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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林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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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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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从那个终生难忘的夜晚以后,我彻彻底底地痴迷上了尹姐,我的脑袋里什么也没有,完全被尹姐所占据。

  只要一想起尹姐,一想起尹姐的芳容,一想起尹姐的嘴巴,一想起尹姐的酥胸,一想起尹姐的丰臀,一想起尹姐的阴道,我的鸡鸡便极不安份地蠢蠢欲动、摇头晃脑起来。

  更让我倍感性福的是,尹姐也爱上了我,每当我们欢聚在一起的时候,经过一番发疯般的热吻之后,尹姐搂抱着我情痴意迷地说道:“小力,你知道吗,姐姐一想起,浑身便不停地哆嗦,下面哗哗哗地湿成一片!”

  “是吗?让我看看!”尹姐一听,立刻展开了双腿,我将手掌伸到她的阴部一摸,果然如此,尹姐的阴部又湿又热,连内裤都渗透了。

  我顿然兴奋起来,得意洋洋地拽掉尹姐的裤子,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呼地将鸡鸡插进尹姐湿漉漉的阴道狠狠地狂捅起来,尹姐曲张着双腿,背倚着炕柜,时尔默默地望着自己的阴部,时尔又抬起头来温情地瞅瞅我,然后又伸过手来,抓摸着我的胸脯、我的乳头。

  “叭叽、叭叽、叭叽、叭叽、……”

  我的鸡鸡欢天喜地捅搅着尹姐的阴道,每次冲撞一次,都好似冷不防抛进小池塘里的那根扎鱼的铁铣,呼地溅起一片片白白的涟漪,发出一阵阵悦耳的脆响。

  望着狂猛地冲撞着尹姐阴道的鸡鸡,我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他一夜之间变得出奇的巨大,并且令我无法想像地老成起来。

  面对着尹姐的阴道,我的鸡鸡不再像最初那样,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像只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顶乱撞。

  更让我引为自豪的是,我的精液再也不像第一次与尹姐性交那样,不是令人失望地草草早泄,使好端端的性爱半途而废,再不就是长久地无法排出,无论是怎样折腾,就是不能正常地射精。

  现在,以上诸种让我无颜、使我沮丧的情况全都永远地成为过去,被我无情地扫进我人生历史中的垃圾堆里。

  你看,在尹姐那洞开的成熟女性的阴道前,我初试锋芒的鸡鸡闪烁着逼人的冷光,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发起一轮又一轮让尹姐应接不暇的攻击。

  “哦,哦,哦,……”

  在我疯狂的进攻下,尹姐无法自制地呻吟起来,听着尹姐那放浪的啊哼哼声,我更加兴奋起来,鸡鸡更加有力地撞击起来。

  “嗬嗬嗬,”尹姐摸了一把我那湿淋淋的鸡鸡:“好粗啊,几天的功夫就变得这么大啦!……哎呀,哎呀,好硬啊,好硬啊,好,好,……”

  “好吗?”我以征服者的表情,一边持续不停地插捅着尹姐,一边老道地问道:“好吗?尹姐!”

  “好,”

  “嘿嘿,怎么个好法啊?”

  “去,去,去,去你奶奶个孙子的,好就是好呗!”

  “可是,尹姐,你给我说说啊,到底是怎么个好法啊?”

  “麻酥酥的!”

  “是吗?”

  “是的,小力,你撞得越很,我的里面就越麻,我也就越舒服!”

  “好啊,那就狠狠地撞吧!”

  说完,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牙着一咬,坚硬无比的鸡鸡冲着尹姐的阴道狠狠地顶撞起来,尹姐闭上了眼睛:“嗯,嗯,嗯,好,好,好,就是这样的撞!”

  我不知疲倦地捅啊、插啊,直至将身下的尹姐插得气喘吁吁、热汗淋淋,她双手搬着光滑的大腿,以乞求的口吻说道:“小力,射了吧!”

  “为什么,我还没有玩够呢!”

  “小力,明天再玩吧,姐姐受不了啦!”

  “尹姐,这才多长时间啊,还没到一个钟头呐!”

  “小力,真的,我真的受不了啦,我的腿都抬不起来啦,都麻木啦!……小力,可怜,可怜姐姐吧,姐姐明天还得出去卖烟呢,这一站就是一大天啊!”

  “好吧,我射!”

  听到尹姐的央求,我运了运气,做好了射精的思想准备,我抬了抬尹姐的屁股:“尹姐,抬一抬,向上抬一抬!”

  “哦,好!”尹姐乖顺地厥起了屁股,我用手指在尹姐的阴道里蘸了蘸,将爱液涂抹到龟头上,然后冲着尹姐阴道作最后的攻击,在噼噼叭叭的响声中,在尹姐啊啊啊的呻吟中,我猛一颤抖,哗——一滩精液径直喷射进尹姐的阴道里。

  尹姐慌忙抓过身边的手纸:“啊,好多啊!天天玩,咋还这多么啊!”

  更让我喜出望外的是,差不多整整一个学期,妈妈和爸爸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我在逃学,于是,我便继续放心大胆地编织着无耻的谎言。

  冬天的早晨来得格外的迟缓,当墙壁上的挂钟无精打采地敲到第六响时,泛着层层霜花的窗户依然是一片冷冰冰的漆黑。

  我咕碌一声爬出被窝,草草地洗把脸,然后背起书包向妈妈索要午餐费:“妈妈,给钱,我上学去!”

  “小力,”妈妈打开她精美的小钱包:“才六点,你这么早上的什么学啊!”

  “妈妈,快到期末了,要考试了,许多功课需要复习,老师让我们早点到学校,作早自习!”

  “哦,给!”

  “妈妈,多给几个吧,我很晚很晚才能回来,我得在学校吃晚饭啦!”

  “哦,对,给,再给你一张!”

  我将妈妈给的零用钱往口袋里一揣,一路打着口号欢天喜地跑出门外,蒙在鼓里的妈妈对同样也是一无所知的爸爸笑嘻嘻地说道:“咱们的儿子长大了,听话啦!”

  “是吗?”爸爸表示出一点怀疑:“真是这样吗,他怎么天天有晚自习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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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妈妈和爸爸以后的交谈我再也没有听到,我也不想听到,我现在什么心思也没有,脑袋里只有尹姐。

  “尹姐!”我径直奔向尹姐家,尹姐刚刚起床,我们热烈地狂吻一番,然后,我帮助尹姐劈柴、和煤、生火、烧饭。

  吃完早饭,尹姐选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我则推着尹姐的小车去寺庙附近卖烟,当尹姐骑着自行车从幼儿园里赶回来时,我早已将她的小烟摊摆放得井井有条。

  “哦,”尹姐将自行车靠在一棵树杆上,然后吹着冻僵的手缓缓地走到烟摊前:“小力,干得不错啊,……”

  “尹姐,我已经卖了好几盒了,给,这是烟钱!”

  “嗬嗬,谢谢你!啊,小力,今天好像比昨天还要冷啊!”

  “是啊,尹姐,都快八点了,还是看不到太阳!阴沉沉的天空,看着好难受!”

  “别作梦啦,还想太阳呢,没准今天得下雪!”

  我们在寒风中幸福地交谈着、笑骂着,我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我们一边谈笑着,一边不停地跳跃着,寒冷冻得我们脚趾头针扎般的剌痛,我们不得不跳跃起来,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一丝可怜的热感,从而缓解一下冻僵的脚掌。

  我们面对着面,随着口腔的一张一闭,向外吐露着滚滚热气,扑打到对方的面颊上。

  交谈中,我们完全忘记了寒冷,聊着聊着阴沉沉的天空便不可思议地漆黑起来:“哦,天黑了,尹姐,咱们该回家啦!”

  “对,回家,做饭吃!”

  “对,回家,做饭,吃完饭,做爱!”

  “去,小坏蛋,就知道那个!”尹姐一边收拾着小摊一边用冻僵的手拧了一下我冻僵的鼻子:“坏蛋,没出息,就知道那事!”

