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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asapi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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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功十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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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又开始朝着原先预定的目标,那片树林子踱了过去,他的步履很悠闲,很安详,他不急着赶什么,也无意为了来路上的那些狂悖骑士而仓促,他并不喜欢仓促。

  于是,来骑以惊人的速度奔近了。并没有回头探视,听觉已经告诉他,来骑共有七乘。

  七匹铁骑以雷霆万钧之势卷了过来,稍差尺许的扬着飞舞的灰沙已掠过钟家信身侧,强劲风力带着漫天飘落的风沙洒了钟家信一身,那么险的奔向前去。钟家信恍若不觉,依然悠闲地安步往前踱去。

  蓦地,七骑突然勒转,在一阵“唏聿聿”的马儿嘶叫声中齐齐奔回,七匹马四散骤合,一下子便将钟家信围在中间,倒是相当的利落。

  钟家信站住了,默默打量围在四周,那七匹马上的七个狂夫。这一看不打紧,钟家信几乎目眦欲裂,怒火顿炽。

  七个人当中有一个坤道,白衣白裤,以外六个全是一色一式的黑色劲装,胸前绣有一只金色蜈蚣。面对钟家信的一位是干干瘦瘦的身材,衬着干干瘦瘦的一张长脸,老是带着这么一股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可是这却予人一种特别阴森冷酷的感觉。

  此人之侧,是一个豹头环眼,短小精悍的人物。然后,就是唯一身穿白衣白裙的坤道了,此女面色白的冷青,她右手枯骨爪,左手一个人头骷髅,冷漠得宛似冰块雕刻的冰人。

  在钟家信两边及身后的四个黑衣劲装人,全是腰粗膀阔的彪形大汉,一个个形貌强悍,生相狰狞,一看就知道都是些狠角色。这些人正是与钟家信有毁家之仇的金蜈门的角色,真个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钟家信没有作声,吭也不吭。

  豹头环眼的人瞪着他,突然叱喝道:“兔崽子,你是干啥吃的。”
  钟家信慢吞吞的道:“走路的。”
  那人厉声道:“混你娘的球,老子还不知道你是走路的么。老子是问你,你是干什么的。”
  钟家信平静的道:“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那人大吼一声道:“老子要问,你就得答,罗嗦你娘的头。”
  钟家信似乎有什么感觉,他突然昂着脸道:“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豹头环眼的那人神色猛沉,但随即又狂笑起来,他转脸向身侧那瘦瘦干干的长脸说道:“三爷,这兔崽子好大狗胆,居然反问起我们干什么来的了,可是告不告诉他呢。”
  那被称为三爷的人“嘿嘿”一笑,声音尖尖的道:“我看这小子有点不地道,老四,你抖漏抖漏他。”
  豹头环眼的那人大笑道:“成,奔驰了这么大半天,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也顺便给大伙开开心。”
  突然,钟家信冒出一句道:“金蜈门。”
  正准备动手的那人不禁怔了怔,他收起架势,上下打量着钟家信道:“你怎么知道咱们是金蜈门的人。”
  钟家信注视着对方,缓缓的道:“几位这一身打扮,不就是很好的标帜么。”
  那人蓦而暴烈的说道:“那你是谁。”
  钟家信淡淡的说道:“我是谁无关紧要,阁下想就是金蜈门的那个天风令主古屠义了。”
  豹头环眼的那一位形容凌厉的道:“不错,我是古屠义。”顿了一顿,古屠义突然凶狠地说道:“兔崽子,你是怎么认识大爷我的。”
  钟家信安详的说道:“金蜈门恶名满天下,金蜈所至,鸡犬不留,说穿了不值分文,全是些抽冷子,以众凌寡,干些辣手摧花下三滥的窝囊事罢了。”
  古屠义粗暴地说道:“兔崽子,你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当着老子面前骂大街,看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说,你是干什么的,不然,看老子凌剐了你。”
  钟家信口里“啧”了一声,说道:“你可吓坏了小爷我了。”
  窒了窒,古屠义勃然大怒道:“好杂碎。”
  那冷若冰霜的女人忽然摆摆手道:“朋友,你是哪个码头的呀。”
  欧阳沛长忽然摆摆手,笑道:“朋友,你是哪个码头的?”
  钟家信摇摇头道:“不在山,不占寨,凑合着混碗江湖饭吃而已,自是比不得列位那么霸道。”
  古屠义破口大骂道:“狗娘养的,你休要话中带刺,你他妈的再不干不净,当心老子活剁了你这龟孙子。”
  钟家信笑笑说道:“姓古的,你口气不小。”
  古屠义微微一呆之后,大吼道:“兔崽子,老子就称量称量你试试。”
  那位瘦瘦干干的忙道:“且慢,老古。”
  古屠义怪叫道:“三爷,这小子这份狂法,可真叫稀罕哪。若不教训教训他,他会以为咱们金蜈门的人脑门子上全顶着一个瘟字了。”
  那被称做三爷的人阴恻恻的道:“你别急躁,老古,三爷不是那种天官赐福的人,我又什么时候没有叫你痛快过。慢慢来,人家只怕有点恃仗哩。啧啧,一副大马金刀的架势。”说着顿了顿,手指钟家信接道:“朋友,你说的不错,我们确是金蜈门的人马,我们是追摄本门一个叛徒来到这里的。”
  说着,他手指面色白得泛青的那女的道:“这位是本门渤海堂副堂主蛇心冷若冰姑娘,后面那四位属于本门十三把头之列,我么,身为大执法,毒手潘贵便是,我的话已摆明了,现在就听你的说词了。”
  钟家信低沉的道:“列位,我们彼此之间原本是无怨无仇,可是目前咱们可搁下一笔血债。先丢下那笔血债不说,就以现在论,我也没犯着列位。原本是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管不了谁。但是你们列位却突然骠马相围,来势汹汹,出言不善,这一来,旧仇新恨也就一并了结。”
  古屠义气得口沫四溅的吼道:“你他娘的你,是越来越想上天啦。说,你是那个兔子窝的余孽。”
  钟家信不愠不怒的道:“我是说的实情,至于我是那里的人,目前暂不想告诉你们。但是,列位有一个最佳的探查方法,就是将我撂倒,再严刑相逼,不就唾手可得到了么。”
  古屠义狂吼道:“放你娘的屁,缩头乌龟,见不得人的王八兔子贼。”
  这时,冷若冰面色肃然的悄语潘贵:“潘贵,此人严历不明,讳莫如深,从他的话语中极可能是我们的仇家,说不定与程如萍搭上关系,也可能与郭亮有干连,我们千万当心,别着了人家的道儿,阴沟里翻了船。”
  潘贵微微点头道:“我晓得。”
  古屠义又在怒喝着:“娘的,你这胆上生毛的野种,你如此嚣张狂妄,八成是迷了魂,疯了心,这一下就要给你当头棒喝了。”
  潘贵略一沉吟道:“朋友,你既不肯留名亮万,又说跟本门搁下一笔血债,我们自然要有个了结。但如今我们正在追拿叛徒,没功夫与你瞎夹缠。这样吧,咱们约个时间地点,到时候再痛痛快快的热闹热闹,彼此一了心头宿愿,你看怎样。”
  钟家信闲闲的道:“我这人年轻气浮,心眼里想不下事,还请包涵。”
  潘贵变色道:“你什么意思。”
  钟家信道:“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马上,我不想拖拖拉拉,我的意思是现在就解决,血债搁久了,压得我心里闷得慌。”
  潘贵愤怒地说道:“你以为我们含糊你。”
  钟家信毅然不惧道:“至少,我也不会含糊列位吧。”
  怒极了的古屠义大叫道:“三爷,我们更无须与这野种粘缠,眼下就宰了他,岂不干净利落,否则他还以为我们胆怯心虚了呢。”
  钟家信点点头道:“姓古的说得不错,列位既有胆量惹事生非,横里找碴,就该有胆见过真章。光是吃软怕硬,欺善忌恶,算不得什么好汉子。你们金蜈门以众凌寡已是司空见惯,现在我不就只有一个人么。”
  潘贵狠毒的说道:“给你鼻子你长了脸,你当我们不能当场分你的尸。”
  钟家信笑笑道:“我正在等着。”
  就在钟家信的语音缭绕于唇边的刹那,左侧一股劲风猝然对准他左边太阳穴袭来。

  钟家信没有闪躲,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加上事出突兀,他却这般雍容自若,毫不慌张的伸出手去,过程是那么明确,却巧妙、准确无比的抓住了飞袭而至的东西,是一支没羽钢梭。这支没羽钢梭沉重而尖锐,又在强劲的力量下射出,所指的部位更是他的太阳穴,显然,出手的这位是想要他的命。

  别看钟家信那付漠不经心的神态,其实他面对这些凶神恶煞早存警惕之心,不但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而且早已蓄势以待。他的手甫始捞住了钢梭,只见梭身在他手掌中一闪即失,几乎在同一时间,左边一声怪叫撕裂人心般响起。钟氏追风神芒暗器极为霸道的,如以归引力发出更为武林一绝,大凡使用暗器者,首先就是练听风辨位接收的本领,钟家信对这门功夫自是大行家了。

  马背上,一名黑衣劲装大汉像发了羊癫疯一样滚跌地上,那支钢梭正嵌插在他膝盖骨中,随着他的翻动而颤颤轻摇。练武的人都知道,人身上哪个部位遭受伤害最为痛苦,膝盖骨这地方即是其中之一,要不了命,但却痛得要命。当然那名受创的大汉便是方才发动偷袭的同一个人,如今,他只是收回了自己的凶器而已,只是收回的方式并非为他所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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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经过与变化仅在瞬息之间,遭袭,反击,像是幻影般一转而成,快若光闪,一气贯通。

  斜刺里,“哗啦啦”的环节暴响中,一片寒光又急又快的猛砍钟家信的头顶,距着三尺,那刀刃一偏,又诡异的削向颈前。

  钟家信已不是雏儿了,经过一连串的凶险打斗,最近这些日子又经常与桃花仙子切磋,阅历经验都为之大增。只见他毫不移闪,出手之下便是他家传绝学天都九归剑法。硕大的寒芒圆弧中,穿掠着无数流星飞芒似的剑影,而弧形便宛似囊括了整个天地,剑影便如充斥了整个空间,气流旋荡,锐风尖啸。人的眼中,看见的全是那魔鬼咒诅般剑刃了。

  “吭”的一声闷哼,突然间一条牯牛大的身体凌空翻滚出去,一把九环刀抛到三丈多高的天上,刀身还在打转,那人的躯体已停止了一切。这变化是金蜈门所意料不及的,这一上来便殒了命的攻击者,正是金蜈门十三把头中的第一好手黄蛟。

  双方的接触开始得如此突然,但结束得更加突然,几乎就在人们一眨眼的时间竟就分了胜负,定了生死。方才还是那么虎虎有威的牛高马大的汉子,居然便在这么瞬息间挺了尸,完了蛋。一刹那,金蜈门的这边几个人全像看见了关天门一样呆在当地,每一双眼睛却直楞楞的瞪着,嘴巴也木生生半张,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视觉,这会是真的么,一个功力强悍的巨汉,就在一眨眼的时间里便栽了跟斗,而且栽得如此惨法,永生不能站起来了。

