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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梦塔L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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狞皇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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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麒麟叹道:“断了也就算了。水达,为他将血止住了。”

  水达过去,点了黄河蛟断臂处的几处穴道,止住流血,取出金创药,为他包扎好伤口。。

  水麒麟道:“将司马灵台的双目挖了。哎。司马灵台,你实在不该乱笑的。”

  司马灵台笑道:“霸主要在下的眸子?那有何难!”说罢,屈回手一插,毅然挖下双目,扔在地上。双目挖掉之后,疼得身子不住颤抖,却咬住牙,硬是不叫一声。司马迁武走上前去,点了司马灵台几处穴道,为他止血,同时伸掌抵在他的背心大穴,度入真力,助他止痛。

  水麒麟道:“念在刺客发难时,你二人一动未动。虽说此举仅为识时务之举,却也很讨老夫喜欢。水达,你送药过去。”

  然后,水麒麟才转过头来,望着倒在窗前,受伤极重的小侏儒道:“狗才,谁叫你来刺杀老夫的?从实招来!”

  小侏儒喘气道:“可惜……可惜那一刺偏了。”

  露沾衣躺在地上,受伤显然比小侏儒还重,她双目流泪道:“老叔,你为何打乱计划蛮干?”

  “老奴实在不忍让小姐冒失身之辱……老奴以为那一刺能得手的。”

  “能得手?武林人行刺水麒麟,什么方法没用过?谁得手了?露沾衣即使失身……能够接近他,得手的机会还会小得可怜。老叔,你坏了大事……”说着,咬断舌头,“哇”他一声,便已自杀身死。

  小侏儒大叫道:“小姐!”随着喊声,哇地又喷出一口鲜血。

  水麒麟抬起右手,对着小侏儒的丹田吐了一股掌力,不轻不重,刚好将小侏儒的丹田其力拍散过半,使他无力自震经脉自杀,然后,他对水达道:“将续命金丹喂他。再将他的上下门牙打掉,防他自杀。”

  小侏儒正待嚼舌自杀,却已被水达一把捏住下颌,那牙齿便咬不下去。水达手一放,轻轻一拳,便将小侏儒的牙齿打掉大半。小侏儒一声惨叫,昏死过去。

  水达从身上摸了续命金丹,喂进小侏儒口中,又在小侏儒身上和几处穴道点震片刻,小侏儒又醒了过来。

  小侏儒一醒过来就大骂道:“畜生!”由于没有牙齿,吐字不清,却还听得明白。

  水达道:“快说!是谁指使你来谋杀霸主的?如若不说,小爷叫你求生不成,求死不得。分筋错骨,万蚁搜魂,可不是你这小侏儒受得了的!”

  小侏儒双目尽赤,满脸鲜血,只是大骂;“畜生!”

  水达回头望了水麒麟一眼,见他点头后,便去小侏儒身上捏了几下,顿时,小伟儒便惨叫起来。

  小侏儒满嘴牙齿大半被打脱,此刻想要咬牙忍受分筋错骨的酷刑,却是无牙可咬。一时,只痛得他头大汗,连声惨叫。

  那匹侏儒马,在露沾衣抖动披风打出迷药时,却未迷倒,大约是先服了解药之类,此刻见小侏儒如此惨叫,嘶鸣几声,跑过去挨在小侏儒身上依擦,其状意充满同情。

  司马迁武不忍目睹,闭上双目。司马灵台没有双目,却是听得明白,二兄弟却都一声不吭。

  许小薇走上前去,解了小侏儒的分筋错骨酷刑,从身上摸出一颗药丸,喂进小侏儒口中。她见小侏儒喘气不及,缓不过神来,又蹲下身子,扶起小侏儒,伸掌抵在他背心命门穴上,度进真力,小侏儒才慢慢回过气来.

  许小薇道:“招了吧,万蚁搜魂更不是你能忍受的。你若不说,我就算想帮你,只怕也帮不上。”

  “好,夫人,我对你说。说了之后,求夫人一掌毙了在下,在下好随小姐一起西去。”

  “好,我答应你。”

  “露沾衣不是我的女儿。”

  “我知道。这一点,谁都明白的。”

  “武林中,此时想杀水麒麟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这点我也知道。”

  小侏儒双目空洞,道:“人们只是奇怪:号称武林白道领袖的一清师太,为何不管管她的哥哥?”

  许小薇叹了一口气道:“她管了。但她什么证据也没有。她如没管,只怕武林中想杀水麒麟的,不是八十,而是八百了。”

  小侏儒点点头道:“天君上人洁身自好,也不管武林中的血杀。”

  许小薇双目中一下子涌上了泪水;“他……是霸主的义兄,他太重感情。他是有苦说不出。”

  水麒麟在逍遥靠椅上缩起身子,道:“夫人,你这又是何苦?碍着义兄和妹子,老夫已经收敛得太多了。除了多买几个女子玩玩,哪里还象什么武林霸主?”

  小侏儒默默望着许小薇,过了一会才又说:“十年前,我是当朝相府严嵩府上的小丑。

  我在那里,虽说不愁吃穿,但每次酒宴,想不出新丑戏逗乐,就要挨一顿皮鞭。后来,有一天,有一位侠士到相府替人送一件东西,正遇我被脱光了衣服在庭前挨打,那侠土动了侧隐之心,当天晚上就潜进相府把我救走了。他带我去了他家。他拿我当人看,从不要我逗乐,还教我武功,还拿了他自己也舍不得吃的灵药给我服食,助我增长内力……只是要我在这丑恶的人世上……有点力气保护自己。”

  小侏儒双目中流下了泪水,隔了一会儿才又说:“三个月前,我家主人失踪了。一个月后,家人找到了他,他却已经又聋又哑,不但失去了武功,而且成了痴呆。但他口中却反复说着三个字:好霸主!好霸主!”

  水麒麟大叫:“老夫半年未出霸主宫一步!,小侏儒,老夫能将什么人弄成痴呆了?”

  小侏儒一怔,望着许小薇。

  许小薇道:“这是真的。”

  小侏儒想了想,冷笑道:“他不出宫?他要作恶,何必出宫?他有那么多手下,谁不可以助他作恶?”

  “这倒也是。”许小薇道:“只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家主人是谁?我也可以帮你查查。”

  小侏儒诧道:“你帮我查?为什么?你看见这侏儒马也通人性,你动了恻隐之心?但江湖上谁人不说,如是有人得罪了霸主娘娘,那将死得更惨。你帮我查?你是想诱供,然后再去将我主人全家杀绝。”

  许小薇道:“小侏儒,你怎可如此轻听江湖传言?你不说.其实你早说了。你主人是开封府飞天镖局总镖头殿云跃。三年来,他一直在江湖中找他义兄董阳歌,一直在查探武昌龙门镖局三年前被烧杀殆尽那件血案,大约是查到什么人头上了,被人弄成了痴呆样子,霸主宫的武林密报来自全国各地,武林中的大事小事,都要汇集。殿云跃变成白痴的事,河北山西稍有来头的武林人,哪个不知?”

  小侏儒目瞪口呆。良久,才一声大吼,叫道:“我好恨!”

  许小薇慢慢走回逍遥靠椅坐下道:“小侏儒,这件事不是霸主宫干的,许小薇如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小侏儒听得许小薇如此诅咒,不由得信了道。“这……莫非真的找错了仇家?”

  水麒麟道:“黄河蚊,将司马兄弟带下去关好了。达儿,你命人来将小侏儒带下去养伤,一切从优款待,然后,你去准备两匹好马,随我南下。”

  等人们都下楼以后,楼台上只剩下十三个昏迷不醒的女人(棘妃和十二侍女),许小薇才问:“霸主,你南下作甚?”

  “这事好蹊跷,我得出去查查。”

  “达儿一行前去行了,你又何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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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老夫预感这事后面有一个大阴谋。事情扯上了董阳歌,便与神珠有关,我得亲出江湖,查个明白。”

  “这不是你外出的理由吧?”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要我点明么?”

  “哎!”水麒麟叹道:“三十好几的人了,还那么无端吃醋。你以为我又去找什么细腰么?”

  “正是!翠薇仙子燕岚岚!比露沾衣更美十倍!这世上最大的色狼不垂涎欲滴才是怪事!”

  水麒麟装着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哦!多谢夫人提醒。如非夫人提醒,老夫还差点忘了此事!”