  晚饭之后,安顿好两个孩子,尹姐笑吟吟地坐到我的身旁,我迫不急待地搂住她的脖子,尹姐心领神会:“小坏蛋,”说完,她开始解衣服,当我们双双钻进被窝时,我悄悄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白天从商店里买来的刮脸刀片,我将刀片在尹姐的眼前晃了晃,尹姐惊讶地问道:“小力,你要干啥?”

  “那还用问,尹姐,我要给你刮毛!”

  “不,”尹姐摇摇头:“不,我不刮!”

  “刮吧,要它干啥啊!”

  “……”

  我终于说服了尹姐,尹姐极不情愿地叉开了大腿,我美滋滋地拿着刮脸刀片,我学着妈妈的样子,先用温水把尹姐的阴部清洗一番,然后用毛巾擦去水渍:“啊,”望着眼前娇嫩可爱的、流溢着香皂气味的阴部,我情不自禁地啃了一口:“好香啊!”

  “嘿嘿,坏蛋!”尹姐叉着大腿笑道。

  我抓起一团白乎乎的香皂沫在尹姐的阴部反复地涂抹着,然后将刀片轻轻地贴靠上去,尹姐见状,两条大腿突然哆嗦起来:“小力,你可小心点啊,别刮出血啊!”

  “放心吧!”

  “咔、咔、咔、……”

  “……”

  刀片所过之处,伴随着一阵咔咔的脆响,一根根弯弯曲曲的黑毛立刻应声翻倒地,继尔露出一片细白的皮肤,经过我仔细的刮抹,尹姐的阴部由上至下发生了喜人的变化,活像一座白色的小山丘,我顺嘴嘀咕道:“哇,好漂亮的白头山啊!”

  “嘻嘻,”尹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她伸手摸了摸光溜溜的阴部:“嘿嘿,刮得这么干净,冷丁还不习惯呐!”

  啊——我死死地盯着尹姐光洁的阴部,渐渐地,我的脑海里再次浮再出妈妈那同样也是光滑的私处,我顿时兴奋起来,胯间的鸡鸡立刻昂起头来,我坐起身来,扒开尹姐的阴唇便将鸡鸡塞了进去。

  哇,好奇妙的感受,当我的鸡鸡完全没入尹姐的阴道里,当我的小腹碰到尹姐光溜溜的阴部时,那软绵的、细嫩的、光鲜的感受,令我感慨万千,我幸福地闭上了眼睛,想像着此刻捅插着的地方,应该就是妈妈的私处,哈哈哈,我虽然无法与妈妈交合,可是,我却找到了理想的替代品——比妈妈小一旬的尹姐的阴道。

  “妈妈,”我忘情地呼唤着,一头扑到尹姐的裸体上,尹姐双腿紧紧地夹住我的脊背,两手不停地抚摸着我:“什么,妈妈?”

  “妈妈,”

  “坏蛋,谁是你的妈妈!”

  “妈妈,”

  “……”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

  我正趴在尹姐的身上,一边狂插着一边深情地呼唤着妈妈,突然,房门梆梆梆地响动起来,我激泠一下睁开了眼睛,呆呆地望着身下的尹姐,尹姐稍试迟疑一下,然后一把将我推开:“小力,快,穿衣服!”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

  在激烈的敲门声中,我和尹姐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尹姐翻身下地,一边扣着衣钮,一边趿拉上托鞋跑向房门:“谁啊?”

  “开门,快开门,派出所的!”

  “哦,派出所的!”尹姐皱着眉头一边嘀咕着一边打开了门锁,哗啦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两个年轻的警察手里握着光束剌眼的手电筒,表情严肃地走进屋门:“你就是尹淑丽吗?”

  “嗯,我是!”

  “对啦!”其中一个警察冲着屋外点点头:“同志,找到啦,进来吧!”

  两个警察一闪身,黑漆漆的屋外立刻挤进一男一女两个人来,我哆哆嗦嗦地坐在炕沿着,借着里屋门缝的间隙往外一瞧,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唉,我的老天爷,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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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是妈妈和爸爸,他们的头上、肩上、眉毛上挂着雪花,穿着厚重的呢子大衣一身冷气地挤进尹姐的家门:“我儿子呢?”妈妈两只手操在衣兜里,冷冷地问尹姐道:“我儿子在你家吧?”

  “你是?”尹姐怔怔地问道:“你是谁啊?”

  “我是×××的妈妈,×××在你家吧?”

  “哦,”尹姐点点头:“在,在,……”

  没容尹姐再继续说下去,妈妈一把推开尹姐,怒气冲冲地迈进里间屋,看到呆呆地坐在炕沿上的我,妈妈秀目圆瞪,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好啊,好小子,瞅你做得好事,你,你,你就是这么给我上学的,是不,这,这,这就是你的晚自习,对不?”

  我惭愧地低下头去,我已经没有任何辩驳的理由,看着对我充满希望的妈妈,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妈妈冲我怒吼了一阵,然后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将尚未发完的余怒倾泄到尹姐的头上:“好你个女流氓,臭马子,你,你教唆青少年学坏,拉不懂事的孩子下水,我要告你去!”

  “你——”尹姐浑身颤抖地瞪着妈妈:“你,你,你说什么?”

  “流氓,马子!”

  “你,你,你狗血喷人,我,我,我跟你没完!”说完,在十字街头一贯是逆来顺受的尹姐突然像一头被逼疯的绵羊似地扑向妈妈,一个警察立刻挡在中间,爸爸则默默地拽住了妈妈:“算啦,算啦,找到就行啦,别吵啦,这么骂骂咧咧下去,有什么用呢!”

  在两个警察的劝说和调解之下,妈妈终于张开尊口向哭得一堪糊涂的尹姐陪理道歉:“对不起,我一时冲动,我不应该骂你、污辱你,请你原谅!……”

  说完,妈妈冲着爸爸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拉起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尹姐的家门,爸爸紧紧地跟在妈妈的身后,两只大脚踏着厚厚的积雪,发出令人讨厌的吱嘎吱嘎的声响:“唉,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啊!”爸爸唉声叹气道:“我怎么总也弄不明白,咱们家里的条件那么好,你就是偏偏愿意往那贫民窒里跑呢?你看看吧,那个卖烟的家,那还叫家吗?没有暖气、没有煤气,甚至连下水道都没有,……小兔崽子,你怎么就愿意往这种地方跑呢?”

  我被妈妈和爸爸一前一后夹在中间,像个被抓获的遣逃犯似地押回暖洋洋的家里,面对着扑鼻而来的滚滚热气,我的心情却冷到了冰点,我低垂着脑袋瓜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妈妈哗地拽过一把椅子呼地坐在我的对面:“好小子,真没想到哇,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逃了差不多一个学期的学,以前我没往心里去,没注意你,最近才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连班都没上,先去学校找你的班主任。好家伙,整整一个学期,你竟然一天学也没上。

  我跟你爸爸四处打听,跑了不知道多少条街路,直到天黑了,才打听到你总跟一个卖烟的臭娘们鬼混在一起,可是,当我和你爸爸风风火火地跑到大庙那里时,已经找不到一个卖烟的。

  没有办法,只好找派出所帮助。唉,我的脸啊,都让你给丢净啦!”

  “这个小兔崽子!”爸爸骂了一句,然后自言自语道:“唉,计划生育工作怎么没早点搞呢?如果计划生育工作早搞几年,就没这小子啦,我也不必跟他操这份心啦!”

  “去,”妈妈冲着爸爸瞪了瞪秀眼:“去,去,去,我教育孩子呢,你少插嘴!”然后,妈妈以审讯般的口吻问我道:“你老老实实地给我交道,你和那个臭马子有没有那种事?”

  “什么事?”我刁顽地问道。

  “你别明知顾问,快说?”

