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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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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折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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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翠摆动娇躯玉股,顿时也跟着抽动起来。小翠玉股往下一坐时,火辣辣的龟头,尽根插进深处,点点打在花心,撩起一股迷情不自禁的娇相。赤裸的娇躯,一起一坐,晃摆之际,胴体的的每一块都在抖动。岳少俊一手抚摸她细嫩的玉腿,另一手,捉住她盈盈一握的白嫩肉脚儿,细细的端摩玩弄。

  小翠玉股香臀坐下之际,岳少俊也将腰一挺,火辣辣的龟头头,撞上了花心。一股殷殷微红的淫水,从小翠的胯间肉洞里,丝丝不绝的渗下来。岳少俊的阴毛上,胯臀间,溅得一片淋漓。岳少俊用被褥垫在背后,把身子微微躺起,见小翠套着自己宝贝的阴户,活像一只小嘴,红红的阴唇,一翻一塞之际,正如樱口二片嘴唇。

  小翠正加醉似痴,激情销魂之时,见到岳少俊看着自己的下体,粉脸儿一阵赤红,媚态横溢,娇喘微微的说道:「好哥哥,这样子你感到舒服吗?小翠下面又痒了,又要出水啦。」说到这里,玉臀摆动,一阵子的猛套急抽。

  岳少俊已感周身酥麻,下身小腹处,隐隐地撩起一股异样的快感,正像有东西,要从宝贝里面涌出来一样。岳少俊混身酸痒澈骨,小腹急挺。就在这时,小翠亦一声婉啼娇嘌,凝嫩如雪的玉体,和身向岳少俊扑上。小翠玉臂紧握了岳少俊头项,粉腿挟紧,将阴户朝他的下面凑过来。

  这时,恽慧君缓过劲来,淫慾又起。她从背后抱住岳少俊,举起粉嫩的大腿,湿淋淋的阴户摩擦着岳少俊的屁股,弄得宝玉的屁股也湿湿的,沾满了淫液:「俊哥哥……妹妹的小穴又痒了……哼……我受不了……我还要哥哥的大肉棒……」

  岳少俊刚要将宝贝从小翠的嫩穴里拔出来,小翠拚命搂着他大叫:「不要……不要拔出来……哦……小翠也要大宝贝……」

  岳少俊左右为难,他灵机一动,叫恽慧君躺下,然后将怀里的小翠垒在上面,两只诱人的嫩穴一上一下并列着,他压住主婢俩,挺起大宝贝对准小翠的玉洞,一插到底。

  「啊……」小翠发出一声痛苦中带着欢愉的喊叫,花心一阵痉挛,差点晕厥过去。很快,她就被干得浪叫不已。岳少俊在小翠的小穴里抽插一阵,又拔出来直捣恽慧君的肉洞,如此这般轮流猛操主婢二人,那根金枪在玉洞内左冲右突,上下回旋,干得恽慧君娇躯颤抖,颠狂不已,小翠扭腰送臀,淫声连连,乳波臀浪,此起彼伏。

  最后,岳少俊的手也紧按了小翠的粉臀,龟头顶住花心,阳精「突突」地直往阴道里射了进去。小翠也收缩阴道,像小孩子吸奶似的,将岳少俊的龟头一阵吸吮。歇了一会儿,岳少俊从阴道里抽出宝贝,见阴毛已是湿淋淋的一片,小翠赤裸着白嫩的娇躯,不穿衣服就跳脱下床去,拿了布巾,把岳少俊的宝贝,仔细揩擦乾净,然后又替自己和恽慧君擦净身子。

  恽慧君和小翠同时娇声道:「俊哥哥,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二女说毕,一前一后,把岳少俊紧紧搂进她门的酥胸玉怀里。三个赤裸的男女交腿叠股,甜蜜的睡去。

  次日醒来,已是太阳老高,三人大吃一惊,急忙起身穿衣洗涑,然后去见恽夫人,恽夫人看了三人一眼,微叹了口气,岳少俊三人都是满脸通红,心内暗暗吃惊。恽夫人叹了口气道:「年轻人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岳少俊满脸通红地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

  恽夫人转颜道:「我并不是怪你们,你们情投意合,我心里也很高兴,但是你们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三人同声应是,恽慧君把要去找竺秋兰的事情趁机说了。恽夫人点头道:「嗯,果然有些不妥,不过你们还是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上路吧。」

  三人点头答应,岳少俊先告辞出来,他知道母女间总是有些话说。果然待岳少俊走了之后,恽夫人望着恽慧君道:「丫头,你好不知羞。」说这话的时候,恽夫人的脸也有些红。

  恽慧君红着脸道:「娘是怎么知道的?」

  恽夫人笑道:「你叫得那么大声,还怕别人不知道?我真替你害羞。」恽慧君和小翠都满脸通红,恽夫人接着红着脸道:「你们一共来了几次?」

  恽慧君低声道:「只怕加起来有七、八次。」

  恽夫人讶然道:「这么多次?」

  小翠不解地道:「夫人是什么意思?」

  恽夫人红着脸道:「这是说你们找了一个好夫君,以后闺房之中不会失望了。」说着又道:「还好你爹不在,要是让他知道,非气死不可。」恽慧君和小翠都红着脸,不作声。恽夫人接着道:「你们今晚不可再去找他?」

  恽慧君不解道:「为什么,娘?」

  恽夫人解释道:「傻丫头,女孩子第一次都是要吃些苦头的,你们昨晚一定受创甚重,一定要好好修养,否则对你们自身极为有害。」她接着又给二女讲了一些相关知识,二女自然脸红心热地细心听、用心记,虽然有些羞人答答,但更多的则是初为人妇的甜蜜。

  晚餐时,一家人吃得正高兴,岳少俊站起来,正要给恽慧君敬酒,突然身子一阵摇晃,酒杯也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而岳少俊一个人也往后倒去。事出突然,将众人吓了一跳,小翠和恽慧君就坐在岳少俊两边,两人将岳少俊抱住,却发现岳少俊早已昏迷不省人事。

  恽慧君只觉他身子热得烫手,侧脸看去,他脸色也红得异样,双目紧闭,呼吸急促已是奄奄一息,不由大吃一惊,一时全身打颤,尖叫道:「娘,他……」眼角泪水夺眶而出。

  恽夫人听得心头一紧,急忙站了起来,问道:「俊儿怎么了?」

  恽慧君双手抱着岳少俊,流着泪道:「他伤得很重,已经昏迷过去了,娘,你看怎么办?」

  恽夫人眼看女儿这副模样,忙安慰道:「孩子,先别着急。」当下由恽慧君,小翠两人,抱着岳少俊,送入跨院卧室,放到床上。恽夫人取出淮扬派治伤圣药「八宝紫玉丹」,轻轻拨开岳少俊牙关,用温水调好,压住舌根,灌了下去,一面回头吩咐道:「小翠,你快要恽义去一趟甘泉山,去请易二老爷子来一趟,愈快愈好。」小翠答应一声,转身急步走了出去。

  恽慧君低头解开岳少俊衣衫,只见他右首胸前,有一条尺许长、两分来宽的掌痕,不由大惊道:「娘,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没有呢?」

  恽夫人微微摇头道:「娘也看不出来,但他骨骼并未受伤。咱们的「八宝紫玉丹」,是治伤圣药。只要一口气在,都可医得好,何况恽义已经赶去了,易伯伯最多半个时辰,也可以赶来了。」

  恽慧君道:「真急死人,易伯伯快些来才好。」接着又抬头道:「娘,俊哥哥服了咱们的「八宝紫王丹」,怎么还不醒过来呢?」

  恽夫人笑道:「药刚灌下去,药性还没行开呢,等药性行开了,自然就会清醒过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恽慧君走近榻前,一眼瞧见岳少俊仰卧床上,两颊火红,气息依然十分微弱,昏迷不醒,不觉翠眉深锁,娇声道:「娘,他服下「八宝紫玉丹」,快有半个时辰,怎么还没醒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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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恽夫人口中「唉」了一声,低低的道:「看来这孩子伤得真还不轻,连咱们紫玉丹都好像失了效一样,这是什么时候伤的,莫非是昨晚火灵圣母……」

  恽慧君脸色惨变,两眼含着两泡泪水,问道:「娘,你说他要不要紧?」

  恽夫人安慰道:「俊儿伤势虽重,只要易伯伯来了,他是伤科圣手,什么伤治不好?你也不用焦急……」话声未落,只见门帘掀处,小翠一下冲了进来,口中叫道:「老夫人,小姐,易二老爷子来了。」她手中还捧着一只朱红漆的小药箱。