  许小薇袖袍一拂,道:“楚王I楚庄工!楚灵工!”意思是骂水麒麟好色无道,犹如楚王。她一边骂着,一边自顾下楼而去。

  水麒麟高声笑着。连声答应:“正是!正是!正是!”待得许小薇脚声去远,他才止住笑,望着地上的十三个昏迷的女子道:“你们多睡一会儿也好。”然后,打开密门,登上塔顶。上面四层,是水麒麟闭关和藏宝之处。

  半个时辰后,水麒麟装束停当,走下楼来。一袭便服里面,是一身行走江湖穿的特装,十数个口袋中装着行走江湖要用的一应物件,除了银子——他出门是不用带银子的。

  他走下霸王塔,水达已经备好了两匹马等在那里。二人登上马鞍,打马出宫。

  从霸主宫内,传出许小薇的骂声:“楚王!楚灵王!”骂声很响:“水麒麟你这狗才!

  色狼!”

  水麒麟哈哈大笑:“在天下武林的一片朝拜颂扬声中,有一个骂声,那是何等悦耳动听!哈哈哈哈!”

  随着笑声,水麒麟扬长出宫而去。

  在金沙江中游,玉龙山左近,有一个河谷,名叫虎跳峡。沿虎跳峡逆流而上,有一片悬崖峭壁。魔杀天宫就在这连猿猴也无法攀登的悬崖峭壁的半山腰。它离山顶有六十丈,下临金沙江,离江面一百丈。路人从对岸的大路上看过去,只见半山腰有一个洞穴。这小洞穴毫不起眼,不知者根本不会相信它是武林圣地,是武林人崇拜的魔杀天宫。如若这洞门关上,那就只见一片悬崖,再也看不到什么洞穴了。

  如说河边这条路是大路,未免牵强了一点。这条大路,连在中原名震四方的武林大家秦古渝走来也要小心,唯恐一失足跌下金沙江,那就比落下千丈悬崖更可怕了。他不会水功,眼望那流速似箭、眨眼二丈的奔腾江水,他也不免微感头晕。

  正行间,只听前面山上有人用生硬的汉话大叫:“什么人?”

  桑古渝与他的随从一起站住。他明白又是彝人挡道了。好在一路遇得多了,有了打交道的经验,连忙向山上拱手为礼道:“在下桑古渝,到虎跳峡求见天君上人。从此地路过,还求土司高抬贵手,给予放行。这里有一点小意思,留给各位买点酒喝。”

  山上传来一阵彝语的交谈声。过后,那个生硬的汉话声音又响起了:“你们既是天君上人的客人,我们不敢难为你们。我们不要银子。你们走好。过了虎跳峡,不远就是魔杀天宫了。”

  桑古渝一行人到达魔杀天宫时,只见江边山腰处,一棵硕大无朋的黄桶树下,一个七八丈方圆的平台上,已经盘膝坐着人。一个是六安飞刀门的掌门人谢长吉,两家不久前还打过一仗。一位是天台派武林世家的二当家司马勇。一位是名震武林的暗器大师千手杀向庆章。

  桑古渝一到就已明白,这三人来到魔杀天宫,实在是和自己的来意一样。

  桑古渝向后打个手势,示意从人退到远处。他向望着自己点头的向庆章道:“向兄也来了?”他的声音很低。

  向庆章低声回答:“我捉摸你也该到了。我来这里的路上,听说令郎从霸主宫一出来就失踪了?”

  “正是如此。如今武林中最着盛名的十位少侠都失踪了,桑某人可没有能耐干这么大的事。”他后一句是说给六安飞刀门人听的。

  谢长吉头也不回轻声道:“桑兄,魔杀天宫面前可不是我二人清理恩怨的地方。”

  向庆章道:“都别言语。还有两个时辰,上人就要出关了。”

  桑古渝在向庆章身边坐下,传音人密道:“附近都有哪些人?”

  向庆章道:“玄极门总管梁仲琪,五行门二当家黄保尧,杭州太安堡主克素,应天首富沈甲六。”

  “那么失踪的十大少侠中,只有武当派和华山派还未来人了?”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从下游的河谷中飘飘而来一个须眉皆白的老道人和一个中年兰袍人,正是武当派的云阳子和华山派的掌门人冉公法到了。

  这二人一到,坐在地上的四个人尽皆站起,默默无言地拱手为礼,却是敬意十足。冉公法明白魔杀天宫前不宜高声喧嚷,也是默默还礼。只有云阳子轻声道:“各位来此多久了?”

  千手杀道:“最早的十二天,桑兄最近,才来半个时辰。”

  云阳子一到,隐身在附近的四人也现身出来与云阳子相见。众人小声寒喧,然后,齐齐面向魔杀天宫坐下,静候天君上人出关。

  正午时分,环绕在魔杀天宫外的云雾慢慢散开了。自从十六年前五台山正邪大战之后,天君上人就成了当今天下最为瞩目的武林高人之一。其武功威望尚在黑道霸主水麒麟和白道领袖一请师太之上。水麒麟以霸主自居,对武林人要求太多。一清师太门规太严,为人又太正派,矜持得令人敬畏。只有天君上人,对武林人既无所求,乐于帮助,又平易近人。加之武功也在二奇之上,武林人对他敬若神明。因而对这偏远山地的魔杀天宫,也比对红雪山的霸主宫和金顶的神尼庵更敬三分。

  一阵轧响声后,魔杀天宫的大门开了。有人从天宫门口扔了一条长绳,绳头绑着一颗铁钩,这铁钩又大又重,少说也有七八斤重,一扔过来,就端正挂在这面平台上的黄桷树大丫枝上,准头奇好。这平台上的十人,无一不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大高手。众人见天宫门口有人扔出这七八斤重的铁钩达四五十丈远,无不大为吃惊,以为这人必是天君上人本人无疑了。

  铁钩挂好,只见一条黑影从长绳上滑了过来,落在平台上,却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身材高大,脸上堆满憨厚的笑容。

  “晚辈古长启。”年轻人作礼道,“奉命前来知会各位前辈。家师已经出关,各位前辈再候片刻。”

  玄极门的总管梁仲琪道:“刚才这铁钩可是小哥所扔?”

  “正是晚辈。前辈为何有此一问?”

  “小哥好功夫!能将软索铁钩一扔五十丈,河谷中风又这般大,准头竟然奇好,这天下可不多见!我还几乎以为是天君上人所扔哩!”

  “前辈过奖了。晚辈悟性不足,家师怕晚辈不能精于剑道,所以多传了一手暗器功夫。”

  这时,从魔杀天宫又滑下一个少年人来。这少年大约十六岁左右,长得英俊秀雅,他一手抓着滑索,一手提着一个大竹篮。云阳子一看,就看出他的长相极象十六年前的司马灵台,那眉宇间似乎连司马灵台那种诡异与玩世不恭的神情都维妙维肖。

  云阳子道:“小侠可是姓梅?”

  那少年立即反问道:“晚辈极少行走江湖,前辈怎知晚辈姓梅?”

  云阳子笑道;“几年前我听你师父讲过你。你师父怎么还不下来?”

  正说着,众人感到眼前一花,平台上已多了一个身穿道袍的和尚。正是天君上人到了。

  “阿弥陀佛!无量佛!”天君上人合十道:“道长与各位远道而来,真是稀客!”这天君上人在四川一住十六年,口音已经有了川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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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连忙施礼,相互寒喧。天君上人道:“各位远来,本当请各位进宫小住,但先师魔杀天君的规矩,做弟子的可不敢违背。各位就请在这平台上席地而坐吧。牧儿,敬酒。”

  天君上人的弟子早已将酒食摆在平台上,众人打围坐下。各干三碗后,玄极门的总管梁仲琪从袖中取出一张礼单,双手捧与天君上人道:“家主本当亲来拜见上人,但家主有一个极大的难言之隐,不便亲来。特命小人送来十二种天下各色名酒各十罐。马夫就在一里外的一个山谷中等候,请上人笑纳。”

  天君上人笑道:“多谢你家主人,这酒我收下了。”

  一时,众人纷纷送上礼单,竟清一色的全是天下各色名酒。只因为他们知道天君上人除酒而外,其它礼品一概不受。只有武当、华山、五行三家空手而来,一样礼品未带。

  应天首富沈甲六欠了欠身子道:“老朽知道有人要向上人献酒,上人一年半载内不少酒喝。所以,老朽的马队要从明年起才开始向上人送酒来。每年二百四十坛名酒,一送十年。”

  天君上人笑道:“沈大侠想醉死贫僧么?”

  沈甲六道:“不瞒上人,老朽实在与各位一样,是有求而来。”

  “贫僧明白。以沈大侠为例,每年送贫僧二百四十坛美酒,不远万里,送来这虎跳峡,怕不耗资七八万么?一送十年,不就是七八十万银子?沈大侠富甲六省,前年长江发大水,你赈灾才用三万银子。为何却舍得送贫僧七八十万?只怕所托之事太大,贫僧力不能及。”

  沈甲六闻言,摇手不迭道:“上人有所不知,先祖沈万三昔年捐资为太祖修应天城,却遭妒惹祸,所以遗训后人,纵要行善,也不能张扬。前年的大水.老朽实捐四十万。”

  “那是贫僧错怪沈大侠了,访问沈大侠有何事相托?”