  好一阵子,金蜈门这边的几位仁兄才算惊醒过来,古屠义看着潘贵,潘贵瞪着冷若冰,大家面面相觑,惴惴不安,古屠义咬了咬牙道:“你、你到底是谁。”
  钟家信淡淡一笑道:“我,一个血气方刚的未学后进,与你们金蜈门有着一定血债的人。”顿了顿,又道:“当然,我会告诉你,我便是你们心目中认为的余孽,崂山钟家堡的后人钟家信,你们自私、残暴、狂妄、冷血,一团搅世的魔风,一串贪婪邪恶争纷的始作俑者,消除了你们,天下便太平了。”
  就在此刻,就那树林中传出一声喝彩声:“骂得好。”
  树林里转出一个俏生生的身影,钟家信移目望去,正是他曾在云岭救起的程如萍姑娘。

  她这一出现,金蜈门的人又是一怔。半晌后,潘贵冷冷说道:“程如萍,你果然跟这小子有所勾结,今天任你逃到天涯海角,又岂能逃过金蜈门的手掌。千里迢迢,我们终究还是追到了你,如今你不要以为有人撑腰,就胆大起来了,试试本门能不能处置你。”
  俏丽的脸蛋是苍白的,程如萍的唇角也在微微抽搐,她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制心头的激动,嗓音有些颤抖,但却倔强地说道:“潘贵,你不觉得金蜈门是欺人太甚了么。”
  毒手潘贵啧啧怪笑道:“好贱人,你父及你未婚夫勾结外敌,吃里扒外,罪大滔天,你不知忏悔自责,反而大胆责备起本门的不是来了。程如萍,就以此点,便是证明你早有叛心。”
  程如萍凤眼如火,全身颤抖,她愤怒的说道:“潘贵,你少在姑娘面前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罪大滔天,什么忏悔自责,全是你们金蜈门的上上下下欲加人罪,含血喷人。家父身膺长河堂堂主,二十多年以来可以说是兢兢业业,倾心尽力,无时无刻不在为金蜈门卖命,无时无刻不在为金蜈门奔劳,流了多少血,多少汗。这些用生命换来的功绩就因为不能附庸残酷暴虐,便叫你们以莫须有三字的理由给一笔抹煞了,暗算我父,到头来更不惜斩草除根,另借事端入我的罪,你们一个个良心何在,道义何在。”
  一旁古屠义冷烈的一哼,厉声道:“程如萍,你不用白费口舌了,任你说的天花乱坠,舌吐莲花,我也不会听信你这套胡说,再稍加怜悯的。”
  程如萍尖声狂笑道:“怜悯,姓古的,你把你自己看得太像人了,把你们金蜈门那群乌合之众也捧得太神话了。我程如萍虽是个身受伤害、迭遭欺凌的女人,惨遭家破人亡的孤雏,但却永不求人怜悯,更不会稀罕你们的怜悯。”
  古屠义气涌如山,暴吼道:“大胆贱人,你是欲求速死,我会成全你的。”
  程如萍一拧头,毫不畏缩的道:“死,并不能要胁我,我程如萍已经数次从鬼门关转了又回来。我在亡命期间,为了躲避你们的追杀,昼伏夜行,专拣荒山野径逃走,慌不择路,却误打误撞的走到崂山。由于心力交瘁,内伤复发,正频死亡边缘时,幸得钟家的人救了我,替我疗伤治伤。你们这群刽子手竟然迁怒钟家堡,弄得他们堡毁人散,今天我程如萍就是死了,变为厉鬼也要索你们的狗命。”
  古屠义铁青的脸孔越发青得不带一丁点人味了,他双目血红,鼻孔大张,暴烈的叱道:“程如萍,门主早传令谕,凡本门弟子,不论何时何地遇见你,若束手就擒,便押回总坛受审,否则就地正刑。”顿了顿,他恶狠狠地瞪了程如萍一眼,续道:“看这情形,你恐怕是要就地正刑了。”
  程如萍一咬牙,瞪目道:“金蜈门自骆孤帆接掌以后道义荡然,如今只是一群江湖草寇、绿林蟊贼、武林杀手,凭什么可以定我的罪。”
  钟家信道:“程姑娘,跟这些杀胚的还有什么好说,今天大家一起见了彩,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也死不了,搏命刃血,拼他个鸡飞狗跳墙。”
  斜刺里,一条竹节鞭、一柄砍山刀便不分先后猛扫过来。钟家信依然纹风不动,他目光紧紧注视着潘贵、古屠义、冷若冰三人,右手雷击般穿飞挥舞,日影在花幻中,扫来的竹节鞭猝然跳震,“当”的一声砸在同伴手拿砍山刀上,于是,鞭荡刀斜,两名黑衣大汉也因用力过猛,惊叫着各自从鞍上翻落。

  就在这时,背后第四名黑衣大汉飞身而起,头下脚上,连人带着他的一双短柄山叉,流矢一样暴射钟家信的头顶。

  钟家信身形不闪,只微微偏头,叉头颤动着擦过他的鼻尖,直插他的胸膛。
在此电光石火之间,他右掌弹翻,但见银芒一闪,那名凌空扑击的大汉已闷哼一声,手舞足蹈的跌出了五六步外,脑袋丢掉了半边,一对短柄山叉早就抛出了老远。

  拔剑,出手,一气呵成,人们只见银芒一闪,而此刻的钟家信却已剑归鞘,形态悠闲而安详,仿佛他根本没有动过手,仿佛那对他暴袭的黑衣劲装大汉也与他毫无牵连一样。从头至尾,他一直没有移动过半步,甚至出手及反击敌人,也只是使用了一招,那股子强悍,那股子冷傲,简直就凝成形了。

  潘贵的神色大大的变了样,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冻结成那样惊恐愤怒的僵窒,他的双眼急速眨动,呼吸粗浊,一口牙差点就咬碎了。古屠义的模样更不中瞧,这位金蜈门的天风令主面孔扭曲,双目如火,额上的青筋如蚯蚓般凸起,两边太阳穴也在不停的跳动。他大张着嘴巴,一次又一次的往里吸气,好像若非如此,便抑止不住他内心那般狂焰的激怒了。

  冷若冰还算比较安静,只是一张苍白的脸更像白得泛青而已。

  刚才向钟家信进攻的四个黑衣劲装大汉并非是金蜈门的小角色,也不是滥芋充数的稀松人物,相反的,他们是经过严格挑选,历受实力考验的十三把头。但是,平时横眉竖眼、张牙舞爪惯了的这四位把头,在钟家信的手下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这样的结果,不要说他们的主子大出意外,连他们自己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现在,他们不再怀疑,崂山损兵折将是有原因的,钟家信只是钟家堡的一个小孩,就这么轻松的打发了四个把头,且又败得这等灰头土脸。

  钟家信淡淡的说道:“如果说贵门什么把头之属只是像这四位一样的窝囊,潘爷,古令主,那就证实了一件事情,你们金蜈门全是一群人渣,凌弱欺寡的杂碎。”
  古屠义猛的石破天惊的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占了便宜就吃定我们了,我告诉你,差得远呢。”
  钟家信神色冷削的说道:“那么,你们还等待什么呢。”
  半点征兆也没有,三枚蓝汪汪的淬毒冷魂飞星一下子便射到钟家信的身后。

  程如萍来不及施救,“啊”的一声脱口惊呼。当她的嘴巴未凝成那个“啊”字的图形,长剑已削的一声飞弹而出,三溜冷电疾准无匹的磕上了三只就要贴背的冷魂飞星,“叮当”三响连成一响,三抹蓝光斜泄于远远的荒地之中。

  古屠义的扑击便在此时发动,这位金蜈门的天风令主功力之纯,动作之猛,果然大大不同于方才那四位把头,只见他身形一闪,“哗啦啦”的金铁震撼声便密雷似的串响,而形同怪蛇一样的便自无形而有形,那么突兀地卷罩面而来。古屠义的兵器,是一条六尺长的骷髅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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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家信原地不动,手中长剑微沉狱猝抖,在“嗡嗡”的剑身颤吟里,天都九归剑法前四式天河泻、龙吟锋、云飘絮、双眩闪已化作点点星芒,交互穿射,而又竟如此准确。“当当当”的金铁撞击声响成一片,火花四溅里,古屠义已被硬生生的逼出七步。

  这时,钟家信不再迟延留情,他犹如一朵紫色的彩云似的飘然掠前,人尚未至,剑光的芒尾便像一溜溜的电闪般射向古屠义。这剑芒的辉耀,快得一道接一道,就像百十人在一个时间却自百十个不同的角度挥剑合刺一样,诡奇极了,也凌厉极了。

  颤抖的惨叫是那么令人毛发悚然,古屠义匆匆后退,骷髅狂挥急舞,风声呼呼,他竭力跳跃弹翻,手上家伙分成不同的角度飞速反击,织成一片稍现即逝的罗网。

  而钟家信的身形却似鬼魅般飘逸,又似鬼魅般有形无实,他仿佛是虚幻的,是空灵的,就在那样奇异怪诞的闪掠中穿过网隙,长剑的寒电晶芒便宛若蓝焰冷矢一样,从四面八方罩向了古屠义。

  猝然间,古屠义单足旋舞,“呼噜噜”有如车轮转,骷髅串挥出一片光彩,却蓦地居中猛落,同时,他的左手翻飞,一片红云倏然遮眼。

  钟家信长身飞迎,他要减少因距离而增加的压力,左手微偏猛翻,在一记火辣辣的震动下,他抓住了那条凌空挥落的骷髅串,右手的长剑倏然飞旋,于是,“嗤嗤”裂帛声里,红絮片片,漫天飞舞。

  大吼如雷,古屠义双手握串,奋力一扯。

  钟家信顺势滚翻,双脚起处,古屠义一个筋斗倒仰出去,但是,另一抹乌黝黝的光华已笔直指向钟家信后腰。

  那是一支笔,一支生铁铸成的文昌笔。九朵浮雕于笔身的莲花隐约映动,并不美观,但却带着一种冷森郁暗的气息,笔尖一颤,点成了千百幻影在刹那散开。

  钟家信已来不及再去给古屠义加上一下了,他的长剑就像突涌的怒浪般倒卷,照面间把那支文昌笔的攻势封了出去。

  不错,握笔的主儿是潘贵。潘贵急速闪挪,乌黑光亮的文昌笔诡异莫测的游动点戳,做着线与点的变化,他不与敌人正面硬拼,却藉着移转及晃动的间隙来寻找下手的机会,这是一种狡猾阴柔的打斗方式,就如同使用这种方式的人。

  钟家信的动作却是连续的、快速的、雷霆万钧的,他完全采取主动的攻杀,每一翻腾间狠斩猛劈,每一旋迥里飞罩闪卷,身与影、刀同势、密合不分,一气呵成。

  二十招后,潘贵已经捉襟见肘,险象环生。又是一声嘶厉的吼叫,古屠义又再度灰头土脸的冲了上来,这一次,他像是在拼命,骷髅串横扫猛挥,全是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打法。