  恽夫人听得一喜,忙道:「快请。」

  只听有人呵呵一笑道:「老夫已经进来了。」随着话声,走进一个身穿锦团长袍的老人,连连拱手道:「方才听恽义说,有一个岳相公负了重伤,弟妇要兄弟赶来,想必伤势非轻。」这人瘦高个子,皮肤白皙,颌下有一把花白山羊胡子,说话声音宏亮,步履从容,正是名满江淮的淮扬三杰中的老二人称易华他的易清澜。

  恽慧君早已一跃而上,拉着易清澜的衣袖,说道:「二伯伯,你快去瞧瞧,他要不要紧,怎么会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易华佗看了恽慧君一眼,笑道:「小慧,你别急,先让二伯瞧瞧再说。」他不待恽夫人开口,接着问道:「他是被什么人打伤?」

  恽夫人道:「应该是火灵圣母。」

  「火灵圣母?」易华佗举步走近榻前,一面回头问道:「他怎么会惹上崆峒派祝灵仙的呢?」

  恽夫人道:「此事说来话长,二伯那就先看看他伤势,我再详细奉告了。」

  易华忙问道:「弟妇可曾喂他服过「八宝紫玉丹」么?」

  恽慧君抢着道:「喂过了,那是半个多时辰以前的事,二伯伯,咱们的「八宝紫玉丹」,功能起死回生,怎么服了药,会一点功效都不见呢?」

  易华佗没有作声,伸手掀开岳少俊衣襟,目光一注,不觉失声道:「这是「火焰刀」所伤。」

  恽慧君站在他身旁,问道:「火焰刀是暗器么?」

  易华伦道:「火焰刀是一种离火内劲,威力虽不如「太阳神功」,但杀伤之力甚强,只要被它击中,不但锋利如刀,可以隔着衣衫皮肉,切断众人内腑;在外表上,只有一条极细焦痕,不易看得出来,而且它火力奇强,可以的伤敌人脏腑,甚至把人五内焚毁,当场毙……」

  恽慧君不禁流泪道:「二伯伯,你看他伤势如何,还有救么?」

  易华佗道:「老夫说的,只是「火焰刀」的威力而已,但这位岳相公虽被火灵圣母击伤的,那就还有药救。」

  恽慧君道:「为什么呢?」

  易华佗道:「火焰刀虽是火门中最厉害的一种功夫,但它是纯阳的功夫,练的人必先经「少阳神功」「三阳神功」,而至「太阳神功」,循序渐进。如今据说「太阳神功」已经失传,练过「三阳神功」,就开始练「火焰刀」,基础终嫌稍差。这位岳相公的伤势,却是外重内轻,好像她掌力刚击上岳相公之时,就已收了回去,内劲没有尽吐。」

  易华佗细心的把了岳少俊的腕脉,和仔细的察看了他肤色,五官,然后又侧着耳朵,贴在胸膛上倾听了一回,一直没有开口。恽夫人,恽慧君母女二人,更不敢打扰,只是愁眉泪眼的望着他。易华佗紧闭着嘴唇,蹙紧双眉,一言不发。

  恽夫人忍不住问道:「二伯,怎么样?是不是有救?」

  恽慧君道:「二伯伯,你说他伤得不太重了?」

  易华佗一手持须,徐徐道:「照理说,岳相公内脏受的掌力,应该不算太强,但他气机倒行,又像是逆血倒行之象。」

  恽慧君道:「逆血倒行,很严重么?」

  易华佗道:「逆血倒行,是说他内腑受到剧震之象,老夫只是研判他中掌的情形而已。」

  恽夫人道:「二伯方才说火灵圣母内劲没有尽吐,那该是伤的不重了?」

  「不错。」易华佗道:「普天之下,要救被「火焰刀」击伤的人,只有三种方法。」

  恽夫人道:「不知是那三种方法?」

  易华佗道:「第一,自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火灵圣母练制的「火灵丹」,善解火毒,只是她既然出手伤了岳相公,岂肯拿出「火灵丹」来?」

  恽夫人道:「第二种呢?」

  易华忙道:「北海冰魄散,是唯一克制火门神功的灵丹,即使是被「太阳神功」所伤,一样可以起死回生。」

  恽夫人道:「这两种药物,都不易求取,二伯,你说还有第三种方法,那是什么呢?」

  易华忙道:「除了上述两种丹药,第三种方法,只好求助金针了……」他底下似是还有下文,但却没有说下去。

  恽夫人道:「目前既然别无他法,二伯就只好替他使用金针了。」

  易华佗摇着头道:「金针过穴,固然可以宣泄他内腑火毒,保住性命,但……唉,这样一来,真气尽泄,一身功力,也付诸流水,从此再也不能练武了。」

  恽慧君听得机伶一颤,哭道:「娘,这怎么成了?二伯伯,求求你是不是还另有办法可想?」

  易华忙自然也已看出这位岳相公和这位侄女的关系来了,黯然摇头道:「纵有灵药,也鞭长莫及,眼前唯一的办法,只有用金针宣泄火毒一途可循了。」

  恽夫人坚决的道:「我找火灵圣母去,她要的是吸金剑,我以剑换她火灵丹,她不会不答应。」

  恽慧君道:「娘,我也去。」

  易华忙道:「弟妇,你要找火灵圣母去?吸金剑换她火灵丹,这是怎么一回事?」恽夫人就把火灵圣母劫持恽慧君,正好岳少俊从武进来,代自己赴约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易华忙听得勃然变色道:「崆峒派也欺人太甚了,在咱们淮扬地面上,掳人勒索,当真没把咱们淮扬派看在眼里了,走,老夫陪你找火灵圣母去。」

  恽夫人道:「二伯息怒,如今岳相公伤重垂危,急需「火灵丹」,救人要紧,只好拿剑向她换药了,至于这场梁子,是崆峒开的、且等拙夫回来,再作道理。」

  易华佗点头道:「目前也只好如此,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恽夫人从岳少俊身边,解下吸金剑,回身道:「慧君,你不用去了,俊儿伤势极重,你还是在家好好照顾他的好。」恽慧君回眼望望躺在床上的岳少俊,闭眼仰卧,气息奄奄,晶莹泪珠,不禁又从眼角顺着脸颊滚落下来,默默的点了点头。

  恽夫人道:「二伯,咱们走吧。」易华佗一手持须,举步往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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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恽慧君一个人守着岳少俊,只是低着头,暗暗垂泪。小翠替她倒了一盅热茶进入,低声说道:「小姐,你喝一口热茶咯。」

  恽慧君连头也没抬,说道:「你放着就好。」小翠不敢多说,悄悄的退了出去。

  恽慧君一手端起茶盅,正待就着嘴唇喝去,突听窗前「啪」的一声,射进一道白光,直向床上躺着的岳少俊射去。恽慧君猛然一惊,急忙定睛看去,从窗口打进来的,赫然是一支亮银梭子镖,差幸对方手法没有射准,钉在距岳少俊咽喉还有三寸来远的木板上。

  这下直看得恽慧君心头猛沉,霍地站起,一手从桌上取过宝剑,娇叱一声:「什么人?」双足一点,一式「乳燕飞帘」,飞快的穿窗而出。

  这卧室窗外,正好是一个小庭院,种植着一棵银杏树,树叶茂盛,恽慧君追出院子,就看到一条人影从银杏树下掠上墙头,一闪而逝。她岂肯轻易放过,双足一顿,长身掠起,跟着扑上围墙,举目四顾,但见那黑影已经掠过两座屋脊,怆惶向西奔去。

  恽慧君提起一口真气,施展轻功,一连几个起落,掠过两重屋脊,那黑影早已跃落平地,奔行甚快。恽慧君衔尾急追,紧跟着不舍,两人一前一后,宛如两点流星贴地低飞,不过眨眼工夫,已经奔出三里来路,这里已快要接近城垣,地势渐僻。

  恽慧君经过这一阵奔行,已和对方接近了不少距离,如今双方相距,只不过四五丈远近了,这就娇声喝道:「你还不给我站住?」

  前面黑影听到喝声,果然停下步来,转过身道:「你是在叫我么?」

  恽慧君这才看清对方是个瘦小个子,因在黑夜之中,看不清对方面貌,闻言冷冷的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不叫你,还会叫谁?」

  那瘦小黑影奇道:「我和你素昧生平,你叫住我干什么?」

  恽慧君道:「我叫住你干什么?你说,你从那里来的?」

  瘦小黑影道:「我从那里来,管你什么事?」

  恽慧君长剑一指,冷声道:「自然和我有关,你是什么人派来谋刺岳大哥的,只要你说出主使的人来,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瘦小黑影惊异的道:「你说什么,谋刺岳大哥?我根本不知道岳大哥是谁,怎会去谋刺的呢?」