  沈甲六垂泪道:“老朽的独生子沈存言,失踪已经四个月了。老朽遍托亲朋镖行,找遍天下,却是踪影不见。不得已,只好求到上人名下,还望上人万勿推辞。”

  桑古渝道:“小儿桑卓甫,去霸主宫办事,出得霸主宫才三日,便于半月前失踪了。”

  六安飞刀门谢长吉道:‘小儿谢楠柱,于两个月前失踪,内人怀疑是合肥桑家黑做了,纠人对寻仇,看来是错怪桑大侠了。”

  “小儿向凤台是三个月前失踪的。”

  “小儿向仲龙,以一身暗器功夫名列十大少侠之中。也于二月半前失踪了。”

  “我家公子梁中舒,也是两个半月前失踪的。”

  云阳子道:“老道的徒儿石泡鳞,比他们四个师兄的悟性都高。老道本拟让他日后执掌武当派的!不想也失踪三个月了。”

  华山派掌门人冉公法道:“先师冷月塘辞世以后,由在下执掌华山派。但华山派的真传武功,却全在师弟冷尧云身上,冷师弟已失踪三个半月了。”

  天台派的司马勇道:“我那侄儿司马一关,一支长剑在江湖号称一夫当关。出道江湖六年中,他很做了一些好事,也很结了些仇家。只怕不在人世了。”

  五门行二当家黄保尧道;“五行门关掌门的大公子关山肃,失踪四个多月了。”

  天君上人听罢众人陈述,想了想道:”你们十家之中,据我所知,合肥桑大侠,六天谢大侠,杭州克堡主,皆是霸主宫臣属。向大侠,沈大侠以及玄极门,也是霸主宫散臣。你们为何不去求水麒麟?”

  众人一听,尽皆沉默。过了片刻,沈甲六才凄声道:“上人有这一问,原在情理之中。

  只是老朽实在不便多说什么,还盼上人能体谅老朽的苦衷。老朽行年六十房五,四十岁上才得这一根独苗,上人如不援手,老朽只好跳这虎峡了。”

  天君上人默默端起酒碗,一口饮于,又沉吟起来。

  桑古渝道:“来这里的人,都是家人或弟子失踪,来求天君上人出山代为寻找。想来不会有人为讨好霸主宫将此地的事情密传过去。在下说了吧!上人二十多年前,谢长吉趁在下不在家,忽然发难,杀伤了桑家十多口入。我不想将事情闹大,事后令小儿送了一对汉玉狮子去霸主宫。岂知小儿从霸主宫出来,连他也失踪了。上人明鉴,桑家又怎敢再往霸主宫去寻找?”

  谢长吉道:“桑兄受损这事,回到中原,在下一定还桑兄一个公道。上人,霸主的属下家中失踪几位小儿郎,霸主是不会管的。即使派些堂主之类的人出来,除了要金子,也不会真管事情。上人如若不为我等作主,我等虽然不敢在这里跳金沙江,却是真无它路可走的了。”

  云阳子道:“上人,失踪这十人,皆是当今江湖上呼声最高的十位后起之秀,不论正邪,在武功上恰好代表十个门派。老道怕这中间有大阴谋,非上人出面无法查清。一清师太正在闭关,她纵然出面,也没上人这般方便。请上人万勿推辞。”

  天君上人道:“既然道长所托,贫僧就找来看看吧。沈大侠,你那十年老酒不要送了。

  每逢严冬,不妨在应天城多向穷人布施几件棉衣。不知尊意以为如何?”

  “是。”沈甲六眉开眼笑。“老朽一定照办。”

  天君上人道:“各位既然无处可寻,才找到这里,大约也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贫僧的了?”

  众人互相望望,沉默无言。

  天君上人道:“那么,咱们再干一碗酒,这就分手吧。贫僧将宫中安排一下,随后就出山寻找。”

  天君上人所找的第一处是山西霸主宫。

  他猜疑是水麒麟为了想探明当今武学上的新招术,将这十位青年侠士挟持了。

  他站在霸主宫不远的一个山头上,眼看着象一座小城镇一般的霸主宫,以及建在山上高可及云的霸王塔,心中感叹水麒麟确是奇才,能全凭一己之力与白道二分武林天下达十六年之久。他那魔杀天宫下面,一条金脉不知有多长,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霸主塔一类的花样。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他朝霸主宫走去。许小薇早已有闻报,带了二十多人从官道的大道上迎了上来。许小薇敛衽为礼道:“果然是大哥来了。弟媳许小薇,见过大哥。”

  天君上人合十还礼道:“夫人请勿多礼。霸主可在宫中?”

  “霸主出宫已经二十天了。大哥从江湖中行来,没听到一点消息?”

  “没有。贫僧从虎跳峡中直接来的,沿途也未停留。夫人,霸主不在宫中.贫僧要问的事情,只有请夫人给贫僧一个答复了。”

  “大哥要问什么事?可否先入宫再说?”

  “霸主不在宫中,贫僧就不进去了。最近武林中失踪了十位青年侠士,贫僧受人所托,代为寻找。夫人如有所知,请给贫僧一些指点。”

  “大哥请入宫中,由弟媳先敬大哥一杯水酒,再慢慢叙谈如何?”

  “这个──贫僧原该随遇而安。不过,贫僧实在不能久留。夫人如有所闻,何不直言相告?”

  许小薇叹了一口气道:“大哥可相信弟媳说的话么?”

  “夫人何出此言?”

  “大哥刚才说从虎跳峡直抵红雪山庄,沿途也未停留。大哥心中,只怕就认为是霸主宫将这十位少侠密囚了吧?”

  “夫人既已将话挑明,贫僧也就不掩饰了。还请夫人相告实情。”

  “好叫大哥知道,霸主宫与此事实在没有半点牵扯。霸主离宫进入江湖,实在有一半原因也是要查此事。”

  天君上人听后沉吟半晌道:“霸主此刻在什么地方?”

  许小薇沉默了一下道:“六天前的飞鸽传书说霸主在湖南。这以后还没有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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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君上人合十施礼道:“贫僧冒昧想在宫前打坐片刻,还望夫人恩允。”

  许小薇道:“黄河蛟,传命宫中所有人等都到窗外来。大哥要施地听之术找人。”

  “夫人深明大义,贫僧谢过了。”说罢,天君上人跌坐地上,垂下眼皮。

  霸主宫中三百余人尽数出宫,男女老幼尽皆默不作声。这等事情,也只有七人方能办到。这霸主宫在武林中何等尊崇?出去一个堂主,皆能叱咤江湖。如今却尽数出宫,让他一人施展地听术查人。这是霸主宫立宫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可见霸主宫娘娘对天君上人是何等敬重。

  良久,良久,天君上人睁眼道:“请问夫人,西北角的地牢中总共关了六人,其中有二人似乎是司马兄弟。其余四人不知是谁,能否见告?”

  “请大哥尽管传音询问。”

  “如此冒犯了。”天君上人口唇微动,施展隔地透物传音神功,向地牢中的人问了片刻,站起身来,合十道:“霸主旨与这失踪的十少没有干系,贫僧也就放心了一半。夫人恩允方便之处,贫僧再次谢过。这就告辞。”

  天君上人施功之时,许小薇一直在旁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此刻见他就要离去,不禁激动道:“十六年前.五台山一别之后,从未见过大哥一面。大哥既然来了,为何不盘恒一二日叙叙旧?这就要走么?”

  天君上人眼望着许小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又施一礼,身子一晃,不见了。

  数日后,天君上人来到京城。

  这天晚上,他到陶仲文的府第去查探。他从围墙进府,从树梢掠过,直落在恭诚伯府大厅的屋顶之上。他在那里打坐了大约半个时辰,将府中听了个够,直到查不出什么,才准备离去。

  “上人请留步。”从下面大厅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是用传音入密功夫说的,说话人显然不想惊动别人。

  天君上人犹豫了一下,也以传音入密答道:“恭诚伯有何指教?”

  “上人要办的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恭城伯一直在大厅中,却未对贫僧横加阻碍,贫僧就此谢过了。”

  “上人并非宵小之辈,想来要办的定是正事。陶某人又何必碍阻?江湖中极难见到上入一面。老朽生平佩服的人太少,一只手掌拔来拔去,还剩下二三根手指头找不到人来拨。上人既然来了,何不下来,容老道敬上人一杯?”