  钟家信冷冷一笑,飞快闪旋,在连串的躲过二十一串二十七笔的一刹,他的长剑倏然映凝,晶芒如虹,当透蓝的光辉花人眼的瞬息,虹影突泄,分化为漫天闪亮的光雨洒落。

  怪叫着,古屠义扑地翻滚,身上皮开肉绽,每次翻滚全在地上印下一团团殷红血迹。

  潘贵的文昌笔凌空飞舞,就在那样严密的拦截里,仍不能完全阻止由细微得几乎等于无的间隙中渗入的芒点,他的肩臂后立时血花连喷,与金铁激烈的互撞声相互衬互合。

  暴叱连连,又两条人影发狂似的扑上。

  钟家信猝然十二个跟头弹跃,竹节鞭贴着他的背脊擦过,砍山刀掠擦于他的面颊。他非常轻松,非常从容的挥刀,冷电闪掣下,两颗人头便抛上了半空。

  就在此际,冷若冰一声不响,骤然猛冲,她那枯骨爪连连挥打扫击,势疾招猛,打眼一看,像是带着一身尖刺的怪速流泻从天而降,挟着连续不断的“丝丝”刺耳尖声,令人心悸神速。

  钟家信面色冷寒的做出一连二十一次小幅度的闪移,虽然移动的距离不大,但在他倏忽猝现的剑芒暴现又缩里,恰到好处的把敌人枯骨爪对挡于三尺外,看上去他似乎绝不多浪费一点气力。

  冷若冰扑击不中,便逐渐心惊胆寒进来,因为她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不但武功精湛,而且沉稳,似乎已超出了他的年龄所表现的。她的这手狂风沙在施展中宛如大漠刮起一阵旋风,但如果有人静止不动,不迷乱,不惶急,便很难为敌人所逞,钟家信适才还以颜色的手段正是以静制动。

  狂怒的低吼,冷若冰再度冲天而起,白衣抖认在中途,她已交互击出三十六爪,便在一阵“噗噜噜”的衣袂响声里,劲风丝丝,刃芒成线,挟着无与伦比的劲气,兜头盖脸罩向敌人。

  几乎快得追回倒逝的流光,钟家信捏拿得如此巧妙与准确,他在敌人全力旋腾而无法再改变身法的刹那间,这时反跃在敌人的头顶。

  旋腾之势依然在转,但却不见面前敌人,冷若冰一声低叱,拚命贴地正翻一个怪异的空心筋斗,双目自下上视的同时,她已交互挥出二十一爪,便在她双足跟部擦过地面的同时,一抹青莹莹的光华,宛若来自无穷的苍穹,无坚不摧的穿刺而来。

  密集的“嗤嗤噗噗”之声激发出一蓬蓬散碎金芒,漫天的银丝利芒便随着金星的消失而破减,冷若冰似是噎了口无法散去的大气,“吭”的一声斜身扭了几转便歪在地上,地上正自汇聚着鲜血,那是从冷若冰身上淌下来的。

  钟家信没有追杀,冷冷的望着冷若冰,神色间是那么的无奈。

  上下耸动着双肩,歪斜在地上的身子便在刹那间突然飞跃而起,冷若冰的动作之快,何异幽冥一现,她只见影子不见人的身法,便在一声“嘿”中罩向敌人。

  “小心。”发出呼声的是程如萍,她对冷若冰太了解了,她们原来便是同一个组合,对于某一个人的功力深浅以及狠毒的煞着自然较为清楚。

  就在这当口,钟家信挺立若鼎,毫不移走,他右手猝弹猛翻,一蓬青莹如水的光焰便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宛似炸开的冰球,散碎流窜四下迸射,便在这些无数晶莹散芒里,渗杂着鲜红的鲜血。

  没有惨叫,更没有喝叱,冷若冰在背上开了一道血口落地之后,银牙猛咬,一股灰惨惨的,宛似薄雾般的粉状物已自她右手倒握的骷髅头中喷洒出来。

  虽然经验不足,精明睿智则补填了这份缺失,钟家信知道是一种毒物,来不及多想,急忙双臂交合,原地回旋,身形便在一晃之间,宛如一股子突发的龙卷风夹着强劲的转速,往空冲上。

  冷若冰挥洒着大片灰云,便凝聚在钟家信的足下面久久未散,灰云成氲,包围着冷若冰。就在钟家信空中拧腰挺肩奋力落在三丈外的地上回头一看,他真的吓了一跳,只见冷若冰身上发出裂帛声,她穿的那身白衣白裙已碎,身上肌肉块块往下脱落,毛发也随风逝去了。

  “啊啊”的一片惊叫之声发自不同的地方,有惊叹,有赞赏,还有带着一份敬佩的。前者发自程如萍,她惊叹多于赞赏,甚至还语带颤悸的哭声。后者则出自许多不同的人的口中,随着这声音的传出,树林四周缓缓走出一群血衣人,而为首的竟是丐帮五老之一,金刀丐傅孤龙,那群血衣人自然是丐帮三十六血丐。

  傅孤龙快步上前,真挚的握着钟家信的手道:“少侠神威,当真是令老叫化开了一次眼界,但也有点使老叫化抱恨终身了。”
  钟家信迷惘地问道:“老前辈此话从何而说起。”
  傅孤龙道:“当少侠与敌周旋之初,老叫化就奉帮主之命前来支援,为了含睹少侠神技,才叫三十六血丐暂时不现身,就因为贪图一时眼福,差点使少侠蒙受不测,若非少侠临危不乱,如发生差错,老叫化何以向帮主交待,又何颜见我柳家妹子。”说着顿了顿,又道:“好在已无大碍,强敌已歼,钟少侠便与这位姑娘一同起驾,到敝帮暂住。”
  回到丐帮总坛,桃花仙子早已在大殿之外相迎,经过相互介绍,程如萍自然有小雯替她安排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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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在外偷吃的男人总是心虚的,何况马车的爆炸,自己虽然逃过一劫,盈盈她在爆炸中血肉横飞尸骨无存。钟家信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他缓缓踱到桃花仙子身畔,低声说道:“桃儿姐,你会怪我吗。”
  桃花仙子缓缓地抬起头来,明媚的目光流注在他的脸上,那其中柔情万缕,还加杂着一丝责怪之意。看来他在外面鬼混赌场,偷吃野食的事,丐帮的人放了他一马,没有转报上来。

  四目一触,钟家信心中大定,大大的喘了口气,拉起桃花仙子的素手,痴痴的回望着她。两人的感情在这一瞬间拥抱在一起,不须再使用任何言语,他俩人便能深切的了解欲求得此生的快乐,便必须与对方依附在一起了。

  钟家信凝视着那张令他心颤,而且略带相思的脸庞,看得那么真挚,那么火热。桃花仙子像只受伤的小兔,她卷伏在钟家信结结实实的胸膛,两人胸贴着胸,随着并不均匀的呼吸,微喘急促的起伏着。长长的睫毛微微眨抖着,红润的小唇微微张着,吐气如兰的气息。

  一切是那么的撩人,那么令钟家信忍不住俯下头来,爱怜温柔的去亲吻,去堵住这迷人的玉唇。

  桃花仙子没有挣扎,任由钟家信的蜜吻,而且还轻轻的送上莲舌,轻巧的卷住钟家信的舌尖。

  两人如痴如醉的吻着,几乎要窒息过去。钟家信才抬起头来,望着似是闭着的双眸,那吹弹得破的粉颊,已泛上一片春桃的桃花仙子,轻轻唤了一声:“桃儿姐。”
  “信弟,你为什么要说话,这样不是很美吗。”的确,此刻应该是无声胜有声,桃花仙子不待钟家信回答,已用行动代表了语言。她的两条粉臂又围住钟家信的颈项,玉唇轻触,吻着钟家信的鼻子、下颌、眼眸,微喘着,妮声说着。

  “桃儿姐。”钟家信扳住桃花仙子的粉臂,强吸了一口气,微喘着声音说:“桃儿姐,你为什么不骂我。”
  “我说过不要开口。”桃花仙子伸出如冒出泥土笋尖似的细指,轻掩着钟家信的嘴唇,梦呓的吐了一声。然后,缓缓掀开长长的眉睫,两只水汪汪的如深潭的眸子卷荡着一片浓深的情意,那么火灼灼,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钟家信的双眸。

  钟家信的心弦猛震了一下,他轻叫一声,紧紧抱着桃花仙子的娇躯,两眸那么令他难以克制的浮上一片泪光。

  “信弟。”桃花仙子才叫了一声,两臂紧紧搂住钟家信,螓首用力的埋在钟家信怀里,喜悦的泪水再也按捺不住,如黄河决堤般的相继涌出。她疯狂的抱着钟家信,把钟家信紧紧的拥在自己胸前,轻声说道:“信弟,告诉我,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桃儿姐,这是真的,我们不会离开,永远不会。”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这是诗人李白的一首清平调,飞燕,就是孝成赵皇后,原是长安市人,属阳阿主家,学歌舞,号曰飞燕。成帝当微行,过阳阿主家作乐,见飞燕而悦之,召入宫,后为皇后。这首诗的意思是:一枝繁茂艳丽的花儿,沾着露水凝聚了芳香,一个美艳的人儿,只有使人断肠相思在云雨巫山的梦境中才得相见。试问,当年汉时宫庭中,有谁能够和他相像呢,只有那刚梳妆完毕的赵飞燕,可爱的娇态可以比拟。

  钟家信吟罢,疯狂搂着桃花仙子的娇躯,吻着她的泪痕。他一面吻着,一面并打开了桃花仙子的胸衣钮扣,进而伸手侵入亵衣内抚摸着她的乳房,还不时用手指在乳尖上捏揉着。

  “嗯嗯”的桃花仙子被他揉得一阵酥麻,嘴里不停的哼着。她想挣扎,但是全身被钟家信紧抱着,别说挣扎,就是想出声也不能够了。

  钟家信的手轻松的除去了她的肚兜,虽然仍穿着内衣,但已真空了。上身已是城开不夜,成为不设防的城池了。可活动并不是到此为止,钟家信的手渐渐插进了裤腰,在那开阔平坦广场上游走,而后牵牛进入了草原,在茂密的牧草地上啃啮。

  桃花仙子感到自己全身在瘫软着,体内火烧般难耐,她任由钟家信温柔的解除肚兜,松去裤带,脱去了长裤。她奇怪,自己的气息为什么和往日的不一样。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血液的流势快得令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钟家信一鼓作气的帮她除去身上所有的衣服,一股不再是痛苦和朦胧的云雾在她双眸已瞰瞰,可以看到的是真挚的眸光,如神的眸光。

  “信弟,我永远属于你的。”
  不一会,两人都是赤裸裸的了。桃花仙子发觉喉咙干渴的令她想窒息,而且发现钟家信热烘烘的手轻轻抚着自己胴体的时候,她觉得浑身乏力,只感到小腹涌起一股令她想哼叫的感觉。

  钟家信的手又滑过她的肚脐眼,顺游而下。那是一块平坦而又广大的平原,她那又白又嫩的小腹令钟家信爱不释手的到处乱游着。越过高山,走过平原,最后终于又回到那块牧草地,五只小牛在贪馋的啮嚼着那些牧草。