  恽慧君气道:「你还想抵赖?方才明明是从咱们归云庄逃出来的,这还假么?」

  瘦小黑影听得更为吃惊,连连拱手说道:「归云庄、你……是归云庄的大小姐了,小的因家兄生了急症,进城买药来的,小的练过几年功夫,脚下跑的较快,刚才就是从街上出来,赶回家去,大小姐要是不信,请看小的手中这包药就知道了,小姐一定追错人了。」说着举起右手来,他手中果然拿着一个四方的纸包,一望而知是个药包。

  恽慧君自然知道吉祥坊街口,就有一爿叫做鹤寿堂的药铺,看来他说的不像有假,略为沉吟,不觉长剑一收,说道:「你去吧。」

  瘦小黑影如释重负,连连拱手道:「多谢大小姐,小的家兄,病势沉重,就等着小的买药回去煎服,小的那就先走了。」说完,提着药包,回身就走。只见他双足点动,身形起落如飞,朝城垣奔行,眨眼工夫,就已走得不见踪影。

  恽慧君心中暗道:「这人一身功夫,看来相当高明,真想不到会是市井中人。」经过这一阵耽搁,暗算岳少俊的人,自然早已逃走,那里还找得到他?恽慧君一手提着长剑,也就只好赶回归云山庄去。

  这时差不多已有四更光景,庄前一片黝黑,她堪堪奔近大门,只觉恽义一个人楞楞的站在门前,似在等候着什么人?恽慧君脚下一停,问道:「我娘回来了么?」恽义站着没有作声。

  恽慧君道:「老管家,你是怎么了?」恽义还是站着没动,恍若未闻。

  恽慧君惊然一惊,暗道:「他是被人点了穴道,老管家恽义,自小就跟着爹,一身武功,比自己还高,这会是什么人下的手呢?」心中想着,急忙举手连拍了他两处穴道。

  恽义口中「啊」了一声,两手活动了两下,举目四顾,说了声:「奇怪。」

  恽慧君问道:「老管家,你觉得怎么了?」

  恽义双目精光烟烟,愤然道:「是大小姐替老奴解了穴道,唉,说来惭愧,老奴真是栽到家了,遭人暗算,居然连人家影子都没瞧到。」

  恽慧君道:「你没看到人?」

  恽义道:「是的,老夫人和易二老爷子走的时候,要老奴好生看守门户,老奴送走老夫人,正待转身进去,突觉背后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发现恽慧君手中提着长剑,不觉问道:「大小姐可是发现贼踪了么?」

  恽慧君道:「我是去追一个人,才回来,看到你站在门口……」

  恽义神色一凛,说道:「大小姐追上那人了么?」

  恽慧君道:「我追错了人,那人是进城来买药的,我放他走了。」

  恽义好像想到了什么,忙道:「大小姐快进去瞧瞧,老奴也要四面去巡视一番,别中了贼人的诡计。」

  「哦。」恽慧君经他一言提醒,连忙点头道:「我这就进去。」急匆匆奔人后院,跨院房中,还点着灯火,安宁如故,恽慧君稍稍放下了心,放轻脚步,掀帘而入,目光一注,一颗心不由得往下直沉。房中很安静,油盏上的灯芯,还结着两颗如意灯花。

  小翠就坐在床前一张木凳上,低垂粉颈,在打瞌睡,只有躺在床上,身负重伤,一直昏迷不省人事的岳少俊却不见了,连那支亮银梭子镖也不见了。他伤重垂危,当然不会自己不别而行,那是有人把他运走了,果然是调虎离山之计。

  恽慧君一下掠到小翠面前,大声叫道:「小翠、小翠……小翠当然不是打盹,而是被人点了睡穴。

  恽慧君又惊又急,一掌推开她穴道,急着问道:「小翠,岳大哥呢?」

  小翠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揉揉眼道:「小姐,你说什么?」

  恽慧君道:「我问你,是什么人把岳大哥劫持走了?」

  「岳相公不是躺在床上么?」小翠转过脸,往床上一瞧,不禁吓得目瞪口呆,嗫嚅道:「他……他怎会不见了呢?」

  恽慧君道:「是什么人点了你的穴道,你都不知道么?」

  小翠道:「小婢真的不知道,小婢方才听到小姐的喝声,就赶进房来,小姐已经从后窗穿窗出去,小婢因只有岳相公一个人躺在房中,不敢走开,后来……后来小婢也不知道怎么会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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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恽慧君道:「你让贼人点了睡穴,是不是连贼人一点影子都没看到?」

  小翠惶恐的道:「小婢该死,小婢……」

  恽慧君道:「不用说了,来人武功很高,凭你这点能耐,自然不会发现了,唉,娘怎么还不回来呢,真急死人了。」

  小翠道:「小姐,据小婢看,这劫去岳相公的,一定是那个火灵圣母了,老夫人还没回来,一定还在仙女庙,咱们不会赶去找老夫人,跟他们要人去。」

  恽慧君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我们这就走。」转身往外就走。小翠摸摸腰间短剑,紧跟着小姐身后而行。主婢两人心中有事,脚下走得极快,刚出二门,就和恽义迎面相遇。

  恽义眼看两人急匆匆的行来,连忙躬躬身道:「大小姐,要往哪里去?老奴四处都看过了,并没发生什么事故。」

  恽慧君道:「我们要到仙女庙找娘去,岳相公被人劫走了。」

  恽义听得惊然一惊道:「岳相公被人劫待去了?那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恽慧君道:「这还用说,自然是火灵圣母派人劫走的了,她知娘和易二伯伯离开之后,又要人把我引开,一面又暗伏高手,点了你和小翠的穴道,除了崆峒派,还有谁敢到归云庄来劫人。」

  恽义道:「大小姐说得也是,只是老夫人还没回来,依老奴之见,崆峒派既敢率众前来归云庄劫人,必然早有准备,大小姐此时匆匆赶去,人单势孤,万一出了差错,反而不美。不如等老夫人,易二爷子回来之后,谋定而动,方为上策。」

  恽意君道:「不,救人如救火,娘和易二伯伯此刻正在仙女庙,我们赶去先羽口娘会合了,再跟他们要人……」

  「慧儿,庄上出了什么事?」疾风飒然,人随声下,恽夫人,易华佗两道人影,从檐际飘落。

  「娘。」恽慧君急着叫道:「岳大哥被人劫持走了。」

  恽夫人听得惊然一惊,问道:「俊儿如何会被人劫走的?来的是什么人?」

  恽慧君道:「女儿也不知道,一定是火灵圣母劫走的了。」

  恽夫人听得更奇,问道:「你不是陪着他么,怎会没见到人呢?」

  恽慧君恨恨的道:「女儿被贼人引走了,他们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恽夫人道:「小翠也没见到人么?」

  恽慧君道:「小翠被人点了睡穴,连老管家都着了人家的道。」

  恽夫人一呆道:「会有这等事。」

  易华佗一手捋须,沉吟道:「小慧,你慢慢的说,先把经过情形,说给老夫听听。」

  恽夫人道:「咱们先进去再说。」大家进入后堂,恽慧君就把才才发生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恽夫人哼道:「这就对了,难怪他们连夜撤走了。」

  恽慧君问道:「娘,谁连夜撤走了?」

  「还不是祝灵仙?」恽夫人怒声道:「娘和易二伯伯赶去仙女庙,却扑了个空,那里只剩了一座空宅,原来她到归云庄来劫了岳相公走了。」

  恽慧君听得心头大急,说道:「娘,那该怎么办呢?」她关心岳少俊,几乎要哭出来。

  恽夫人冷笑道:「走了和尚,走不了庙,还怕崆峒派消声匿迹了不成?」

  易华忙微微摇头道:「祝灵仙没有理由劫走岳相公。」

  恽夫人道:「除了祝灵仙,还会有谁?她先劫持慧儿,如今又劫走俊儿,崆峒派这等做法,真是太霸道了。」

  恽慧君道:「娘,依女儿看,他们不会离开太远;咱们追上去,还来得及。」

  恽夫人轻微的叹了口气,道:「只要看他们劫走,事前部署周密,不留一点痕迹,也没有一个人让你们照面,如今俊儿人已落在他们手中,岂会不故布疑阵,让咱们再扑个空?何况扬州水陆交通,四通八达,咱们人手再多,也无法四出追踪……」

  恽慧君眼圈一红,说道:「岳大哥被他们劫走了,难道咱们就不管了?」

  恽夫人看了他一眼,蔼然笑道:「娘几时说不管了,只是此刻天还未亮,而且追人之事,娘也得和易二伯伯商量商量,再作计较。人是在咱们扬州城的归云庄被劫走的,淮扬派除非不想在江湖上立足,否则这个人咱们也丢不起。」