  天君上人在屋顶答道:“夜阑人静,实在不便打搅。恭城伯看得起贫僧,贫僧倒有事想问,不知恭诚伯可赏赐教?”

  “恭敬不如从命。上人请问。”

  “江湖传言,说恭城伯的神道教在中原遍设分堂分坛,欲与霸主宫一争武林,不知是真是假?”

  陶仲文在下面大厅中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道:“上人好叫老道失望!”

  “此话怎讲?”

  “水麒麟称霸武林十六年,做尽坏事。神道教刚有一点替天行道的打算,上人便为水麒麟出面问上门来,武林传言上人一生行善,原来却是行小善、容大恶?”

  天君上人忙道:“恭城伯差矣!贫僧十六年来连霸主宫一口水都未喝过。近几年来,为好些事与霸主宫多有冲突。哎,这些事贫僧也分说不清,不说也罢。贫僧误在十六年前与水麒麟结义为兄弟。那时他落魄江湖,备受追杀,全没想到他心机深远。会有今日。贫僧刚才那一问,其实是怕日后杀戮再开,武林中不知又要死多少人。此事不说也罢。不过,贫僧还有一件小事要问。”

  “上人心中的苦衷,天下人都知道,老道其实也不能责备上人。老道敬重上人,上人有事尽管请问。”

  “武林中失踪了十位少侠。不知陶真人可知此事?”

  “哦,上人夜半至府,原来是为这事。此事与神道教绝无半点牵涉,老道可指天为誓,不知上人信与不信?”

  天君上人沉默半晌才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

  第二天上午,他来到玄极门。

  天君上人走向府丁道:“阿弥陀佛!贫僧想见梁掌门。”

  守门的七八个府丁齐声轰笑。其中一人道:“又来一个天君上人!如今这不僧不道不俗之人的打扮可真吃香!”

  天君上人听他话中有话,便问那人道:“莫非如贫僧这般装束的人还很多么?”

  “不多。今年来府上打秋风的天君上人只有四位。如若真的很多,只怕天君上人也活不下去了。”

  天君上人叹了一口气,站在梁府的石阶下面,也不再理守门的众府丁,照直向府内喊道:“魔杀门天君上人欲见梁掌门!”

  他说话时,声音如常,犹如向台阶上的府丁说话一般。一个府丁笑道:“第一个天君上人骗走了黄金一千两,第二个就再也骗不到我家掌门人──”

  这府丁话未说完,只见府内如飞奔出梁建成来。梁建成一边飞奔,一边大叫:“上人在哪里?快请!”他一看见天君上人站在阶下立即大怒,啪啪数掌,便将守门的府丁拍飞,打得这些人尽皆口吐鲜血。然后,他才走下台阶,对着天君上人一揖到地:

  “门人无知,怠慢了上人,还望上人千万恕罪。”

  天看上人淡淡一笑道:“这也难怪他们。他们想必被假天君上人骗苦了,很受了梁掌门一些责罚吧?”

  梁建成立起身来,尴尬地笑道:“正是如此。上人,请。”

  “或许贫僧也是假的吧?”

  梁建成又是一揖道:“能将远在后堂的建成震得头晕眼花,眩晕欲倒,便是假的,也配受建成三揖相迎。上人,请。”

  二人入内,分宾主坐下,家人献上茶后,梁建成道:“敞府总管梁仲琪,拟程到虎跳峡求见上人。不知见到上人没有?”

  “见到了。多谢你送来一百二十坛美酒。不过,你如能将那九名青年侠士放出来,岂不更好?”

  梁建成一愕,随即苦笑:“上人原来是猜疑在下弄鬼。”

  “正是。你将九人囚了。却假称令郎也失踪了。”

  “上人如此肯定!有何证据?”

  “你家后堂的地牢里,囚着三个内功极高的武林人,其余几名,却不知被你弄到哪里藏起来了。”

  梁建成大惊:“上人,在下后院哪有什么地牢?”

  “贫僧昨夜三更时分到府中查探了半个时辰,听得那地牢中有三人的呼吸声。哎。你们这些武林大豪,动不动就将不顺眼的人因于私牢,真和官府一般霸道。”

  梁建成惊愕半晌,道:“上人是专为这三人而来的么?”

  “贫僧是为那九名青年侠士而来。”

  “地牢中的三人与那十人无关。”

  “那这三人是谁?”

  “上人请相信在下,这三人绝不是失踪的青年侠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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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要贫僧相信,梁掌门何不把那三人带出来看看?”

  梁建成情急道;“在下可以发誓!那三人绝不是──”

  天君上人打断了他的话:“梁掌门不必发誓,贫僧只想看看那三个人。”

  梁建成离坐一揖道:“上人请勿追究此事。’”

  “贫僧务必要见这三人一面。”天君上人离座还礼道:“实对梁掌门说了吧。昨夜贫僧以隔地递物传音功夫与那三人交谈,那三人要贫僧前去相见。”

  梁建成对左右说:“你们先退下。”众人退下后,他说:“好吧。上人要看,在下也不好说个不字。这三人可对上人说明身分了么?”

  “他们没说。但贫僧也能猜到。”

  梁建成忽然改用传音人密功夫说:“这三人是董阳哥等人。”

  “果然是他们。”天君上人知道梁建成怕人听到,所以才近在咫尺,也用传音功夫说话。

  “迄今为止,武林中还没有人知道这事。如若传了出去,刹时间又是血雨腥风,上人慈悲为本━━”

  “贫僧明白。贫僧绝不会对别人谈起。”天君上人道:“听说这三人在洞庭湖一带失踪,武林至今还有人在那一带寻找。这三人却怎会囚在此处?”

  “南剑范玉平从梅山九煞中截得这三人后,立即将三人悄悄转来此处。怕的就是因这三人引起武林血杀。上人,今日如非你问起,在下是死也不会吐一个字的。”

  “这三人所押的神珠失镖之后,如今又是十大青年侠士失踪,这二者之间只怕还真有些关系。请梁掌门带贫僧见这三人一面。”

  梁建成望着天君上人,注视了片刻,明白自己无法拒绝:“上人请。”他只有这句话可说了。他得罪不起这个天君上人。

  梁建成带着天君上人进了书房。再从一道侧门进去,进入一间密室,揭起墙上一幅长轴画卷,在地角上一按,一道铁门轧轧分开,现出一道窄窄的夹墙。二人走进夹墙,走了大约六七丈远,梁建成再在一处机关上按捏一阵,一块铁板翻起,现出一条向下斜行的地道。

  梁建成道:“上人请看着在下的落脚处下步。以免误踩机关。”

  天君上人道:“多谢关照。”

  如此向地底深处走了二十丈左右,才来到一间囚室外面。隔着铁栅,看得见里面有三个人各自蜷缩在床上。那三人听得有人来到,一齐起身,注视来人。

  为首一个大汉,一见到夭君上人,便从床上跳起,抢到铁栅前道:“昨夜以隔地透物神功和我兄弟说话的就是大师?”

  “正是贫僧。”

  “大师如真是天君上人请露一手魔杀掌,以便在下确定没有认错人。”

  天君上人伸出手掌,道:“你让另外二人站在你身后,贴紧身子。”

  那二人一听,连忙走至大汉身后藏好身形。天君上人站在铁栅外,与三人隔着大约一丈多远,发出魔杀掌力。以天君上人的功力,便隔十丈远,隔空掌力同样威力无穷,只因牢房窄小,只有这一丈的空间。只见天君上人伸掌对着为首的大汉。掌心中吐出一股无声无息,但微带白光的掌力,慢慢向大汉胸部飘去。那掌力飘至大汉身前五尺处,便忽然异常奇妙地拐了弯,绕过大汉的身形,将大汉身后一人推向左方;打出第一人后,掌力并未中断,又将第二人推向后墙。力道尽皆恰到好处,不轻不重,将人推出,却并不击伤。而站在最前面的大汉,却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梁建成在一旁,只看得心惊肉跳,再也不敢有异动。但他的双目中,却闪过一丝看不见的诡异笑容。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一闪即逝的诡异笑意,也只有他自己才懂得这含义。十五年前,他搞了一个大阴谋,就为的是这一手武功。

  为首那大汉向着天君上人深深一揖,立起身时,口唇蠕动,忽然改向天君上人以传音入密功夫说话。这一举动,自然是不愿意让梁建成听到他要说的话了。

  “上人,在下是武昌龙门镖局的总镖头董阳歌。这二位是我的结义兄弟、也是我的副总镖头。三年前在端午节,岭南铁观道人来到镖局,将一个大木箱扔在地上,震得地下也颤了一下。里面是三千二百两黄金,也就是说,足足二百斤黄金。他要在下三人亲自保一趟镖到京城,在北刀梁建成的府门口交割给他本人。”

  天君上人传音人密道:“贫僧身边这位施主就是北刀梁建成。”

  “知道。其人狡诈胜于武功,在下又怎会将偌大秘密向他讲述?”

