,有几刀扎在丁冲天的胸上,那可是要命地方,但丁冲天眦牙咧齿不稍松手;丁冲天只厉叫一句:“大档头快杀!”

  关青石被这个场面吓住了。

  当他看到丁冲天已是血人,而苏东二仍然刀刀杀在丁冲天身上的时候,他把丁冲天最后的一句话听错了。

  关青石听成了“大档头快走!”

  他一声吼叱:“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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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青石拍马疾驰,那光景恨不得坐下马生八条腿。
  关青石怒马疾奔在山道上,他几乎回头也不敢,一溜烟似的逃了。

  苏东二仍然对抱紧他的丁冲天出刀,丁冲天身上尽是刀口子。

  丁冲天高大的身子早已不动了,苏东二急急的把丁冲天搂抱他的双臂用力拔,僵硬了,因为丁冲天把他所有的力道全部运在他的双臂上,如今几乎成铁箍似的一时间很难拨开。

  于是,苏东二出刀了。

  他把丁冲天的双臂削断,回过头去看关青右,忍不住一声叹,因为关青石早已不见了。

  从地上拾起散露的银票银锭,苏东二自言日语:“也算姓关的买命银子!”

  他把银子揣进怀中,随之坐在一块石岩上。

  苏东二又吹起笛子。

  地上死了十二个人,还有五匹背上栓着五具尸体,苏东二吹的声更见凄凉悲惨了。

  “血魂曲”总是叫人听得想哭,而苏东二的面上,由于哀伤转而煞白,他在衰伤什么?苏东二不是在衰伤,他是把气功自体内攻散开,因为这一场搏杀到此已经结束了。

  苏东二只吹了一遍“血魂曲”便策马匆匆离去了。

  苏东二没有忘记黄河渡口那件事,他拍马立刻往南疾驰,从他在太行山大风谷赶去黄河渡口,便是快马也需个十来天才会赶到。

  苏东二先是进了娘子关,他回到“黄土客栈”把一夜吃喝备齐全,店中的伙计把苏东二的快马也侍候个饱,笑对苏东二,道:“爷要南下呀!”

  苏东二道,“不错”

  伙计指着东方,道:“有件事情我多口了。”

  苏东二道:“说,什么事情?”

  伙计道:“有个猴儿相的小老头,昨天由此经过,他们在咱们这儿吃了一顿酒就往东去了。”

  苏东二道:“与我无关!”

  伙计低声道“爷,那小老头像瘪三,可是跟在他身边侍候他的是两个番子,当他是亲爷爷一般小心的侍候着,马屁拍的可仔细呐!”

  苏东二一怔。道:“是他——”

  “谁?”

  “一个该死的家伙!”

  伙计一愣间,苏东二已走出“黄土客栈”,当苏东二骑上坐骑的时候,有一批官兵自东方的大道缓缓的往这面走过来,这些官兵至少有五六百之多。

  苏东二并未放在心上,但当他看到一个人的时候,他冷笑了。

  苏东二发现中军有个骑马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驻守在古北口的刘明山。

  刘明山这批人好像是换防了,否则又怎么大队人马往山西而来?苏东二的忿怒目芒直视着那个骑在马上的刘明山。

  第八章 太守府中夜惊魂

  刘明山还是发现苏东二了,他自大队官兵中拔马到了苏东二面前:“哈,是苏兄弟呀,你原来也在这儿呀!”

  苏东二淡淡的道:“是刘兄呀,何时入关内来了?”

  刘明山还真坦白,他指着大队官兵道:“我是奉命来接他们的,关上有些老弱要退休了,不换新血能行吗?”

  苏东二笑笑道:“刘兄,你是大忙人,这就又要去古北口子,他日再相遇还请刘兄多多照顾了。”

  “哈……那是自然的,苏兄弟,再见了!”