  易华忙两个指头只是捻着几根苍白胡子,徐徐说道:「弟妇之意,是要打算传出朱竹令箭,要本门弟子一体查访了?」

  恽夫人道:「拙夫出门多日,尚未回转,自然不知道咱们归云庄出了事、妾身之意,一来可以通知拙夫,早日赶回,二来祝灵仙纵然连夜撤走,这几日之内,她行动再快,也无法走出江淮地面,自可查出他们的行踪,只是拙夫不在,此事还得由二伯作主才好。」

  淮扬三杰,当年原是同门师兄弟,老大胥哲夫,一生好道,平日道家装束,家住淮南,大家称他淮南子。老二是易清澜,精于歧黄,人称易华佗。老三是淮扬大侠恽钦尧,继承了淮扬派的门户,尊老大、老二为淮扬派护法。

  淮扬派门人遍布江淮,掌门信符,为朱竹令符箭,如今淮扬大侠恽钦尧不在家,派中发生事故,要传朱竹令箭,自然得由易华佗作主了。易华伦沉吟道:「弟妇说的也是实情,看来咱们只好传出朱竹令箭了。」

  恽慧君担心的道:「娘,咱们传出朱竹令箭,一定可以找到他们么?」

  恽夫人蔼然笑道:「孩子,你只管放心,大江南北,都是咱们淮扬派的势,力范围、各处都有咱们的人,论武功,或者拦截不下他们,但要查明他们的行踪,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你想想看,像祝灵仙这样的人,不管在那里过境,都是十分显眼的人物,如何瞒得过淮扬派人的耳目,只是我担心的倒是……」她忽然拖长口气,停了下来。

  恽慧君自然不肯放过,盯着问道:「娘,倒是什么呢?你怎么不说了呢?」

  恽夫人目光一抬,望着远处徐徐的说道:「使娘担心的,倒是你岳大哥的伤势,他被祝灵仙劫去,不知如何了?」她爱屋及乌,关心起准女婿来了,眉峰间不禁流露出深深的隐忧。

  恽慧君给娘一说,就更着急了,发愁道:「那怎么办呢?」小姑娘更急了。

  易华佗呵呵一笑道:「你们母女两个,这愁发的不是多余了么?岳相公是被祝灵仙的「火焰刀」所伤,如今人是被祝灵仙劫走的,她既把岳相公劫走,岂会不顾他的死活?」不待母女二人开口,接着笑道:「咱们从仙女庙回来,找不到祝灵仙,为了救命,说不得只好用金针过穴、替他宣泄内腑火毒,这样一来,岳相公这一生就不要想再练武了,他被祝灵仙劫去,说不定倒是因祸得福呢。」他这话虽是宽慰之言,但仔细想来,倒也不无道理,恽夫人听得不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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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恽慧君却披披嘴道:「火灵圣母劫走岳大哥,还会安着什么好心?」这时两名青衣使女端上一锅稀饭,四式小菜,在桌上放好。

  小翠躬躬身道:「易二老爷子,老夫人,小姐,请用稀饭了。」』

  恽夫人蔼然笑道:「还是小翠想得周到,咱们折腾了一晚,大家都饿了,二伯,你请上坐。」

  易华佗道:「好、好,吃过早餐,天也亮透了,就要浑义去把本派几个值年弟子叫来,好让他们分头把朱竹令箭传出去。」说着,就走到上首位子坐了下来,恽夫人母女也各自在左右两旁的位子坐下,小翠和两个青衣使女,各自端着一碗稀饭送上。

  就在此时,只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奔了进来,朝上躬身道:「启禀老夫人,老管家要小的进来禀报,外面有一个读书相公送来一封给岳相公的信,他本来把信送到就要走了,现在老管家正在设法绊住他,要老夫人快出去瞧瞧……」他敢情奔进来的太快了,呼吸急促,口齿也说的不太清楚。

  「给岳相公送信来的?」恽夫人迟疑的道:「这会是谁?」

  那小厮抢着道:「小的也不知道,老夫人出去瞧瞧就知道了。」

  易华佗霍地站起,说道:「此人不早不晚,会在这节骨眼的时候,来给岳相公送信,而且此时天色刚刚拂晓,也来得太早了,其中必有缘故,走,咱们快出去瞧瞧。」

  东边才露出一点曙光,大地上还蒙着一层灰黯,归云庄前面,传来了一阵得得马蹄声。正因这一阵马蹄声,传到庄里,老管家恽义的耳朵,一听就知道马上人是往庄上来的了。因此没待有人叩门,已绎蜇到了大门口。马蹄声果然及门而止,有人叩了两下铜环,叫道:「里面有人么?」口音清嫩,一听就知来的是个小伙子。

  恽义拔开横闩,开门出去。他料的没错,门口石阶上站着一个身穿青纱长衫,面貌白皙,眉目清秀的俏书生,看他那副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模佯,个子生得又瘦又小,最多也不过十六七岁。这就含笑招呼道:「相公找谁?」

  俏书生拱拱手,说道:「请问老管家,这里可是恽府么?」

  恽义心中暗道:「这位相公真也奇怪,难道他没看到门额上写着的归云庄三个大字?」一面含笑道:「是的。」

  俏书生又道:「那是淮扬恽大侠的府上了?」他问得这般仔细,敢情怕找错了门。

  恽义又道:「没错,相公有什么事?」

  俏书生好似松一口气,拱手道:「在下想请问老管家,可有一位姓岳的相公,在你家作客么?」

  他问到岳相公,恽义心中突然一动,问道:「相公问的岳相公,不知叫什么名字?这是故意问的。

  俏书生脸上忽然一红,说道:「他……叫岳少俊。」

  恽义道:「有,有,相公原来是岳相公的朋友,请到里面坐。」

  俏书生有些着急似的,口中低「啊」一声,连忙说道:「不了,在下就要赶着出城去,这里有一封很重要的信,烦请老管家转交给他就好了。」说罢,果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信封,递了过来。

  恽义虽是归云庄的一名管家,但江湖经验可着实老到,自己请他里面坐,这位俏书生就着了慌,这点神色,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因此他并未伸手去接,后退一步,暗暗朝身后一名小厮打了个手势,一面故意弯着腰朝俏书生躬躬身道:「相公和岳相公既是朋友,那就该和岳相公见上一面。」

  俏书生摇手道:「不用了,在下要说的活,都已写在隹上了。」

  恽义道:「不瞒相公说,相公的这封信,岳相公只怕一时不会看的了。」

  俏书生哦了一声,说道:「岳相公自己不看,旁人代他拆开亦无不可。」恽义心中暗暗冷笑,听你口气,好像知道岳相公负了重伤,昏迷不醒,故而才有自己不能看,可由旁人代拆之言,不知此人到底是何来历?他依然没有去接信,望望俏书生,陪笑问道:「这位相公贵姓?」

  俏书生看他一直没把信接过去,不觉急道:「在下还有事去,老管家快把信送进去,在下姓名,都已写在信上了。」

  恽义是有意要绊住他,依然陪笑道:「相公虽然已把姓名写在信上了,但老汉送信进去,要是老夫人问起来,叫老汉如何回答?」

  俏书生拗不过他,无可奈何的道:「好,在下姓张。」

  恽义连忙抱抱拳道:「原来是张相公。」他是在拖延时间。

  俏书生道:「老管家现在可以把信送进去了吧?」恽义已经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这就伸手把信接过。俏书生道:「多谢老管家,在下告辞了。」说完,正待转身。

  恽义连忙问道:「请问相公,这封信要老身送给岳相公亲拆呢,还是送给老夫人就好了?」

  俏书生道:「随便,老管家那就送呈给老夫人也好。」

  恽义笑了笑道:「相公请留步,敝庄老夫人已经出来了。」

  俏书生抬目看去,果见恽夫人已从大门中走出,随同恽夫人走出来的,还有一个瘦高老人(易华佗)和恽慧君,心中暗暗叫了声:「糟糕,自己上了这老苍头的当了。」既然照了面,只好硬着头皮站停下来。

  恽义手中拿着信,躬躬身道:「启禀老夫人,这位张相公有一封给岳相公的信,要老奴呈给老夫人。」恽夫人正待伸手去接。

  易华忙及时道:「弟妇且慢,恽义你拿来先给老夫瞧瞧。」恽义答应一声、把信双手递给了易华佗。

  恽夫人自从跨出大门,就一直盯着俏书生打量,觉得此人好像那里见过,看来有些眼熟,这就颔首道:「这位相公既是岳相公的朋友,怎不请到里面待茶?」

  俏书生拱拱手道:「夫人不用客气,在下还有要事,急着赶出城去,在下这就告辞了。」连连抱拳,正待退下。

  「小兄弟请留步。」易华佗在他们说话之时,已经仔细的拆开信封封口,信封里面,居然没有信笺,随手倒转信封,往掌心一倒,从信封中倒出了三颗米粒大的朱红药丸。俏书生听到易华佗的话声,暗暗攒了下眉,脚下自然也停住了。