  “那你为何在对贫僧讲呢?”

  “当今天下,淡泊自守的正派高人,首推上人。在下只盼上人能找回神珠,挽救一场武林浩劫。上人,铁观道人要我兄弟去广西海阳山接下一个木匣,原封不动地替他送到京师,现在玄极门口亲自交割给他。其它事情,一概不许多问一个字。我兄弟活该倒霉,见到二百斤黄金,顿时忘了大利之中藏有大祸的古训。生意谈成,就去了广西海阳山接镖。在海阳山指定地点,对上暗号后,一个蒙面人交给我们一个木匣,然后,我们四人都在木匣上打上漆封指印。接下镖后,我兄弟位就取道北上了。”

  “那蒙面人是谁?不是铁观道人么?”

  “不是。那铁观道人谈成生意后,就没有再出现过。我们也不知那蒙面人是谁。”

  “请接着讲。”

  “我兄弟三人接镖北上后,一直就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其时则离我们不到一里。我兄弟出其不意,反扑回去,才发现是那蒙面人在暗里跟随。他解释镖物重要,要暗里监视。我兄弟想想这也是清理之中,便又继续北上。谁知才过都庞岭,就出事了。”

  “你是说,镖库失在都庞岭?”

  “正是。当时我们听得身后一声惨叫,正是那蒙面人的声音。随即便有一个蒙面女子向我兄弟三人攻来。这蒙面女子功夫之高,便武当掌门云阳子只怕也不是敌手。我兄弟三人知道镖物重要,不敢讲什么武林规矩,一开始就是三人齐上,只想三五招便料理了那蒙面女子,免生意外。谁知我们三五招料理不下别人,反被别人二三十招便料理了,被那女子先后点了穴道。那女子从我身上搜去木匣,竟然当着我兄弟的面,运力拍破木匣,从木匣中取出一个玉盘,再打开玉盒,从中取出一粒大如拳头的血红色珠子。其时正当早晨,大雾迷漫。

  那女子一见那方方正正的珠子,便失声道:“果然是神珠!如此神物,落入妖道淫皇手中,岂不误国误民?“这女子说完话,便已扔下一个木匣,身子一晃,倏忽不见。”

  “且慢。那女子说了‘妖道淫皇’这句话?”

  “是。在下再说一遍。那女子说:‘果然是神珠!如此神物,落入妖道淫皇手中,岂不误国误民?”

  “好你接着讲。”

  “我兄弟三人隔了两个时辰才运气冲开穴道。我捡起那女子临走时扔下的木匣,只见那木匣与我兄弟仨缉押的木匣一模一样。更奇的是,当时我听得一个声音对我说:‘打上手印,押镖再走。’话声是用传音入密功夫说的,只有我一人听到。我展开轻功,查了方圆一里之内,找不到说话的人。”

  那声音有什么特征?”

  “苍老,沙哑。”

  “你接着说下去。”

  “我兄弟三人商议了一阵,觉得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便往回走,找到被人杀死的蒙面人,拿起他的右手,在木匣上打上他的指印,我兄弟三人又依次在旁边打上指印。我们埋了蒙面人,就背着镖木匣继续北上了。”

  “认出蒙面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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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揭开蒙巾看过了,是铁观道人的师弟。”董阳歌道:“这一节真情,我兄弟三人被囚后,累遭毒打,从未吐实。只将天下人尽知的以一十二起阻杀反复叙述,倒也蒙混至今。唯那神珠落入那蒙面女子之手,不知是福是祸。那女子中等身材,黑纱蒙面。言行之中,有一种高贵的气度。她的武功很杂,绝大部分招数,在下从未见过,她一共使了二十六招,我只识得一招是西藏密宗的‘五彩梅’。点穴手法也是正宗佛门制穴手法,内力也是纯阳内力。

  上人,在下说完了。”

  天君上人想了想道:“董施主以后怎么办?”

  “上人请自便,不用管我兄弟仨。我兄弟三人受了别人三千二百两黄金。失了镖,便只有用命赔。只不知货主是不是对我三兄弟的家小下了毒手?”

  天君上人是知道武昌龙门镖局被屠那件血案的,但他却不愿说出,怕这三人再添悲伤。

  他道:“贫僧出去查查看。”

  董阳歌对天君上人跪拜下去,双目滴泪道。“此恩此德,今生不能相报。上人出去时情小心机关。”此话已经不用入密功夫说了。

  董阳歌拜罢起来,便不再说话,回到床上面壁躺下。他的两个义弟都盘膝坐在床上,沉默不语。

  天君上人转身对梁建成道:“多谢梁掌门方便之恩。”

  “上人要出去了么?”他知道董阳歌将三年来数十次拷打也不吐实的真情向天君上人说了,心中恨得只想杀人。但脸上却一点也不透露出来。

  天君上人合掌道:“阿弥陀佛!梁掌门请不要杀这三人。贫僧本想救这三人出去,只是一怕坏了江湖规矩,二怕这三人出了虎口,更遭群狼缠咬,反不如在此好些。梁掌门与一般武林草莽不同,久居京华,应知法度不容草菅人命。贫增异日有便,当再来探望他们三人。”

  梁建成明白自己心中杀意一起,那杀气就被天君上人感应了去。他惶恐道:“在下不敢。上人既然知道了此事,这三人如若死了,在下还真不好交待。”

  “听说铁观道人亦失踪了三年?”

  “在下也听说过此事。上人要追查神珠么?”

  “阿弥陀佛!出家人无物无我,要那身外之物作甚?再说,谁又相信这天下真有什么神珠?梁掌门请。”

  “上人请。”

  二人出了地牢,登上石级。梁建成忽然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一股无形力道吸住。紧紧贴在天君上人身上。两个人顿时便成了一个人——

  “上人,在下可没有那个意思。”梁建成无可奈何地说,感到上身和双手皆不能动弹,唯有双脚能向前行。

  “如此甚好。”

  二人登完石级,出了夹墙,回到大厅,梁建成才感到那股吸力消失,双手能够动了。

  天君上人合什道:“失礼之处,还请海涵。令郎失踪,梁掌门定倾全力寻找,难道一点线索也没有么?”

  梁建成欣喜道:“上人终于相信在下了么?哎!玄极门倾门寻找,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不然,又怎敢搅上人清修?”

  “那么,水麒麟现在何处?你玄极门应该有消息吧?”

  “这个——”

  “梁掌门但讲不妨。贫僧如今有两个办法找人。一是身入江湖,漫无目的地遍天下搜寻,那是全靠缘分的。另一个办法就是找到水麒麟,悄悄跟在后面。”

  “这倒是上策。”

  “那么,他在哪里?”

  “昨天我收到飞鸽传书,水麒麟和水达在汉中得月轩大醉。昨日初五,飞鸽途中飞行二日二夜。也就是说,初三那日,水麒麟在汉中。”

  “很好,告辞了。”天君上人说完,身子一晃大厅中已经没有了天君上人的影子。

  梁建成叹道:“此人一日出世,天下便无人敢作大恶。”

  天君上人出得京城,买了两匹好马,连夜向陕西奔驰。三天后,他赶到了太白山下。

  他在太白山北面弃马登山。

  太白山是秦岭山脉的主峰之一。十六年前,灵猿真人便是在这山上修练灵猿毒掌,终至毒力超过内力,失去了定力,导致颠狂。这一带山高林密,人迹罕至,猛兽成群,毒物遍地。天君上人从北方赶来。打算由此翻过山后,沿途投向汉中,只望寻到水麒麟后,悄悄看他如何作为,再判断他与失踪的十大少侠有无关系。

  行至一片原始森林时,已无路可走。天君上人便飞身上树,脚踩树顶的枝丫,向南飞掠行去。

  正行间,忽听远处山林间传来阵阵虎啸和狮吼。天君上人一听,顿时心生疑惑:这林中纵有狮虎,但狮虎并不合群。莫非万兽王在这一带林中?

  天君上人在飞掠之中,身形一折,已向狮虎吼声密集之处掠去。飞掠近了,天君上人忽然听得狮虎的咆哮声中夹杂着一声惨叫。这惨叫声一起,同时又响起一个得意的笑声。笑声一停,一人笑道:“小子,交出来吧!你仗着一套灵猿剑法,老夫一时拾夺不下你。但这狮虎可不是灵猿剑法对付得了的,等会儿这群狮虎将你吃得连骨头也不剩下一根时,你还留着那本剑谱作什么?”