  饱餐过后的小牛终于离开了草原,来到小溪,红红的溪口细细潺潺长流。小牛吸着溪水,它们并未牛饮,力道恰到好处,一吮一吸的饮用着。

  桃花仙子被吮得又舒服又酥痒,全身急切扭动着。她竭力想使自己轻松,她不知幻想过多少次,想要重温旧梦,回味一次那飘飘欲仙的感觉,但此刻为何又会有逃避的感觉。

  钟家信轻声道:“桃儿姐,这田恰是开垦的时候了。”
  “那你就开始春耕吧。”桃花仙子已不再拘束的回答。

  钟家信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没问题,我是勤快的农夫,保证拿到杰出农民奖。”
  说完,手指便插入了小溪,又扣又按又转的探测着,桃花仙子不由得全身直抖地说道:“怎么还不开始施工呢。”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必须先勘查一下,才好动工呀。”
  “你呀,坏死了,就会撩拔人家。”桃花仙子感觉体内开始爬虫般的酸痒,犹如蚁行的难耐感觉,这种感觉使她感到陌生而又迫切的需要。尤其是自己的肌肤受到钟家信的揉擦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喉管中溜出了她自己都不知名的小曲儿。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放荡到这种地步,她不明白为什么顺着钟家信的话语,说出那些话来,她自己是不是疯了。

  她原来准备好好痛斥钟家信一顿,为什么对自己不贞。才一夜功夫,就跟另外一个女人缠在一起。但是,她一见到钟家信竟身不由己的倒在他的怀里,任他轻薄。居然还扶着他那令自己心碎的身体,而且压上自己的娇躯。她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愚笨到这个地步。

  “柳桃儿呀柳桃儿,你怎么这样没有出息。”蓦地,她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般全身一震,也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想叫但叫不出声来,皆因被钟家信紧紧的吻着。

  可是的钟家信把自己给弄痛了,还不把他给推下去,但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她知道这个可爱的男生很温柔,初度的处女航就没让自己受到很大的痛楚,而且把自己带入飘飘欲仙的境地。此刻,虽然梅开二度却似像处女航般生涩,但还是觉得很痛的,因为那是昨夜所留下的创伤。她有点弄不懂,为什么,信弟为什么会这么狠心,明知自己已经掉下了眼泪,还在自己耳边说那些骗人的话。

  钟家信开始运用自己的犁头在田里耕犁,辛勤的开垦,用尽了全身的力道。
总之,好运歹运,总得动起来才行嘛。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嬴。
由于小溪涌出的流泉滋润,使得犁铲能够较顺利的深入,小可爱像小孩口含糖果似的涨得饱饱的,就是舍不得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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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仙子感觉有些胀育,但并不厉害,她低皱着眉头。她原想离开钟家信,但她发觉自己反而把娇躯挺上,只觉得那股胀痛已被一股令她想死去的感觉代替了。

  钟家信这男生很体贴,由桃花仙子的表情知道她有些难受,便就立刻刹车。
他轻捻头乳头,吻着睫眉轻轻安慰道:“桃儿姐,忍点儿,我会尽量减少阻力,尽量的减少你的痛苦。”
  桃花仙子微笑的点点头,默默的笑应着。钟家信摆正了姿势,轻轻的顶撞,步步深入,缓缓的推进。

  一阵酥麻剧增,浑身炽热,桃花仙子被带入另一个国度,有说不出来的高兴。
她本能的自动的挺起肥臀,轻轻的旋转摩擦。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飘飘欲仙。
她只觉得自己在痉挛、颤抖着,她实在搞不懂,方才还觉得浑身无力,此刻何以会如何大的力气去拥抱这小男生。

  “桃儿姐,你还难受吗。”
  “不,现在好多了,只是痒丝丝的,信弟嗯……”桃花仙子显然是春情急涌了,只见她语不成声的呻吟着,她只知道过了很久很久,她想是自己的灵魂儿已飞上了天,好像发生了空难,她直觉自己已死去了。桃花仙子只知道自己仍紧紧地抱着钟家信,她听不到钟家信对自己密声的呼唤声。

  等了很久,她才吁了一声,魂儿才又飞了回来。

  “桃儿姐,你能不能轻一点。”钟家信轻轻扳开桃花仙子紧抱着自己的双手,他看不见背后,但阵阵的疼痛,他相信已留上十几个指痕,至少两边肩胛,他可以看见好几个齿印。

  钟家信好不容易翻下身子,吁了一声,啧声说道:“桃儿姐,下次我得穿铁盔才行。”
  “不来了,你还笑人家。”桃花仙子娇羞的把胴体藏在钟家信怀里,螓首紧紧的埋在钟家信颈间,玉齿轻轻咬了一下钟家信的脖子,悄声说道:“信弟,我们再也不要离开了,姐姐好怕,真的好怕。”
  她紧紧搂住钟家信,就像不这样搂着,钟家信就会马上飞走似的。粉颊仍停留着一片红霞,闭着两眸。

  “这个保证还不够。”钟家信伸手拖起地下的棉被,盖住两人赤裸的身体,笑着说道。

  “谁要你不正经。”桃花仙子睁开眼帘,捏了一下钟家信的大腿,白着钟家信,佯嗔娇道。

  “哟,别闪了腰。”钟家信按住桃花仙子胸前高耸的双峰,笑了一声说道。

  桃花仙子只觉两颊一烫,艰辛的移开钟家信使自己感到难受的手,娇喘着气息,有点舍不得的把依偎着钟家信的娇躯移开,扯上棉被盖住自己的胸脯。

  “信弟,你见一个爱一个,将来怎么得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发生事端的情形呢。”
  “桃儿姐。”钟家信搂住桃花仙子的胴体,轻轻叹了一声,无限感伤的说出所有的经过。从遇见秋月和尚说起,到全发赌场遇到盈盈,从四名大汉手中救出盈盈,然后送她回家,皆不厌其详,毫不保留的说出来。

  “信弟,人不风流枉少年,应该适可而止。你有没有想到,这是一项阴谋,幸好苍天之佑,你逃过了这一劫”桃花仙子温驯得像一头小绵羊,柔若无骨的胴体紧紧偎着钟家信,温柔的凝视着她的枕边人。

  “桃儿姐,你为什么不骂我。”钟家信那么爱怜的拂着桃花仙子披肩的秀发,他的星眸里涌着浓深的爱意,如此深刻的凝睇着怀里的伊人。

  两人停止了说笑,四道火热的眼光,含着两人太多的了解、慕爱,比他们紧缠的身躯还要紧的揉在一起。

  钟家信轻轻的吻住桃花仙子的红唇,那令他感到心颤的红唇,他发觉自己曾经抛开她,是多么残忍,这不仅是对桃花仙子而言,对自己何尝不是一样。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对她的爱,出乎自己的想象。他直觉如果失去桃花仙子,他肯定自己无法再活下去。如果谁要自己离开她,那么自己一定杀谁,他发现自己将失去的一切全都找回来了。

  过去,他们原是两个陌生的人,因机缘的巧遇而相识,进而结下合体缘,是情是孽,谁也说不出来。这一切,就让时间来决定。也许,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彼此的想像会分歧。也许笃久而弥新,使爱河永浴。但现在,他们吻得那么亲密,那么贪婪。爱的甜蜜,爱的贪婪,这是事实。过去,还想他干什么;未来,还是个未知数,何须去幻想自寻烦恼呢。把握现在,才是真正了解人生。

  钟家信温柔无比的抚着桃花仙子的胴体,毫无瑕疵如玉般的胴体,他的意识里涌上狂澜的需要,那不是卑鄙的需要,是神圣爱念的需要;不是纯粹的肉体欲念,而是神圣的精神爱念。不是粗野,是真挚,不是夷滥,是真挚。真挚,两人紧揉的身躯,漾着绝对的真挚。

  桃花仙子不再推开钟家信在自己胸前轻搓的双手,也不再认为动作粗鲁,因为那不仅仅是最高潮的美感仙境,而且是神圣的爱的写照。

  小别胜新婚,二人再度携手巫山游。桃花仙子受用的连喔数声,说道:“信弟,姐姐以后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即使分开一分一秒也不愿意。”
  “那我们去厕所怎么办啦。”
  “死相,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却扯谈,想不到你竟是这么坏。”
  钟家信道:“桃儿姐,你知不知道古时候有个文人替茅房写过一付怎样的对联。”
  “茅房也有对联。”
  “当然有罗,厕所文学人人爱好,可谓大众化文学,不仅风流才子出入其间,其九流以前诸家学士亦常有,附庸风雅的。”
  桃花仙子被他这番说词引起兴趣,说道:“这付对联怎么写的。”
  钟家信念道:“饶汝绝世英雄,来斯定当哈腰屈膝;任你贞烈节妇,至此也要解带宽裙。”
  桃花仙子笑骂一声“缺德”,就用力将臀部一阵急旋。

  “过瘾,真过瘾,桃儿姐,你越来越上路了。”
  “哦,小声点啦。”
  “这儿距离你帮主师兄那儿远着很哩,他们听不见的。”
  “小雯就住在隔壁啦。”
  “那我就收她作妾好了。”
  “好呀,你吃着嘴里的,看着碗里的,居然打起小雯的主意来了。”
  “人家只是说说,天桥把式,光说不练。”说完,强棒出击,频频安打。

  桃花仙子在一阵强棒猛攻之下,情不自禁的大声喊叫起来。

  “喂,小声点,小雯住在隔壁啦。”
  “不管啦,人家不管啦。”桃花仙子可管不了这些,她跟小雯名虽主婢,实则亲同姐妹,她也很想把小雯拉在一起,何况那时代婢女陪嫁是很正常的。正如钟家信所说,收小雯为妾就是,她不停的发泄着,直到泄得全身无力才满足的摊开四肢。

  钟家信猛攻了一阵,“喔”了一声道:“桃儿姐,你吃饱了。”
  “啐,你坏死了。”
  “哇,桃儿姐,你可真现实哩。”说完,再度横冲直撞起来。

  “信弟啊,不行不行了,饶了姐姐吧。”
  “桃儿姐,我不能半途而废呀。”
  桃花仙子经不起波涛凶涌的冲击,她终于再度卷入欲涛之中。原始的扭动,使她更加尽兴。野性的呐喊,使她更臻高峰。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才安静的搂在一起。

  “桃儿姐,累吗。”
  “嗯,我好想睡喔。”
  “喔”字一响,果然悠悠的睡了。

  翌晨是个艳阳天,风和日丽,也许是昨晚没有睡好,日上三竿,钟家信还赖在床上。

  一阵敲门之声终于将钟家信轰了起来,他几乎没有睁开眼皮,就扬声问道:“谁呀。”
  “是小雯,公子,太阳晒进被窝了,你还赖在床上。”
  “啊,起来了,昨晚睡得迟了一点,当真失礼得很。”
  “这没什么,公子不必介意,咱们小姐和程姑娘在等着你吃早点,小婢替你弄洗脸水去。”小雯很快就弄来盥洗用具,侍候他洗过脸,然后到桃花仙子房里吃早餐。