  “没有!我只是不愿意上学,不想再跟老师打架,可是,外面又冷得要命,我白天帮着尹姐卖烟,晚上到她家暖暖。”

  “嗬,你说得倒挺轻松,让人听起来也觉得挺好听的啊,鬼知道你们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

  “唉,”爸爸继续唉息道:“现在的社会啊,真是太乱了!”

  “儿子,”妈妈突然缓和了口气,她拉住我凉冰冰的手掌:“儿子,你还想不想学好啦,啊?”

  “想!”

  “可是,你这样下去,还能好哇,不得变成小流氓啊!”妈妈揉了揉我冻僵的手指:“儿子,以前的事,妈妈不再追究你啦,整个初中你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去了,我已经托好人了,准备把你送到一所全市最好的高中去,你一定要改过自新,好好地用功,给妈妈考上大学,行不行啊,儿子!”妈妈的口吻简直就是在乞求:“儿子啊,妈妈的宝贝儿子,你就当给妈妈学习吧,给妈妈考大学,这,还不行吗?”

  “行,妈妈,到了新学校,我一定好好学习!”

  “哎,”妈妈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可贵的笑容,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妈妈继续说道:“你看你姐姐,提前一年考上了全国重点大学!”

  “哼,”望着正站在墙边埋头洗衣服的姐姐,我不服气地哼哼起来,然后把脸一扬,显现出一丝不屑的神色,妈妈冲我冷冷一笑:“你哼哼个啥,你有啥不服气的,你姐姐不仅提前一年考上了大学,考数学的时候,还答对了一道没有任何考生答对的数学题!”

  “哼,”我把嘴唇一撇:“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姐姐!”我冲着姐姐喊道:“祝贺你,提前一年考上了大学!”

  “谢谢,小弟,你赶快学好吧,也考上大学!”

  “考大学,小事一桩,姐姐,我先考考你这个重点大学的学生吧!”

  “考吧!”姐姐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姐姐,中国第一个朝代是哪个朝代?”

  “唐朝!”

  “哇,”听到姐姐的话,我扑哧乐出了声,顿时趾高气扬起来:“算啦,算啦,姐姐,你竟然连最基本的历史知识也不知道啊,算了,不考你历史啦,我再考考你地理,姐姐,日本在哪个洲?”

  “欧洲!”

  “什么,”我呼地站起身来,走到姐姐的身旁,姐姐瞅了瞅我:“怎么,不对吗?日本不是西方国家吗?”

  “姐姐,”我指了指姐姐头上的世界地图说道:“我的好姐姐,请你抬起头来,好好地看看地图,日本在哪,你给我找找!”

  “在哪!”高度近视的姐姐扶了扶眼镜,望着眼前的地图茫然地嘀咕道:“在哪,在哪呢,真的啊,日本在哪呢?”

  “哼哼,”我把脸转向了妈妈:“哼哼,瞅瞅吧,妈妈,这,就是重点大学的学生!”

  “你少臭美!”看到姐姐的窘态,妈妈冲我说道:“你姐姐对历史和地理从小就不感兴趣,并且,考大学的时候也没考这些,儿子,如果你不服气,你就好好地用功,也考大学,这才是正经事!”

  “哼,用功就用功呗!”

  “儿子啊,”妈妈非常认真地说道:“你看看,咱们家属楼里的孩子们每年都有考上大学的,没有一个家庭没有大学生的,儿子,你一定要给妈妈争口气,考上大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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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你放心吧,不过!”我讨价还价似地说道:“不过,妈妈,你以后不要再跟尹姐过意不去啦,人家没有什么不对的,……”

  “去,去,去,”听到我再次提及尹姐,妈妈立刻沉下了脸来:“你少跟我提她,一想起她我就烦心!”

  夜深人静之后,我直挺挺地仰躺在被窝里,漫无目标地思来想去,我自己也认为:再这样下去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我将彻底地沉伦下去,正如妈妈所说的那样,成为一个小流氓!

  不,不,我可不想那样,我要振作起来,做出点成绩,给妈妈和爸爸看看,也给楼里那些个小伙伴们看看。

  童年时代,我们这些小伙伴们一有机会便欢聚在一起,弹溜溜、甩纸牌、捉迷藏、过家家、摔泥炮、……如今,许多长我几岁的伙伴们已经大摇大摆地迈进高校的大门。

  我,我,我为什么不能进高等学府深深造呢?

  我,我,我跟你们相比,差些什么呢?

  我不就是一学期没有上学吗?

  我可以把它补回来的,完全可以补回来的,哼哼,信不信?

  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吧!

  我不愿意就此沉伦下去,我努力使自己的心情从尹姐的身上转移到功课上去,我做到了,在新的学期里,我将精力全部倾注在功课上,我与朋友孙逊相互鼓励,一定要共同迈进大学的校门。

  “是啊,”孙逊认真地说道:“别瞎扯啦,收收心吧,把功课好好地划拉划拉考大学去吧!”

  有时,当看书看得头晕眼花时,我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尹姐,我觉得应该找个机会偷偷地跑到尹姐那,向她解释解释,对,应该见见尹姐,应该解释解释。

  主意一经打定,在一个休息日,我借顾去图书馆看书,悄悄地溜到寺庙。

  啊,看到了,看到了,我看到了尹姐,她还是那个乐天的样子,头上裹着花纱巾,倚在小车旁,乎冷乎热地应付着闲汉们的调逗:“去你奶奶个孙子的!”

  我兴奋得差点没喊出声来,可是,仅仅数钞钟,我又犹豫起来,我的脚下突然沉重起来,我既想尽快地跑到尹姐的身旁,然而,一想起妈妈与尹姐斗鸡般的赅人场面,我又担心起来,担心尹姐会怪罪于我:“小力,瞅你妈妈说的那些话吧,一点都不讲理,老弟,难道是我主动勾引你的吗?”

  想到此,我左右为难,想离去,又不甘心,于是,我只好久久地伫立在距离尹姐不很远的地方,傻呆呆地望着她。

  一个行人跳下自行车走到尹姐的烟摊旁,他掏出一张钞票,又喊了一声正忙着与闲汉们打情骂俏的尹姐,尹姐闻声转过身来,她扬起脸来,正欲接过行人手中的钞票,突然,她的目光无意扫视到马路的对面,我也正好宁视着她,我们的目光意外地对焦到了一起,尹姐拿着钞票的手膊定格般地停在了半空中,行人不耐烦地催促着,可是,尹姐仿佛耳聋一般,她咧着嘴将钞票还给了行人,不顾一切地冲过马路:“小力!——”

  “尹姐!——”

  我们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向对方伸出了双手,一瞬间,四只手掌紧紧地抓握在一起,我反复地呼唤着:“尹姐,尹姐,尹姐,……”

  “小力,”尹姐饱经沧桑的面颊突然颤抖起来,一串串热泪不由自主地滚出了眼眶:“小力,喔喔喔,……”

  “尹姐,我,我,我对不起你,我代表妈妈再次向你道歉!”

  “唉,”尹姐松开我的手,抹了一把泪水:“小力,别提那些闹心事啦,我这个人没心没肺,过去的事情就拉倒,……”

  “尹姐,我决定开始好好地用功,我不能再这样混下去了,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更没有什么出路!”

  “对,对,对,”尹姐非常赞同地点点头:“这样就对啦,小力,你一定要好好地念书,将来会有出息的!”

  “尹姐,”我心里有愧,脑袋一热,便不假思索地乱许愿、大开空头支票:“尹姐,我一定好好学习,等我能挣钱的时候,我一定报答你!”

  “嗨,”尹姐理了理我的发际:“小力,姐姐不图你什么,你能够好好的,有出息,姐姐就心满意足啦!”