  天君上人大吃一惊。当初千面人魔将十二把灵猿剑法密录给陈妙棠时,讲明灵猿剑法全在灵猿真人的头脑中,并无任何秘籍。而且,灵猿门一师四徒共五人,当日决战之际,已尽数死完。如今哪里又钻出灵猿剑法来了?

  天君上人决心看个究竟,当下加快身形,抢至狮虎上空的一棵大树上,隐在枝叶间。只见林中一块突出的大石上,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挥剑搏击狮虎。十只猛虎和十只饿狮,分从四面八方扑向那年轻人。那年轻人全靠大石突出的地势与狮虎对抗。有一只猛虎扑上石顶时被青年人一剑砍中耳部,再一脚踹下巨石,但他自己也被抓伤左肩,鲜血长流。那十只饿狮闻到血腥味后,吼声阵阵。直欲上扑。

  那年轻人情急大呼:“前辈为何非要伤害晚辈?”

  站在大石块五十丈外的一个黄面老者道:“老夫在这太白山方圆三百里内搜了十六年,连灵猿真人的一块粪也未发现,你这小子倒缘份高,来太白山不过半年,却连灵猿真人的剑法也学会了。你如不是得到了灵猿真人的秘籍,又怎会他的剑法?”

  “晚辈确实没有什么秘籍!这几招剑法,是从一个石洞内的岩壁上看到的。”

  “石洞在哪里?你为何不说出来?”

  ‘卵石洞是晚辈的栖身之所。晚辈在这偌大世界。连一个立脚之处也没有。前辈忍心夺去晚辈免于冻死的唯一居处么?”

  黄面老者笑道:“你将石洞指与我看,我收你为徒。让你住进老夫的万兽洞去。”

  那年轻人冷笑道:“前辈几次见你纵虎吞食樵夫路人,哪有善心收什么弟子?武林中谁又不知万兽王的本领传子不传女,更是从不收徒。晚辈的苦求不足以打动前辈,就拚死了吧。”

  “好!老夫超度你!”黄面老者说完后,口中喝出几声怪啸,那狮虎齐被催动起来,齐齐同时扑向大石顶上的年轻人。

  忽然,几只狮虎在大石顶上互相扑在一起,互相抓扯撕咬,而大石顶上已经不见了年轻人。

  万兽王大惊,立即明白那年轻人已被人救走。他朗声道:“何方高人要插手万兽王的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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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上人隐在树上,一边将年轻人放在树丫上,一边答道:“万兽王的梁子便插手不得么?”

  万兽王听后呆呆地想了一阵,想不出这声音是谁,又道:“阁下插手万兽王的梁子,总有个理由吧?”

  “贫僧不忍一个活人被狮虎吃掉,这就是理由。万兽王,你竟以樵夫路人喂养你的狮虎,未免太残忍了吧?”

  万兽王笑道:“阁下何必信那孺子信口雌黄?那小子来历不明,整日躲在一个山洞中练那极为厉害的灵猿剑法,显然大有图谋,欲不利于中原武林。阁下自称贫僧,该是少林派的大师吧?为何反助中原武林的公敌?”

  年轻人大叫:“晚辈全家被人杀死,剩下一人,被仇家遍天下追杀。晚辈拚命练剑,不过是求自保。万兽王,你为何要巧舌如簧?”

  天君上人笑道:“万兽王,你还不退走么?”

  “老夫不退,你要如何?”

  “我要杀你的狮虎了。”

  “你下来杀吧。你轻功好,却不一定有真本事杀狮虎。你敢报上大名来么?”

  “贫僧天君上人。”

  万兽王一怔,忽然仰天一阵大笑道:“天君上人!又钻出来一个天君上人!去年有个天君上人。找到老夫的万兽洞来,要老夫传他驯养狮虎的法门。还说以灵猿剑法相换。老夫先还信以为真,以能与当世高人相识而大喜过望,便带百兽列队相迎。好个天君主人!一见百兽队,竟吓得全身发抖,尿湿了道袍。老夫仔细一看,原来却是一个穿全层靴的假货。”

  “你以为贫僧也是假货?”

  你如能下来,在狮虎中间走上一趟而不尿湿道袍,老夫就相信你是真的。”

  天君上人道:“兄弟你自己站稳了。贫增职不下去,万兽王是不会走的。”说罢,身子一晃。便已站在万兽王身前五尺之处。万兽王只感到眼前一花,前面已多了一人。他相信了。只因这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法。是谁也冒充不来的。

  天君上人道:“将狮虎催上来吧。”

  “自然是要催动的。不然,老夫又哪能全信呢?”

  “万兽王,你只要约束狮虎不伤樵夫路人,贫僧也不一定要杀伤生灵。十六年来。贫僧从未开过杀戒。平日更以果豆下酒。但你若不发誓约束狮虎,贫僧说不得只好救人杀虎了。”

  万兽王道:“老夫死上几只狮虎,也要试出你究竟是真是假。”说罢,口中低吼几声,那二十只狮虎,便齐齐向天君上人扑来。

  天君上人迎着扑在最前面的一只猛虎一点.只见一道白光一闪,那只猛虎的眉心中间现出一个血洞。这大虫中指死去后,扑势未尽,天君上人再踹一脚,把大虽踢飞出去六七丈远。然后,天君上人双袖摔打,那些继续扑近的狮虎,便纷纷被贯注在衣袖上的真力打得倒退不迭.发出惨痛的咆哮。

  万兽王一声长啸,那些狮虎纷纷退到万兽王身后,万兽王长揖一拜道:“上人手下留情,老朽在此谢过了。”

  天君上人道“武林中人,使毒、练暗器、驯兽……以弥补武功之不足,那是无可非议的。但如无故伤及百姓,那就罪不容诛了。万兽王。望你以后匆再纵兽伤及樵夫路人。”

  “是。老朽记住了。”万鲁王谦恭地道:“请问上人到太白山所为何事?”

  “万兽王,你可是霸主宫的武林列臣?”

  “不是。不过,有时送去一些虎骨熊胆之类,讨个平安,倒是真的。”

  “那么,水麒麟在这一带,你可曾看见?”

  万兽王一惊道:“霸主到了太白山?”但他随即释然。“万兽洞与武林同道很少往来,消息闭塞,请上人见谅。不过,老朽猜想,霸主如是真的到了这一带,肯定是为细腰而来。”

  “细腰?”

  天君上人不解地道:“什么细腰?”

  万兽王笑道:“就是腰细如柳的绝色美女。”

  “这荒山野岭,哪有什么绝色美女可令他千里而来?”

  “有的。老朽消息闭塞,却也知道近来武林中出了一个令整个武林倾倒的倾国倾城之色!”

  “有这等事?我那些朋友怎地一点也未谈起过这件事?”

  “上人不好此道,他们也就不讲此道。此亦处世常情嘛。”

  “万兽王,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那女子落脚在太白山中?”

  “不是太白山,却在太白山西端山脉深处。”

  “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叫燕岚岚,武林人称翠薇仙子。”

  天君上人想了想道:“是了,水麒麟是为了这个女子来的。贫僧这一趟也是白跑了。”

  万兽王却较黠地笑了道:“上人,老朽有时消息闭塞,有时却灵通得很。老朽送上人个大人情,上人可愿意接受?”

  天君上人笑道:“出家人有什么人情可受的?万兽王是要施贫僧斋饭么?”

  “上人笑谈了。老朽听说上人深居简出。从不介入武林是非。上人如今却身在江湖,显然是有什么大事要办了?”

  “真不愧是老江湖。可是,贫僧已经不打算寻找水麒麟了。”

  “可是,上人却要寻找武林中失踪的十大少侠!”

  天君上人双目陡然一亮:“你怎么知道此事?”

  万兽王笑道:“这十位少侠的家长或师门,定是遍寻不到,才求到上人名下。不然,上人又怎会远离魔杀天宫?”

  天君上人道:“万兽王,讲你的条件吧。你要怎样才告诉贫僧那十个少侠被藏在太白山什么地方了?”

  万兽王揖拜过:“上人真是仁厚君子。其实,老朽不说,上人也能轻易寻到的。老朽能结交当世高人,哪敢要什么条件?”

  “万兽王请说那个人在哪里?贫僧反正欠你一个人情便是。”

  万兽王道:“三个月前,有一天,四个年轻人来到太白山西脉的望神岭,在望神岭北坡的一片密林边沿伐木建厦。老朽数日后闻报,便独自悄悄潜去观看,谁知老朽前去时,那四个年轻人正在捉对儿厮杀。老朽从他们的武功和对骂中,知道他们一个是五行门的,一个是华山派的,一个是杭洲太安堡的,一个是历天城首富沈甲六家的。四个人正打得不可开交时,一个蒙面女子带着两个年轻人正巧赶上.喝止了四人厮杀。这六个青年人对这女子敬若天神。女子一到,便各自听命修建房舍。这后来的两个年轻人中,一个是天台派的,一个是武当派的。这些人中,老朽只认得武当派的石兆鳞。老朽却知道这些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少侠。老朽心中犯疑,便不出去,存心要看个究竟。谁知到得下午,那女子又走了。那女子离去时,六位少侠却对那女子行奴仆礼。”

  天君上人惊道:“行奴礼?”