  易华佗掌心托着三颗药丸,抬目问道:「小兄弟这是什么药丸?」

  恽夫人惊异的道:「相公是给岳相公送药来的?」

  俏书生脸上急红了,蹑懦的道:「是伤药。」

  恽夫人道:「相公怎知岳相公负了伤?」

  俏书生道:「在下是听人说的。」

  恽夫人目光注视着他,问道:「相公和岳相公是新交,还是旧识?」

  俏书生道:「在下给岳兄送药来,出于一片好意,夫人如此见疑,在下就无话可说,告辞。」一拱手,又转身欲走。

  易华佗掌心托着三颗药丸,凑近鼻孔,闻了闻,脸上似有惊喜之色,问道:「小兄弟这药丸那里来的?」

  俏书生已经转过身去,不悦的道:「这三粒药丸,能救岳兄的命,又不是毒药,干么问我那里来的?难道我是偷来的吗?」

  这时小翠已从里面走出,站到小姐身边,她看到俏书生,口中忽然「咦」了一声,急忙叫道:「老夫人,不能放她走,她是祝巧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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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恽慧君听得一怔,说道:「他会是祝巧巧,你没看错人?」

  小翠道:「小婢绝不会看错,昨晚岳相公拿住了她,从雷塘旧苑到仙女庙,小婢一直跟在她后面,她这后影,小婢一眼就认得出来。」

  恽夫人冷笑一声道:「相公慢走,你原来是祝姑娘乔装而来。」

  俏书生脸上飞过一丝惊容,微微却步,说道:「夫人此话从何说起,在下何用乔装而来?」

  小翠哼道:「你还要抵赖,你不是祝巧巧乔装来的?你分明是不怀好意,想用毒药害死岳相公……」

  「住口。」俏书生气得满面通红,怒声喝道:「小丫头,你胡说什么?岳兄伤势,非此药不能救,怎会是毒药?」

  小翠哼道:「你还会安着好心?」

  恽慧君一下闪到俏书生面前,说道:「那你为什么要送药来?岳相公是你什么人?」

  俏书生道:「你管不着。」

  恽慧君道:「我偏要问。」

  恽夫人望着俏书生冷然道:「你真是祝巧巧,那也不用藏头露尾了。」

  易华佗呵呵一笑道:「假不了,这三颗「火灵丹」,不是火灵圣母的掌珠,武林中只怕没有第二个拿得出来。」

  恽夫人听得又是一怔,愕然道:「你装在信封里的三颗药丸,会是「火灵丹」?」她发怔的是火魔女祝巧巧为什么要送药来?这当然不会是火灵圣母的意思,那么她……

  「没错。」易华佗道:「老朽一嗅就知道是「火灵丹」了,普天之下的药物,还没有一种能瞒得过老朽鼻子的。」

  俏书生忽然挺了挺胸,冷冷的道:「不错,我送来的正是「火灵丹」,岳少俊被「火焰刀」所伤,非此丹不可。」她果然是一片好意。

  恽慧君道:「你果然是祝巧巧。」

  俏书生道:「是又怎样?」

  「很好。」恽慧君右腕一抬,呛一声抽出长剑,剑尖指着祝琢巧,喝道:「祝巧巧,听说你平日很自负,来,姑娘正想领教领教你的崆峒剑法。」

  祝巧巧瞧着恽慧君那扁脸塌鼻的模样,心中暗暗冷笑,做笑道:「凭你也配?」两位姑娘剑拔弩张,大有立即动手之意。

  恽夫人一摆手道:「慧儿不许胡闹,娘有话问她。」接着目光一抬,说道:「祝姑娘送来这三颗「火灵丹」,大概不是令堂的意思吧?」不是火灵圣母的意思,那是说祝巧巧偷偷的送来的了。

  祝巧巧平日纵然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究竟是个姑娘家,这话叫她如何回答?一张粉脸不期一红,说道:「夫人不用多问,岳少俊伤得不轻,只有此丹能救,祝巧巧并无害人之心,夫人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言尽于此,还须急着赶路,恕不奉陪。」她是急着要走,而且看她神色,确也十分焦急模样。

  恽夫人道:「老身自然信得过,但姑娘这三粒「火灵丹」,已经用不着了。」

  祝巧巧本已要走的人,闻言不觉机怜一颤,脸色惨变,问道:「他……怎么了?」她问出这句话来,包含了无比的惊颤、骇急、和关切之情,同时她一个人也像骤然间跌进了深渊,双腿软弱无力,站立不稳,后退了一步。

  恽夫人冷冷的道:「姑娘还不知道岳相公已经被人劫走了么?」

  祝巧巧先前听恽夫人说出已经用不着「火灵丹」,还以为岳少俊伤重不治,这时听说岳少俊只是遭人劫持,心下自然放宽了不少,抬目问道:「不知是什么人劫走了岳相公?」

  恽慧君冷笑一声道:「祝巧巧,你别再假惺惺了,你娘派人把岳相公劫走,你会不知道?」

  祝巧巧一怔道:「会是娘劫走的,这不可能。」

  恽慧君哼道:「掳人勒索,是你门崆峒派一贯的伎俩,还会不可能么?」

  祝巧巧蛾眉一挑,叱道:「恽慧君,你怎可这样说话?」

  恽慧君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祝巧巧看了她塌鼻子扁脸的模样,心中暗暗冷笑,说道:「我也懒得和你计较,我要走了。」她虽然不相信岳少俊是娘派人劫走的,但既被人劫走,她自然急着赶回去了。

  恽慧君冷笑道:「你还想走么?」

  祝巧巧横了恽夫人一眼,也冷笑一声道:「你们那是想把我留下了?」

  易华佗收起三粒「火灵丹」,呵呵一笑道:「目前只有委屈姑娘,令堂才肯把岳相公送来了。」

  突听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冷冷说道:「易清澜,你好大的胆子。」这句话,是从远处传来的,但话声甫落,一顶黑色软轿,已经如飞而来,不过眨眼工夫,就已到了庄前。这顶黑色软轿,是由四名中年青衣女子护轿而行。后面紧跟着崆峒派右护法靳半丁,和八个青衣劲装汉子。

  软轿刚一停下,祝巧巧赶忙趔到轿前,叫了声:「娘。」两个侍女掀起了轿帘,火灵圣母满脸怒容,沉哼一声道:「巧巧,你胆子也越来越大了。」祝巧巧不敢作声。

  易华佗洪笑了声,拱拱手道:「老朽和弟妇四更时分前去仙女庙拜访过一次,可惜圣母已经不在了,此时惠然光降,倒是出人意料得很,老朽失迎之至。」

  火灵圣母冷冷的道:「老身是找我女儿来的,你们不是打算要留下我女儿么?」

  恽夫人道:「不错,崆峒派一再劫持咱们的人,咱们要留下令嫒,只不过打算和你们交换人质罢了。」

  火灵圣母脸色冷峻,厉声道:「交换人质,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恽夫人道:「难道岳相公不是你掳去的?」

  「岳相公?」火灵圣母愕然道:「你们说的是岳少俊?」

  易华佗道:「正是岳少俊岳相公。」

  火灵圣母道:「岳少俊虽然为老身「火焰刀」所伤,但老身只是怒他少年狂妄,略予薄惩,并无取他性命之意,有老身一粒「火灵丹」,再经百日修养,自可无事,老身几时又劫持了他?」

  「说得好听。」恽夫人冷笑一声道:「岳相公中你暗算,一直昏迷不醒,不是你派人把他掳去,还有谁敢到归云庄把人掳去?祝灵仙,你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劫持了人,怎么不敢认帐?」

  「住口。」火灵圣母气得白发飞扬,怒笑道:「区区归云庄,并不放在老身眼里,不过老身并未劫持姓岳的小子,你们可得弄清楚了。」

  易华忙看她说得不像有假,不觉一手捋须,沉吟道:「这就怪了。」

  恽夫人道:「二伯,你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么?不是她派人劫走岳相公,还会有谁?」

  火灵圣母怒哼一声道:「人在你们归云庄,是什么人劫走了,你们难道会一无所知?一无所见?」

  恽夫人还没开口,易华佗道:「事情是这样的,老朽因岳相公伤势不轻,非圣母「火灵丹」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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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灵圣母道:「老身不是要小女送药来了么?」「火灵丹」明明是祝巧巧偷偷送来的,她这么说,只是为了顾全女儿的颜面而已。