  人怕见面,树怕扒皮,从此以后,我与尹姐又偷偷摸摸地恢复了情人的关系,因为学习紧张,来往虽然没有昔日那般频繁和热烈,但始终没有彻底中断,直至我走出大学的校门,依然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情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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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四年的大学生活是平静如水的,与我沦为无赖的漫长过程是毫不相关的,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真的要硬写下去,有跑题之嫌。

  因此,限于篇幅和精力,大学期间的读书生活还是一笔带过为好。

  说几句多余的话,我读书期间,偶尔谈过几次恋爱,均以失败而告终,我能够接触上的女同学,不是妈妈相不中,便是人家没看上我。

  只有那么一次,我终于无比荣幸地得到一位女同学的垂倾,这着实让我受宠若惊,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极其挑剔的妈妈也相中了这位女同学,我把她领到家中,妈妈和她闲聊好长时间,当获知她家在关内,毕业后将意无反顾回到故乡时,妈妈立刻让我们中断了恋爱关系。

  这些事件后,我更没有什么心思跟女同学们谈说情爱。

  没有真正的投入,便不会获得满意的果实。

  说句老实话,我的心里还是惦记着尹姐,哪怕有一点可乘之机,便会像个小偷似地溜到尹姐那里。

  毕业后,妈妈挖门子盗洞,煞费苦心,终于将我塞到政府机关的宣传部。

  我的顶头上司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矮胖男人,他戴着一幅高度近视眼镜,高高隆起的镜片后面突现着一对狡诘的小眼睛,不怀好意地瞪着我。

  他浑圆的酱块脑袋后面拱着一个可笑的大肉球,这使我不由地想起了北朝鲜的金老胖。

  他那肮脏的蒜头鼻子下有一张又长又扩的大嘴巴,嘴唇出奇的又厚又肥,每当说话的时候,肥硕的嘴角总是不自觉地流淌着令人作呕的口水:“嗯,啊,哈!”每次说话前,他都要有气无力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嗯、啊、哈”一番,然后,他哗地拽开自己的抽屉:“小张啊,这,这些是我写的新书,你拿去好好地看看吧!

  我相信,读完我的这些书后,对你以后的宣传工作一定会有很大帮助的!

  “说完,他将几本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味的书籍以无比自豪的神情推到我的面前,我诚慌诚恐拿起一本粗略了地翻了翻,厚厚的书页里全部是清一色的官腔话,活脱脱的党刊党报的复制品。

  “小张啊,以后你负责我们部里对外宣传的稿件整理工作,嗯,啊,哈,这个工作很重要的哦!”

  此人姓韩,我们办公室所有的小职员们都一口一声地、无比逢承称呼他谓:“韩主任、韩主任!”

  当我还没有弄清楚“韩主任”的鼎鼎大名时,他的外号却非常意外地提前流进了我的耳朵:“韩大喇叭”

  上班没几天,我便注意到,韩大喇叭是个非凡的人物,几乎每天都有人拿着小条子来求他办各种各样的事情,每次此时,韩大喇叭草草地看了看人家送来的小条子,然后便非常客气地与之握手、寒喧,接下来,便突然摸摸脑门:“哎哟,我的烟抽完啦,你,下楼给我买盒烟吧!”

  有求于他的来人不敢怠慢,转身便去给他买烟,或者,他又这样的嘀咕道:“哦,单位里的开水实在是没法喝啊,你,给我买听饮料吧!”

  当他接过香烟或是饮料后,便若有所思地看看腕上的手表:“放心吧,你的事情吗,我一定尽量去办,嗯,啊,哈,时间不早啦,咱们下楼找家饭店,边吃边聊吧!”

  “好,好,”来人无比爽快地答道,然后又问道:“韩主任,咱们去哪家饭店吃啊?”

  “嗯,啊,哈,……别太浪费啦,楼下新开了一家饺子馆,咱们就简简单单地吃点饺子算了!”

  “好的,韩主任,咱们走吧!”

  于是,韩大喇叭便乐乐嗬嗬地喝酒去了!

  回到家里,我便把上司的大号以及他的这些故事讲给妈妈听,妈妈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嘿嘿,韩主任这个人特能吹,”妈妈给我介绍道:“我在政府里的同事们告诉我:韩主任的学历很高,并且,笔杆子更硬,开会的时候,往往不用拟草稿,滔滔不绝,出口成章。年轻的时候,凭着超人的口才,他曾经爬到了市长秘书的位置。

  可是,这个人太好色,有了点职权便忘乎所以,在政府里乱搞男女关系,把个政府大楼弄得乌烟瘴气,影响极为恶劣。

  结果,市长盛怒之下,一脚把他踢出了市长办公室,贬到了一个有职却没有任何实权的宣传部。韩主任这小子不但嘴巴特能讲,嗓门更大,到了宣传部,非常热衷于搞宣传、鼓动工作,久而久之,就冲着他的大嗓门,人们便送给他”韩大喇叭“的外号。”妈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是啊,这个韩大喇叭啊,不但好色,更喜欢喝酒,听同事们讲,这家伙见酒没命,一喝起来便没完没了,不喝醉不算完。结果啊,喝出了脑血栓,儿子,你注意到没有,他现在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说话的时候总是流口水,那都是喝酒喝的,没喝瘫痪、没把小命喝丢就算便宜他啦!唉,”一提及喝酒,妈妈突然皱起了眉头:“唉,我还得请他喝酒呢,我最讨厌这个人,以前到机关办事接触过他几次,这家伙一看见女人就粘粘乎乎的,走不动道。我们这些女同志都躲他远远的。

  可是,现在,为了你,为了我儿子的前程,没有办法啊,过几天,我得请他喝酒,把他灌迷糊,趁机求他好好地照顾照顾你。

  儿子,你不知道啊,韩主任这个人虽然被降了职,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但是,他的背景还是很大的,还是相当有能量的。如果把他喝高兴啦,求他在市长哪里活动活动,没准能早日提拔你呢!”

  “韩主任!”第二天将要下班的时刻,经过精心打扮的妈妈拎着小皮包满面春风地走进我们宣传部的办公室:“韩主任,你好!”

  “哦,”正埋头书写的韩大喇叭闻言,抬起头来扶了扶眼镜,当他看清是我美丽的妈妈时,嗖地扔掉手中的钢笔,呼地站起身来,他推开办公椅走到妈妈的跟前,伸出了肥实的大手:“哎呀,哎呀,×老师,欢迎,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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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大手紧紧地握着妈妈细嫩的手掌,直看得我好不气恼:哼,好个不要脸的老色鬼,乘着与人握手的机会也要占异性的便宜。

  韩大喇叭以关切的目光望着妈妈:“×老师,最近工作可好哇?”

  “好,好,谢谢韩主任对我们学校的关怀!”

  “不敢当,不敢当,搞好学校的宣传工作,这是我责无旁贷的职责啊!”

  “韩主任!”妈妈悄悄地挣脱开韩大喇叭狗熊般的大手掌:“快下班了,走,韩主任,咱们简简单单地吃点饭吧!”

  “啊,”韩大喇叭顿时喜形于色:“好啊,×老师,等我一会,我收拾收拾!”

  “小张,”韩大喇叭一边收拾他的书稿一边对我说道:“去,下楼给我买盒烟!”

  “去,”妈妈把一张钞票塞到我的手上。

  “韩主任,”妈妈建议道:“我们却哪家饭店啊?”

  “嗯,啊,哈,”韩大喇叭摸了摸几近谢顶的脑袋瓜:“×老师,别太浪费啦,简单点吧,楼下有一家新开的饺子馆,咱们吃点饺子就行了!”

  “啊——”一坐到饺子馆的椅子上,韩大喇叭便乐颠颠地拿起了菜谱:“嗯,啊,哈,服务员,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菜啊!”

  “去,”点完菜,韩大喇叭又冲我说道:“小张,去,给我买瓶饮料去!”

  “韩主任,喝饮料干吗,咱们得喝酒啊?”

  “嗯,啊,哈,”韩大喇叭摇摇头:“不,我有病,不能再喝酒啦!”