  苏东二淡然—笑。

  刘明山又入队中了,苏东二心中火大了,他算是领教这人的阴毒了。

  苏东二心中着实不爽,如果是在郊外单独的遇上刘明山,他必会出刀,因为只五台山事件,苏东二便认定这是刘明山露了他的话,把朱三王爷在五台山的事传给魏公公那儿了。

  只是此刻他却眼睁睁的看着刘明山自他的面前走掉。

  刘明山还不知道苏东二早已发现他问题了,他还在入队之前还回过头向苏东二挥手。

  苏东二心中在想,只要你姓刘的仍然驻守古北口,苏东二早晚有机会去收拾你。

  于是,苏东二上马便驰出娘子关,他这是兼程南下去黄河岸了。

  苏东二离开娘子关南下不过五七十里就来到“倒马关”,大道上迎面快马来了三个人。

  这三人均是汉装打扮,但他们那脑后长长发辫多少还是因为快马奔驰之故露出一些来,只不过没人去注意他们,年头对了,人们只关心自己了。

  三匹快马就快到苏东二前面了,双方碰面都会注意对方—下,那是免不了的。

  只见对面为首的—人看了苏东二,他立刻一声怪叫道:“姓苏的!”

  苏东二吃一惊,他再看这人,心中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又像不认得。

  这人后面跟着两个人,那个头还真大,大到他们上马不用跳,大腿一抬间就能坐在马上。

  双方这是对上了,苏东二淡淡的道:“老兄,我并不认识你呀!你是……”

  那老者沉声道:“你不认识老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认识你。”

  苏东二听这口气充满了火药味,他冷笑了。

  苏东二先住坐骑道:“你认识我又怎么样?杀了我!为什么?”

  “嘿!你倒是贵人多忘事呀!小子。”

  这老者口气变了,讲起小子来了,苏东二不悦的道:“怎么骂人?”

  老者火起来了,他开骂:“妈拉巴子的,你真的不记得你所做所为了?”

  老者这句满州话,苏东二立刻明白了,这老者不是别人,镜泊湖畔乌拉西王爷手下的老掌事,也是老管家的人,他好像名叫乌长山。

  心念间,苏东二哈哈一笑道:“唔,原来是乌拉王爷的老管家呀!失敬失敬!”

  老者正是乌拉西王爷的老掌事,那日苏东二杀了乌拉西,他接之又杀了乌拉西的大侍卫和金山,这乌长山拼命的要为乌拉西报仇,却被苏东二杀伤而逃。

  苏东二早就忘了这一段,想不到这乌长山还真固执,报仇到关内来了。

  江湖上有执着的人,那是与固执有所不同的。

  执着乃忠于职守,固执就有所偏颇了。

  忽的,只见跟在乌长山后面的两个四十多岁的大汉跳下马来,好长的扫刀已自马鞍上取在手中。

  乌拉山冷冷一笑,道:“姓苏的,你的腿长跑的快,咱们一路追只差一天功夫,你走远,多活了这么几天。”

  苏东二道;“对于你的忠肝义胆,我对乌拉西感到骄傲,但对于你奔入关内,苏某就不以为然了!”

  乌长山忿怒的道:“那日实在仓促,把你这平日只会笛子的人当成了湖畔的渔民一般对付,想不到你小子深藏不露地而瞒了爷们两年多。”

  苏东二道:“好说!好说!苏某实被逼出刀,老掌事,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们以后善待开荒之人,他们都是良民.否则我敢说,其中不乏卧虎藏龙之士。”

  乌长山愤怒的道:“你不是虎,更不是龙,你是个阴毒的狼,姓苏的,你还不下马!”

  苏东二道:“我不会逃的,在我的脑海里从未想过‘逃’这个字,我总是把帐算得一清二楚,我然后心安理得的再从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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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长山嘿然道:“听听!听听这小子的口气是多么的嚣张呀!”
  苏东二下马了。

  他双脚落地拍拍马腹,那匹马立刻往道旁走过去。

  苏东二咧嘴—笑道;“乌大掌事,你可曾想过—件事情?”

  “什么事情?”

  苏东二道:“埋骨异域归故土,总是一件令人酸鼻子的事情,是不是?”

  乌长山大怒,叱道:“你以为凭你吗?你不可能再有那么的幸运了!”

  他指着两个大汉,又道:“你可知道他二人吗?说了吓死你!”