  易华忙道:「那时老朽和弟妇正前去仙女庙走访圣母,庄中只有恽侄女一人,被人调虎离山引走,老管家和使女小翠,均遭人制住,等老朽赶回,岳相公己为人劫走。」

  火灵圣母怒笑道:「那么怎能认为是老身把人劫走的呢?」

  恽夫人道:「岳相公初到扬州,除了为小女之事,激怒你火灵圣母,和人并无过节,何况近日在扬州的江湖人物,除了你火灵圣母,也更没有人敢到归云庄寻,你说不是你劫走的,这话有谁能信?」

  火灵圣母听得大怒,厉笑道:「好吧,就算是我老身劫走的,你又待如何?」

  祝巧巧道:「娘,岳相公不是我们劫走的咯。」

  火灵圣母道:「是娘劫走的又怎样?」

  恽夫人道:「你终于承认了。」

  火灵圣母怒笑道:「这是你逼老身的,激怒了老身,管教你归云庄化成一片瓦砾,老身都敢。」

  只听一个清朗声音接口道:「何方高人,竟和恽某结下如此深仇大恨,要把归云庄化为一片瓦砾?」

  恽慧君喜道:「是爹回来了。」大家抬目看去,果见晨曦中,正有两条人影,飘行而来。前面一个是道人装束的老人,胸飘五络花白发髯,脸色红润,貌相清瘤。说话的是后面一个青袍人,长眉凤目,黑须飘胸。这两人正是淮扬三杰中的老大淮南子胥哲夫,和老三淮扬派掌门人,人称淮扬大侠的恽钦尧。

  易华忙喜道:「大师兄也来了。」

  火灵圣母端坐在轿中,冷然道:「来的是恽大侠么?方才这话是老身说的。」

  恽钦尧行到庄前,目光朝轿中一注,愕然拱手道:「会是圣母鹤驾在此,在下不知何事开罪了圣母?竟然劳动圣母到敝庄来问罪?」

  火灵圣母平日虽然目空四海,但人家淮扬三杰,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尤其淮南子肯哲夫以「大拿云手」成名,有江淮第一高手之誉。今日之事,一旦闹翻了,自己也未必能占便宜。她心中尽管暗暗响咕,脸上依然一片冷峻之色,沉声道:「你不会先问问你的老婆。」

  淮南子臂哲夫修眉微摆,回头问道:「老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易华佗就把经过情形,扼要述说了一遍。

  胥哲夫拱手道:「此事也许是一场误会,圣母方才不是说过,岳相公并非贵派劫去的么?圣母名重武林,说的自然可信。」

  火灵圣母厉声道:「是老身劫待的,你们又待如何?」

  胥哲夫含笑道:「圣母不可意气用事,贵我二派,平日并无过节而言,圣母何必硬把事情搅在身上,伤了双方和气。」

  火灵圣母道:「这是你们逼我这么说的,老身一生从未怕过什么人,就算伤了和气,我也并不在乎。」

  恽钦尧朗笑一声道:「圣母此次亲出江湖,志在四海,自然不在乎区区淮扬派了,只是事有本始,劫持那位岳相公的,既然另有其人。圣母似乎犯不着为一个不知名的人,把事情包揽过去,传出江湖,岂不令人讪笑?」

  火灵圣母愤怒的道:「江湖上谁敢笑我?」

  淮南子骨哲夫拱拱手道:「淮扬派虽是一个地方门派,在江湖上一向尊重各大门派,不敢招惹是非,但也从不怕事,还望圣母见谅为幸。」淮南子平日好道,与人无争,但这几句话,却说得极为硬朗。

  火灵圣母沉哼一声道:「好吧,冲着你淮南子,老身郑重的说一句,岳少俊绝非崆峒派劫走的。」说完,一挥手道:「咱们走。」两名侍女迅快的放下轿帘,两名抬轿的壮汉立即抬起软轿,拔腿就走。

  恽钦尧拱拱手道:「圣母好走,恕恽某不送了。」祝巧巧是骑着马来的,赶紧翻身上马,跟着轿后驰去,靳半丁一干人也随着疾奔而去。

  易华伦走上一步,躬身道:「大师兄怎么也下山来了?」

  胥哲夫微唱道:「江湖乱像已萌,到处都显得动荡不宁,尤其下月掷钵禅院之会,更为重要,听说各大门派都将派人会合,掌门人也接到了一份请束,特地去找愚兄,咱们三个,好好合计合计。」大家回入庄中,恽钦尧请二位师兄到书房议事去了。

  恽慧君跟着娘,走入后院,一边说道:「娘,女儿要找岳相公去。」

  恽夫人道:「目前一点线索也没有,你到那里去找?」

  恽慧君道:「女儿和小翠改扮一下,就在城里走走,也许可以探出一点蛛丝马迹来,亦未可知。」

  恽夫人拗不过女儿,说道:「你爹赶回来了,一定可以查出劫持岳相公的人来的,唉,你就是性子急,好吧,你要和小翠出去走走,也无不可,只是别走得太远了。」

  恽慧君喜道:「娘答应了,女儿这就去换衣衫,小翠,咱们快走。」不多一会,恽慧君和小翠都换了一身男装,一个扮成读书相公,一个扮成了书僮,悄悄离开了归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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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八公山因祸得福  
  星月朦胧,天色幽暗,从杨州通往真州的一条石板路上,正有几条人影,起落如飞,直奔真州。尽管天色黝黑,就算没有星月,但用石板铺成的道路,即使没练过夜行眼的人,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何况这几条人影,都是武林中的高手,他们在平整的石板路上,施展轻功提纵,一路上自然奔行得极快。不多一会,已经奔近真州城下。
  
  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脚下不觉一停,跟在他身后的人,也一齐刹住身形。这一停,才看清楚一共是四个人,身上都穿着黑色紧身劲装,只要看他们身材,一望而知是些女的。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生得颀长而苗条,这时回过身来,低低的问道:「胡嬷嬷,你抱着他,过得去么?」
  
  第二个身躯矮胖的白发者妪,但她一头自发早已用黑布包了起来,两手平托,臂弯里抱着一个人,闻言尖笑道:「二小姐真把老婆子看成七老八十岁了,这点城垣,老婆子手里再加一个,也一样过得去。」
  
  颀长而苗条的二小姐朝矮胖老妪胡嬷嬷双手横抱着的人看了一眼,叮嘱道:「胡嬷嬷,你可得小心,他……」
  
  胡嬷嬷没待她说下去,接口笑道:「二小姐只管放心,老婆子手里有数,绝不会让岳相公受到半点震动。」
  
  二小姐轻唔一声,没再说话,身子突地转了过去,没见她有任何动作,就像凭虚御风,凌空而起,轻飘飘落在城墙之上。矮胖老妪胡嬷嬷抱着人,双足一点,人如长箭穿云,跟纵飞上城头,果然轻如落叶,点尘不惊。接着是跟在后面的两个黑衣少女,同样双足一点,柳腰轻挫,先后掠上了城墙。
  
  二小姐纤手往身后一挥,当先朝城内飞落,她身后三人,跟着飞落地面。真州,地当南北要冲,城内虽没有扬州的繁华,却也十分热闹,这时,时近三鼓,城内几条较为热闹的大街上,还有零星灯火。四条人影,脚下极快,藉着房屋暗影掩蔽,不消多时,便已奔入南横街后面的一条小巷之中。
  
  越过一排民房,悄悄飞落长安客栈的后进。这是一座小天井,天井两边石凳上,还放着不少盆花,相当幽静。后进一排三间,是二小姐包下来的。当二小姐飘然飞落天井的一刹那,但见廊前同时飞闪出两个苗条人影,一齐躬身道:「二小姐回来了?」
  
  二小姐挥手道:「快进去,点起灯火。」在她说话之时,胡嬷嬷和另外两个黑衣少女也已跟着飞落。
  
  两名站在檐前的少女,且经迅速返身入屋,亮起了灯光。二小姐在前,胡嬷嬷抱着人在后,迅疾走入屋中,把双手托着的人,放到床上。因为屋中有了灯光,才看清楚她们几个人的脸上,嘟蒙着一方黑纱,难怪一直看不清她们的面貌。
  
  此时进入屋子,二小姐首先纤手一扬,从脸上揭下黑纱,接着胡嬷嬷和另外两个女子,也各自揭下了面纱。你当二小姐是谁?她,正是面冷心热的仲飞琼。胡嬷嬷就是玄狐胡大娘,四名女子则是仲飞琼的使女春风、夏雨、秋霜、冬雪。
  
  仲飞琼平日冷若冰霜,但此刻看到俊弟弟脸颊火红,不省人事,她脸上不禁飞起一片愁云,回头吩咐道:「春风,你快去倒一盅水来。」春风答应一声,迅快的转身出去,倒了一盅水走入,送到仲飞琼身边。