  我买来了饮料,当菜全部上齐后,韩大喇叭却突然改嘴道:“不行,我虽然有病,可是,×老师请我吃饭,今天我豁出老命去,也得陪×老师好好喝点!”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韩大喇叭将饮料悄悄地塞到口袋里,然后端起了啤酒杯:“来,×老师,干一杯!”

  “韩主任,”妈妈很不情愿地举起了酒杯:“干,”

  “嗯,啊,哈,”一杯啤酒下肚,韩大喇叭更加兴奋起来,他故意往妈妈的身旁凑拢着,妈妈难为情地东躲西闪着:“韩主任,来,再干一杯!”

  “好,×老师给我倒酒,我喝死也得干掉它。”

  咕噜,一杯啤酒又下了肚。

  从童年到少年再到青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妈妈喝过酒,并且喝了这么多的酒,我一边呆呆地望着妈妈与韩大喇叭你来我往,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喉咙管里灌着酒水,一边默默地思忖着:妈妈,亲爱的妈妈,你这都是为了儿子啊。

  我再次萌生起对妈妈的感激之情,我突然想起尹姐的话,是啊,妈妈生我的时候一定是相当痛苦的啊。

  可是,我,我这个儿子又为妈妈做了些什么呢?

  从小到大,我给妈妈惹了多少祸,妈妈为我操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泪,如今,我已经长大成人,走上了工作岗位,可是,妈妈还在为我操心,为我能够早日飞黄腾达,这不,妈妈抛却往日的衿持,不顾一切地跟这个老色鬼拼酒。

  妈妈,妈妈,伟大的妈妈。

  我又想起过去对妈妈的非份之想,更惭愧的无地自容,我虽然一口酒没喝,整个面颊却意外地红涨起来,一直漫延到脖胫处。

  很快,韩大喇叭被妈妈灌得有些飘飘欲仙,妈妈见时机已到,笑吟吟地坐到韩大喇叭的身旁:“韩主任啊,以后,我儿子就全靠你来关照喽!”

  “没,没,”似醉非醉的韩大喇叭就势抓住妈妈的手膊:“没,没,没说的!

  ×老师,你放心吧!

  “妈妈尽量地躲避着韩大喇叭的纠缠,又不得不半推半就地与之周旋,嘴里一刻不停地叮嘱着韩大喇叭多多关照我,有什么好差事别忘了提拔我。韩大喇叭摇摇晃晃,嘴角流淌着口水,圆圆的脑袋瓜捣蒜般地点来点去:”放心,放心吧,×老师,以后,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我,……“看看时候已经不早,应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少,妈妈开始鸣金收兵:“哎哟,韩主任,时间不早啦,今天就喝到这吧!”

  “×老师,再,再喝一会吧!”

  “韩主任,太晚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呢,愿意喝,哪天有空再喝吧,来日方长啊!”

  “那好,也行!”

  “服务员,结帐!”妈妈立刻喊来服务员,当服务员拿着帐单走过来时,看上去早已醉成烂泥的韩大喇叭突然来了精神:“多少钱?”

  “五十!”

  “哦,”看到妈妈掏出钞票递到服务员的手上,韩大喇叭突然说道:“开,开发票,给我开发票!”

  “嗯,是,先生,发票得到吧台去开,你先等会!”

  服务员拿着钞票正欲离开,韩大喇叭猛地喊道:“多,多开点!”

  “开多少,先生!”

  “一百五十元!”

  啊——我和妈妈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韩大喇叭,似乎都在这样想着:我的天,这,这,韩主任,你可真行啊!

  “打,打,”当服务员把发票递到韩大喇叭手中时,他又指了指餐桌上没有吃光的剩菜:“打,打,包——”

  “是,先生!”

  韩大喇叭口袋里揣着我买的香烟、饮料,还有那张一百五十元的发票,而手里则拎着打完包的剩菜,走一步退两步地迈下了楼梯,妈妈见状,急忙搀扶住他:“韩主任,小心点啊,我送你回家吧!”

  “不,不,不用,×老师,没事,我,我能回家,你给我打车钱吧!”

  “哎,”走出饺子馆的大门,妈妈立刻掏出一张钞票:“韩主任,给,打车回家吧!”

  “谢谢你,谢谢你,×老师!”

  我和妈妈将韩大喇叭塞进一辆出租车,当出租车突地一声,屁股冒着白烟消失在大街的尽头时,我和妈妈彼此间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我苦笑着耸了耸肩,妈妈则冲着我摊了摊双手,我们会心地笑了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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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妈妈,小时候,我只知道爸爸特有酒量,真没想到,你也这么能喝啊!”

  当我把东摇无晃的妈妈搀进屋里时,我以赞叹的口吻对妈妈说道,妈妈一听,现出一脸的苦涩:“我,我,我能喝个啥啊,儿子,妈妈这是硬撑啊,不喝怎么办啊!……”妈妈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她那红通通的脸庞极其可怕地鳖胀起来,她一把推开我,不顾一切地冲向卫生间。

  妈妈刚刚扑到坐便池上,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呕吐起来,我急忙跑过去,轻轻地捶打着妈妈的脊背,妈妈痛苦不堪地呕吐一阵,然后抬起头来呼呼地喘息着,我将一杯开水递到妈妈的眼前:“妈妈,漱漱口吧!”

  “唉,”妈妈叹息一声,接过了水杯:“哎,儿子,”妈妈草草漱了漱口:“都是为了你啊!”

  “妈妈,”我拉着妈妈的手,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妈妈用毛巾擦了擦嘴角:“唉,养儿子,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啊,儿子,妈妈没事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相对象呢!”

  “哎呀,闹心!”

  听到妈妈的话,我不禁长叹一声,我最讨厌的事情,便是相亲,两个从未谋面的青年男女,被热衷于保媒拉牵的中老年女人们生扯硬拽地弄到一起,彼此间极不自然地偷视着对方,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而唠唠叨叨的媒人则不厌其烦地相互介绍着双方的家庭、住房、背景、工作、工资、身高、体重、……哇——去他妈的吧,烦不烦啊,简直俗不可耐啊!

  我可不喜欢这种拉郎配,我更不愿意什么门当户对,我总是认为这样掇合而成的家庭,那不是婚姻,是交易,是赤裸裸的交易,是双方家庭、社会地位、住房等等的变相交易。

  我不喜欢这种婚姻,我渴望浪漫,我喜欢缘份,我希望真的能有百世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这样的缘份。

  所以,对于妈妈每次精心安排的相亲场面,我总是推推诿诿,实在推脱不开,便心不在焉地草草应场。

  “我不去,”我转身走回屋子里,妈妈一听,立刻嚷嚷道:“不去,你敢!”

  第二天清晨,我还没睡醒,便被妈妈不容分说地拽出了被窝:“儿子,快,快,快点起来吧,咱们得好好地收拾收拾啊!”说完,妈妈将一叠崭新的内衣放置在我的床边:“快换上,哦,不,先别换,你赶快冲个澡去,”

  我垂头丧气地走进卫生间,妈妈突然喊道:“儿子,洗完后,多打点香水啊!”

  “啊,”洗完澡,妈妈开始武装我,她拿出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可就是永远也不满意:“哎呀,不行,这件不行,脱下来,……不行,这件也不行,唉,我光顾着忙工作啦,总想给你做一套新衣服,可是,一直也没有时间去成衣店!”

  衣柜里所有衣服都被妈妈翻腾出来,扔得满床都是,最后,妈妈总算给我穿上一套她并不十分满意的衣服:“哟,时间不早啦,咱们还得下楼整整头呢,快点,儿子,快下楼!”

  当妈妈拉着我的手,风风火火地赶到相亲地点时,对方早已等候多时,妈妈的女同事满脸不悦地说道:“×老师,你又迟到了!”

  “唉,我太忙啦,对不起,对不起!”