  苏东二淡淡的笑了。

  苏东二横移两步,他摆出个仔细看人的架势道:“大掌事的,还请你加以介绍,如何?”

  乌长山还未开口,一位大汉自我介绍:“小子,大爷们来自长白山天池,人们称做‘天池双雄’的便是我兄弟。”

  苏东二道:“果然名声如雷贯耳。”

  另一大汉道:“你在关外也听过我兄弟大名?”

  苏东二摇摇头道:“也是刚听你们说的。”

  乌长山大怒,叱道:“娘的,你在调侃爷们了!”

  苏东二道:“非也,在下还未知双雄的大名呐。”

  就听一位大汉厉叱道:“你小子阴司路上去问小鬼们吧!我的儿!”

  另—大汉横着走,他口中还直叫:“老管事往一边闪,小心贱你一身!”

  乌拉山果然往路边闪,他边闪边对“天池双雄”道:“小心这小子的刀,刀出见血呀!”

  苏东二微微笑道:“老掌事说的对极了,我出刀是不落空的。”

  “杀!”

  “杀!”

  天池双雄长扫刀出招,两个人同时发一声喊,只见两层宛如圆月的光芒平实而又厉然的上下对扫,那种架式就如同要把苏东二砍成三截似的。

  苏东二真不敢去攫锋芒,他倒闪三丈外,两把长扫刀差半寸就沾上了他的身。

  未等双雄追到,苏东二拔空一个大跟斗,直不愣的便自空中往一个大汉子头上落下。

  不料这个大汉十分了得,他的扫力随着他的身子打转转,看上去像似被龙卷风刮了似的身不由主在旋动,却也旋出一片刀芒在他的头上方。

  苏东二的身子只在一片刀芒外几乎停峙不动了,这时候仍未见他的刀在那里。

  真快,另一大汉只大步斜迈,扫刀也送上来了。

  苏东二大吼一声,身子往斜直坠间,忽的翻身自那大汉身侧走过。

  “咻!”

  “嘶!”

  挨过来的大汉立刻按紧了左侧的身子往外闪晃,他挨了一刀真不轻。

  苏东二想不到这二人的扫刀配合得如此绝妙,他的后背上火辣辣的,然后又觉湿答答的。

  苏东二也挨刀了,但他一个大旋身便往追逐的大汉逼过去。

  乌长山扑上来了。

  乌长山因为发现挨刀的大汉被另一大汉用力架住,他必须拦阻苏东二。

  只见那大汉架起受伤的大汉便又上了马。

  两个大汉均上了马,乌长山咬牙切齿道:“姓苏的,你还要杀?”

  苏东二沉声道:“纠葛来了,帐还未清,怎么了,你们想撤?”

  乌长山道:“这是—笔还不清的帐,姓苏的,今天到此为止,他日再杀!”

  苏东二道:“他日?何日?”

  “一个月后,古北口外,爷们等你。”

  苏东二道:“一个月后的古北口外,好!苏某一定赶到,不见不散。”

  乌长山上了马,天池双雄巳在二十丈外了。

  苏东二也痛苦,到了这时候他才缓缓的找个石头慢慢坐下来。

  世上那有如此便宜的事,打不过就不打走人呐,苏东二从不这么大方的放了敌人,只因为他也伤的不轻。

  苏东二原是运了气功的,但当他挨了一刀之后,顿觉气功有凝结之势,他心中吃一惊。

  他相信,如果那大汉再配合乌长山向他狂杀,生死就也难说了。

  苏东二自认自己捡了便宜,再杀,那是唬人.但真要干上,他相信四个人都死,因为苏东二有本钱,他只要不要命,这人就非死不可。

  苏东二无力似的骑上了马,这时候他才想到药,霍先生送他药。

  霍天行乃是大夫,他的刀伤药江湖上驰名。

  只不过苏东二虽然有药,他却无法为自己敷上,因为那被扫中的地方在背脊附近。

  苏东二策马缓缓行,为了背上痛苦,他取出笛子吹奏起来。

  他吹着相思曲,这时候他不想别人。

  苏东二想着他的珍珠妻子啊!听,他吹的多凄凉,如果此刻珍珠在身边.那该有多好啊!笛声在响,鲜血还在流,苏东二已觉着太疲倦了,不料还真应了老古人的那句话:“天无绝人之路”这时候有个人奔过来了。

  那是个矮壮汉子,这人边跑边叫:“喂!苏东二,你是怎么了?吹的笛声好凄凉呀!”