  仲飞琼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颗核桃大的蜡丸,捏碎蜡壳,里面是用棉纸包裹的药丸,蜡壳才一捏碎,屋内的人,都可以闻到一缕沁人的清香。仲飞琼细心打开棉纸,是上颗乌黑有光的药丸,足有龙眼般大小。她看着岳少俊枯焦紧闭的嘴唇,心下暗暗作难,别说药丸有龙眼般大,就是小得像梧桐子,也灌不下去。
  
  胡大娘看了她手中药丸一眼问道:「二小姐,这就是老神仙修合的「雪参丸」了?」
  
  仲飞琼点头道:「是的,这是我爷爷五十年前采集近百种罕世灵药,和雪莲子、雪参炼制而成的「雪参丸」,如今,一共只剩下九颗,我们姐妹,每人分得了一颗……」
  
  她看看躺在床上的岳少俊,续道:「他中了火灵圣母一记「火焰刀」,火毒攻心,除了圣母的「火灵丹」,也只有「雪参丸」才能解去他内腑的火毒了。」
  
  胡大娘朝春风等人挤挤眼睛,说道:「四位姑娘请出去一下,老身有句话和二小姐说。」
  
  春风道:「大娘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咱们姐妹说的?」
  
  胡大娘尖笑道:「法不传六耳。」
  
  仲飞琼道:「胡嬷嬷有活要说,你们就出去一下。」春风把手中一盅开水,放到几上,和其他三人,一齐退出屋去。仲飞琼道:「胡嬷嬷,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胡大娘压低声音说道:「岳相公牙关紧闭,人事不省,只怕药丸很难灌下去。」
  
  仲飞琼道:「那该怎么办?」
  
  胡大娘道:「只有先把药丸嚼开,然后用真气哺下去,才能有效。」
  
  仲飞琼粉脸一红,迟疑的道:「这……」
  
  胡大娘低声道:「二小姐不是已和他姐弟相称了么?这是救命,做姊姊的为了救弟弟,那就只好从权了。」
  
  仲飞琼双颊更红,羞涩的道:「我不是不肯……只是……我心里有些害怕……」
  
  胡大娘低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心里只要不把他当作男人,就不会害怕了。」
  
  仲飞仲平日里生性冷做,那有「害怕」两个字?但这回却不禁羞怯起来,一想到口对口哺药,和俊弟偎颊接唇,心头小鹿就猛跳不止,依然为难的道:「这……」
  
  胡大娘道:「二小姐今晚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岳相公从归云庄弄出来,就是为了要救岳相公,不能让易华佗这老小子金针过穴,毁了岳相公一生,如今把岳相公弄出来了,二小姐怎么倒犹豫起来了?」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老婆子出去一下,二小姐也别再犹豫了。」说罢,转身往房外走去。
  
  仲飞琼叫道:「胡嬷嬷……」
  
  胡大娘走到房门口,回身道:「救人如救火,老婆子还是出去的好。」随手带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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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飞琼知道她怕自己害羞,才出去的,如今房中只剩下自己和俊弟两人,她只觉全身一阵燥热。回首看去,岳少俊双目紧闭,两颊色如胭脂,嘴唇乾燥得已呈枯焦,心头一阵不忍,一时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抬手把一颗「雪参丸」纳入口中,轻轻咬碎,和津化匀,走近床前,猛然低下头去,双手捧着俊弟弟面颊,把两片樱唇,紧闹在他嘴上,舌尖运劲,挑开岳少俊紧闭的牙关,把化开的药丸,缓缓哺入他口中,然后再运起一口真气,连同药丸,逼入他腹中,才缓缓直起身子。
  
  她从未和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岳少俊虽然昏迷不醒,她还是霞飞欢颊,娇躯轻颤不已。心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望着岳少俊,低低的道:「俊弟弟,但愿你不会辜负姐姐这番心意……」
  
  房门呀然开启,胡大娘探进头来,皱起一张老脸,笑着问道:「二小姐,药丸喂好了么?」仲飞琼粉脸上红霞未褪,点了点头。
  
  胡大娘闪身而入,说道:「那就好了,二小姐折腾了半夜,该去歇息了,还里有老婆子照顾就好。」
  
  仲飞琼望望岳少俊,说道:「我还不累。」胡大娘自然知道,药虽然喂下了,但他没醒过来,她是不会放心的。
  
  唉,女孩子就是这么奇怪,平日里二小姐冷若冰霜,好像天底下的男人,都不在她眼里,一但遇上了情郎,最坚强的女子,都会柔情如水,变成了多愁善感的柔弱女子。这也难怪,像岳相公这般英俊潇洒的模样,我老婆子若是倒退五十年,一样会为他牵肚挂心,废寝忘食。
  
  老婆子嘴角间不禁绽起一丝笑意,慌忙端过一张木椅,放到床侧,陪笑道:「二小姐,那你就坐下来吧。」她知道二小姐的脾气,当着人,她是不肯在床沿上坐下来的,这样不是显得太亲密了么?
  
  仲飞琼说了声:「谢谢你。」果然在椅上坐了下来,但她一双风目,却一霎不霎盯在俊弟弟的脸上。
  
  岳少俊服下了「雪参丸」,这是消解火毒的灵药,果然不到盏茶工夫,他被内火烧红得像胭脂般的两颊,渐渐消去。又过了一会,他眼珠转动,慢慢的睁开眼睛。仲飞琼看得心头一喜,急忙站了起来柔声道:「俊弟,你醒过来了。」
  
  岳少俊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床前的是仲飞琼,他一挺身,想挣扎着起来,那知这一挣,不但没有挣扎起来,突觉胸口一阵剧痛,口中「啊」了一声,脸色剧变,额上绽出了汗水。要知他中的是火灵圣母的「火焰刀」:「火焰刀」乃是火门极厉害的功夫,除了离火真气,能震伤内腑之外,它仍然是内家的掌功。
  
  恽夫人喂了他一粒「八宝紫玉丹」,那是淮扬派的救伤灵丹,对被离火真气震伤的内脏,虽无法治伤,但对「火焰刀」掌力劈击所伤,应该是能奏效的。只因恽夫人拨开他牙关,把药灌了下去,没有真气度入,那时岳少俊胸腹如焚,陷入昏迷之境,药丸只停在喉头,药力未能下达,直到仲飞琼哺他服下「雪参丸」,以真气把药丸逼入他腹中:「八宝紫玉丹」才被送下。
  
  「雪参丸」内,有千年雪莲、雪参,禀天地至寒之气而生,正是专治「离火真气」,「太阳神功」的灵药,就像以水泼火,自然立竿见影,立刻生效,消解了火毒。岳少俊的昏迷不醒,就是内腑烧得厉害,烧势一退,人自然清醒过来;但清醒并不是伤势的痊好,至少他被震伤的内腑,并未痊愈,被掌力劈伤的伤势,亦未复原。
  
  因为「雪参丸」消解火毒容易,要治疗被震伤的内腑,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补得起来,同样「八宝紫玉丹」虽是疗伤灵药,但伤在内腑,纵是仙丹,也不能药到病除。岳少俊只昂了下头,又躺了下去,而且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头上也绽出了汗珠。
  
  这下直看得仲飞琼猛吃一惊,急急问道:「俊弟,你怎么了?」
  
  岳少俊一手掩着胸口,发出一声呻吟,气息微弱的道:「还好,琼姐姐,是你救了小弟?」
  
  仲飞琼想起方才情景,粉颊一红,口中轻「嗯」一声,说道:「你伤得不轻,刚醒过来,躺着不可挣动,你伤处是不是很痛?」
  
  岳少俊点点头道:「小弟中了火灵圣母一掌……」
  
  仲飞琼道:「你是中了她的「火焰刀」,唉。我告诉你不可去招惹她,你就是不肯听姐姐的活,你不要再讲话了,给姐姐瞧瞧你的伤势。」这回她不再避忌男女之嫌了,侧身在床沿上坐下,轻轻解开岳少俊的上衣,目光一注。
  
  只见他细白的胸脯上,赫然呈现了一条足有尺许长,两分来宽的伤痕,心头暗暗一紧,眼中不觉起了一阵湿雾,低低的道:「她竟对你下这般毒手。」她伸出纤纤玉指,在他伤痕四周,轻轻按动,问道:「这样痛不痛?」她这份关切之情,细心而体贴,真像妻子对待丈夫一般。胡大娘看得暗暗点头,她真想不到二小姐会这般柔情万缕。
  
  岳少俊依然声音微弱的道:「小弟方才胸口剧痛,全身竟然毫无一点气力。」
  
  胡大娘走上一步,说道:「二小姐,老婆子听说「雪参丸」不但清心降火,而且还大补真元,岳相公火毒虽消,伤势未愈,只怕不是十天八天就能痊好。」
  
  仲飞琼双眉深锁,说道:「是啊,他不但内腑被「火焰刀」的离火真气震伤,而且「火焰刀」的掌锋,犀利如刀,击中人身内腑,同样会受到掌力的割裂。所以被「火焰刀」击中,无异是双重创伤,比别的掌伤,要重得多了,没有十天,半个月调养,很难复原……」
  