  在屋子的一角,羞达达地坐着一位婷婷玉立的芳龄女子,妈妈的同事乐颠颠地介绍起来:“这位姑娘叫安妮,在科研单位工作,父亲是高级工程师,现在伊拉克搞现场设计呢,母亲在银行工作,……”然后,她又拉起我的手,走到姑娘的面前,将我介绍给姑娘。

  “怎么样,”最后,妈妈的同事问双方道:“同意不同意处处啊?”看看双方谁也不言语,同事的妈妈问我道:“小子,你先说,处不处啊?”

  “处呗!”我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呢!”妈妈的同事又问姑娘,姑娘偷偷地扫视我的一眼,然后默默地点点头。

  “好啦,”妈妈的同事仿佛完成了一件无比光荣的大事情,那喜气扬扬的神色,那如卸重负的口吻,好似苏美两国终于达成了战略导弹削减协议:“好啦,既然双方都同意处处,那你们就出去溜达溜达吧,唉,真不容易啊,把我的腿都跑细了,×老师,你可得请我吃饭哟!”

  “那当然!”妈妈喜滋滋地说道:“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在妈妈和她的女同事怂恿之下,我极不自然地与姑娘走下楼去,来到乱纷纷的大街上,姑娘蹑手蹑脚地跟在我的身后,我放慢了脚步,以便与姑娘并肩而行,望着身旁的姑娘,平时滔滔不绝、东扯西拉我的却突然之间卡了壳,唉,说些什么啊:“你是学什么的?”

  “电子,”姑娘以蚊鸣般的声音回答道,然后,双方又沉默起来,良久,姑娘怯生生地问我道:“你是学什么的?”

  “中文!”

  然后,继续沉默,唉,这是干什么呢,难道这就是谈恋爱吗,这简直是受大罪啊,为了打破沉寂,我壮着胆子提议道:“前边是电影院,咱们看个电影吧?”

  “这,这,”姑娘迟疑起来,吱吱唔唔好半天,才让我失望地小声拒绝道:“我没空啊,一会还得去图书馆查资料呢!”

  “哦,”碰了一鼻子灰的我,顺势说道:“那,好吧,你去查资料吧!”

  “那,”听到我的话,姑娘好似终于获得了解放:“那,我先走啦!”

  “再见!”我也有一种解放的感觉,我目送着姑娘淹没在人流里,然后看看腕上的手表,吱——一辆公共汽车正正好好停在我的身前,我不假思索地跳上了汽车,找尹姐去啦!

  “尹姐!”跳下公共汽车,我偷偷地溜到寺庙的林荫里,然后悄悄地走到尹姐的身后,正值中午,闲汉们全都找地方喝酒划拳去了,看看四周无人,我一把抱住毫无思想准备的尹姐:“尹姐!”

  “哎呀,小力啊,今天咋这么有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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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姐,”我抱住尹姐的脑袋便狂啃起来,只有跟尹姐在一起,我才感到无尚地幸福,尽管有清清楚楚地知道,尹姐并不属于我一个,并且,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做夫妻,然而,我还是由衷地喜欢尹姐。

  尹姐一把推开我:“别闹,小力,有人看我们呢!”

  “没事,”我将手伸进尹姐的怀里狠狠地掐了一把,尹姐哎哟一声皱起了眉头,一只手不停地揉搓着被我掐痛的乳房:“这个小坏蛋,下手好狠啊!”

  我吧嗒着嘴唇,很不情愿地放开了尹姐,尹姐抹了抹脸蛋上的口水:“小力,最近忙什么呢?”

  “相对象!”

  “哈哈哈,……”尹姐纵声大笑起来。

  “差不多一天看一个,唉,烦死了!”

  “怎么样,看没看成一个啊?”

  “没有!”我摇摇头:“一个没也看成,这不,刚刚又打发走一个!”

  “怎么,长得不好么?”

  “不,太腼腆,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看个电影也不行,这还处个什么劲啊,拉倒吧,白白!”

  “走,”闲聊之间,尹姐已经将烟摊收拾起来:“不卖了,走,小力,到尹姐家,尹姐给你炒菜,喝酒!——”

  “好哇,”我一把拽过尹姐的手推车,心里兴奋异常:“哦,炒菜,喝酒!

  嘿嘿,……“我嘻皮笑脸地对尹姐说道:”尹姐,完事呢,喝完酒干什么?

  ““不知道!”尹姐的脸蛋顿然一绯红起来,我继续说道:“尹姐,一定还有比喝酒更过瘾的事情吧!”

  “去,去,……”

  二十多天没来,尹姐那座落于陋巷深处的小矮房突然之间变成一片破破烂烂的废墟,一群群囚犯们在警察的监视之下,正抡着大铁锤,汗流满面地敲打着残垣断壁,我问尹姐道:“怎么,尹姐,你家拆迁喽!”

  “嗯,”

  “好哇,尹姐,以后就能住上楼房喽!”

  “好,”尹姐秀眉微锁:“好什么好哇,小力!”

  “尹姐,难道,住楼房不好吗?有煤气,有暖气,有上水、有下水,比你过去住的破平房不知道要强出什么倍!”

  “唉,好倒好,可是,”尹姐唉息道:“住楼房好是好,这谁不知道,可是,没有钱啊,想住也住不进去啊!”

  “钱?什么钱?”

  “小力,你不懂,最近这一段时间啊,可把你尹姐我愁死了!”

  “尹姐,愁什么?”

  “还能愁什么,钱,钱呗,愁钱呗!房子是拆掉了,但是,如果想回迁,想住进新楼房,就得交扩大面积款、煤气安装费、还有三年的暖气费,唉,小力,姐姐平时就靠卖烟活着,挣的那点钱勉勉强强够一家人糊嘴的,有时,连两个孩子的学费都交不起,还得厚着脸皮向邻居们借,唉,住新房需要一大笔钱,我哪里去弄哦!”

  “那,尹姐,没钱就不让住新房吗?”

  “没钱住什么新房!”

  “那怎么办?政府总不能让老百姓蹲马路吧?”

  “政府才不管你那鸡巴事呢,怎么办,自己想辙去,有钱,就住新房子,没钱,把房票子卖喽,然后到郊区再买个破平房,继续住平房,我们的邻居已经有卖房票子的啦,看来,最后啊,我也得走这条路啦!”

  “什么,到郊区买房!”我一听,心里一震,突然停下了脚步,尹姐接过手推车继续往前走,我跟在尹姐的身后问道:“尹姐,回迁新房大约得需要多少钱啊?”

  “五千!”

  “豁,可真不少哇,是挺难办的!”

  “是啊,小力,尹姐也没有什么能耐,到哪去弄这么多的钱啊!”

  我暗暗下了决心,决定尽一切能力帮帮尹姐,让她渡过难关,如愿地住进缴纳完各种费用,美滋滋地乔迁新居。

  可是,我转念又一想,我刚刚参加工作没几天,工资少得实在可怜,在此,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免得让大家笑掉大牙!

  是啊,一个一文不名的小职员,能有多大的能量啊,唉,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我久久地思忖着,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去哪里搞钱来帮助我的尹姐,我一直到走进尹姐租来的小屋里也没有说出一句来,看到我突然沉默起来,尹姐关上吱呀作响的房门,温柔地搂住我的脖子,再次现出她那乐天派无忧无虑的样子:“想什么呢,小力,咋不吱声啦!”

  “没,没,”我没把心里的想法说给尹姐,我没有任何把握搞到这笔钱,所以,不敢贸然许愿,然而,我还是真诚地希望能够帮助尹姐。

  “小力,”尹姐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别想那么多啦,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咋地也不能蹲马路去!”看看我仍不作声,尹姐接着说道。

  “小力,你先坐着,”说完,尹姐放开了我,一把拽过床边的花围裙:“姐姐给你炒菜去!”

  “尹姐,”我依依不舍地抓住尹姐的手膊,用热辣辣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尹姐见状,心知肚明,她用指尖轻轻地点划着我的脑门:“坏蛋,急皮猴!”