  “是的。老朽当时也好惊异,后来才从他们的交谈中弄明白。这些人都是和女子比武打赌,输了后成为那女子的奴仆的。想来,那女子大约赌的是她自己。”

  “想来也是如此。望神岭在哪个方向?”

  万兽王见天君上人对后来的事不感兴趣,便道:“正西方,三百里处,望神岭。”

  “多谢万兽王。小兄弟下来吧,咱们该走了。”后一句是对树上那年轻人讲的。

  那年轻人从树上跳下来,落地时响声很小,轻功上却有些火候。年轻人走近天君上人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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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通便是有缘。何必多谢?走吧。”天君上人说罢,伸手托住年轻人的手臂,飘然离去。

  万兽王只感眼前一花,便已没了人影,不禁叹道:“其神人也。”

  天君上人托着年轻人向西只行了半个时辰,稳住身形道:“这里已离万兽王三四十里了,小兄弟请自便吧。”

  年轻人跪拜下去,对着天君上人磕了四个头道:“武林后学董不辱,叩谢前辈救命大恩。”

  “董不辱?你姓董?”天君上人问,听出他的口音是湖北武昌人。

  “是。”

  “你可认识龙门镖局的董阳歌?”

  “那是家父。”年轻人说,双目中流出泪来。

  “哦。你练这灵猿剑法,是想救父报仇了。”天君上人本来想追查他练灵猿剑一事的。

  只因灵猿真人乃武林公敌。有人练他的剑法,自然要查问明白。天君上人问清他是董阳歌的后人,也就不想制止他练剑了。他想告诉他董阳歌的下落,但又想到他武功未成,寻去京城,不过是白白送死,也就忍住了没有告诉他。天君上人想等以后有机会再对他讲。

  “是,晚辈只想寻得父亲,报了灭门大仇。”

  “那你好自为之吧。董少侠,你可知道望神岭上的事情?”

  “不知道。晚辈在一个深谷中练剑,从未去过那里。”董不辱站在天君上人面前,神情迟疑,似乎还有话说,却又难于启齿。最后,他咬了咬牙终于没有说,又拜了两拜起身道:

  “晚辈告辞了。”

  天君上人明白他想求自己传艺或收纳,但他既然没有开口,他也不好先提出来,他很欣赏这年轻人的倔强性格。他看着董不辱走进林中,便向太白山西边的望神岭掠去。

  望神岭,是一座几乎与长白山一般高隘的大山。当地人望着它唱道:“望神岭,望神岭,登高可望神,落下即见鬼。”

  望神岭的南坡是一片斜坡,十数里长一片莽林,密得登山无路。山顶有一片光秃秃的石岩。正对北面,是一渊千丈悬崖。远望渭河低地,一片莽莽苍茫。

  翠薇仙子燕岚岚就在这倚林临渊的石岩上修了一排平房,与她的十个崇拜者住在这里。

  这天,燕岚岚在屋里的竹椅中居中而坐,对分列两旁的十个青年人道:“昨日司马一关对关山肃的那场比斗,令我好生失望。司马一关,你在中原号称—人当关万夫莫开,如此勇武,却为何仍然输给了关山肃?你那天台世家的压箱活儿为什么不使出来?”

  司马一关出列拜道:“小人昨晚想了一次于五行剑的变化已捉摸出一些门道。今日愿与关兄再试试。”

  关山肃站在燕岚岚身边,一脸疲倦而得意的神情。他说:“一关兄的天星剑法如不藏私,小弟原不是对手。只是一关兄将天星剑法中的绝招秘不示人,那原是没有将主人的青睐看在眼中了。”

  武当派的石兆鳞道:“一关兄是真丈夫,却便拜在主人的石榴裙下时,也能不忘祖训。

  只是有一点一关兄没有想到,即已拜倒在主人的石榴裙下,如不能一亲芳泽,岂不遗憾?”

  司马一关笑道:“一亲芳泽?真是难如此青天了!主人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咱们拚死济活,胜者,也不过是得宠陪主人坐上半夜,谈论剑道而已。一进门就被制了动穴,谁还真能够一亲芳泽?”

  “够了够了!”关山肃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入迷。那原是比一亲芳泽更令人心意迷乱的。谁要将肥肉吃进口中,反倒没有味了。”

  翠薇仙子坐在阳光下,桃腮更红:“你们这些奴才!可别忘了自己眼下的身分,开始吧。”

  关山肃拨出佩剑,与司马一关打斗起来。

  翠薇仙子看得很仔细,不时点点头。

  余下的八位少侠,除了石兆鳞在看二人打斗外。其余七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燕岚岚,色迷迷的看不胜看。

  天君上人隐身在林中,感到除了石兆鳞和司马一关还有些清醒外,其他几人,只怕都已地地道道地成了奴隶。

  不时,场中二人越打越烈。关山肃着着进攻,竟是一付毫不让人的架式。关山肃使得兴起,竟将五行门的救命绝招“五行齐发”也使了出来,一封刺在司马一关的肩头上,顿时鲜血长流。

  燕岚岚叹了一口气道:“司马一关,你宁肯肩头被刺,也不使出救命绝招。你是未将我看在眼中了?”

  “主人何出此言?小人的祖父卧病在床,小人尚且不远千里追随主人来到这里。小人对主人爱慕的可以不要性命,只是技不如人,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还望主人恕罪。

  燕岚岚道:“关山肃这招‘五行齐发’,内含五个创式。这一招称为‘齐发’,实在因为他的剑太快,五个剑式一展开,就如一剑一般。这五个剑式只攻不守,因为如若这一招还不能克敌制胜,只有弃剑认输了,所以不守。其实,司马一关,你若使出天白剑法中的‘天河陨落’那一招抢攻在他这一招之前,关山肃又哪能再施出‘五行齐发’那一招!”

  司马一关大惊失色:“主人知道‘天河陨落’这一招?”

  自然知道的。当初我与你赌约打斗,着着抢攻,就是逼你便出‘天河陨落’这一招。你宁肯肩头被刺得鲜血长流,也不愿使出绝招。你是不愿以绝招示人的了,我留你也无用了,你去吧。”

  司马一关不解道:“我去?我去哪里?”

  “你回中原去吧。”

  司马一关顿时惊荒失措,跪拜在地道:“主人垂怜,小人确实是不会使这一招的。这一招剑法,却实是司马家的嫡系子弟,也要等内定为掌门人时才获传授。据说这一招的绝窍在以无形剑气杀人,小人内力不足,又哪那从剑上逼出快如闪电的无形剑气?”

  翠薇仙子想了想道:“‘天河陨落’,想来也是这个意思,你起来吧。你愿留下就留下吧,但你无法战胜余下的三个擂主。司马一关道:“小人不求主人芳泽。小人愿与其他几位一样,只求追随主人,日日得见主人芳容足唉!”

  燕岚岚双目失神地道:“哎!我好失望?你们这点武功,哪配姑娘花借大力气将你们弄来望神岭?你们那些招式,姑娘闭关两个月,也想出来了。江湖传言的那些救命绝招,只怕你们自己的师门长辈也不会吧?”她忽然身子一震,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从失神中惊醒过来,大声道:“你们谁能破关山肃这一招‘五行齐发’?”

  众人面面相视,都不言语。

  良久,司马一关道:”‘咱十人中,如今只剩下梁兄和石兄还未败过。看来也只有他二人才能破得这一招‘五行齐发’了。”

  小北刀梁中舒与武当派的石兆鳞默不作声。

  燕岚岚笑道:“梁中舒,你先试试。”

  梁中舒拨出腰刀,即钭刀鞘握在左手,默不作声地走到场中关山肃对面,随手挽了一个刀花,说一声:“冒犯了。”刚地一刀便攻了过去。一刀攻出,后着源源不断,一刀快似一招,眨眼间便令人眼花了乱。可是,关山肃却始终嘴上挂着冷笑,展开五行步,梁中舒那令人眼花的快刀,就尽皆慢了一拍,梁中舒一声大吼,一刀劈出,石破天惊。关山肃身子一闪,躲了开去,梁中舒却刀鞘一挥,便往关山肃的下一个方位先行打出一招,顿时成了双刀拦截之势。

  关山肃伸剑一格道:“果然是刀鞘代刀为双刀!”话声一落,手中长剑一引,唰地一剑反攻梁中舒门面。梁中舒刚刚回刀去格,忽然觉得大腿上一阵刺痛。再一看时,关山肃已经弹退出二丈开外,含笑看着梁中舒,满面不屑神情。而梁中舒却连腿上怎么中的剑刺,也一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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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岚岚叹道:“好一招‘白天黑夜’!”