  苏东二无力的勒住马,他的心中宽多了。

  是的,来的正是于风。

  于风原是去找大杀手司马如龙的,他却在这儿出现了,于风原是在一棵大树下歇息,他手中还拎着酒袋。

  于风拉住苏东二的马,他吃一惊道:“苏老弟,你怎么受伤了?”

  苏东二把手上的瓷瓶摇了摇道:“于风,快为我把药涂上。”

  他下马,几乎站不稳.还是于风扶住了他。

  于风架住苏东二,一步一步的到了树林边,苏东二主动趴在草地上了。

  于风口中低呼:“老天爷!这一刀?”

  他接过苏东二手中瓷瓶旋开来,瓶中飘出—股香味,白色的药粉急忙倒在苏东二那半尺长的血口上,就听苏东二抿嘴一个喘气。

  于风问道:“如何?”

  苏东二道:“痛苦立消,果是良药。”

  于风道;“血也不再流了,我帮你再把伤处包扎起来,你就可以骑马了。”

  他取出个小布包,里面装的是长巾,于风一边为苏东二包扎,一边说道:“你也不用着急,司马如龙已经奔往黄河渡口了,我是回来向霍先生报告的。”

  苏东二突的抓住于风,沉声道:“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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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声色俱厉,于风立刻吃一惊道:“什么都是我?我怎么了?”
  苏东二道:“我问你,朱三王爷落发五台山这挡子事,只有几个人知道?”

  于风道:“怎么了?”

  苏东二道:“我在问你。”

  于风想了想道:“这事我已向先生也报告了,只不过先生问明一切之后并不高兴。”

  苏东二道:“先生当然不高兴,没骂你已是不错的。”

  于风吃一惊道:“到底怎么了?”

  苏东二道:“怎——怎么呀!哼!”

  苏东二披衣站起来,他恶狠狠的对于风说道:“朱三王爷一家在五台山,这件事多么的重要呀!而你却在古北口平安客栈中当着那姓刘的军官直言不讳,害得我以为姓刘的是自己人,而把三王爷在五台山出家之事说出来,你可知道这件事,你知我知先生知,然而谁会向东厂番子去暗中通消息?”

  于风一听大惊道:“你是说五台山三五爷一家出事了?”

  苏东二道:“东厂番子去的超出我想像,他们由大档头关青石率领,由于冲天为副手,十六名番子杀上五台山去,若非朱全与醉大师,事情就完蛋了。”

  于风忽的一拍巴掌道:“娘的!这件事走漏消息之事,也只有姓刘的有嫌疑!”

  苏东二叱道:“什么嫌疑,根本就是他!”

  于风道:“一年多的交情,这家伙把我于风当成猪哦!娘的!我会找他问明白的。”

  苏东二道:“别急,姓刘的刚刚接了一批军土往古北口去了,为了证实他玩了咱们,你等我回来了再商议个计谋,我必能叫他露出马脚来。”

  于风道:“那好,我回紫竹林,你去黄河渡口与司马如龙合力救开封太守文昌洞。”

  苏东二道;“我杀了丁冲天,也杀了十六名番子在大风谷,可是还是逃了东厂大档头关青石,这小子逃回京,真耽心他会率人再上五台山。”

  于风道:“刘明山啊!这个王八蛋,还以为你这人够意思,不料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于大爷算是白交你这号酒肉的朋友了。”

  苏东二道:“霍先生这伤药太好了,已经不痛了。”

  于风道:“苏兄弟,你还未告诉我,谁能伤得你。”

  苏东二道:“三个女真国的人,娘的!是我太大意了才会……”

  “三个呀!”