  胡大娘道:「这就是了,但老婆子却想到一个办法,可使岳相公的伤势,迅速痊愈。」
  
  仲飞琼听得一喜,问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胡大娘低笑道:「老婆子有几个脑袋,敢在二小姐面前撒谎?」
  
  仲飞琼欣然道:「那你快说,怎么能使他伤势迅速痊愈呢?」
  
  胡大娘笑了笑道:「二小姐,你不想想看「雪参丸」功参造化,大补真元,这是人间仙药……」
  
  仲飞琼拦着道:「胡嬷嬷你别再说「雪参丸」了,快点说怎么能使他伤势迅速复原,才是正经。」
  
  胡大娘道:「老婆子的意思,是说岳相公服下了老神仙炼制的仙丹,伤势怎么还会好得如此缓慢?主要就是岳相公经火毒震伤内腑,元气耗损过矩,一时无法恢复他本身的修补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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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飞琼点头道:「胡嬷嬷果然经验老到,这话说得极是。」
  
  「二小姐过奖了。」胡大娘得意一笑,接着道:「所以依老婆子之见,如能替岳相公打通经络,周身血脉畅通,营卫自调,药力就能发散,伤势自可极快复原了。」
  
  仲飞琼矍然道:「这道理我竟然没有想到,以本身真气,打通十二经络,正是治疗内伤最好的办法,何况他已经服了爷爷的「雪参丸」,自可早日康复了。」说到这里,接着道:「好,胡嬷嬷,我这就替他施为,你替我好生护法。」
  
  胡大娘尖笑道:「这还用二小姐吩咐?老婆子省得。」
  
  仲飞琼转身看去,原来自己和胡大娘说话之时,岳少俊已昏然睡去,一张平日颜色如冠玉的俊脸,如今烧红已退,就显得特别的苍白,心中自然万分的不忍。这就脱下凤头鞋,跨上床去,盘膝坐定,默运内功,缓缓伸出手去,掌心抵在他后心「灵台穴」上,将自己内力,缓缓送将过去。
  
  那知真气甫由掌心输入岳少俊的体内,突觉他体内真气,逆冲过来,心头不由暗暗一震,忖道:「他伤势虽然不轻,也不至于逆血倒行?莫非是给「火焰刀」震力,把他内腑震反了?」正因他逆血倒行,仲飞琼更非给他打通经络不可。
  
  仲飞琼发现逆血倒行,当下双掌按着不动,缓缓吸气,增加了几分力道,顺着他经络,强行攻去。要知她乃是雪山老神仙玄灵叟的孙女,一身修为,以内功而论,在江湖上足可列入一流高手,经她这一催动真气,果然立时打通岳少俊体内一处逆转的经络。但就在此时,只觉岳少俊身躯陡震,口中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仲飞琼猛吃一惊,急忙住手,轻声问道:「俊弟弟,你怎么了?」岳少俊脸如白纸,双目紧闭,气如游丝,那里还会说话?
  
  仲飞琼抱住他身子,泪水从她梨花脸颊上,像断线珍珠,一颗颗的滚落下来,口中只是低低的叫着:「俊弟弟,你醒一醒,醒一醒呀。」
  
  胡大娘看出情形不对,三脚两步奔了过来,问道:「小姐,怎么了?」
  
  仲飞琼拭拭泪水,直起腰道:「他逆血倒行,经穴闭塞,只怕……」
  
  胡大娘道:「以二小姐的功力,无法冲开经穴,导气归元么?」
  
  仲飞琼摇摇头道:「我这点功力,只能顺着他气机,因势利导,稍有一两处阻碍,还可冲得开,像他这样气血逆行,要有极大功力的人,才能逐经逐穴,一一冲开经穴,我如何能冲得进他经穴,导气归元呢?」胡大娘听得一呆,二小姐一身功力,江湖上已经少有对手,她还冲不开岳相公经穴,把逆行的血气,引导归元,那么还有谁冲得开呢?她看到二小姐以泪洗面的凄苦模样,心头空自着急,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听仲飞琼自言自语的道:「去找大姐、大姐夫,那也是没有用的了。」
  
  「哦。」她忽然回过头来,问道:「胡嬷嬷,今天几时了?」
  
  胡大娘道:「十二月初一了。」
  
  仲飞琼又道:「现在什么时光了?」
  
  胡大娘开门出去,看看天色,说道:「快五更天了。」
  
  「好。」仲飞琼道:「你快叫涂金标去套车。」胡大娘应了声「是」,急匆匆出去。
  
  这时东方已露出鱼白色来,天色说亮就亮,只要东方一白,窗棂上很快就透进曙光。仲飞琼看着气息微弱的岳少俊,心头绞得紧紧的,愁苦欲绝,她用棉被裹着他,双手抱起,一步步往门外走去。胡大娘迅速奔入,正待说:「车已套好。」
  
  看到二小姐抱着岳相公走出,急忙伸手去接,说道:「二小姐,还是我来吧。」
  
  仲飞琼没把手中的人交给她,反而抱紧了些,好像有人要从她的手上,把俊弟弟抢走的一般,低着头道:「你去付清店帐,我们立即上路。」平日像百灵鸟一般,喜欢多嘴的四名使女,今天跟在她身后,准也不敢插一句嘴。
  
  胡大娘忖清店帐,青煞手涂金标早已套好马车,那是一辆美丽的双辔轿车,已经停在客店门口。仲飞琼和四名使女,都已上了车,等胡大娘上车之后。涂金标放下了车帘,问道「大娘,小姐要上那儿去?」
  
  胡大娘望望仲飞琼,问道:「二小姐,咱们上那儿去?」仲飞琼依然低着头,她脸几乎贴到岳少俊的脸上,她已经浚有了羞涩,担心的只是他的伤势,气血逆行,是练武的人的大忌,不知他还能不能支持到地头?她的心几乎碎了,好像只有紧抱着他,紧贴着他的脸,他的生命才能延续下去。
  
  她一颗心完全在他身上,像失魂落魄似的,连胡大娘说的话,都恍如未闻。胡大娘看的暗暗摇了摇头,二小姐已经一晚未睡,她这样心神交瘁,如何支持得住?心中想着,一面朝春风暗暗使了个眼色。春风就坐在二小姐的身傍,低低的道:「二小姐,大娘问你要上那里去呢?」
  
  仲飞琼忽然抬起头来,说道:「八公山,要快,今晚天黑前一定要赶到。」胡大娘不知她上八公山去做什么?但只好从车帘中探出半个脸去,说道:「涂金标,小姐吩咐,上八公山去,越快越好,今晚日落前一定要赶到。」
  
  涂金标答应一声,一抖疆,扬起了字里的长鞭,在空中发出「劈啪」一声脆响,两匹马得到了暗示,立即撤开四蹄,拖着车子,绝尘而去。马是千中挑一的名驹,驾车的又是江湖上成了名的好手,但这一趟路,依然赶得他挥汗如雨,马不停蹄,连中午都没打尖。
  
  仲飞琼坐在车中,还不迭地催快,总算在日落时分,赶到了八公山下。到了地头,马蹄自然渐渐缓了下来。仲飞琼一天没进饮食,坐在车上,只是紧抱着岳少俊,连手都不肯松一下,这时车行渐渐缓了下来,她突然抬头问道:「到了么?」
  
  胡大娘忙道:「是的,到了。」
  
  仲飞琼问道:「是什么时候了?」
  
  胡大娘道:「约莫酉刻时光。」
  
  仲飞琼长长的吁了口气,,仰首说道:「总算没有迟来。」车子已在山边一处林下停住,大寒天,涂金标还抹了把汗水,才跳下车辕来,打起车帘。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四女,首先跳下车去。
  
  胡大娘道:「二小姐,你一天一晚,没吃一点东西,岳相公还是交给老婆子来抱吧。」
  
  仲飞琼道:「不。」她只说了一个「不」字,就抱着岳少俊跳下车,举步朝山上走去。胡大娘望了四名使女一眼,正待跟着上去。仲飞琼忽然回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好了。」胡大娘应了声「是」,只得停住,目送二小姐一个人踏着沉重的脚步,往山上行去。
  
  八公山上,从前有汉淮南王刘安的庙。据说刘安礼节下士,有八公诣门,安甚敬之,八公能炼丹化金,出入无间,有一天八公与安登山,埋金于此,白日升天,所以后人就叫它八公山。刘安庙早就毁了,但庙前有一棵老桂树,大可几人合抱,老干盘空,覆盖十数亩,犹巍然独峙,望去如伞如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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