  程如萍起身相迎,桃花仙子见的世面较多,很快的岔开话题道:“兄弟,昨晚睡得还好么。”
  钟家信道:“好,多谢姐姐关怀。”
  “那就好了,哦,兄弟,今天的天气不错,咱们出去走走,你看可好。”
  “好的。”
  程如萍是个明眼人,经过一天的相处,已完全明了桃花仙子的心性,因此她愿意留在家里,理由是武汉人多,怕再遇见金蜈门的人,影响了大家的游兴。虽然桃花仙子拼命的劝说,都被程如萍借金蜈门发现婉辞。当然,桃花仙子更明白程如萍是有意促成,感激自不在话下。可是,小雯却提出了意见,道:“小姐,令狐世家只怕还会找碴。”
  桃花仙子道:“怕什么,难道咱们就该整天躲着。”
  小雯道:“不,小婢是说咱们不妨叫四娇跟着。”
  桃花仙子道:“不必。”
  早餐后,待小雯收拾好餐具立即出发,他们沿宝阳门向北走,经沿湖趋向江边。他们雇了一艘小船逆流而上,是想去逛逛一路上的名胜,风景颇为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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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仙子突然兴起对崂山探讨的兴趣,那是心上人出生的地方,虽然自己没有去过,但能从心上人口中述说,也聊胜于无,于是问道:“信弟,据说崂山峰峦叠翠,气象万千,俗云: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你说一说崂山胜景给姐姐听听,好嘛。”
  钟家信道:“崂山以道教盛,全山皆观洞,只有一所海印寺,在东南山麓处,为明代憨山法师所创。”接着他开始有滋有味地讲起他的家乡的故事,真犹如长江之水奔流不息。

  由青岛游崂山必经骆驼峰、王哥庄等处,低达山脚,首先要登一千三百余级的上天梯,即达一所道身白云洞,洞口有白云为家横匾,此处山峰有峰,谷中有谷,邱机处有诗赞曰:卓荣鳌山出海隅,霏微巫秀满天冲,群峰削至成千仞,乱石穿空一万枝。

  秦时,徐福出东海求不死药,即出发于崂山之南,崂山脍炙人口的是一段神话故事:崂山耸立着一块将要到达天际的巨大岩石,这岩石的上面是平坦的,不但有花朵盛开,而且还有草木业生其间。这儿长出来的草,全是珍贵的灵芝。在巨岩上有一棵桃树,每六十年开一次花,再过了六十年才会结果。可是,这巨岩顶端为什么是平坦的呢,而这棵树又是谁种的,是不是有人吃过那桃子呢,现在我就依照顺序来说说这个神话。

  被称为“梳洗楼”的巨岩,原本是一座顶端尖之的山峰,而且它是崂山中的最高峰。有一年,宋朝将军途径此地,由于山的阻挡便他无法顺利通过,他一气之下,就拔剑吹了下去,这一刀竟把山顶削平了。

  大家都知道,天庭住有玉皇大帝和无数的仙女。这一年,有个仙女因巡视凡间而来到此地,她看到这座山既高又平坦,应该不会有人跑来,因此就想在此地种仙桃,她得意的说道:“就算是孙悟空,也不可能到这里来偷仙桃哩。”
  她从腰间取出桃子的种籽,撒在这平坦的山顶上,很快的种籽已经发了芽,而且愈来愈大,不但枝叶茂盛,同时还开了花。仙女看到这情景,不禁眉飞色舞起来,她拿起梳子梳梳头,便得意洋洋地腾云驾雾而去。从此以后,仙女每隔一百二十年就携着小篮来摘仙桃,因为这桃子每隔六十年开一次花,再隔六十年才结果实。

  崂山住着一位姓王的贫困青年,或许他出身微贱,所以只有姓而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憨仔王。

  这青年体格非常健壮,力大无比,是一个憨厚、正直的老实人,他十六岁的时候为一个地主看牛,因为主人吝啬刻薄,常常不给他饭吃,为此他总是三天两头的挨饿。

  这于,憨仔又在梳洗楼下面放牛,肚子又在咕嘟咕嘟地叫着,他躺在地上休息,自言自语地说:“唉,如果有东西能填饱肚子,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吃。”
  这时,梳洗楼上面有一个皮肤白晰的女孩,把她的长袖垂下面,对他说道:“你抓住我的袖子,我拉你上来。”
  憨仔王因为肚子饿得太厉害了而觉得四肢无力,不过最后他总算爬上了梳洗楼。当他看到周围时,不禁惊讶地睁大眼睛,因为他发现树上长满了桃子,快要流下口水的憨仔王说道:“大姐姐,我可不可以摘一个桃子吃。”
  美女微笑着说:“我既然叫你来这里,当然没理由阻止你吃桃子呀。”
  于是,她就摘了三个桃子给憨仔王,憨仔王吃了二个后,手拿剩下的那个桃子对仙女说:“大姐姐,我可不可以把这个桃子带回去给我母亲吃。”
  美女和蔼地回答道:“当然可以,你带回去吧,你母亲吃了这个桃子后,从今天起就不会觉得肚子饿了。”接着又道:“也许你母亲正在等着你呢。”
  然后,她叫憨仔王抓紧长袖,送他回凡间去。

  憨仔王把桃子带回去给母亲吃,母亲吃了之后,果然从此肚子不再饿了。因此,憨仔王便辞掉了看牛工作,专心地在家侍奉母亲。

  地主见憨仔王辞去工作十分生气,就跑到他家里问原因。憨仔王是个老实人,就毫不隐瞒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地主。

  地主听了之后,当然不肯放弃摘仙桃的好机会。有一天,他带着一家人来到梳洗楼下面,他要家人像叠罗汉般一个顶着一个,然后自己再慢慢爬上去。可是,梳洗楼高耸入云,那是随便上得了的呢,地主经过慎重考虑后,花了四十九天时间,做了一个有四十九阶的梯子。当梯子做好之后,他就把它靠在梳洗楼的岩壁上,自己开始努力往上爬。

  当他爬到顶端,看见果实累累的桃树时,馋得快要流下口水,忍不住想伸手去摘桃子。

  这时,树下出现了一个女孩,这女孩生得婀娜多姿,仿佛西施再世。地主完全被这位美女所迷住了,一时竟把桃子的事给忘了。他贪婪的想,如果能把她娶来该多好,岂不是人桃两得。

  当他沉迷于幻想中时,美女忽然把袖子一挥,便刮起一阵狂风,沙尘飞入地主的眼里,使他感到一阵晕眩,接着就随着梯子一起往下坠。地主被摔到海里去了,而这梯子则倒向二百里远的胶县去了,后人从青岛至胶县不用海航,踏着梯子就可以走了。

  桃花仙子正沉迷在心上人述说的传奇神话中,忽听小雯大声呼叫道:“船家小心。”
  她抬头向前面瞧去,这一瞥之下,脸色不由同时一变。

  敢情是一艘单桅乌篷江船正顺流而下,并以快逾奔马之势,向他们的小舟迎头撞来。武汉一带江面颇宽,桃花仙子的小舟又是近岸行驶,除非有人故意跟他们过不去,按说是不可能撞上的。然而,当小雯发觉情况有异,向船家出声警告之时,两船的距离已经不过一丈,如非江船与小舟同时闪避,迎头相撞的命运只怕难以避免。

  鸡蛋不会找石头碰,小舟自然在极力闪避,但以距离过近,来势太速,仍然是“轰”的一声撞个正着。桃花仙子早已瞧出形势不妙,因而她嘱咐钟家信及小雯道:“咱们上大船,但要小心一点。”
  不必桃花仙子嘱咐,他们也知道对方来意不善,大船上立着七八名手执长刀的狰狞大汉,全都显露出一付幸灾乐祸的阴险笑容。

  当两船相撞的刹那之间,桃花仙子喝了一声“跳”,但见人影翻飞,他们三人同时跃起,向那艘单桅乌篷江船之上扑去。

  对方似乎早就着这一点,桃花仙子等刚刚拔起空中,十几支暗器立即分别向他们袭过来。人在空际防范暗器颇为容易,好在这般人并不是使用暗器的高手,经过一阵拨打,全被击落江心,他们也安全的落在舱面之上。

  停身舱面不见得当真安全,因为船上还有七八名可怕的敌人,果然,他们脚跟还没有立稳,忽然劲风袭体,七八件兵刃由四周猛烈的攻来。

  桃花仙子的彩带,钟家信的长剑,以及小雯的两截棍毫不留情的向敌人反攻过去。

  敌人之中只有一个功力较高,他是鸡公山的瓢把子欧阳坚,那么他们都是黑道人物了,桃花仙子却有些惑然不解,他们一招震退敌人之后,她想将情形问个明白,桃花仙子道:“瓢把子,咱们以往河水不犯井水,你这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在下嘿嘿,情非得已。”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不过拿人钱财,不一定能够与人消灾,瓢把子是否相信。”
  “我知道桃花仙子功力绝伦,欧阳某绝非敌手,但是可别忘了你是一只旱鸭子。”
  桃花仙子的确是一只旱鸭子,何况长江水势湍急,就算会一点水性,一旦落入江心,也很难获得生机。不过桃花仙子身经百战,这点场面不致叫她竖起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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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坚也知道这些,不待桃花仙子答话,他又取出一只红色的圆筒,嘿嘿冷笑道:“仙子,你认识这个吗。”
  这回桃花仙子当真害怕了,她不只是面色一变,还身不由已的后退一步。

  钟家信不认识红色圆筒是什么,桃花仙子主婢却猜出它的来历。相传江湖之上有一种极端恐怖的凶器,它的外型就是一个红色的金属圆筒,筒内装有几百根细如牛毛的淬毒钢针,是以强力机簧发射,它可以笼罩丈许范围,射程约莫三丈远近,针上的剧毒十分奇特,任是何等功力之人都难以幸免。它名叫断魂梭,天下只有三具,想不到这位鸡公山的瓢把子欧阳坚,竟会拥有一具令人闻名丧胆天下第一的凶器。

  现在欧阳坚的笑声更得意了,眼中的杀机却更为强烈,他摆子一下手中的红色圆筒,道:“认出来了吗,我想仙子见多识广,这种小玩意必然瞒你不过。”
  桃花仙子道:“你待怎样。”
  欧阳坚道:“这个么,就要看你上不上道了,那主儿有两条路让你选择。”
  桃花仙子道:“那两条路,说下去。”
  欧阳坚道:“第一条路是生路,那位主儿中馈犹虚,想讨你做他的妻子,小雯可以跟你去,姓钟的朋友也只废除武功,斩掉右臂,生命是可以保全的。至于第二条路嘛,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桃花仙子面色数变,但她终忍了下来,说道:“瓢把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得给咱们一点时间考虑。”
  欧阳坚略作沉吟道:“好吧,可是你得快一点。”
  桃花仙子伸手抓住钟家信及小雯的手,退到船头的边沿,然后悄声道:“咱们除了跳江别无选择,待会咱们分三个方向跳,兄弟向左,小雯向右,现在准备,跳。”
  这是痛苦的决定,死中求生,否则他们虽然可以苟且偷生,但生不如死,倒不如闯闯鬼门关碰碰运气。当桃花仙子一个“跳”字出口之际,他们毫不犹疑的向江心跳去,旱鸭子入水,固然是凶多吉少,但他们顾不了那么多了。