  “其中一个叫乌长山,这人是我在关外镜泊湖畔时候几刀杀死他们王爷乌拉西,这乌长山当时被我杀伤而逃,想不到他邀了两个大汉来报仇,—路上找到这里来。”

  于风道:“两什么样的人物?”

  苏东二道;“他们自称什么‘天池双雄’,每人手上—把长扫刀,刀法怪异。”

  于风道:“好像没听说过。”

  苏东二道:“这二人一个出刀扫上三路,另一个立刻扫下三路,那种配合还叫人难以招架。”

  “所以你挨了—刀。”

  “我不吃亏,只怕其中—个人有得养息的。”

  于风道:“苏兄弟,你回来了,还把关外的仇人也引入关内来了,有意思呀!”

  苏东二淡淡的道:“我不在乎,也许有—天我会再出关的。”

  于风道:“还要去关外?”

  苏东二道:“非去不可!”

  于风笑笑道:“敢情去找你那位神秘的珍珠姑娘了?哈……”

  苏东二不笑,他取出笛子吹起来。

  苏东二往南驰去,于风却大步往太行山区走了,于风心中想到可是古北口的刘明山,他原还打算有空闲时候到平安客栈,哥儿俩好生弄一坛陈年花雕薰薰,如今他心口中可就不是滋味了。

  是的,一个人如果诚心结交一个朋友,却被这个朋友出卖,那心情之恶劣就甭提了。

  于风一路上至少开骂了七八次。

  苏东二的伤第三天就没事了,第三天他也看到那条黄泥巴堆两岸的黄河了。

  黄河啊!这条孕育着中华儿女的母亲,人们既怕又爱,听!那隆隆的水声多吓人,那滚滚的黄浪犹似欲把这平坦的大地吞噬似的,不少人望而生畏。

  苏东二策马往前驰,他吹着笛子不在意,这处一道黄土高堤,堤的里面有十几间茅屋,过了堤便是渡口。

  苏东二到过汴粱,当然也到过黄河,他知道渡黄河的船平底四方形,在上游半里处抛在河中有大锚,渡船上的老大指挥着几个大汉用竹篙撑船,两岸渡口不会错,一趟船需要半个时辰才渡过。

  苏东二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渡船了,因为天已黑了。

  堤岸外的茅屋子便是为赶不上渡船的人过夜用的,只要两个方孔铜钱,就可以住上一晚。

  苏东二的笛声很嘹亮,却也把另一个汉子吹出草屋外面来了。

  那是一个稍嫌瘦些的汉子,高高的,也因为高便给人那份冷酷的感受。

  瘦汉双目炯燃,挺直的鼻梁骨稍嫌高了些,微薄的嘴唇,看上去带着几许果敢意味。

  这人手上举着一支手杖,亮亮的有三尺那么长,只是手杖不拄地,他搁在肩头上,这样便显出他有几分萧洒的意味。

  他左手撩着长衫前撂,只一出现就木然的站住了。

  苏东二也不吹笛子。

  苏东二原是往茅屋过来的,但当落日余晖把这人的倒影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已收起笛子来了。

  瘦汉几乎是挡住苏东二去路,他冷冷的道:“怎么,你也来了?”

  “我们多年来未相聚了。”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苏东二笑笑道:“你依旧固执。”

  瘦汉道:“我等你的回答。”

  苏东二道:“司马兄,我来有什么不对?”

  这人正是司马如龙,他也是奉命赶来的,他已经来了几天之久了。

  司马如龙道:“原来一个人的事情,又何必多派你前来?难道霍先生不相信我?”

  苏东二淡淡的道:“霍先生只是要把事情做得更有把握些,这也并不表示对你的不够相信。”

  司马如龙道:“我却相信我二人之间,只需一人就足以够了,难道你……”

  苏东二道:“我只听霍先生的吩咐。”

  司马如龙笑了。

  到了这时候,他才伸手向苏东二,于是苏东二也伸出手来,江湖上两大高手相互间哈哈大笑了。

  茅屋中十分简陋,只不过用粗竹子支起一个大通铺,破旧的棉被堆在另一个屋子里,如需棉被,那得去花钱借一床,一床棉被一夜一个方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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