  我没有作答,顺势将尹姐扑倒在狭窄的床铺上。……

  好冷的天啊,屋外飘着漫天的雪花,气温日已达到零度以下,可是,热力公司还不他妈地开栓供热,好冷啊,敲键盘时,手下是一股股冷风,手指尖冰凉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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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小张啊!”韩大喇叭肥实的大手掌里抓着一叠长短不齐、宽窄不一、皱皱巴巴、呲牙咧嘴的票据,摇头晃脑地吩咐我道:“去,拿着这些票据到会计室去,把它们报销喽!”

  “嗯,”望着雪花般的票据,我不禁犯起愁来,韩大喇叭看出了我的表情:“小张啊,如果会计嫌太多,说这说那的,你就这么、这么地对付她!”说完,韩大喇叭站起身来,将肥得流油的大嘴巴附在我的耳根上,一脸神秘地嘀咕起来,我无可奈何地答道:“好吧,就照你说的办吧!”

  我忐忑不安地走进会计室,当我把数不清的票据推到主管会计的案前时,这位脾气古怪、冷冰冰的面孔永远也看不到一丝笑容的中年女人咧着干巴巴的嘴唇母狮般地吼叫起来:“什么,什么,这都是什么啊!”

  “韩、主、任、让、你、报、销!——”我挤牙膏般地回答道。

  “报销?”主管会计随便拿起一张票据:“什么,又是饭费!”

  “韩主任说,这是我们下乡检查工作时的午餐费,韩主任说,不能到基层吃饭,给农民增加负担!”

  “这,这,”主管会计又拿起另一张票据:“什么,又修汽车了!我说小张,你们宣传部的汽车怎么总修啊,并且,修一次就上千啊,这,这,这是怎么搞的啊!”

  “韩主任说,汽车太旧,总得修修补补,……”

  主管会计虎着脸一张一张地审视着票据,每拿起一张便愁气冲冲地吼叫一番,我像个小偷似的哆哆嗦嗦地坐在桌边,随时应对她审讯般的提问。

  看到我这幅可怜相,身旁一位正整理着帐册的女同志非常同情地悄声对我说道:“你哆嗦个啥,你怕啥啊,又不是你花的钱!”

  女同志的话提醒了我,我突然回过神来,是啊,我凭什么哆嗦,这些钱都是韩大喇叭用掉的,他不好意思来报销,让我给他擦这个脏屁股,我越想越生气。

  “你是新来的吧?”女同事问我道。

  “嗯!”我简单地答应一声,很随意地扫视她一眼。

  女同志年龄并不太大,凭我的经验,不会超过三十,可是,她的衣着却相当的简单,浅蓝色的上衣裹着一对深蓝色的套袖。

  在这流行烫发的年代里,她依然留着两条粗硕的、乌黑闪亮的大辫子。

  她的面庞方方正正,五官虽然并不出众,却端正庄秀丽,且不着任何脂粉,更没有一丝人为的雕琢。

  她的皮肤是白净的,透着淡淡的浅红。

  看到我在注视她,她冲我友善地一笑。

  “啊——这,这,”主管会计又拿起一张票据正欲冲我吼叫,年轻的女同志突然转过脸去,和颜悦色的对母狮般的女会计说道:“姚姨,消消气,你跟他发火有什么用啊,他说了又不算,有什么疑问你可以直接找韩主任啊!”

  “哼,”主管会计啪地将票据推向一边:“小张,你先回去吧,明天,让你们韩主任亲自来!”

  我低着头站起身来,灰头灰脸地走出会计室:“喂!”身后传来那个帮我说情的女同志的喊声:“喂,等一会!”

  “什么事?”

  “小张,不想认识认识我吗?”

  “想啊,您贵姓!”

  “姓徐,小张!”徐同志站在走廊的中央对我说道:“你别往心里去,我们的主管会计就是这样,你别看她又吼又叫的,她也就是敢跟你这样的小职员发发火气,等韩主任来的时候,她乖乖的都得如数地给报了。她可不敢得罪韩主任,韩主任是个大能人,这个大楼里没有几个人不求他的!

  主管会计今天发这么大的火气,我估摸着,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求韩主任办。她先给韩主任出出难题,然后用这些票据要挟他:你给我办事,我就给你报销!”

  “哦!”真没想到,韩大喇叭的能量的确不小哇。

  “小张,”徐同志诚恳地对我说道:“不瞒你说,我也有件事想求韩主任!”

  “那,你就去我们的办公室找他呗!”

  “不,”徐同志摇摇头:“不,我烦他,他太色啦,小张,你知道不,韩主任就是因为女人,屡屡犯错误,否则,他早就干上去啦,哪能像现在,在宣传部瞎混呢,没有一点实惠。前些日子,我们会计室有个女同志求他办点事,豁,这下子啊,他可来了神,就那点事,三天两头地找人家吃饭,你说,不出去跟他吃饭吧,他一生气,就不给你办事啦,跟他出去吧,他,他,喝上点酒就跟你动手动脚的,唉,真是左右为难!”

  “那,你不去找他,怎么求他办事啊!”

  “是啊,”徐同志开门见山:“小张啊,刚才,在会计室看到你,我突然灵机一动,我求你吧,然后你再替我求主任!”

  “嗬嗬,”我鳖不住笑了起来:“同志,你真聪明啊!”

  “嘻嘻,”徐同志顽皮地一笑:“没有办法,只好这样,小张啊,你可一定要帮助我啊!”

  “没说的,徐同志,你说吧,什么事?”

  “嗯,”徐同志想了想,然后冲我神秘地一笑:“这事吗,一句话、两句话的说不清楚,这样吧,下班的时候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

  “不跟对象出去压马路吗?嘻嘻!”

  “同志,我还没有对象呐!”

  “嘻嘻,那好,我请你吃饭,然后把事情慢慢地讲给你听,对了,还有一袋材料,怎么样,一言为定,下班后,我得先回家取那个材料袋,你在蓝天影都的门前等我,行不?”

  “好的,我等你!”

  “好,晚上电影院门口见!再见!”

  “再见!”

  下班后,我如约赶到电影院,当我吸完第三根烟卷的时候,徐同志终于笑容可掬地出现在马路对面,她穿着一件淡宗色的风衣,衣领高高地竖起,两条细长的大腿三步并成两步地向我跑来,当她笑吟吟地跑到我的身旁时,非常自然地挽起我的手膊,这让我好不自在:“小张,”她向电影院呶了呶嘴:“想不想看个电影!”

  “想,”

  “那就走吧!”

  我们在电影院的小餐厅里双双落坐,徐同志点了几份果盘,我们一边喝着罐装啤酒,一边东拉西扯地闲聊起来,从聊天中获知,徐同志的年龄并没我想像的那么大,她仅仅长我一岁半,于是,我便改称她谓徐姐。

  当徐姐喝下第三口啤酒时,她放下易拉罐拽过自己的小皮包,小心奕奕抽出一个档案袋,至此,一切进入了正题。

  徐姐将档案袋放到餐桌上,用手指不停地点划着:“小张,这是我弟弟的个人档案!”

  “哦,”我点点头。

  “唉,”徐姐突然叹息起来:“小张,我这个弟弟啊,别提啦,小时候就淘的没边,整天跟人家打架,不是把这个脑袋打坏,就是把那个腿给要折!然后,我的爸爸就领着人家去看病,或者赔人家钱,唉!”

  “嗬嗬,”我微微一笑,安慰道:“没办法,男孩子都这样,我小的时候也很淘,没少给妈妈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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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爸爸和妈妈从小就跟弟弟操心,好不容易长大了,也就更操心啦,他也不好好地学习,爸爸便把他送去参军,在部队开汽车,唉,当了三年兵,擅自逃回家来四、五次。如果不是爸爸屡屡求人说情,早让部队给踢回家了。

  爸爸不知花了多少钱,这个老爷兵好歹算是混到了复员,被安排在一家单位开班车。

  可是,没干几天,他就干够了,说什么,这活太没意思,像个整天拉磨的毛驴子。

  毛驴子他不愿意当,就四处求人转工作,又是花钱,又是求人,工作转了好几处,最后,转到一家什么开发公司。

  在开发公司那几年,他着实风光一阵子,花钱如流水。

  可是,好景不长,开发公司由于经营不善,破产了,他的工作也就没了。

  失业后,爸爸给他买了一辆出租车,结果,没用一年,他又干够了,偷偷地把车卖掉,把钱花个精光。

  唉,没办法,爸爸又求人给他安排到公交公司,直到现在,干得还算不错。

  可是,这几年,他这阵穷折腾,把档案都折腾没了,这不!