  欧阳坚绝未想到他们会跳江的,因而神色不由一呆,这一呆虽是十分短暂,他已失去大好的时机了。他手中的断魂梭虽是霸道绝伦,只是其中的毒针不会分配,是以十分珍惜,如今桃花仙子等分三面跃水,已经超出他毒针的范围之外,这也是他迟疑的原因之一。

  现在洪流翻滚,只见到汪洋一片,再加往来的船只极多,时常阻断他的视线,纵使怒气冲天,却也无可奈何,这也是他迟疑的原因之一。但是迟疑归迟疑,他手中的断魂梭总于出手了,是射向钟家信跳水的方向。

  一片芦苇,满湖烟波,在萧萧夜风之中,感到无限的凄迷。

  离湖滨不远之处,有一幢孤零零的茅屋,四周幽篁细细,门前莳花处处,景物倒是不俗。此时月白风清,约莫三鼓向尽,月光由纸窗透入房间,隐隐约约的照着一张木榻。榻上睡着一位面貌英俊的少年,只见面病惨白,双眉深锁,虽然他还在酣睡之中,仍不难瞧出一股痛苦的表情。他移动了一下身体,竟然发出一声痛哼,也许他身体之上有什么伤痛,被他无意中触及痛处吧。

  这一痛他倒是醒过来了,及流目向四周一瞥,禁不住或起一股讶异之色。

  这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环境,他想不出为什么会睡在这儿,虽然他感到全身乏力,仍想将处境弄个明白。他正待掀开被子,一股苍老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道:“不要动,小哥儿,你的伤势不轻,虽然已脱离险境,还得多作调养。”
  随着话声,进来一位年约六旬,身着土布衣裤的老者,他身后跟着一位年约五十四五,衣着朴素的老妇,他们先向榻上少年投下关切的一瞥,老者才微微一笑,道:“你终于醒过来了,快躺下,让老夫瞧瞧你的伤势。”
  榻上的少年原来是钟家信,现在他记起来了,日间被迫跳江之时,他虽是逃过欧阳坚的攻击,仍被一枚暗器击中右肩,如非侥幸抓到一截木板,他只怕要冤沉江底,与波臣为伍子。

  抓到木板并不能保证一定得救,因为他所中的暗器淬有剧毒,漂流不久便晕了过去,那么他所以能够身在此地,必然是这对老人所救,因而双拳一抱,道:“晚辈钟家信,多谢两位前辈救命之恩。”
  老婆婆微微一笑道:“这也是一个缘字,如非老身做了一个怪梦,咱们就不会找到你了。”
  钟家信一怔道:“前辈做了一个怪梦。”
  老婆婆道:“不错,老身梦见一团烈火坠入大江心,才要老头子驶船出湖去瞧瞧。”
  老者补充说道:“咱们的船只太小,通常只在梁子湖打渔,昨天老太婆硬逼着老夫出湖,想不到果真救起小哥儿。”
  钟家信道:“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者道:“老夫杨鹤,她是我的老伴尹氏,小哥儿是怎样受伤落水的。”
  钟家信道:“晚辈与丐帮的桃花仙子及婢女小雯,在武昌顾了一条小船,准备到汉阳游玩。船行没有多久,一条大船就迎头撞来。”
  尹婆婆“啊”了一声,道:“江道宽得很,这不是存心找碴。小哥儿,你就这样被撞进江里。”
  钟家信道:“不,咱们跃上了那艘大船。”
  他将日前的遭遇作了一番说明,然后叹息一声道:“晚辈原以为江湖上必然多采多姿,估不到竟是如此的可怕。”
  杨鹤笑道:“两者都有,这就要看各人的志趣及应变的能力了,譬如你携美同游,不是多采多姿。被迫跳江,那就是江湖的可怕。”
  钟家信道:“前辈,晚辈想不明白,以桃花仙子的一身功力,为什么对那红色圆筒如此害怕。”
  杨鹤神色一肃道:“那是一种歹毒绝伦的暗器,名为断魂梭,它可以击破护身罡气,钢针上的奇毒天下无药可解,见到它就像见到阎王帖子,桃花仙子焉能不怕。”
  钟家信道:“如此说来,晚辈是逃过一劫了,但愿她们也能平安。”
  尹婆婆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替她们担心,其实你所中的毒箭,毒力也颇为强烈,如是射中要害,咱们只怕也救你不得。”
  钟家信道:“两位前辈恩同再造,晚辈有生之年将永铭心腑。”
  杨鹤道:“咱们没有望你报答,不要将谢字挂在嘴上。老伴,小哥儿只怕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待尹婆婆离去之后,杨鹤也告辞道:“好好休养,毒力虽已除去,伤势还须调息,老夫不打扰你了。”
  钟家信在这对老夫妇的悉心照料之下,伤势逐渐好转,这天早餐之后,他准备向他们告辞,于是道:“前辈,晚辈想……”
  杨鹤微微一笑道:“你想走。”
  钟家信道:“是的,晚辈待办之事尚多。”
  杨鹤道:“缘到即聚,缘尽则离,你要走老夫也不便留你,不过……”
  钟家信道:“前辈如有吩咐,但请明示。”
  杨鹤的确有话要说,只是他却扭头向尹婆婆瞧去,因为他这位老伴神情凄苦,好像正在被生离死别的痛苦折磨着。钟家信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因而询问道:“怎么啦,婆婆。”
  杨鹤道:“女人就是这样,想不开。”
  一般来说,女人的心胸似乎稍窄一点,不过这也要因人而异,古往今来,志节超人的奇女子史载载竹简,那么杨鹤的话是以偏概全了。不管怎样,尹婆婆想不开是真的,但钟家信却不便追问。
  杨鹤向钟家信瞥了一眼,然后投目窗外,长长一吁道:“我夫妇咳,那个孩子,如果还活在世上,应该有你这般年岁了,唉……”
  现在钟家信终于明白了,尹婆婆是瞧到他而思及亡故的儿子。本来嘛,丧子之痛,人所难堪,何况这对夫妇年事已高,自然会有此种情难自己的感触了。钟家信略作沉吟道:“前辈……”
  杨鹤收回目光,静静瞧着他道:“小哥儿,你有话尽管说。”
  钟家信道:“前辈如果不嫌弃,晚辈愿意拜在两位老人家的膝下。”
  杨鹤夫妇“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此话当真。”
  钟家信立即拜倒下去道:“孩儿叩见义父、义母。”
  杨鹤哈哈一笑道:“我们夫妇生受你了,快起来,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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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婆婆一把将钟家信拉起,脸上老泪纵横,情绪显得颇为激动。良久,她抹干泪水道:“老头子,快拿见面礼来,轻了我可不依。”
  杨鹤道:“好好,信儿,你学的是些什么武功,使出来让义父瞧瞧。”
  这就怪了,尹婆婆要他拿见面礼出来,他为什么扯到武功上去了。这的确有点古怪,不过钟家信却知道杨鹤绝对不是因为吝惜见面礼才顾左右而言他,他所以如此,必然另有用意。于是他将钟氏武功逐一演练,他想,至少义父他们可以改正他的缺失。

  杨鹤瞧过之后点点头道:“信儿的根基扎得很好,在一般江湖来说,可以算得是一流高手了。只是,如果要出人头地,还得加以苦练。”
  钟家信道:“多谢义父指教。”
  杨鹤摘下两根三尺长短的树枝,将其中之一交给钟家信道:“你用树枝当剑,咱们过几招玩玩。”
  尹婆婆插嘴道:“羽儿,你义父是太上老人的嫡传一脉,你可不要跟他客气。”
  钟家信闻言一怔,暗忖道:“秋月大师所言果然不虚,如今仅有冷晓梅这一支未现。”
  杨鹤面色一正道:“信儿,对敌过招,切忌分心,否则必将招致无可弥补的悲惨后果,接招。”
  钟家信的心头刚刚一凛,一缕劲风已经射到他喉结重穴,如果是当真搏杀,只这一招他就栽在这里了。

  杨鹤收回树皮,微微一笑道:“不要顾虑,信儿,按照你钟氏的剑法全力进攻,快。”
  钟家信知道如不施展天都九归剑法,必然不是他义父的对手,他虽无争胜之心,却也不愿输得太惨,于是,在一声轻叱之后,手中的树枝随即吐了出去。这虽然只是一枝树枝,但在心中有剑的境界之下,仍然剑气纵横,具有无坚不摧之势,只是他招出一半竟然神色一呆,这招钟氏最具威力的剑法,也因之半途而废,没有递出。

  这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怕伤了他的义父。不,是因为他的玄机大穴之上,正点着一枝枝头。天都九归剑法威力极端强大,它却无法阻挡杨鹤后发先至的随手一击,现在钟家信的玄机重穴罩在杨鹤的枝头之下,他的剑招如何还能使得下去。

  钟家信丢掉树枝道:“义父功力通玄,孩儿差得太远了,实在难以相计。”
  杨鹤微微一笑道:“想不想学。”
  钟家信道:“我想学,只怕时间不够。”
  杨鹤道:“你是要到武汉找你家人。”
  钟家信道:“是的。”
  杨鹤道:“武汉的好戏正在上演,短时间还不会收场,咱们以十日为期,先给你打好一点基础。然后咱们一道去武汉,边办事,边练功,这样就不必担心时间不够了。”
  钟家信道:“这样劳动义父,叫孩儿如何安心。”
  尹婆婆道:“这不关你的事,咱们早就不想待在这儿了。你义父如果就这么带着一身武学到土里去,他是不会甘心的。”
  尹婆婆既然这样讲,钟家信就无话可说了,于是他就定下心来,将全部精神投入武学之中。杨鹤是太上老人的嫡脉,可惜他仅获得《露宝真经》武学的四分之一,更由于世事沧桑,及经过若干天灾人祸,连这四分之一的武学功夫也多有缺失。

  太上老人这一脉的武功主要的分为三类,一是四禅识柱玄功,一是天龙四倒枪法,一是飞星迸雷手。这三类无一不是旷古绝今的性命修之学,但自杨鹤的高祖一代起,四禅识柱玄功就只能练到二禅了。虽然如此,放眼天下,除了获得《露宝真经》之人,可以说不作第二人想。钟家信因祸得福,居然能够习得太上老人一脉的真传,岂不是一项异数。

  尹婆婆也不是常人,她就是江湖上有名气,足智多谋,勇猛善战的千门奇侠尹天虹的掌上明珠,尹若兰。

  尹天虹刚想横过街道,回到他住的客栈,突然之间,他看见街道那边扑出数名大汉,强行将一名年轻女子拖上一辆停在街边的马车上。当时路上行人颇多,就是没有人敢问,有些人只投以好奇的目光,有些则佯作不见,匆匆走过。尹天虹看得不顺眼,三步并作两步,轻纵急跳,眨眼间已落在那辆大马车一旁。