  关山肃大惊失色:“主人怎么这一招名叫‘白天黑夜’?”

  “我自然是知道的!”燕岚岚大声道。“不然,我又怎么会成了你们的主人?须知本姑娘并非凭美貌使你们臣服,而是凭的武功。梁中舒刀快,其实又哪有你的剑快?江湖传说你是五行门的掌门弟子,果然尽得真传。兆鳞,难道你武当派也不能与之一搏么?”

  石兆鳞道:“小人或许能与关兄一较高矮。只是小人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主人每日叫我们十人轮流拚搏,自然是想一窥各派的武功精华了。只不知主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成为武林高手。”

  “成为武林高手之后呢?”

  “这就不是你的身分可以过问的事了。”燕岚岚望着石兆鳞,满面笑容,犹如初绽桃花,双目尤其春意荡然。“须知你如今是我的奴才!’石兆鳞脸现痛苦之色:“主人欲要争霸武林么?”

  翠蔽仙子柔声道:“我就算将你们十人的武功尽集于一身,最多不过是进入极流。我如不能进入绝流,又哪有资格争霸武林?”她甜笑道,声音低柔犹如耳语。“这两个月来,他们都能尽展武功,各领风骚。只有你,兆鳞,你心机深沉,藏而不露,你要使姑娘失望么?”

  石兆鳞额上冒出了汗珠:“主人为何要对小人施展摄魂大法?”

  “我对你放了摄魂大法么?”

  “施了。不然小人为何心荡神迷,怎么运动也化解不了呢?”

  “哎!”翠薇仙子叹道:“这天下的人,看了我的浅笑,听了我的低语,谁又不心荡神迷呢?你看他们!他们望着我,尽皆心荡神迷。难不成我对他们都施了摄魂大法?”

  “石兆鳞全身发抖道:“请主人收功吧。”

  “你愿胜关山肃了?”

  让小人试试看吧。”石兆鳞话一说完,忽然觉得全身犹如虚脱了一般,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应天城首富沈甲六的独生公于沈存信,忽然出列,跪在地上,爬行到燕岚岚的脚前,伸手去摸燕岚岚的脚。燕岚岚脚一缩,沈存信便只捉到一只裙角。他伸了舌头去舔那裙角,竟舔得津津有味。

  燕岚岚厌恶地道:“退下!且看兆鳞施展武当功夫。”

  可是,直到石兆鳞从地上站起、长叹一声、拔出长剑,并与关山肃打斗时。众人仍然如痴如醉,只望着翠薇仙子。只有翠薇仙子看着二人打斗,看着石兆鳞那似松实紧,似慢实快的太极剑招,轻轻叹了口气,望着悬崖旁边的一方石壁点了点头。她这一叹气,那八个年轻侠士也竟然同时叹了一口气,好象大家都才脱出千钧重压一般缓过气来。这才又能将目光调向场中打斗之人。

  这时,关山肃长剑一引,剑身发出嗡嗡鸣响,燕岚岚刚想这人又要使那招‘五行齐发’了。哪知关山肃尚未使出这一招,石兆鳞的长剑忽然从上至下一圈,关山肃那五个剑式便只使出一个,后四个剑式尚未使出,他那长剑便已压了下去。关山肃只感到有一股大力从石兆鳞的剑圈之中发出,不但带得他的长剑下垂,甚至压得他连呼吸也感困难。当下他连忙后跃,虽然脱险,却也满面腓红。

  燕岚岚道:“武当功夫果然不凡。只是这内家剑法,看是看不会的。兆鳞,你随我来。”说着站起身来,就要进屋。石兆鳞情不自禁地跟在后面,向燕岚岚的屋子走去。

  梁中舒大叫:“主人!”

  燕岚岚回头道:“什么事?”

  “主人要想武功大成,进入绝流高手的行列,那有何难?请主人移驾北京,家父定能使主人成为绝等高手!”

  燕岚岚失笑道“北刀的功夫,还未在姑娘眼里。不然,他的公子怎会在第十一招上便败在了姑娘手下?当今武林,从玉凤门、神道教,再到一异二奇四掌门,怎么数也排不到北刀的名下。这一异指天君上人,二奇指黑道霸主和白道领袖。这三人都不过四十来岁,如无意外,再活上三五十年,也是平常之事。北刀快六十岁的人了,连少林、武当、天台、五行四掌门的功夫都不如,他自己也未必能称得上绝等高手。奴才以后别夸口了。”

  翠薇仙子站在场中发完议论,长叹一声道:“大约也是黑道霸主对黑道压得太凶的缘故吧,十六年来,黑道就无一个能够纵横武林的人物出现,恐怕也是天意!”

  燕岚岚话音一落,只听林间响起一阵轰然大笑,随着笑声,走出一个鹤发童颜,长眉大眼,龙准高悬。天清地厚的中年人来。这人边走边道:“好中肯的评价!水麒麟坏事做绝,弄得黑道人才凋零,以至全无力量与白道一争高下,确实令人失望。不知姑娘是白道还是黑道?姑娘如是白道,在下水麒麟,霸主也不想当了,从此改邪归正,情愿拜在姑娘石榴裙下做奴才。姑娘如是黑道,咱二人黑在一起,姑娘不随到霸主宫去,做本霸王的西宫娘娘?”

  燕岚岚一听笑声,立即大惊。但她随即冷静下来,笑道:“水麒麟,你终于还是找来了!你是赁遍及天下的眼线找来的呢,还是凭色狼的脂粉嗅觉?”她口中说着话,脚下却变了方向,转向悬崖走去。同时,她对十大少侠道:“结剑阵!”

  水麒麟笑答:“兼而有之吧。”

  他走进场中,对结成剑阵阻拦他的十大少侠道:“老夫如是成了翠薇仙子的列臣,不知该站哪个方位?是震位吧?”

  燕岚岚道:“霸主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破这剑阵要从震位下手。请问霸主来此作甚?”

  “仙子刚才已经骂了老夫是色狼,老夫当然是久闻仙子的色名,特意要来一亲芳泽了。”水麒麟笑吟吟地道:“是老夫随姑娘进小屋呢,还是姑娘随老夫去霸主宫?”

  关山肃大喝:“水前辈请勿勉强仙子!”

  水麒麟骂道:“你这狗才!你父亲见了老夫也不敢如此大声讲话。你真是在美人面前色胆包天了!你!你!你!你!你!”他用眼睛轮流望着桑卓甫、谢楠柱、克凤台、沈存信、梁仲琪等人道:“你们这几个狗才,见了老夫竟敢不跪,还要结什么剑阵?真是反天了!”

  这些人的父辈或师门,本是水麒麟的臣属,其中有几位每年还要去霸主宫站一月的班,现十少侠先是想到已输与翠薇仙子为奴,她下令结剑阵,便结了剑阵。如今被水麒麟一喝骂,好些人顿时犹豫起来,手中长剑也垂了下去。

  “你们退在一边去。”燕岚岚道:“水麒麟,我打你不赢,但你也别想得到我。”

  “我知道你想跳崖。可是,你为何宁死也不从老夫?我很丑么?”

  “你不丑。你甚至还仪表堂堂。”

  “那你为什么宁死不从呢?”

  “许小薇本是女中英杰。本仙子却不明白她为何整天陪着一个色鬼,眼睁睁地看着你成天玩子人?”翠薇仙子冷哼道。

  “哦。你是喝干醋来着。你的意思是要老夫终身相陪么?”

  “呸!”翠薇仙子喝道:“本仙子从骨子里就没将你看上,说罢纵身子一晃,便向悬崖方向扑去。

  水麒麟早就防着她要跳崖自杀,如今见她向悬崖扑去抬起双掌一吸,翠薇仙子刚一掠起扑向悬崖,就被水麒麟吸了过去。一时间,只见翠薇仙子的身形便象飞鸟一般被吸了过去—

  —

  忽然,水麒麟一声大吼,身形暴退不迭。原来,翠薇仙子的手上就如变戏法一般钻出来一辆短剑。她趁着身形被吸过去那股吸力,忽然掣出藏在袖中的短剑向水麒麟攻去.是直刺、回削、斜斩、反挑四个剑式,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全仗麒麟反应极快,暴退如飞,方才躲过了这手偷袭。虽却也被斜斩掉一节衣袖尖,却被着实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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