  “徐姐顿了顿,喝了口啤酒,然后清了清嗓子:”如果想成为公交公司的正式职工,就得有档案,可是,他的档案早就不知折腾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了这份档案,爸爸四处托人寻找,最后,终于打听到了下落,原来在那家破产的开发公司的经理手上。

  过去挥金如土的经理,现在穷得连烟都买不起,当爸爸向他索要弟弟的档案时,他趁机耍赖,不给好处就不肯交出档案。

  小张,“徐姐指着档案袋继续对我说:”这个档案袋,可是爸爸花了两千元买来的啊!

  “”哇,“我感叹道:”你的弟弟是够人呛,跟他相比,我的妈妈和爸爸还算万幸,还算比较省心!

  嘿嘿!

  ““嗬嗬,”徐姐苦苦一笑,她轻轻地打开了档案袋,抽出一张表格:“唉,档案是赎回来了,可是,还差不少手续呢,你看!”徐姐将表格递到我的面前,她用洁白细腻的手指点划着:“小张,这,这,还有这,都是空白的,没有印章,想再调转工作这些地方都得盖上戳子,还有这,这是开发公司的,可是,开发公司早就破产了,找谁盖戳啊!”

  在徐姐的点划之下,我粗粗看了看,整张表格有五处空白,就是说,如果徐姐的弟弟想顺利地调进公共公司,成为公交公司的正式职工,就必须将这五个空白处盖上红色印章。

  看来,徐姐想求韩主任的事情,便是想办法盖上五个印章。

  “小张,”徐姐将表格塞进档案袋:“小张,徐姐求你啦,在韩主任面前,你千万别说是我的弟弟,就谎称是你的表弟吧?怎么样?”

  “行,徐姐,我试试!”

  “小张,”徐姐命令般地说道:“别试试啊,一定要想办法给徐姐把这件事办成,我、还有爸爸、妈妈,托了好多人,都没有办成,这件事的难度是够大的。

  今天,徐姐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啦,不能再托下去了,否则,夜长梦多,弄不好,公交公司这份工作也得泡汤。

  小张,你可一定要给徐姐办成啊!

  “”可是,““小张,”徐姐打断了我的话:“你跟韩主任说,该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呶!”徐姐啪地将一叠钞票推到的面前:“小张,这是一千元,你先收好,我知道,韩主任这个人喜欢喝酒,办这事,不知道也喝几顿酒,去多少次饭店,这钱你,就当活动经费吧!”

  “这,”望着厚厚的钞票,我心里怦怦直跳:“徐姐,我还是没有多大的把握啊!”

  “嗨,慢慢来!”徐姐爽朗地说道:“韩主任有什么要求,你尽快地告诉我,我们要天天保持联系!”

  “好吧!”我不客气地将钞票揣进了衣兜,唐而皇之地作起了徐姐的代理人,徐姐起身付过了餐费,然后冲我妩媚地一笑:“小张,上场电影刚好演完,走,咱们进去吧,看个电影!”

  于是,我跟在徐姐的身后走进了放映厅,那天晚上,我与徐姐并肩坐在一起,观赏了一部永远难忘的电影:《双旗镇刀客》

  “哇,”当看到小主人公与悍匪刀光剑影地进行着生死搏斗时,徐姐被那赅人的场面吓得惊呼起来,伴随着当啷一声的脆响,徐姐妈啊一声扑到我的怀里:“我的天,好吓人,我可不敢看了!”

  望着怀里的年轻女子,我一时间不知所措,徐姐突然抬起身来,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蓬乱的发际,又甩了甩粗硕的大辫子:“嘿嘿,出丑了,出丑了!”

  第二天一上班,我便将档案袋推到了韩大喇叭的眼前,把徐姐交待的事情粗略地讲途一番,韩大喇叭用笨拙的手指打开了档案袋,他抽出那张表格草草看了看,然后慢条斯理地对我说道:“小张啊,你知道吗?”

  “什么,韩主任?”

  “小张,”韩大喇叭用肥实实的手指头点划着表格里面的空白处:“你知道吗,扣一个戳子得多少钱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

  “小张啊,你表弟的这档子事,你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哦,扣一个戳子至少得一千元,这是最低价啦,弄不好,还不够呐!”

  “啊!”我禁不住张大了嘴吧,叫出了声。

  “啊什么啊!”韩大喇叭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中的表格:“办一个工作,是那么容易的吗?嘿嘿,”韩大喇叭突然讥笑道:“嘿嘿,你的表弟可真能捉祸啊!”

  我正欲想说点什么,猛一抬头,看到徐姐远远地站在走廊里,正冲我使着眼色,我借故去卫生间,溜到了徐姐的身旁,徐姐转身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彻底避开韩大喇叭。

  然后,她将脸转向窗口,徐姐两手扶着窗台,若有所思地眺望着楼下车水马流的大街:“小张,怎么样?”

  “徐姐,我已经把你弟弟的档案袋交给了韩主任!”

  “是的,我在走廊里已经看到了,小张,韩主任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着?”

  “韩主任说,”我吞吞吐吐地说道:“他,他,他说,扣一个戳子至少也一千元,没准,还不够!……”

  “唉,”徐姐扬起脸来唉息道:“这个大色狼,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我默默地站在徐姐的身后,不知怎么搞的,我突然为徐姐犯起愁来,五个红印章,五千元花花绿绿的大钞票,五千啊!

  我忙忙碌碌地上一个月的班才开几张钞票啊?

  “给他,”良久,徐姐冒出这样一句话:“给他,小张,明天我就把五千块钱送给你,你替徐姐送给韩大喇叭!”

  嘿嘿,徐姐咬牙切齿,再也不称韩主任,而是改称韩大喇叭。

  可是,当我接过徐姐的五千块钱时,却意外地改变了主意,我没有把这些钱代徐姐送给韩大喇叭,而是悄悄地溜到尹姐家,把沉甸甸的五叠钞票放到了尹姐家狭窄、凌乱的土炕上,尹姐傻呆呆地望着我:“小力,你,你是从哪弄来这么多的钱?”

  “尹姐,别细问啦,反正不是偷来的,你拿着交住房款吧!”

  尹姐激动得热泪盈眶,对我又搂又抱,满嘴的千恩万谢,可是,徐姐的事情却卡了壳,我在韩大喇叭面前说尽了好话:“韩主任,你先替我把戳盖了吧,至于钱吗,以后,我每个月的工资都由你去领吧!直到还清为止!”

  “这,”韩大喇叭张着嘴巴迟疑起来,没过几天,他竟然把档案袋往我的眼前一推:“小张啊,你表弟这档子事难度太大,有些单位已经倒闭、破产,当事人早就找不到了,根本无法扣戳啊,你,你,你还是找别的高人去办吧!”

  他妈的,我心里恨恨地骂道:好一个老色鬼,好一个老财迷,好一个老贪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手啊!

  望着眼前的档案袋,我平生第一次犯起了愁,并且愁得无可奈何、毫无办法:怎么办?

  徐姐的钱让我送给老情人了,我如何向徐姐交待啊?

  唉,真是愁死我了。

  “小张,”徐姐天天都溜到我们办公室的门外,向我挥手,当我悄悄地溜到她的身旁时,她便迫不急待地询问我道:“办得怎么样了?”

  “徐姐,”我心情烦乱地搪塞着:“别急,正在办呢!”

  办,钱都让我弄没影了,办什么啊,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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