  “不要启程。”尹天虹用手拍拍那马车的车辕,已经坐进车里的年轻女人可以感觉到,整个车子都在剧烈地震动,拉车的马也在长嘶。

  这时,散在马车四周的大汉们被尹天虹那一声吆喝吸引住,为首一人立即绕了过来,说道:“喂,小子,你干什么。”
  尹天虹冷然一笑道:“我正想这样质问你们呢,如果你们想活得舒服的话,最好把车上的女子留下来。”
  其他大汉这时也纷纷围了过来。

  “嗯”的那女子在极度惊惶中也来不及答话,两名大汉已分前后靠到尹天虹身边来了。

  只见尹天虹突然侧身扭腰,左挥一拳,右踢一脚,两名最先冲过来的大汉应声跌倒地上。但另外的两名大汉见同伴吃亏,转眼间相继扑了过来。

  尹天虹双手攀住车辕,弓腰反弹,双腿齐齐后踢之际,那两名大汉之中已有一名中了一脚,倒退了几步,另一名反应较快,及时刹住了前冲之势。刹那间,尹天虹已越过车篷,落在路的那边,也就是马车的另一边。蓦地,他挥掌如刃,像切豆腐似的劈破了车壁木板。尹天虹双手托起那女子,越过长街,神态从容的离去。

  四名大汉竟然没有追赶,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离开,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力不从心,徒呼奈何。

  “大侠,我真不知应该怎样感谢你才好。”那女子用感激的目光瞧着尹天虹道。

  “不必客气了,看来我应该先带你到捕快房去一次。”尹天虹说道,他根本没有瞧她一眼,只是掀开车帘,探首对那女子继续问道:“小姐,要不要我代你报官。”
  “不。”那女子突然又面露张惶神色道:“不妨告诉你,这件事我不想惊动官府。”
  尹天虹感到无限惊奇的瞪着那女子,问道:“为什么。”
  那女子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有难言之隐。”
  尹天虹无可奈何地道:“那么,让我送你回家去吧。”
  “嗯”的她有如惊弓之鸟,左张右望,又呐呐地道:“侠士,我们可不可以找个地方谈谈,这时候回去,我怕那班人已在我家附近等我呢。”
  两人并肩儿走着,尹天虹一直在留意背后有没人暗地里跟踪他们,同时也注意到是否有人埋伏。

  他们一路来到尹天虹住的客栈,尹天虹倒了一杯茶给她,问道:“你可是借了印子钱(高利贷)。”
  “你怎么会知道的。”她像见了鬼似的,站了起来瞪着尹天虹。

  尹天虹却没有理会她,徐徐坐了下来,说道:“你为什么要借印子钱呢,那班人可能是主持人雇用的打手。”
  “不借,你都猜对了。”那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说来的确话长,都是家父不好,他中了人家的圈套,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如果我不帮他,还有谁来帮他呢。”
  说到这里,她已硬着咽喉,说不下去,伏在桌上哭泣。尹天虹等她停止了哭泣,始道:“你的意思是,令尊被人骗走了一笔钱。”
  “他中了老千局,偏偏他又不肯照实告诉我们,直到泥足深陷时,一切已经太迟了。”
  “令尊大人现在哪里。”
  “死了。”尹天虹身边的女子又黯然流泪,垂下头去,尹天虹不由得一怔。

  “对不起。”他抱歉地说道:“我不该令你难过。”
  “算了,本来是他自作孽,谁叫他生前嗜赌如命,却又不够机警。”那女子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抹了一把眼泪道:“要不是为了他,我又何必要到处求亲托友,在外张罗呢。”
  尹天虹想了想,问道:“你可知道令尊大人被那一帮老千,用什么方式骗了钱。”
  “我当然知道,甚至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忘记。”那女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因为其中一个还是我的世伯,他们简直不是人,我恨不得杀死他们。”
  “那好极了,请你详详细细地告诉我吧。”
                    第十八章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赌,是赚取横财的一种方法,是许多人喜欢的方法。姑且不论赌博是合法不合法,只要是赌博赢来的钱,通常都使人花起来的时候,觉得很爽。因为,只要上了赌台,大家赢钱的机会相等,都是“二一添作五”,而输赢的关键,就在于技巧的高低与赌运的好坏。所以,只要不是耍老千、玩假的,而是光明正大赢来的钱,你就可以证明,你的运气比别人好,赌技比别人高强。

  运气好的人比运气不好的人,通常都较爽一点。但是,运气二字,只是一般赌徒他们赢钱的借口,真正的赌豪、赌国高手,他们凭借的是实力,也就是赌技。
赌技的好坏,决定了赌博的输赢,就如同武林高手决斗,生死存亡的主要契机,乃在于玄妙高超的武技一般,丝毫无法取巧,更不会有侥幸。赌场内,原本人声喧哗,庄家的哈喝声此起彼落,八张圆桌旁,各式的赌具不断的滚动、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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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地下钱庄之内,有个赌局即将要展开。最先到达的一班人,正在里里外外的部署,他们要等待着的人正是尹天虹。那间地下钱庄设在一幢极为豪华的四合院里,当时一名中年男子在大门口翘首盼望。站在他身边的,正是那天在街上被人欺负的女子。

  “你确实对他这样说的吗。”中年人问他身边的女子道。

  “我当然是这样说的,而且很获得他的同情。”
  “他到底会不会来。”
  “我想他不会爽约的吧。”
  有个人从室内走出来,插嘴道:“尹天虹虽然诡计多端,但在江湖上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否则人家不会对他称为千侠尹天虹。”
  “我熟知此人的性格,他要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阻挡得住他。”
  “但是,时间到了。”中年人的话犹未完,一辆四匹骏马共拉的华丽香车缓缓驶来,中年人身边的女子紧张地伸手一指又道:“他来了。”
  只见马车在门前停了下来,赶车的竟然是个十二三岁有女孩子,拉车策马,比之多年老手亦毫无逊色。只要是眼界稍广的人却会认得这女孩子正是尹天虹的掌上明珠,尹若兰。

  车门启处,走下一个身材修长,着锦缎绣花长衫,腰系巴掌宽的银丝英雌带,佩一柄镶金的绿色剑鞘。他头上发髻轻挑,系了一方淡黄丝巾,看他圆润的天庭,斜飞的剑眉,以及炯炯有神的眼睛,谁都不相信他是年过四十的中年人。

  那女子未等尹天虹下车,便匆匆引退了。

  贵宾房里面的人立即各就各位,那张镶上了绿色绒布的圆桌之上有筹码,也有分派好了的扑克牌,装成是牌局正在进行中的样子。入局的三名男子俱是上了年纪的人,外型老实,衣着光鲜,单是身上那套行头就价值昂贵,任谁也想不到他们原来是三名大老千。尤其是那位身材略胖,唇上留有一撮小须,鼻梁上困了一副玳瑁眼镜,外形老实得还近痴呆,谁会相信他正是千门高手何明炎呢。

  “咯咯咯”的贵宾室的门终于被敲开了,门开处带领着尹天虹进来的,正是这间地下钱庄的负责人金手指金帆,他从中为各人介绍,座中那三人都拥有什么员外、举人或公子少爷的名衔。旁观者都可以轻易看得出,何明炎的赌术表现得非常拙劣,单以那一局牌而言,不应该跟只他却跟了,对方设假局他又看不透,如果这般的赌梭哈,当然是输多过嬴的。

  尹天虹也理旁观者,他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下一局尹天虹也是入局者之一,他向各人提议不用筹码,只用现金。为了表现他的实力,他故意让尹若兰从马车上搬来两口箱子,箱盖打开,一块块黄澄澄的金条,每根十两重。据估计,每箱黄金总数量约在一千五百两以上。

  不错,都是透视眼,果然每箱是一千五百两,总计三千两。尹天虹将金子放在钱庄做抵押,由钱庄开具了面额不同的银票出来。三个中年人之中,有一个现金不足,钱庄主持人金帆立即命人开来钱票补足。由此可见,这班人都很有信用,否则钱庄的主人又怎么会相信他呢。

  尹天虹赌得很精,就是牌运不佳,往往派牌派到第四张他还是稳嬴的局面,但派到最后一张牌时他又是大输家。他无可奈何地看看那位漂亮的派牌姑娘,她应该是属于金手指金帆的人。

  何明炎原是个大输家,由于尹天虹的加入却变成了大嬴家,他仿佛看透了尹天虹的心事,笑问道:“尹先生,要不是请金老板换一个派牌的妞儿。”
  尹天虹苦笑一下道:“不,运气是无可奈何的事,命该如此,我想再换一个姑娘,我可能输得更多哩。”
  何明炎和他两个同伴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佯装有事要告退了,另一个亦借故要离场。尹天虹不等何明炎开声,说道:“今天我运气反正不好,不如就此歇手,改天再向各位领教。”
  何明炎口里说“不好意思”,心里却嫌尹天虹输得太少,约略估计一下,那天尹天虹最少输了一千六百两黄金,这也只是他提来的黄金一半多一点点。然而,尹天虹却表现得很有风度,毫不在乎的走了。

  尹天虹一走,贵宾房里面顿然又变得热闹起来。何明炎正在和金手指金帆以及两个同伙讨论着尹天虹的身份:“原来千侠尹天虹也不过如此,哈哈,真叫人难以相信啊。”
  “是的,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千侠尹天虹怎么可以在赌桌上败得这么惨呢。”
  “刚才他简直处于捱打的状态,全无招架之力。”
  那个权充来手的女子又出现了,何明炎高兴地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塞了一张三千两纹银的银票给她,说道:“这次你做得实在太好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找你合作的。”
  那女子说了一声“多谢”后就匆匆的离去,事后何明炎突然感到有些不妙,他问道:“你们是否觉得尹天虹输得太容易了,不知怎的,我总觉得那些黄金可能是假的。”
  其实,贵宾房里面每一个人都有同一感觉,尹天虹既然是江湖上那么有名的一名千侠,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栽在他们三个人的前面。金帆急忙检查那两箱金条,一条条的黄金,发现其中果然有破绽,原来只有箱面上的两层的确是十足的黄金,下面这些便是镀金的锡条了。

  何明炎的两个伙伴清算一下,发觉他们明明嬴了,结果反而输了。因为开出去的银票都是兑现满天飞的票子,而这两箱黄金除了四百两真金,剩余的两千六百两都是假金。也就是说,这次他们实输了黄金一千两。不久之前仍然是充满欢乐气氛的贵宾房,刹那间变得一片黯然。

  老千集团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栽了要忍,输了再想办法寻求下一次扳本的机会,各凭实力,但绝不是打打杀杀。这一点与武林人完全不同。当然,也有些例外,因此老千本身也要准备一付好身手。

  尹天虹那辆豪华马车由地下钱庄出来,但只驶到街口就停在一个弯角处等候。
不久,有个女子由街口弯角处转过来,尹天虹立刻扬声招呼道:“胡姑娘,请过来,让我送你一程。”
  那女子感到忐忑不安,因为她刚从地下钱庄出来的,也是被迫做了何明炎老千集团的来手,如何再有面目见这位曾经被她骗的尹天虹。然而,驭车的小女孩尹若兰这时已跳下车来,打开了车帘,作势请她上车去。

  那女子看看尹若兰,又望望尹天虹,看不出他们父女有半点恶意,所以也只有硬着头皮登上尹天虹的马车。

  “你怎么知道我姓胡的。”她坐在尹天虹的身边,多少总觉得有点尹天虹反而显得潇洒,他若无其事的笑道:“你有办法知道我叫尹天虹,如果我不知道你姓胡的话,何以低能,简直就是笑话。”
  “这么看来,我们也不该再绕圈子了。”她很爽快地从腰里取出那张三千两的银票,递给尹天虹道:“这是我的分帐,你拿走吧。”
  尹天虹瞥了那张银票一眼,说道:“你才分到三千两,何明炎那班家伙出手似乎太低了。”
  “我也不知道如何向你交待,但事实上我只分到这些。”
  尹天虹哈哈地大笑一阵,笑得非常爽朗,说道:“你以为我等你出来,就是为了这一点点钱吗。”
  “嗯”的那姓胡的女子木然瞪住身边的尹天虹,说道:“但是,我知道你输了许多钱,可不是吗。”
  “是的,如果我嬴了,恐怕你连这一点分帐也没有了。”尹天虹把脸上的笑容收回,续道:“你出道的日子一定不会太久,是吗,否则你不可能连我尹天虹是个怎样的人也不了解。”
  “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人,我是被迫人。”她怔怔的说道:“我以为你的赌术很精,想不会你会输了那么多给他们,真不好意思。”
  “金钱对我来说并不太过重要,反正那些钱只不过是我从别人手中嬴来的。”
  “换句话来说,你是故意输的。”
  “可以这么说,因为我早已发觉他们布下天罗地网,志在必得,于是我心里想如果我嬴了他们,你固然分不到帐,说不定还会演出全武行,似乎犯不着吧。”这时马车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尹天虹问道:“你府上在什么地方,让我女儿送你一程。”
  “不必客气了,其实你不追究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她扬了扬手上那张银票道:“你不收回这些钱吗。”
  尹天虹连看一眼都懒得看,说道:“这些钱你可能很有用,你就拿去用吧。”
  那女子很感动地说道:“你还怪我吗。”
  尹天虹含蓄的回头一笑道:“你是被迫的,我又怎怪你呢。”
  驭车的尹若兰此时突然插嘴道:“如果你想赔罪,就陪我老爹喝一不酒,此事就一笔勾销了。”
  “当然可以。”她毫不考虑,很快地回答道:“小妹妹,让我做东请你们父女,这是我向你们赎罪的最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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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我倒不必,我又不会喝酒。”尹若兰回头做了个鬼脸道:“爸,胡阿姨已经答应了,你们下车吧。”
  二人果然依言下车,尹若兰一抖缰绳,马车便在“辘辘”声中驰走了。那女子走在尹天虹的身边,怀着惊喜万分的心情,因为她明知是尹天虹,却不知道他心底是怎么想的。尤其是经过了地下钱庄那一场豪赌之后,她至今未知尹天虹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而已,她反以为是她令尹天虹输了不少钱呢。在此之前,她也听过不少有关千侠尹天虹的传奇故事,听人说他是个足智多谋、勇猛善战的独行侠。正因为这样,所以才难怪她不得不担心起来。

  夕阳虽好,只是黄昏,他们在一个荒野席地坐了下来,取出带来的酒菜,摆在事前准备好的油布上。落日的红霞透过树荫洒向那略带憔悴的粉脸上,任何人面对着这么一个美人儿都会感到又怜又爱,何况尹天虹也是个惜花人哩。

  几杯酒下肚,彼此也消除了不少隔阂。尹天虹以悠闲的心情瞪住她,她却显得忐忑不安地说道:“一开始你已经知道那是一个骗局啦。”
  “如果一开始我便知道那只是一个假局,我又怎会插手呢。”尹天虹轻轻一笑道:“要怪只怪街头那一幕,女主角太过惹人怜爱,龙虎武师却露出了破绽,假如那班配角们苦苦追逐,反而会演得天衣无缝。”
  “既然明知是个假局,你又偏要送上门,究竟是为什么。”
  “为了你,若非如此,我又怎可以见到你呢。”
  “喔,我自己觉得太过愚蠢,同时也深感惭愧。”
  “你应该感到骄傲才好。”尹天虹啜了一口酒道:“人生本来就是一个大舞台,你愧是个好演员。”
  “别再嘲讽我了,我想知道,你对我究竟知道多少。”
  “我知道你叫胡玉梅,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
  提起胡老太太,胡玉梅双眼就红润起来,她坚强地咬了一下嘴唇,提醒自己不要流泪。尹天虹故意不去看她,她反而万分惊奇地瞪住他,说道:“明知上当,你也要送上门去,你似乎存心要令我感动。”
  尹天虹轻轻一笑道:“金钱原是身外物,既然你有此需要,他们又费尽心思令我上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反正是冤枉来,冤枉去,何必令他们为难你呢。”
  “你真不愧是千门奇侠。”
  “过奖了。”尹天虹有意无意地回头瞥了一眼道:“不过,据我所知,你那班朋友很难满足。”
  “你千万不可误会,我没有这种朋友,我只是被人家利用。”她轻轻叹息道:“我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我们玩一个游戏好吗。”之后,他故意将身体附前,低声对胡玉梅说道:“如果我料得不错,那不是你朋友的朋友已经到了。”
  一言刚毕,后面树林突然响起一声嗓门沙哑的怪笑道:“嘿嘿,所料不错,老夫早到了。”
  随着话声,一位老人自塔后转了出来。这老人年近古稀,头戴一顶破布帽,身穿一件灰衫,疏疏的短眉,细小的眼珠,满是皱纹的脸上略呈肿胀,手持一支形状古怪的藜杖,样子很像个长年酗酒的酒鬼,一副窝窝囊囊之相。

  尹天虹只瞥了他一眼,口中淡淡的问道:“是老瘟生吗。”
  老人嘻嘻的笑道:“是的。”
  尹天虹说道:“你的朋友为什么不一起出来呢。”
  “老夫没有朋友。”
  “他们都是你的同行,自古虽说同行相忌,但仍可以朋友称之。”
  老瘟生面色微微一变道:“千侠尹天虹果非浪得虚名,看不出来,就显得我们大家子气了。”
  树林后先后走出六人,连同老瘟生共计七人。尹天虹用手指点着,说道:“人狼马彪、铁刺猬西宇、凤娘子、老超渡阴婆婆、红孩儿、不空头陀。”说着他舔舔嘴唇,又道:“何其荣幸,竟然劳动了七大杀手大驾。”
  七大杀手排成一列,尹天虹将自己的酒盅斟满,说道:“各位乃是当今武林名头响亮的人物,今日盛蒙赏脸驾临到此,尹某不胜荣幸之至,谨此先敬各位一杯。”
  说毕,一饮而尽。而这时铁刺猬冷冷地说道:“咱们七人向来不喝别人的酒。”
  “为什么。”
  “我们杀人太多了。”
  “这与酒有什么关系。”
  “极恶如山的人不能随便喝酒,怕的是没有毒的酒也会变得有毒。”
  尹天虹“哦”了一声道:“既然怕酒醉误了性命,就吃点卤味好了。”
  红孩儿接口道:“我们什么都吃,就只不吃别人准备的食物。”
  “怕中毒。”
  “正是,我们的原则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红孩儿果真从无害人之心。”
  “是人,我只杀人,从不害人,害人是不道德的。”
  尹天虹说了一声“妙论”,转对老瘟生等人道:“几位吃不吃。”
  六人一齐摇头,尹天虹见他们不吃,也不再劝请,哈哈一笑道:“各位不吃,那就请说出来意吧。”
  老瘟生道:“杀人。”
  尹天虹道:“尹某和你有仇吗。”
  老瘟生哈哈大笑道:“我等杀人从不问仇怨二字,谁出得起价钱,我们就操刀。”
  “能说出是谁买你们来杀我的吗。”
  “这是我们这一行规矩,恕无可奉告。”
  尹天虹退而求其次道:“几位是来取尹某的性命,与这位胡姑娘无关,可否让她先行离开。”
  老瘟生道:“离开到不必,但老夫保证不会伤她一根毫毛,因为她没有人付价,我们是不会免费杀人的。”
  “尹某信得过几位。”说着,移步走到一旁空地上,说道:“那位先上,还是大家一起来。”
  老瘟生携杖跟了过去道:“我们不会跟你打群架,那样一来报酬就得平均分配了。”
  尹天虹解下腰间板带一抽,立即取出一柄软剑,面含精悍微笑道:“你先请还是我先来。”
  老瘟生一招藜杖笑道:“你是后生晚辈,老夫让你先吧。”
  尹天虹不再多言,左手捏诀于顶头,右手举剑作平刺之势,凝视对方有顷,倏然推剑刺出。身形动如脱兔,三尺利剑去似闪电,一下子就刺临老瘟生的面门。

  老瘟生“嘿”的一声,右脚迅速后移,侧身让过。同时,手中藜杖猛扬疾挑,只听呼然一响,杖头已到尹天虹的左太阳穴。这是一招辛辣无比的杀着,他们七大杀手有一点相同的是,每逢与人对敌,绝不肯浪费一招半式,所以老瘟生此刻发出的一杖并非虚招,而是实力强猛的一招,雷霆万钧的一招。

  但是,尹天虹显然不是他想像中的小人物,只见他身形滴溜溜一转,便已巧妙的避过了藜杖,而手中软剑却是原式不变,继续向他面门刺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老瘟生一见尹天虹避得高明,攻得怪异,始知原是个扎手人物。当下便不敢轻敌,藜杖疾举,“啪”的一下磕开尹天虹的软剑,继之杖头顺势一翻,劈向尹天虹的头部。这又是一招诡奇,而又以招架的杀着。

  尹天虹一偏头,左脚猛抬。“砰”的老瘟生腰上反先挨了一脚,登时往旁边颠出三步。尹天虹如影随形的蹑上,软剑舞动间,猝然攻出三抬怪异剑法。

  老瘟生不含糊,但见他藜杖上下疾伦猛舞,分别将尹天虹的剑封开,然后大喝一声,奋起全力扫出一杖。

  杖风飘然,竟然卷起满地枯叶。尹天虹是从容应付,身子向上窜起,离地约一丈四五的空中。突然一个盘旋,软剑舞起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银光,再次瞬间往旁掠开。这只是一眨眼间的事,就在尹天虹掠开数丈之际,原先他停身的空中突然出现一片鲜红的水花。那是由下面向上喷起的一股鲜血,它就像一道喷泉在空中散开,然后成雨点落下。

  “砰”的老瘟生倒下去了,他的头已不见了,那颗血淋淋的头就滚在老瘟生脚边不完,嘴巴大张,表情惊愕,好象还想叫喊出声音来。

  铁刺猬、不空头陀、老超渡、红孩儿、人狼和凤娘子六人不觉为之目瞪口呆,从他们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他们显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而以为是幻觉。真的,即使此刻有别的武林人在场,也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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